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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童虎子,尚在林中,眼见得救已不及,驼奴不由的引发了当年曲暴戾凶性,此时驼奴已扑到一名武林高手的面前,这名高手公正引箭欲发,日睹驼奴扑由,弓弦响处,一丈火箭带着凄厉疾风啸声,直贯驼奴胸前射来,驼奴大嘴阔张,喋喋怪笑,身形自空中倏地斜移尺半,箭已射空,驼奴顺势一抄,已将箭杆捏住,随即抖腕一甩,火箭兀自对方强弓之中射出还要迅疾倍余的反投回去,这名武林高手未料及此、躲已不能,被火箭透胸而过,一声惨吼横尸地上,驼奴停都未停,左右双臂凌虚一划,打出两掌寒煞阴力,随掌又是两声嗥叫,另外两名武林高手已惨死驼奴手中,驼奴杀红了眼,双足仅在地上一沾即起,又扑向其他武林高手而去,这时树林已成火海,树木被焚发出的劈叭暴响,掩盖了死在驼奴手中武林人物的凄号惨吼,是故又有两人被驼奴阴狠的掌力震死在地上!
驼奴连杀五人,神色越发刚猛凶悍,身形展开,再次攻扑就近的敌者,这次却已被人发觉,暴喝呼叫之声,惊动了其余的武林高手,这些高手迅捷的集结一处,将驼奴团团围在当中。
驼奴正怕对方分散而逃,杀之不尽,目睹对方集结成圈,反而暂时停止攻击,待对方阵式列成之后,驼奴狂笑一声,身形涌起,以罕绝的功力卷入对方阵中,在二十几柄刀剑寒光剁削劈划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转瞬又有四人丧命,其余高手这才知道玉面煞神固然无法力敌,就是这个看来老残衰弱的驼叟,也非自己一干朋友所能比拟,人到生死关头,设非大圣大贤,智、仁、勇兼备之大丈夫,无不避死就生而苟活,一干武林高手怎能例外,彼等联合设谋暗算玉面煞神,虽说是为飞云叟严氏父子复仇,其实多半还是为了玉面煞神杀人念后,重临死者灵堂狂妄傲慢目无余子的态度所侮,认系奇耻大辱,不得不杀之而正名,是故在此生死关头之下,重又现出内心的畏惧,畏惧既生,其气已懈,于是在驼奴掌毙第九名高手的时候,其余剩下的十八个人,不约而同纷纷飞身四散逃遁。
讵料他们刚刚腾纵出圈,远处突然如幽灵般飘来一条人影,这人冷凛而阴森的一声枭笑,继之叱道:
“鼠辈乖乖地和我手下驼奴一拼生死,或许有一线生机,若想逃遁者,便立遭惨报!”
驼奴闻声大喜,道:
“主人能脱大险,老奴真应叩谢神灵。”
原来由远处一飘而到当场的怪影,竟是玉面煞神,这样一来,十八名武林高手的退路已死,逼得重又集结一处,不过这次却被驼奴和玉面煞神夹在中间,已非先时的方位。
玉面煞神阴沉的面色映着松林的烈火,越法显得怕人,当驼奴话锋乍停之后,玉面煞神已冷酷地说道:
“我早已发现鼠辈的毒谋,有心等他们现出原形之后,再动手杀个干净痛快,这和神灵没有一点关系!”
说到这里,玉面煞神横目扫了十八名武林高手一眼,道:
“驼奴,我不想叫他们这样痛痛快快的死,你还记得老主人处治门下叛徒的办法吗?”
驼奴适才刹那间击毙九名高手,来皱眉头,如今听以玉面煞神的这几句话,却全身一抖,改变了神色。
玉面煞神明冷地哼了一声,道:
“我替你守住阵脚,那个妄自图逃,由我发落,其余的交给你了,按我所谕以老主人处治叛徒的手法,对付这一群鼠辈!”
驼奴似欲有言,可是当他瞥目玉面煞神冷酷无情的面色之后,不敢再说,立即答应一声,转对集结一处的十八名武林高手说道:
“今霄你们已是死数,上吧,最好是一拥齐上!”
十八名武林高手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无一答话之人,更无人奋勇上前了。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身形一闪而到,探臂一抓,迅疾无论的退回原处,手中却已多了一名被制无法挪动的敌者,这种来去如电的身法和无与伦比的功力,已使其余十七名高手,魂亡胆落,咋舌瞪目,作声不得。
玉面煞神一手提着被制之人的头发,一手缓缓伸出,五指向这人腕肘一弹,一声折骨轻响,这人右臂已断,继之弹打左臂及双膝,四肢已碎裂,玉面煞神有若解豕屠户,二指已摇入这人双目之中,一探一勾,这人双睛被生生挖出,玉面煞神若无其事的在这人身上擦干净二指,随即一连拍打了这人四处穴道,接着将这人平放地上,玉面煞神这种生残人肢的举动,只看得一干武林高手个个筋骨软颤,毛发悚然!
