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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我、焰子哥哥和小姑三人正凑在一块斗地主,我的手机响起,是茶楼小王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小韵!你快回来啊!小灰……小灰他在巫山出事了!”
我一怔,这才想起小灰去巫山采购党参都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了,却一直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消消沉沉,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现在小王打电话说他在巫山出事了,我便更加心惊胆战,顾不上手里一副好牌,拉着焰子哥哥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对身后一脸迷惑的小姑说:“茶楼员工出事了,我得赶回去,改天再过来陪小姑斗个尽兴!”
回到茶楼,妈妈和小王都在,小王急得团团转,妈妈则冷静地坐着。我进门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小灰他怎么了?”
小王便语无伦次地说:“他受伤了,现在才醒过来。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他,原来他是把手机弄丢了。是这样的,小灰在电话里说他替焰子送了封家信去青龙湾,赶巧碰到有人打架,于是过去劝架,想不到乡下人蛮横无礼,连劝架人一起打,榔头一棒,就把小灰打昏了,在医院躺到到现在才醒过来。”
我心里一坠,问道:“青龙湾都是老人孩子,谁会动这么大气打架?”
小王瞅了瞅一边的焰子哥哥,才吞吞吐吐地说:“打架的人,就有邱焰他老爸……”
焰子哥哥脸色一沉,抓住小王就问:“我爸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甩开他的手,理了理被焰子哥哥抓乱的衣领,说:“我也不太清楚,听小灰说好像是跟邻村两个男人发生了口角,那两个男人骂他是窝囊废,戴一辈子的绿帽子……邱老伯气不过才跟那两个人打起来的……还说腿都给打折了……”
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性情温和的干爹,一辈子菩萨心肠,连动物都没伤害过,怎么会跟人打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焰子哥哥早已经撒腿跑了出去。
我追出去,焰子哥哥跑得飞快,我怎么也赶不上,我在后面扯破嗓门喊道:“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焰子哥哥也不停步,只是说道:“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奶奶生病要人照顾,小灰又受伤,你不能把茶楼扔给你妈一个人!”
我便站住了,一晃眼焰子哥哥就消失在人海里。
我心里乱得很,突然又想起大熊,不知道他所说的关于红十字基金账目状况怎么样了,就拨他电话,却一直提示手机关机。
我感到不安,就打电话给康乃文,他们是好朋友,他总该知道大熊的事吧。想不到康乃文却焦急如焚地说:“大熊自从前几天去了警察局,就一直没消息了,怕是还没有出来!我都不敢告诉他爸妈,骗他们说他做义工筹集善款去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找人帮忙呢!那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再联系联系人!”
康乃文这样一说,我就更加惶恐不安了,只觉得手足无措,怎么突然之间一下子就生出这么多事?
我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白亮,他父亲不是警局的一名侦察员么,或许问他会有办法弄清楚大熊的事。于是我又拨通白亮的电话,约他出来见个面。
在江边一个露天咖啡厅,我见到了白亮。他还是那样习惯性地穿得一身白,上身是件清爽的白色纯棉背心,下身一件银白色沙滩裤,远远看去像一条裙子,脚上踏着一双鸽白人字拖。
他见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太阳伞下面,便跟一叶白蝴蝶似的飘进来,摘下棕色的太阳镜,问道:“我的韵少爷!怎么有空约本少爷出来喝咖啡啊,这会儿你不该在茶楼里忙乎呢吗?”
我看了看那打着百事可乐广告的太阳伞,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白亮则大手一挥:“得了得了,你跟我还耗个什么客气呀!瞧你这吞吞吐吐的死模样,有话快话,有屁快放,别影响我喝咖啡。”
我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爸爸帮个忙……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警局里受审,可好几天了都没信儿,我正担心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想请你爸爸帮忙调查调查。”
他白了我一眼,说:“那是你什么朋友啊,劳你这么大费劲四处求人?他自家人不管他的吗?”
我说:“他自家人恐怕都还不知道呢,大概以为他出去做义工去了!我的好亮亮,白亮亮,又白又靓的好亮亮……”
见我这般乞怜,都不要身价了,白亮才说:“好吧,我就暂且托我爸给你打听一下……那个,姓什么叫什么,犯的啥事儿呀,作奸犯科之类的就免了啊。”
我便报上姓名:“熊泽恩!恩泽万物的意思!好像是一笔慈善基金出了问题。”
白亮狠狠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就知道结识那些不良少年!早晚得把你带坏!”
我冲他吐吐舌头:“什么不良少年啊,人家就跟天使一样!”
