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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小径旁,姚文仲的宝蓝色身影极为鲜明,站在树林前威风凛凛,远在半里外的这些
高手,似乎仍可感到他的豪气杀气相当逼人。
雨露观音与虎鲨在他身后侍立,也相当神气。
“他在等我们!”于兴山颇感意外:“也许,他故意引我们来追的。”
银衣剑客哼了一声,脚下一紧。
接近至三十步路,姚文仲三个人退人林中,一闪不见。
“除非你能飞天遁地。”银衣剑客怒叫,勇气倍增,展开轻功飞赶。
对方示怯,这些人勇气倍增是正常的反应。
丘陵与平野中林深草茂,九个人如何追搜?幸而其中有几个追踪的名家,总算能掌握逃
向。
九个人分为两列,四前五后,以每人相隔十步左右,保持目税距离,循踪穷追。
远出两里外,鬼影俱无。
银衣剑客怎肯罢休?勇往直前不肯回头。
后一列最右翼的一个中年大汉,左手暗藏三枚透风镖,右手长剑隐肘后,一双精光四射
的怪眼,猎豹似的搜寻外侧的每一处草木间隙,却忽略了身旁的景物。
一株大树后,突然闪出姚文仲宝蓝色的身影,紧蹑在大汉身后,悄然无声像是鬼魅幻
形。
后脑一震,大汉向前栽,但背领己被抓住无法倒下,昏昏沉沉被扛上肩,无声无息转瞬
即失踪。
片刻,左临的一位穿青袍的人,发现外侧的同伴不见了,以为落在后面跟不上。
“吴兄,快跟上来。”青袍人低声急叫。
没有回音,青袍人一怔,一跃穿越几株大树。扭头回望寻找同伴。
“吴兄……”青袍人再次低叫。
“在这里。”身后传来人声,如在耳畔发音。
青袍人本能地转身回顾,刚看到宝蓝色的人影,耳门就挨了一下重击,立即昏厥。
片刻,有人终于发觉不对了。
“少庄主。”有人大叫:“吴刚陈勇两人不见跟来,有点不妙。”
真的不妙,众人惊疑不定,回头急找,人都挤在一起了,紧张的气氛压得胆气稍弱的人
心向下沉。
“在这里了……糟!陈兄完了……”最先找到的人狂叫,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那位叫陈兄的青袍人,仍然昏迷不醒,但右手右脚膝骨手肘碎裂而皮肉不伤,算是完
了。这两处地方的骨头如果碎裂,大筋必定受到重创。极难医治,如不割掉手脚,即使治好
了,手脚也成了废物。
“这该死的狗东西!”银衣剑客愤怒地咒骂:“一定是姚小狗干的好事,一定把他搜出
来碎尸万段,不然此恨难消。”
结果,搜出另一位也成了残废的吴兄,断裂的是左手左脚,与陈兄的伤处正好相反。
正在七手八脚救吴兄,在最外侧负责警戒的一名大汉,猛地大喝一声,双手连发六把飞
刀。
众人警觉地分开,看到大汉最后两把飞刀飞向树隙,也看到大汉双脚一软,狂叫着向下
挫倒。
两段八寸长的小树枝,似乎比钢镖更坚硬,射穿了大汉的双膝,双腿真是报销了。
薛忠飞跃而起,穿越浓枝向前猛扑。
蓝影一闪再闪,蓦尔失踪。
银衣剑客也尾随追出,白费工夫。
“少庄主,不可远追!”薛忠急急拦住了银衣剑客:“敌暗我明。危险!”
“姚小狗!有种你给我滚出来公平决斗。”银衣剑客怒火焚心,切齿叫骂。
“哈哈哈哈……”右前方远处传来姚文仲的狂笑声:“阁下曾经向在下埋伏偷袭,在下
并不认为你没有种,你又何必叫嚣?你这混蛋根本就是个没胆的英雄,走动时带了大群狐犬
做保镖,你配说与在下公平决斗?喂!你脸红了没有?”