突然,地上那个已挖双睛而断四肢的高手,惨哼出声,如鬼哭,若狼嗥,凄厉无伦!
那知此人惨号凄哼几声之后,突然嘿嘿一笑,这一声怪笑,竟使其余武林高手猛地全身一抖,可是此人却发笑声音越响,只见此人肚肠抖动,四肢颤颤欲起,继之怪笑变作哈哈的狂笑,狂笑牵动四肢,因之奇疼入骨,又变作声声惨哼,令人不忍卒听,确又不能不听,这种残酷而无人道的手法,使一士武林高手在心部畏惧之下,生出了极端恨怒的愤慨,俱皆目射凶光,直瞪着玉商煞神。
玉面煞神适时淡然说道:
“武林向以‘挫骨分筋’手法和’五阴点穴’功力为最狠毒,其实未必,真正阴损毒辣的制敌手法,莫过于出人所身受的‘七过寒穴’,被制之人,虽失双目而残四肢,却不觉痛疼,更不碍呼吸,但当呼吸之时,却首先触及笑穴,因而发生笑声,笑声震动腹部,牵引四肢,则始感觉刮骨奇疼,忍不住惨哼悲呻,如此呼吸相继,笑声由微而转狂,胸腹震动加速,四肢奇疼愈烈,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休,直至呼吸停止,气断方罢,大约要有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要活活受上两个时辰的奇疼酷刑煎熬,方能死去!”说到此处,玉面煞神冷漠而阴森的看了神色已变的武林高手们一眼,嘿嘿冷笑两声,继续说道:
“这种狠透阴损至极的手法,我虽自承如煞林般无情,但却向不施展,不过今霄却要用这种手法来对付你们这群估名钓誉的伪君子,因为只有这种手法才能教训象你们这种狠毒其心而忠义其表的匹夫,你们暗施诡计而行火攻必欲置我主仆于死地,我不怪你们,因为既已成仇,自然可以不择手段,何况你们确实无法和我主仆磊落光明的叫阵一战,可是当你们发觉另外还有个无辜幼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放弃今宵必胜的方策而待诸异日,才是真正侠义人士的本性,那知尔等却想连这携儿幼童也一齐葬身火穴,此心可诛,值得一试我玉面熬神独门的‘七道寒穴’手法,所以我先制使一个叫你们看看,胆敢欺心的人,若是不道天报,那就是上苍罚成我来主持公道了,话已说明,尔等应该如何,自己着量一下吧!
亡魂丧胆却又心怀愤慨的十七位武林高手,无言可答,对无奈之下连虎子也一并烧死的方策,他们确实亏心,玉面煞神等了片刻,已然不耐,挥手对驼奴说道:
“以家传手法速将鼠辈制使,不得留情!”
驼奴答应一声,身形一闪已扑进圈中,只见驼奴双手暴出连连指打,立即有五名武林高手极点中穴道无法挪动,其余十二高手,知难逃死,不约而同反扑驼奴,这次武林高手们是心存必死的反击,出手已不自防,皆存不为瓦全之志,因之反而逼得驼奴步步后退,再难得手应心。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大步向前,立即有七名高手舍却驼奴,群攻玉面煞神。
发招出剑非但凌厉,并且依然不顾自身生死,玉面然神虽然未被迫退,但却一时之间难以竟功。
另外五名围攻驼奴的高手,因拼死之策十分成功而安下心神,他们本来个个怀有实学,只为对方先声夺人而丧失斗志,如今却能发挥功力占了上风!
玉面煞神未料对手拼死而合力,不禁大怒,一声长啸身法展开,如幽灵般倏东忽西,飘南而攻北,招法诡奇而凌厉,片刻光景,已令对手眼花缭乱而无法彼此配合进攻,玉面煞神却趁此时机直迫一人,对方自非敌手而飞身纵避,玉面煞神并不追赶,却倏忽转身连发四掌,逼得另外六人一起退后,此时,玉面煞神方始蓦地旋飞而退,到了那名走单的高手面前,只出一招,已将这人制使,其余六人慌不迭的联合攻上,玉面煞神却顿足飞身避过六人而袭向正与驼奴缠战的五名高手,那五人不防玉面煞神突然进袭,立即慌了手脚而向四外逃散,正中玉面煞神的心怀,沉喝一声和驼奴双双出手,五人之中又有三人被制,十七高手只剩了八人!
