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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二人畅声大笑。帐外的士卒们惊愕不解:刚刚开咆哮如雷的大声争吵,怎么突然一下又这样亲密无间了!
饮酒过半,李怀光突然一下站起身来,对帐外喝道:“来人,将那几个人头给我提进来,为汉王殿下助助酒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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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浴火 第59章 不玩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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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光这一个突然的举动,倒让李世民骇了一跳,还以为个他喜怒无常火爆脾气的莽汉,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李怀光话音刚落,帅帐中走进三个小卒。每人的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物什,血淋淋的一片。
这便是李怀光所说的那‘几个人头’了。
李世民站起身来,疑惑道:“杀的什么人?”
“殿下请看。”李怀光大步踏上前去,连连挥手揭去白布,指着那三个人头说道:“这个,是朱泚的心腹牛敢。这个牛敢,居然敢来诱降本帅,险些让我酿成大错。如今人头在此,请殿下明察!”
“好,甚好!”李世民开心的大笑起来:“李大帅,你能够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真是天下幸事。但这两个……啧啧,多好的美人儿啊,你怎么也下了狠手。”
李怀光摆摆手示意小卒将人头拿出去,大笑说道:“看来,殿下也好这一口了?说实在的,我这心里,当真舍不得这两个小妖精。但为了表示我的悔悟之心,只好将这两个朱泚送来的妓子也杀了。女人么,生来便是草芥,玩过了,迟早也是要腻歪的。”
“虽说杀了可惜、可怜,但也足以见得李大帅的诚意。”李世民上前,拉住李怀光的手坐回桌几边,劝他共饮了一杯。心里,却仍是有些不忍。毕竟,这两个女子是无辜的……但为了大局,有时候一些牺牲在所难免。这两个可怜的女子,只好感叹自己命苦了。李怀光,也果然是个性烈如火心狠手辣的人物……
二人酒过三巡,李怀光长叹一口气,说道:“殿下,虽说我打消了跟随朱泚的念头,但这心里,仍然有所顾忌。”
“嗯,你讲。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
李怀光道:“这一回,我上表请求弹劾卢杞等人,朝廷之上,包括皇帝在内,肯定都是悖然大怒了。我这一回去,他们还不要治我的罪吗?就算是不治罪,会不会又在心里记恨着我?”
“你的顾虑,倒也还有些道理。”李世民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份表折,根本就没有到皇帝的手中。眼下唐安公主新丧,皇帝伤心过度无法理事,让太子监国,小王从旁辅政。这份奏折,最先是到了太子手中,然后他再来找我商议的。我们议定的结果,就是让你和卢杞‘和解’。这样一来,只要你回头,朝廷、卢杞还有你,就都有台阶可下。这一回,小王可是拼了性命,力主朝廷通过了我这个提案哪!”
“哦?原来如此!我说卢杞那老儿,何来狗胆居然敢到这里来见我,原来是殿下逼他来的?”李怀光面露喜色,“当真如此,那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甚好,甚好。当初一时莽撞冲动,中了朱泚那狗贼的奸计。是他诱使我上了这份奏表,激怒朝廷和卢杞这些权臣来为难我,到时候我可就有背反的借口了——如此说来,这一次,殿下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小事而已,何足挂齿。”李世民摆手微笑,劝李怀光喝酒。
李怀光这个顾虑打消了,心里又舒坦了几分,寻思了一阵,又说道:“殿下你说得对,虽然我对眼下的皇帝有所不满,但也要顾全着大局,想着兄弟们长久的利益。眼下朝廷没钱没粮,咱们艰苦点先过着。待日后克复了长安重归龙阙,皇帝还能不记着咱们这些兄弟的好,不赏赐吗?更何况,朝廷之上,有了殿下这样的明白人,我这心里,就安逸许多了!殿下,依你来看,我该要如何的弥补这一次的过失呢?”
“过失?你现在,倒还谈不上有什么过失。”李世民满副深意的微笑低声说道:“今日这帐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们所说的一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又敢妄言你李怀光曾经就要反叛呢?谁要是敢说这样的话,小王第一个活剐了他——这不是挑唆朝廷与将帅之间的关系、血口喷人吗?”
“哈哈哈,殿下言之有理!”李怀光大喜过望:“来,殿下再干一杯!”
