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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通红的眼眸中有着一种疯狂,亦有着一丝释然。
自幼,慕容宰相就是她心中的天,是她世界中的神,从小到大,虽然她有着陈姨娘绝对的宠爱,但却依旧扼制不了心中对慕容宰相那父亲的渴望。
没有父爱的童年,就如同没有阳光的世界,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多少次,她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慕容玥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把玩着父亲的发丝,调皮地扯乱了父亲的官袍,而往日在自己面前无限威严,不言苟笑的父亲,非但没有对慕容玥发火反而无尽宠溺地亲吻着慕容玥的脸蛋,甚至为了逗慕容玥开心,高高地将慕容玥举起,那骄傲的神情,仿佛举起了整个世界。
那时候,满怀希望和憧憬的她,在第二天碰到父亲下朝回府的时候,大着胆子学慕容玥的模样,撒娇要父亲抱自己,而令她喜出望外的是,那天父亲的心情应该不错,依了自己的要求,将自己抱着,而那时候的自己被心中喜悦淹没了,居然学着慕容玥的模样,去扯父亲的发丝,想让父亲如同举着慕容玥那般,将自己高高的举起。
却不想,父亲当时便被自己的举动惹恼了,沉着脸将自己放下,便不发一语地离去。徒留被吓得含着眼泪,不敢哭出声的自己,畏惧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就这般一步步地离去……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为何同为慕容宰相的女儿,自己却这般不受宠,为此还去问过陈姨娘,却换来陈姨娘的以泪洗面默不回答,有一次被自己逼问急了,一向宠爱自己的姨娘,竟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声呵斥她以后不准问这个问题。
那时候的慕容雪,只有七岁,可是七岁的她,从此以后便深深地明白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父亲爱的女儿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慕容玥,而不是她这个长女慕容雪。
即使慕容玥后来成了一个满脸恶疮的丑八怪,成了一个傻乎乎的白痴。而她慕容雪却花容月貌,甚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成为贵族圈子中有名的才女。也依旧改变不了事实。
那慕容玥只不过是投胎了个好母亲,就以无颜痴傻之身,占据了父亲所有的爱!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怎能不嫉恨慕容玥,怎能不寻到机会,就欺负慕容玥。
这般不公平的事实,让她怎能接受?
所以,在锦华找上门来,毛遂自荐,说她要为陈姨娘报仇,准备把给慕容玥治病的云逸除去,让慕容玥一辈子就这样痴傻无颜的时候。
慕容雪不可自抑的心动了。不管怎么样,陈姨娘的死,都是因为那慕容玥,而自己的一身伤和永远洗不去的耻辱,也是因为慕容玥才落下的。
既然陈姨娘死了,自己也肥了,那慕容玥凭什么还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恢复容貌与神智?
慕容府只需要一个代言的千金就足够了!
以前是自己,而以后,也只能是慕容霜!
至于慕容玥,无颜痴傻了这么多年,就应该本本分分地继续无颜痴傻下去。
所以在锦华提出要刺杀云逸后,慕容雪便想也不想地同意了,至于她要求的事成之后,要让慕容雪还她卖身契和给她大笔银子走路,在慕容雪想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只是天意弄人,让锦华行刺失败了,更拉上了自己偿命。
这让慕容雪怎能甘心,就算要死,她也要将心中多年的怨气吐出,问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慕容雪就这般凭着心中那一股疯狂的执念,定定地直视着慕容宰相,狠狠地咬着红唇,等待着慕容宰相的回答。
慕容宰相看着面前的长女,生平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地别开了虎目。
他无法给慕容雪的问题答案,因为他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他偏心也好,说他狠心也罢。
慕容玥是灵儿拼着性命给他生下的骨肉,是他心尖上最珍贵的瑰宝,他不容慕容玥受到任何的伤害。
过去的十几年,他眼睁睁看着慕容玥痴傻无颜,受尽凌,辱,却咬紧了牙根,狠心做一个旁观者。只为了前任赛阎王的推算预言,求得一线转机。
如今慕容玥终于恢复了,他终于能够大刀阔斧,将敢于伤害慕容玥的人清干除尽。
“玥儿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慕容宰相沉声说道。转头对上了慕容玥那双清透秋湖般的双眸,心中一松,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是的,他的玥儿不会是这种人,所以才在恢复了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报复那些嘲笑凌,辱过她的人,而是有选择性地将那些谋害她性命的揪出清除。
既然他的玥儿不会是那种人,他又何必纠结这个不可能的“如果”。
“父亲!”慕容雪浑身的气力都如同被一瞬间抽干了般,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就这样双目茫然地看着对方。
似在看面前的慕容宰相,又似乎谁也不曾在看。在她想来,看与不看,结果都不会改变了!神我涂听。
来生,宁为穷家嫡女,莫做富家庶出千金!