白亮佯装要吐,却被我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我就知道,我的好白亮一定会帮我的。我这样着急,因为我真不想看到大熊出任何差错。
…… 第十三章 多事之秋 ……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
执意凋零在你指尖
焰子哥哥回巫山好几天了,我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从他嘴里我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天干爹去邮局领了焰子哥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来的途中赶巧遇到两个邻村的大汉,看见干爹就满口污言秽语,就因为焰子哥哥考上大学,而他们的儿子都没考上大学,心生嫉妒。干爹见他们骂得露骨,便跟他们发生口角,那两个男人不服气,抄起扁旦就朝干爹腿上砍去;正巧给前去巫山采购党参的小灰瞧见,前去劝架,怎料那两个粗野男人蛮不讲理,顺势给了小灰当头一棒,小灰就昏睡了两个礼拜才醒过来,好在没有脑振荡,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焰子哥哥还说,干爹的左腿折了,下半辈子得靠拐杖走路了。他这几天跑了趟公安局,局里出面调解了一下,那两个动手的男人陪了干爹十万块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焰子哥哥,只说:“要不把干爹接到重庆来,以后好有个照应。”
焰子哥哥却说,干爹死活不肯离开待了几十年的青龙湾,说只是跛了而已,又不是瘫痪,还能自己照应自己,然后还劝焰子哥哥拿了录取通知书尽快回重庆准备上学的事。
焰子哥哥还告诉我,通知书是西南师范大学发来的,跟我同院系同专业。我愣了一下,赶紧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成绩这样优秀,为什么却被浙大落榜了。焰子哥哥含糊其辞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说就是落榜了呗,很多同学都落榜呀,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却不依不饶,威逼利诱,一定要他告诉我真实原因,不然以后打死都不再见他了。他拿我没办法,只好告诉我,他就是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他故意在第一志愿里报了遥不可及的北京大学,压根就没有报浙江大学,然后在第二志愿里面填写了西南师范大学教育学。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傻哥哥!他竟然真的为我放弃了更好的学校。末了,我只好说,你快回来,我想你得很。
这几天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常说胸骨后面和剑突下面疼痛得厉害,像有一根软刺在里面牵拉似的,难受得紧。接下来,她吃东西梗噎感也加重,她说吞咽食物的时候食管就疼痛难忍。一开始她还勉强能吃下干燥的食物,到后来,喝粥都困难了。奶奶年纪大了,化疗副作用大,所以选择中药治疗,可那药像是不管用似的,几天功夫,奶奶就憔悴得面容枯槁、头发脱落、颧骨突起,嘴唇都包不住牙齿,看得人心疼难当。
奶奶一直是信仰天主教的。在她床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圣母玛利亚和主耶稣的画像。耶稣被人们惨烈地针死在十字架上,手心脚背给铁钉穿破,触目惊心;头上扎满了荆棘,鲜血淋漓;浑身上下只缠了一条白巾,伤痕累累。可是,他的头上却发出一圈圈光芒,人们祭奠他,因为他替人们承受所有苦难。
即使奶奶已经卧病不起,但她依旧每次吃饭之前都要辛苦地念着饭前经,双手在胸前凌乱的比划着:“感谢主,赐我食。求祝福,赐我力。”
姐姐请了长假,回家照看奶奶。奶奶经常把姐姐一个人叫到屋子里,说一些悄悄话,不让我听见。
这天,我正在茶楼忙里忙外,白亮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大熊的事有些眉目了,大概是被人诬告他接受黑钱,打着慈善基金的幌子做不正当的交易。现在警方已经查明真相了,证据确凿,大熊马上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我兴奋得跳起来,一口一个好亮亮,亲爱的亮亮,太感谢你以及你那神通广大的侦探般的威风爸爸了。
我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康乃文,叫他不用担心。康乃文很镇定,说:“小韵,替我谢谢你那位好心的朋友。我和大熊是生死兄弟,这次可把我吓住了。只要他没事,那就好啦。这样吧,改天你把你朋友叫出来,我请他吃饭。”
我笑道:“好啊!可要顺带我一道请了!那我就不打搅你教小朋友们画画啦,改天见!”
我合上手机,觉得大熊的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这年头什么奇怪事都会发生,人面的猪,十胎的狗,下蛋的公鸡,但连一个正规的慈善基金都会给人诬告,还是头一遭听说,我要是新闻记者啊,准得让这个消息上头条,狠狠抨击那些大奸大恶的人。
大熊出来那天,我和康乃文去警局接他,白亮这个臭跟班非得要去见识见识这位我口中所谓的天使般的人物。
大熊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略显苍白,满脸碎胡渣,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他好像瘦了,一脸憔悴,眼睛深陷。
康乃文拍了拍他的肩,说:“走,请你蒸桑拿去。”
康乃文说了今天要请白亮这位救命恩人吃饭,就定好在春熙路的万州烤鱼店。由我和白亮先去订座,他带大熊去洗了桑拿,再过来跟我们会合。
餐桌上,大熊似乎有些胃口欠佳。他呷了口酒,又啐了一口,忍不住内心的愤懑:“他妈的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好好一儿童基因,它怎么就成赃银库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在嚼舌根,我非跟他玩到底不可!”
我还是头一次见大熊这样生气。在我印象中,大熊就是那种温顺、体贴、处变不惊,遇到什么事都会从容镇定的男孩子。但我知道,无缘无故锒铛入狱,换了谁也无法忍受。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虽然我不是很懂他们那个慈善基金,但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被人诬告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问:“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基金?”