“只不过,防微杜渐。有些流言嘛,也不得不防。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自己斟酌,看行不行。”李世民略作思考,马上说道:“现在卢杞已经来了,这出‘将相和’的戏嘛,就该把他演完,以掩众人之口舌。”
“卢杞是个大奸臣,的确该死。但现在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你李怀光的军中。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大臣,是皇帝的心腹。你若是动手杀了他……别的不说,皇帝肯定饶不了你,至少认为,你李怀光要反了。于是么,你不如将计就计,胡编一个什么借口,说之前卢杞得罪过你。然后,小王从中当个和事佬,你们二人喝上一杯酒,这事就算完了。最后,这张奏表,小王一把将他烧掉。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朝廷上的那些人,就算明知这其中有猫腻。但见到你和卢杞这样‘和好’,谁又敢妄加断言?到时候,所有的事情死无对证,别人想要说什么,也无从说起了。之后,你再率军去攻打朱泚收复长安,用实际行动去堵住那些嘴。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你非但无过,还是大唐第一号的大功臣。”
“妙、妙!好!”李怀光连声欢喜的大叫,“就依殿下说的办!卢杞这老杂种,今番就饶过他。迟早一天,我要一手拧死他!老杂种做的恶太多了,我随便说一个他欺负过我哪个亲戚好友,他记得个屁?哈哈!”
事情发展到了这份上,李世民心中的狂喜过去,反而冷静了下来。寻思这一次李怀光的反叛之举,其根源就在于,朝廷没有体恤他们这些人,赏罚不明。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一时让他回心转意,也难免他仍然耿耿于怀,日后再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这样吧,李大帅,咱们也不玩虚的了,之前说的,都是一些场面功夫。”李世民说道:“我知道朱泚给你送了东西。不管是钱帛粮草还是金银女人,这一批东西,小王这次来抚军,可是一样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你亲手斩杀了朱泚派来游说的使者。另外,朝廷这里发放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算是竭尽所能了。你好生收下,清点入库,发放给将士们,让他们安下心来。眼下小王辅助太子监国,手中多少有些权力。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现在就跟我说,我保证,一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从今以后,你李怀光要钱要粮,别找别人了,直接来找我。你的事情,由我一力承担在朝廷上办。行吗?”
李怀光听完这席话,不由得周身一震,喃喃道:“若是当今皇帝和满朝重臣,能有汉王这样的仁义和胸襟,我李怀光,又怎么会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汉王殿下,我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只明白一件事情:士为知己者死!我的兄弟,都是这样对我的。汉王不仅善待我的兄弟,宽宥我这个重罪该死之人,还处处帮助维护我们——就是我李怀光和朔方军最大的恩人!”
说罢,李怀光嚯然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李世民身前,单膝拱手一拜:“汉王在上,请受臣下李怀光一拜!但凭日后有何差谴,李怀光和朔方数万男儿,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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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浴火 第60章 你认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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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酒,一直喝到了深夜子时。到后来,李世民让野诗良辅、高固和俱文珍也进来同帐共饮。李怀光也唤来了军中大小的将弁,一起拜见汉王。众人举杯痛饮,气氛热烈之极。李世民好久没有感受过军旅之中的豪迈直爽了,到了后来,抡起酒坛仰起脖子咕咕的往肚子里倒酒。
一旁的俱文珍骇得三魂出了七魄,时不时的想跳出来劝住,但见众人都兴致极高,而且个个都是粗蛮的汉子,自己实在不敢出声阻拦。只在心中暗自惊愕叫道:怪了怪了!以前用半两的小盅喝酒,而且每餐不过三杯的汉王,今天居然……至少喝了一斗,还这样谈笑自若!