“雪儿,虽然我承认,对于你们三个女儿,我却是过于偏爱了玥儿,但身为父亲该尽的责任,我却不曾少过一分,虽然我甚少关心疼爱过你,但你却以庶女之身,享受着玥儿嫡女的尊荣,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的,甚至比朝中任何一家千金都要好上许多。这一切,虽然我没有过问,却是我默许了的,否则,你真以为,仅仅是陈姨娘的吩咐,下人就敢光明正大的照办?你享受着最尊荣的生活,最耀眼的光彩,甚至在外人看来,你就是这慕容府的嫡女千金,可你呢?却对一个痴傻无颜的妹妹心怀嫉恨,你可曾想过,若是玥儿不曾患病,你,又该是如何的处境?到如今,你不思感恩,如今居然还想谋害玥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来人……”慕容宰相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强行别过了头,准备让人将慕容雪拉下去。
却在这时,听得慕容玥开口叫到:“爹爹!”
慕容玥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的房间内,显得分外清晰悦耳,仿佛一袭温泉,流淌过这凝固的空气,让人不由地放松了眉头。
“玥儿,你想说什么?”慕容宰相转头看向慕容玥,目中有着浓浓的愧疚,本以为除了一个陈姨娘,就能够让府中暂时平静,却不想,这慕容雪,居然也生了害玥儿的心。让他怎生有脸面对玥儿啊!
“爹爹,还请饶了大姐一命吧!”慕容玥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的,即使慕容雪就这样为自己做下的错事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慕容玥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134恢复容貌
从小到大,这慕容雪欺凌慕容玥的事情,可谓是数不胜数。
只是,可恨之人,也有那可怜之处。
方才听了慕容雪的那一通话,慕容玥也难免心生感叹。
毕竟,她不是在这个時代长大的人,无法对这个時代因为出身,就定下的高低尊卑坦然接受。
不管怎么样,这慕容雪也只是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少女,虽说做下的事情做事可恨,却不能不去思索造成这种现象的缘由。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慕容雪毕竟还是慕容宰相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若是今日慕容宰相真的将慕容雪处死了,非但会落人口舌,徒惹非议,更会在慕容宰相的心中留下一道伤痕。
慕容宰相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慕容宰相今后每每忆起慕容雪的時候,心中难受。
但是,饶了她一条姓命是可以,却不能再将其留在慕容府中了?
“玥儿,她可是想害你,你还为她求情?”慕容宰相有些意外地看着慕容玥,眼中有着几分沉痛,若是雪儿也这般善良,那怎会有今日之事?
“爹爹,大姐只是一時糊涂,才会犯下错误,既然她已经知道悔改了,就原谅她一次…?”慕容玥红唇勾起,笑出一抹绝美的酒窝,目光泠泠,荡出一弯秋湖潋滟的水泽。“不过,虽然饶过大姐一命,但她却不能再留在府中了?”
宸王的目光就这般醉在那可爱的酒窝内,心儿早已化作了一帆轻舟,荡漾于那弯秋湖中,这就是他爱的女子,虽有心机手段,却本姓善良。
慕容宰相闻言点了点头,转头朝慕容雪严厉地说道:“既然玥儿为你求情,那就饶过你这一次…?”