银衣剑客想冲出,却被薛忠拉住了。
“继续与他骂阵。”薛忠低声说:“我绕过去截他的后路,他就跑不掉了。”
薛忠说完,悄然绕走。
银衣剑客继续破口大骂,远处也传回姚文仲的不断回骂声。
薛忠是地府双残的老大,蹑踪潜迹的功夫十分到家,在四川从不在白昼现身,活动皆在
夜间,所以经验极为丰富,蛇行鹭伏逐渐接近了骂声传来处。
刚看到宝蓝色的身影,姚文仲也看到了他,立即扭头飞掠而走。
老魔不甘心,相距仅两丈余,一咬牙,全力飞掠而进,自不量力紧追不舍,把在鬼沼一
爪被封的事忘了,见人就追,这是自负的人共有的通病。
老魔已用上了十成轻功,但始终无法拉近一尺半尺,但见前面的蓝影起伏不定,似乎并
不怎么快,轻功并不出色,可是却无法追及,心中又惊又怒,咬牙切齿不追上决不甘休。
不知道追了多远,也弄不清所追的方向在何处。不久,前面出现一处平坦的短草坪。
姚文促倏然止步回身,神定气闲呵呵怪笑。
“你一个人就敢追来,佩服佩服。”姚文仲一面将剑掖妥整理衣衫,一面盯着拉开马步
运气的薛忠怪笑:“呵呵!我还欠你两爪,这次要连本带利还清,可不要失去机会了。呵
呵!天魔摄魂爪来也!”
薛忠并没使用天魔摄魂爪,而改用连环双绝掌进攻,揉身直上,双掌连环吐出,掌风似
风雷骤发,流骨撼心的劲道远在丈外便猛然迸爆,威力石破天惊。
蓝色的身影猛地随掌劲而转,双掌一合一旋,一旋之下,便已贴身,似乎是被掌劲打得
身形旋转而倒,其实并没倒。
可怕的旋摔怪劲,像排山倒海似地光临。
薛忠一听劲风声音有异,看清旋转的怪身法,不由大吃一惊,幸而见多识广,不等旋摔
的劲道近身,猛地挫身高不及三尺,闪电似的退滑出两丈外。
“哗呼……”罡风突发轰鸣,附近三株大树如在风涛中摇撼,枝叶纷坠,声势惊人。
“九转神魔功!”薛忠脸色大变,嗓音走了样:“你……你是白眉神魔的……的门
人……”
“猜对了,有奖。”姚文仲豪气飞扬地叫:“九转神魔功也有三发的威力。你是个识货
的行家,可以等在下三发为尽之后宰了我。”
薛忠突然扭头飞奔,状极狼狈。
姚文仲一跃而上,无畏地狂追。
一声沉喝,薛忠回头狞笑,一爪抓出。
狂冲的蓝影一闪即没,大团枝叶被爪劲抓得向薛忠迎面飞洒,但在距体三尺左右,改向
两侧飞散。
“哈哈哈……在下算定你有这一着回马抓。”远在侧方丈外的姚文仲大笑:“大概能逃
过你这一抓的人,以在下为空前绝后的一个。现在,彼此扯平,你还有两抓之力,我也有两
发之功。来硬的,好不好?”
薛忠哼了一声,不作答复,拉开马步,双爪开始作小幅度的试探诱招。
姚文仲也双掌徐徐伸缩,逐步逼进。这时,双方已离开林缘,进入草坪中。
三移位两试探,双方功力已运至九成九。
姚文仲气吞河岳,进多移少。相反地,薛忠进少移多,移,表示避开正面所受压力,避
开对方攻击劲道所聚处,也等于是采守势有点心虚。
蓝色身影一进一挪,进攻了。
薛忠大喝一声,抢制机先,先下手为强。双爪一前一后猛地抓出。
糟了,果真把蓝色的身影抓近了。
姚文仲似乎被抓拉的劲道罩住了,但身形以快一倍的速度,借对方的抓劲急旋而来。
借外力为已用,这是借力打力的精髓。
蓬一声大震,罡风大作,薛忠的身躯,斜摔出两丈外砰然大震中倒地急滚。
“最后一击。”姚文仲大叫,疾冲而上。
薛忠急爬而起,奋余力发腿狂奔,鲜血从口角流出,脸色泛青,更为狰狞可怖。
生死关头,可以暂时浑忘痛害。薛忠就是在这种奇迹下,能发挥潜力如飞而逃,速度打
破了平生纪录,真像是电射星飞。
姚文仲一怔,脚下一顿。这一耽误,薛忠的身影已消失在树林内不见了。
他不再追赶,坐在草中运气行功调息。内家高手的致命绝招,最大的缺憾是事先必须有