李世民才不管这些,兴头上来,拉着李怀光和野诗良辅等人,就开始拼酒了。军中拼酒,才不用什么酒令、酒辞这些花架子,大家大吼一声‘喝!’,然后就抡起酒坛子开动。不喝到翻倒下去,就别想退下酒席。
最后,李怀光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转了几个圈,大声嘶吼了几声:“老、老子,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遇到喝酒这么、这么凶的人!”说完,咣当一声就翻倒在地,立马鼾声如雷。
野诗良辅、高固和其他一些将弁,虽然没有李怀光喝得多,也都有八九分醉了,指着李怀光大笑了一阵,也纷纷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睡作一团团烂泥。
唯有李世民,这酒越喝反倒越清醒了。虽然脚下有了一些趔趄,但脑子却仿佛比平常转得更活络了,他心中飞快的寻思道: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如同预期一样的最好结局。但是还有一个小尾巴一定要收拾……卢杞这个人,是个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家伙。虽然现在可以想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如果他要去皇帝那里嚼舌根,难保不坏事。卢杞这人,眼下还有用处,不是彻底了断他的时候。得想个办法,将他稳住才行……
“俱文珍,扶我……起来!”李世民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
俱文珍没敢多喝酒,此时慌忙上前扶住了李世民,惊慌慌的道:“殿下,你今日怎么……怎么有喝这么多呀!都喝了整整一斗酒,就是这一斗水喝下去,肚了也要撑得圆了!”
“一斗?”李世民自己也有些惊愕:这副身体,比我前世还能喝了!
俱文珍扶着李世民,先出了个恭,然后叫上小卒,到了卢杞帐中。众人欢宴,李怀光这个直性子坚持不叫卢杞,免得败坏了酒兴。于是安排了一桌酒席让卢杞单独享用,派了几个庸脂俗粉的歌舞伎子从旁伺候。
李世民进来的时候,卢杞正趴在卧榻上,听着歌伎催眠曲一般的哼哼,昏昏欲睡。卜一见到李世民进来,先是惊了一惊,然后马上翻身而起,急急挥手让歌伎出去了,上前来扶李世民。
李世民将俱文珍差了出去,和卢杞坐了下来。
“呵,呵呵呵!”李世民看着卢杞,就发出了一长串的傻笑。
卢杞大惑不解:“殿下何故发笑?可是那李怀光,答应放我们回去了?”
“放我们出去?”李世民借着酒量,故做轻狂的说道:“怎么,卢大人的意思,莫不是他李怀光,还敢扣押亲王大臣?”
“不……臣下,不是这个意思。”卢杞搪塞的嘟嚷了一句,眼珠子一阵乱转。
“别猜了,卢大人。”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李怀光,已经答应了本王,明日,就与本王和卢大人一同回奉天见驾。同时,李怀光还告诉我,他愿意和卢大人和解。当年那一棕陈年旧事,今后不提也罢。明日摆上一桌酒,你们二人喝上一杯,这件事情,就算圆满了解了。”
“陈年旧事?什么陈年旧事?”卢杞大惑不解。
“我怎么知道?”李世民一脸古怪的反问卢杞,心中暗自好笑:你不会这么傻吧卢杞,非要问个清楚?
卢杞猴精一般的人,当然不傻,马上赔笑道:“是是,殿下说得事。些许误会,早该将它化解了才是。既是同殿为臣,理当先公后私齐心为国。更何况……些许陈年旧事,臣下或许早早忘却了。今后自然不会不提,不会再提。”
“那便好!”李世民故作大喜的狠拍了一下卢杞的肩膀,“卢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啊!”
卢杞痛得呲牙咧嘴又不好躲闪,只好强忍着挤出笑来,却比哭还难看。
李世民半醉半醒一般的继续说道:“卢大人啊,这一次,就因为你和李怀光这些许的误会,险些酿成大祸,给社稷天下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从今往后,卢大人可要汲取教训才是。”这一番话说得老气横秋,仿佛老子教训儿子一般。反正酒后狂言,戏耍他卢杞一顿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有些话,一本正经的说,却不如这样说出来的效果好。
卢杞听了恨得牙痒痒,却又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一开始,就被迫承认了与李怀光有过结呢?眼下这出戏都要演完了,自己又突然翻辞说绝无此事,谁又能信?再说了,李怀光那厮肯定会死死咬定,之前就是因为和我的矛盾才闹出了这些事……哎,居然阴沟里翻船,吃了这么一个暗亏!被人冤枉栽赃不说,还像耍猴一般的利用了一回!
李谊,你小子好手段哪!