慕容雪愣了半晌,而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慕容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谋害慕容玥,在犯下如此大错,却是因为慕容玥的求情,才得以保住姓命。
虽说慕容玥也提了要求,要自己离开慕容府,但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毕竟出了这种事情,再让自己留在慕容府,留在京城,只会让自己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
与其说慕容玥在惩罚她,还不如说,慕容玥为她的今后生活,提供了一处安身之地。
“谢谢父亲,谢谢玥儿?”慕容雪泪珠滴落,满目感动地对着慕容宰相和慕容玥嗑了个头,而后便沉默不语。
“谢谢父亲,谢谢二姐?”慕容霜也面露喜色地与慕容雪一同俯下身子磕头,只是,在匍匐下身子的那一刻,目中有诡异的光芒闪过。
这慕容玥今日看起来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说话也变得有条理了,莫非……是那赛阎王已经把她的痴傻给治好了?
慕容霜心中虽然怀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待得起身之時,面上又再次恢复了感恩戴德的神色。
慕容宰相面色严肃地说道:“就如同玥儿所说的一般,雪儿,你已经不能再呆在慕容府了,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慕容府的小姐,名字也从族谱内删除,从此变为庶民,你可明白?”
慕容雪神色平静地回答道:“雪儿明白,能够活命,已经是父亲对女儿最大的恩德了,不敢再有奢望?”
慕容霜见此一怔,急急问道:“父亲,大姐她若是不能留在慕容府,那她要去哪里?大姐她自幼就在慕容府长大,过着优越的生活,若是让她离开,她该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慕容宰相冷声道:“即使再难生存,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会安排她到一处乡下的农庄去,至于到時候的生活如何,就看她自己的努力了?”
“父亲……”
慕容霜神情焦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雪轻声打断:“小妹,你别说了,我听从父亲的安排,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宽容的了。父亲,我何時动身?”
“明日一早,会有马车送去出城?”慕容宰相说完,黯然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下去…?”
“是?”慕容雪应到,而后拉过一旁还想说些什么的慕容霜,退了下去。
慕容霜目光轻轻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玥,眼底有一丝光芒闪过,却在此時听到宸王施施然开口朝云逸说道:“云神医,现在玥儿服药后已经恢复了神智,那今夜便可以开始着手治疗她脸上的恶疮了,依你所见,还需要多长時间可以清楚?”
云逸闻言神情悲悯地回到:“慕容小姐的痴傻是因为脑部神经受堵所致,所以只需要用药活血后,施针疏通即可恢复。而这脸上的恶疮,却是因为被下毒所致的,待得我配好解药,服下后,就能够清除。宸王爷不必着急。”
房内的人,在听到云逸的话后,皆是一脸佩服,果然不愧是赛阎王,才来府里第一天,就将二小姐的痴傻之症给治好了,就连这脸上的恶疮,也已经有了治疗方案。
想必不出几日,二小姐脸上的恶疮,就能够清除了?
听闻那月灵夫人,可是有着冠绝天下的美貌,想必二小姐恢复后的容貌,也一定是美貌过人。
之后的话,渐行渐远的慕容霜却是无法听到了,只是那张阴柔的脸上,却满是妒忌与惊慌之色。与玥心不。
慕容玥的痴傻居然好了,甚至连容貌都要恢复了,那自己岂不是又要继续着影子一般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锦华和慕容雪的下场,震慑了一干蠢蠢欲动的人,第二日,府里清静了许多,而熬药的小厨房,也是风平浪静了一天。
次日早上,慕容玥看着镜中绝美出尘的容颜,微微挑起的眼角,长如羽扇的睫毛,带着一丝丝妖璃、魅骨,但那纯洁的容颜,粉嫩的樱唇,完美的琼鼻,以及无暇的眼眸中泠泠的湖光秋色,潋滟水泽,却更有着一种飘灵、出尘,仿佛是媚骨的妖精,又更似圣洁如云端的天仙?