时间运功聚劲,再就是损耗精力至巨,连发三击五击,自己也到了气散功消境界,如果失
败,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因此一些成名高手的内功致命绝学,通常一到精力耗掉一半时,便不再滥发,宁可用其
他的武技周旋,或者干脆见机撤走,以免任人宰割。
气上重楼,行功九周天。
分枝拔叶声人耳,追的人赶来了。
他长身而起整衣,仰天长笑,引导来人定向。
银影人目,第一个冲入草坪的是银衣剑客。
“呵呵!诸位喘口气,拭拭汗。”他背手而立神态悠闲,笑容可掬:“银衣剑客,今天
是你我算账的一天,你不能一股劲地暗算谋害我而不受惩罚,我姚文仲泥菩萨也有土性。这
里正好放手一拼。”
银衣剑客一面抓住机会调息,一面挥手示意命于兴山四个人采取包围姿态合围,防止姚
文仲逃逸。
“你配说这种大话?”银衣剑客傲态不改,勇气似乎倍增,语气充满信心。
“配不配你自己知道。”
“伏魔慧剑天下无敌。”
“魔幻十八剑也没逢敌手。”
“甚么?魔幻十八剑?”银衣剑客脸色一变。
“三十年前,伏度慧剑与魔幻十八剑,在武林平分秋色,你应该知道来龙去脉。”
“你……你是……”
“白眉神魔柳公,是在下的恩师。”
银衣剑客大吃一惊,手心开始冒汗。
于兴山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凉气。
其他三人中,一是薛信,一是于智。最后一位仁兄,正是福大命大的勾魂阴判乐平和。
这位老穷汉一而再栽在姚文仲手中,见了姚文仲便心惊胆跳,有如老鼠见猫,因此追逐期
间,一直就跟定了银衣剑客不敢远离。
上次他和九指红绡,就曾经疑心姚文仲已被白眉神魔收为门人,现在由姚文仲亲口道
出,可把他吓了个浑身冰冷。
“果然不幸而言中!”勾魂阴判心中狂叫:“我怎么会碰上这种倒楣事?”
这位武林九绝之一的名宿,终于明白何以同伴断手折脚的原因了,小神魔一出,世间注
定了要增加不少残废的人,果然不幸言中。
“果然是小神魔。”勾魂阴判突然脱口叫:“少庄主,不要和他在空旷处决战,快退入
树林以静制动。”
从此,小神魔的绰号不胫而走。
银衣剑客怎能在属下面前示怯?何况与姚文仲交手,他一直就是胜家,心中虽惊,信心
仍然坚强,白眉神魔的门人也没有甚么大不了、当年白眉神魔就胜不了他的师祖天下一僧。
一声剑吟,银剑出鞘。
姚文仲淡淡一笑,徐徐拔剑。他对银衣剑客的武功造诣,已经有相当的了解,成竹在
胸,知已知彼,他的信心与豪气已到了有我无敌境界。今天,是他成名露面的时候了,时机
已经成熟。
唯一令他小有顾忌的是:银剑是断金切玉的宝剑。这是说,他的攻势将受到限制。
目光落在银光耀目的银剑上,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脸上涌现令对方心寒的阴笑。
“三十年后,伏魔慧剑与魔幻十八剑第一次碰头。”他朗声说:“三十年前不分胜负,
三十年后必须有结果,阁下,何不换一把平常的剑公平决胜?”
“你害怕银剑?”银衣剑客的信心又增强了两分:“别的剑配不上我这身银衣,你如果
害怕,那就认命吧!”
“总得先试试再说;对不对?”他仍然阴笑:“宝剑在手,威力至少可增一倍,所以你
很神气,银衣银剑在江湖出尽了风头。阁下,好好保住你这把招牌剑。”
“我知道你害,不过,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总不能换用不趁手的兵刃,你就认命
吧!”