大熊冷静下来,对我解释:“这份基金是河南省一对夫妇办的。他们在全国很多地方都设有基因分会,重庆这边的分会由我负责。他们会定期汇款过来,这些钱都是他们自己公司挣的,或者是他们用合法的方式招募起来的,用来给那生了病但家境贫穷,交不起治疗费用的孩子们看病的!星辰红十字会在重庆这边声名远扬,谁不知道这是一家合法的正规慈善机构啊!真是人善被狗欺,诬陷的帽子竟然扣到我们头上来了!这不,我前脚刚从提款亭里踏出来,就给警方铐起来,带回警局了。”
康乃文拍拍他的肩,说:“过去了就算了,行得正,坐得端,就算被人诬告也不怕,人间自有公理在。大熊,快把这破事忘记了,今天是来给你洗尘的,顺道感谢你这位救命恩人呢。”
白亮大手一挥,这会儿口气竟然摆起架子来了:“嗨,什么救命恩人啊,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惩奸除恶这事,匹夫有责,不足挂齿!”
大熊和康乃文便呵呵笑了。洗过澡、剃过须的大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脸上依然是那只醒目的圆圆的漂亮酒窝,皮肤干净而白晳。他喝了两杯酒,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白亮郑重地打量着康乃文,然后说:“如果我没猜错,小康兄应该是学美术的吧!瞧这气质,与众不同,超凡脱俗呐!”
康乃文便腼腆地笑了,用手扶了扶黑色镜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显得稳重而大方。他略笑笑,说:“小白猜得可真准了!”
白亮便眉角高扬,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自诩道:“那是!人们都称我为白半仙呢!”
我白了他一眼,就看不惯他这副得瑟的模样,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直泼他冷水:“还白半仙呢,我看是白娘子吧!白娘子推测也挺准的哦!”
白亮耸耸肩:“其实我是看到小康兄手掌间还有残留的涂料,所以料想你应该是学绘画的啦。我可没那样神。”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万州烤鱼真的味道绝佳,吃得我们都不尽兴,于是又出去买了一大把烧烤,一路吃着回家。在路口送走康乃文,白亮忽然很害羞地问我:“那个小康他……他有女朋友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怎么,想把你表姐表妹什么的嫁给人家?”
他一巴掌轻抽在我脸上,嗔骂道:“死江韵!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想了想,说:“那你可是想把你自己嫁给他?”
白亮便垂下头,一脸难得的羞答答。我见他这副模样,便更来劲了,想逗逗他:“难怪刚才饭桌上你神情恍惚呢,连白半仙都来了,以前咋没听你说过自己是半仙啊!这骚小子!”
白亮扬手正要打我,大熊清了清嗓,淡淡地说道:“你们别开玩笑了……人家不是……”
我明白大熊想要说什么,便知趣的闭嘴了,再看小白,仿佛一脸失魂落魄。
整整一晚上,我都听到奶奶在房里干呕,然后是一阵水流到瓷盆里的声音,是姐姐在洗弄脏的毛巾。我心里乱糟糟的,睡不着觉,打开床头灯,想找本书来看。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本吴二爷留给我的陈旧的表演杂记上。我轻轻取了下来,封面上那一朵朵墨菊纹理散发出古典的幽香。我轻轻翻开笔记本,里面全是用毛笔写的密密麻麻的繁体的字迹。
我细细看了一章,觉得写得很生动形象,还提及一些表演绝活,比如托举、开慧眼、钻火圈、藏刀等表演要决,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变脸的描写,只是虽然大费篇章,最终也没揣测出要领来,无果而终。
我觉得这本杂记的确很是受用,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它本是属于吴家的东西,但吴二爷为什么要将它遗留给我呢?晓风肯定很不开心,他是如此热爱川剧表演!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抢走别人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我脑海里竟然闪出一个念头:资源共享。
我打开电脑,将那本杂记一页一页地扫描出来,然后打印成册,决定将它送给晓风。晓风一直对我心存偏见,我想,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于是我给晓风发了个短信,说明天去找他,有东西要给他。
第二天我便按着晓风给我的地址找到他家。沙坪坝陈家湾和福路民生小区三栋第一单元十二楼。
由于经济的限制,他家新买的是二手楼房,但里面装修得相当不错,算不上高档却典雅别致。典型的三室一厅,独立厨卫。吴叔叔和吴阿姨见着我都分外开心,毕竟在这陌生的新环境,能遇到同村老邻居实在不容易。他们用我所见过最热情的方式招待我,反倒让我显得拘谨起来。
在聊天中,我得知,以前在乡下做教师的吴叔叔在晓风叔叔的帮助下,顺利进入当地一所条件还不错的中学做老师;而以前是民间医生的吴阿姨由于无本无证,精通的都是一些快要失传的民间偏方,更偏向于中医领域,城里的医院都不认可,所以到现在还处于无业状态。搬到城里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一直忙着布置新家,也没来得及到我家茶楼去坐坐。
我听了他们的倾诉,便说:“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可以帮您打听打听。”
吴阿姨便激动得一个劲感谢我,连声说还是老乡好,还是老乡好。
趁吴阿姨和吴叔叔出去买菜,我从包里掏出那本复印的笔记,递给一直在看戏剧频道的晓风,说:“晓风,韵哥哥有东西给你。”
他拿过去翻了翻,一脸诧异:“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