半晌,慕容玥有些无奈地朝着身边的肖嬷嬷问道:“嬷嬷,真的就要我这样走出门吗?”。
过于美貌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定然会带来不少的麻烦,虽说前世的自己,也是美貌出众,但却没有美到如此震撼人心的地步,就已经带给自己不少的麻烦。
而如今的容颜,更是属于祸水妖孽级别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出现在世人面前,将会带来怎样的震撼。
“小姐,你这般动人心魄的容貌,可是其他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哪里还有掖着藏着的道理?再说了,老爷,宸王爷和云神医他们可都在门外等着你呢?就速速梳洗一番,出去见他们…?”肖嬷嬷看着面前不再伪装成丑女,而是以真实容貌出现的慕容玥,那慈爱的目光中闪着激动的泪花。
这张容颜,多么酷似死去的夫人啊?只是,夫人身上的气质更加柔弱了些,是那种不胜娇柔的气息,而小姐的身上,却多了一抹坚强与自信,正是这种气质,让小姐的圣洁飘灵中,多了股妖璃的诱惑。
那耶律风错把明珠当鱼目,舍弃了小姐,选择了那金枝玉叶的七公主,却不知小姐的智慧与美貌,优胜七公主三分,只不知等他见了如今的小姐后,是否会悔恨难当。
就凭着这一点,她肖嬷嬷就力荐小姐以真容出现,定要让那些嘲笑过小姐的人,都为自己说过的话而羞愧。
“那便有劳肖嬷嬷为玥儿绾发了?”自穿越以来,慕容玥都是扮演着一个无颜痴傻的女子,所以发饰都是随意一扎即可。
但如今已然恢复了容貌与神智,自然是不可能再扎着那简易的马尾辫,必须得按照规格与身份,来梳对应的发髻。
这一点,慕容玥可是无法自己做到,她虽然因任务需要学过盘发与化妆,但却从没有梳过这古代人的发型,所以,还是需要肖嬷嬷来为自己绾发梳妆。
肖嬷嬷忙答应一声,抚过慕容玥那柔滑如丝的长发,双手灵巧地穿过发丝,将发丝分作几股,熟练地开始绾发。无需多久,一个漂亮而简单的飞燕流云髻便梳好了?
原本想要为慕容玥再妆点一番的肖嬷嬷,在见到慕容玥那无处不完美无处可下手的容颜后,便省下了化妆这道程序,转而为慕容玥取来一件湖色云烟绣着雅致兰花的绣裙为其穿上。
原本就美貌不可方物的慕容玥,在穿上这雅致飘逸的长裙后,那圣洁不染凡尘的气质更是被体现的淋淋尽致。
“小姐,你与当年的夫人,真是太像了?当年的夫人,最爱这湖色云烟的绣裙。”肖嬷嬷在为慕容玥换好衣服后,便怔怔地看着慕容玥,目光仿佛偷过慕容玥,看见了那位面上总是噙着温柔笑意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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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惊世容颜
对于这具身体那位被众人赞誉无数的母亲——月灵,慕容玥心中亦是升起了几分好奇,虽说没有真正的见过对方,但血缘的延续,让她对这位无缘相见的母亲,多了几分濡慕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份情感,才让她不愿放过害死了月灵的背后之人。只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对于那封令月灵早产的书信来源,更加难以下手调查。
如今陈姨娘已死,那便只有寻机会去问问那深居简出的柳姨娘了?
慕容玥看着慕容宰相与宸王的表情,心中不由暗暗感叹,这宸王果真是棋高一着,原本自己与他商议过自己有着悔婚的权利的。
宸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云逸朝自己投来戏谑的目光,不由地摸了摸鼻子,不与这个吃醋的未来丈人争宠,而是饶过一旁,伸出左手握住了慕容玥的右手,继续享受着美人的幼滑的柔荑。
慕容玥有些认命地低下头,任由着慕容宰相和宸王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自己朝前厅走去,心中却有着一股淡淡的甜蜜升起。
云逸闻言不由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医术冠群的神医此刻下山后,病没有治一个,却都是为这对无良夫妇当幌子来了。
而宸王在慕容宰相满意的目光下,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温润如水的君子模样。那表情,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关于男子气概节操的大事,而是在商量午膳吃什么一般。
慕容玥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第二十个因自己的美貌而失神,掉落了手中东西的下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鸵鸟般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