一声长笑,姚文仲攻击了,第一招鬼神愁锋尖斜掠而出,进入威力圈突然变掠为点,而
且改换方位连点,令人摸不清路数,看不清变化,估料不出攻向何处部位。
银虹也斜错而出,像是虚对,其实是错锋实接,这是伏魔慧剑易攻于守,威力十分惊人
的苦海慈航神奥绝招,对方如果逞强长红色直入,必定剑被错开自暴空门,以胸胁迎剑有如
自杀。
森森剑气一发即敛,银虹封错了方位,立即移位沉剑,重布剑网。
三冲错,五换方位,双方一沾即走,变招之快,令人目为之眩。剑气进发远及三丈,三
丈内风狂草偃。
十招过去了,姚文仲的攻势逐招加快。
银虹交织的剑网一圈圈迸张,透出的几道几乎肉眼难以分辨的淡虹,皆是猝然攻出的杀
着,剑剑致命快逾电光石火,每一剑皆给予姚文仲无穷威胁,险家横生十他风险,但每一剑
皆在生死一发中落空。
蓦地,银虹转折后旋,沉涨震耳,猛地截住了射向右背胁的剑芒。
剑芒陡然上升,侧掠。
银虹猛地幻化满树银花,闪电似的急截。
剑芒侧掠八寸,立即续向上升,满树银花截空。
一只大手自不可能伸入的方位伸入,五指一伸,指在银衣剑客的右裳背上。接着腰间一
震,所佩的百宝囊失了踪。
姚文仲折向掠出两太外,伸手接住了自已用掌劲震得向上飞起的剑。他的左手,有夺自
银认剑客的银色百宝囊,里面藏有暗器夹袋,中有银衣剑客在危急时用以救命的歹毒暗器。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疾闪八尺,一脚踏住于银衣剑客脱手抛出的银剑。
这一连串的变化,旁观的四位一等一高手,竟然无法看清,看清之后,情势已不可收
拾。
“诡计!”银衣剑客愤怒地厉叫,左手猛揉右手背,幸而掌骨不曾受伤。
姚文仲淡淡一笑,丢下百宝囊,剑交左手,右手抓住银剑的剑靶,右脚踏实了剑身前
段。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挫马步立地生根,宝像庄严,身上似乎涌发一阵阵轻雾,虎目中
的光芒一变,变得又大又黑又阴森.变得像是鬼魂的魔眼。
“铮”一声金鸣,银剑一折两段。
威震天下的银剑,从此在人间消失,
断剑连挥,银色的百宝囊碎裂成一堆烂草杂碎。
“给他换一把剑。”姚文仲将断银剑丢出七八丈外:“看看伏魔慧剑到底有多厉害。”
“你这该死的杂种!”银衣剑客痛苦地咒骂:“你……你你……你毁了我的宝剑,我与
你不共戴天……”
咒骂声中,不自量地双掌一错狂冲而上。
姚文仲剑尖一沉,剑气进发异鸣。
“你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在下的手指不拂掌背面拂你的耳门,你已经死了,我不希
望你赤手空拳死第二次。”姚文仲冷冷地说。
银衣剑客连拍五掌,掌劲一近剑尖便四散而逸,不敢再接近。
“取剑来!”姚文仲沉叱:“现在你我除了一把剑之外,谁都没有机会弄玄虚。这是一
场绝对公平的决斗,如果你没有种,滚!”
银衣剑客一咬牙,右手一伸。
薛信大踏步上前,恭敬地献剑,默默地倒退而回。
双方重新立下门户,杀气立即汹涌,阳光似乎在这刹那间失去了热力,四周似乎流动着
死亡的气息。
一声低吼,姚文仲再次发起抢攻。这一次,比上次猛烈百倍。
“铮铮铮铮……”一剑连一剑无穷尽,似乎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击,人影狂野地移位闪
动,剑虹漫天澈地像是漫天风雨打梨花。
银衣剑客也不弱,守得泼水不入,沉着地布下重重剑网,在窄小的空间中旋动如逸电流
光,有效地遏止了姚文仲百十剑的雷霆万钧攻击。
不久,攻势更猛烈,更可怕。银衣剑客在原地以静制动的机会逐渐消失,开始大幅度移
位,因此不时暴露空隙,有点转动困难了。
第一个看出危急的人是薛信,这位仁兄取代了薛勇的保镖位置,可知定然是极为高明的
行家。
勾魂阴判感到手上一震,剑被薛信取走了。
“不要上去,老哥。”勾魂阴判知道自已说话的声音在发抖:“任何人插手,结果只有
一个。”
“你认为在下这么没有用?薛信凶狠地瞪了勾魂阴判一眼。
“真的,老哥。”勾魂阴判打一冷战:“说不定你会受到两方的攻击,他们太快了”
“哼!”
人影猛地疾射而出,身剑合一猛扑姚文仲的背影。
宝蓝色的身影一闪,再闪,剑光如匹练,一闪,再闪,蓦地重新向银衣剑客集中。
“啊……”薛信从漫天剑虹闪烁人影飘摇中穿出,冲出三丈外狂号。
地面,堕落两条手臂,是薛信的。
勾魂阴判叹口气,奔出抢救薛信。
于兴山向于智一打眼色,两人同时左手齐扬。
共有六枚暗器化虹而出,自两面向急剧纠缠的人影集中攒射。
即使最笨的人,也可看出这六枚暗器不是以某一人为目标,而是有意将两个人都射倒。
激斗的人旋动移位太快,暗器飞行的空间有两丈左右,飞行期间,激斗的人最少也移动
了三次方位,岂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