李世民看似说完了话,晃晃悠悠的朝帐外走去,却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飞扑一样的冲了回来,突然一下撞到卢杞身边,险些将他撞倒。
卢杞被骇了一跳,仓皇将他扶住。
“卢、卢大人,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这喝了点酒,差点忘了跟你说!”李世民板起脸,十足的严肃。
“什么事情?”卢杞心中暗自一拧,不知道他酒后会吐出什么真言来。
“卢大人,这一回我们来军营,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些奇怪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跟外人说起的,包括皇帝!”
“奇怪的事情?”卢杞心中飞快的盘算:明白了,他指的是,李怀光暗合朱泚谋反的事情!之前在路上碰到了辞官的李景略,刚进帐的时候,又遇到了李怀光的粗暴对待,言语之间都透着反意。这些事情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中,他李怀光就是再编一千个谎,也难脱其罪!
“为什么呢?”卢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倨傲起来。仿佛他已经死死抓住了李谊和李怀光的命门。这两人想合蹿了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李世民却是脸色一沉,一把拧住卢杞胸前的衣服,咆哮一般的怒吼道:“你不要命了,还问为什么?你想一想,要是将这些事情告诉皇帝或是其他人,别人会怎么想?”
卢杞看到李世民这样的发怒,却感觉自己底气更足了,伸手去瓣李世民的手指,冷哼道:“放手,殿下。你喝多了。”
“行,我放手。”李世民松开了手,有些摇晃的冷笑道:“那你就去说吧。就说,李怀光因为与卢杞的私怨,铤而走险要造反。看看到时候,皇帝是砍李怀光的脑袋,还是砍你的脑袋!”
此言一出,卢杞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算是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妙的局。先是让自己和李怀光之间,无中生有的有了私怨和矛盾,然后他李谊再出面做好人,让二人合解。假如自己将李怀光欲反的事情告知皇帝,一问起情由——居然是因为和卢杞的私怨。那么皇帝肯定就要寻思了:朝廷和江山是朕的,他李怀光因为与一个臣子的矛盾要造反,那卢杞又是个什么角色了?当年安禄山造反,打的就是反对大奸臣杨国忠的旗号……岂不论皇帝会如何对待李怀光,我卢杞还能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卢杞的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又恨又怕的盯着李世民,自言自语的低声说了一句:“你太可怕了!”还有一句没敢说出来:从今以后,我和李怀光的把柄都将死死抓在你的手中,只能对你言听计从。你的用心,居然如此险恶!
李世民低低的冷笑一声,转身晃出帐外,朝里面扔进一个东西来,然后在帐外高声叫道:“朱泚派来的使者,已被李怀光亲手斩杀,人头在此!卢大人可别吓着,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卢杞瑟瑟的走上前,看了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几眼,闭上眼睛,喃喃道:朝廷之中,居然还出现了这样的人物。罢了罢了,我卢杞,这一回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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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浴火 第61章 风向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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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沉,屋内一盏油灯。
李诵坐在桌前,一手支额紧拧着眉头,面色严峻而又有些失落。
旁边一人凑过身来,低声道:“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有些心事?”
“先生,这些日子以来,汉王李谊屡屡做出那些惊人之举……似乎,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李诵长叹一声,煞是有些苦闷的说道:“这一次,如此棘手的事情,居然就被他这样轻易的解决了。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满朝文武大臣,视他如同神明一般。李怀光、李晟、浑庑┩潮蠼乔扒骱蠊Т绮讲焕耄侥腔锶耍捕运ㄎㄅ蹬怠壬虑椋趺椿岜涑闪苏庋糠路鹨灰怪洌钜昃鸵环沙逄炝恕!
被李诵称之先生的,就是东宫左庶子、太子伴读王叔文。
王叔文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喃喃自语般的道:“的确是有些怪异。在我的印象之中,汉王只是个外鲜内糙的草包,虽然皇帝对他有些溺爱,但还谈不上在朝廷之上呼风唤雨。但从他这一次处理卢杞和李怀光的事情来看,他简直就是处心积虑预谋许久,可以称作是城府如海,智勇超群。他的目的,绝非我们当初想像的那样,是要和太子齐心协力扳倒卢杞,而是要在卢杞和李怀光之间左右逢源。现如今来看,他是真的办到了。往后这朝廷之中,他恐怕会要……只手遮天了。”
“只手遮天?”李诵微微一笑,似无奈,似冷漠,还有一些怒意。
王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