这八名高手已知再战迟早落于玉面煞神主仆之手,竟然俱存自决之心,八人不约而同向四方逃散,驼奴和玉面煞神自然也立即分途追截,玉面煞神主仆功力高超,提力关射已然拦在南、北两方,重将八人困于正中,不过这次驼奴和玉面煞神之间的距离,却因八名高手的逃窜,而间隔十丈有奇。
玉面煞神截住对方退路之后,认定对方已是罗网中鱼,不虞逃遁,反而喋喋冷笑,不再进逼。
驼奴目睹主人不再迫退敌者,已知主人存了猫捕鼠时的戏耍之心,遂也严守不前,静候示令。
讵料这八名高手,已知必死,互望一眼之后霍地分散扑向已被制住的同道面前,剑化寒光翻飞,在玉面煞神稍失计算之下,先一步将同道一剑杀死,等玉面煞神暴怒出声并飞身近前的时候,八人恰成对面四双,互相惨笑一声,甲剑插于乙腹,乙剑扎入甲身,八人四对已然互决而死,横尸地上!
玉面煞神在大失所望的恼恨之下,掌足交飞,竟将死者尸体以绝顶功力展得肢断骨飞四散飞扬,驼奴看在眼中,怕在心上,越发加了小心。
今霄设谋围攻玉面煞神的三十八名武林高手,除中州剑客欧阳子羽一人侥幸逃得性命外,余者皆已惨死此处,玉面煞神却在发过一顿无名之火以后,开始清点地上尸体,直到数清林外果是二十七具,方始冷冷地一笑,招呼驼奴登程,留下那个仍在狂笑当哭发时惨哼的断肢残目高手,扬长而去。
玉面煞神主仆已经走没了影子,从暗影处闪闪藏藏来了一人,当这人行近仍在炽烧着的松林时候,因有火光照明,方始看清竟然是那唯一不死的中州剑客欧阳子羽。
欧阳子羽为现场所呈现的悲惨景象震撼了心神,地上断肢四扬,腥血乱溅,欧阳子羽不禁老泪纵横,尤其是那身受七逆寒穴至今狂笑不止声音,几乎令欧阳子羽失控疯狂,他飘身这人面前,仔细看了一眼,只吓得全身颤栗难止,强忍住心头的悲伤和愤怒,对这人说道:
“你已无救,若能说话,请忍住一切痛苦把话说出,我不忍再看你这样受苦,想……想助你一指之力解脱酷罪。”
这人无法忍住笑声,却在狂笑不停之间,强吐出一句话来,道:
“快……哈哈呵呵动手……哈哈哈哈……”
欧阳子羽二指暴下,这人身形一挺,笑声立止而死,欧阳子羽独立无法掩埋这多尸体,随即动手将尸体摆成一排,以剑削落路旁树干,留字其上而去。
数日之后,玉面煞神横扫千军格毙三十八位武林高手的消息,遍传天下,因之引起武林同道的愤慨,暗中已在传布人手,相约于最快的时日,在飞云叟严秉诚的空宅中聚会,详商群力除害之策,玉面煞神主仆一行四人,却未科及此,仍然直奔目的之地西天目山。
天目山,山海经称之为“浮玉山”在今浙江“于潜”和“临安”两县之间,分东西两座山峰,东蜂位于临实县境,俗称“东天目”,西峰则在于潜县内,名为“西天目”。
玉面煞神前往西天目山的目的之地,是名传天下的“禅源古刹。”
禅源古刹是浮玉西峰最大的禅林,相传本为梁昭明太子读书的地方,其内广厦万间,云集拥连,气象万千,皆系依山建造,是故步步登高而令过客不觉。
这天,秋风萧煞,暮色四合,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自“叫口岭”山石小径上传来。刹时来骑已现,正是玉面煞神主仆和幼童虎子。
马停小径路头,驼奴遥指前面对玉面煞神说道:
“前面除三五土坡之外,十里左右俱系坦途,那片阴影就是‘朱陀峰’!”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对虎子说道:
“小老虎,你累不累?”
虎子姓林,可是玉面煞神嫌林虎两个字叫来瞥扭,听来不顺,一时又不知给虎子起个什么名儿才好,遂干脆喊他“小老虎”了。
虎子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骑术,这孩子天份极高,过目之事从来不忘,闻言一笑说道:
“大叔,虎子不累,咱们赶路吧!”
玉面煞神却摇头说道:
“十里坦途扬鞭可及,不慌。”说着却对汪广浚和驼奴又道:
“你们先去‘朱陀峰’,找好安歇地方之后,在峰口等我,我和小老虎慢慢走着,还有些话说呢。”
驼奴和江广浚答应一声,扬鞭催马飞奔而去。
玉面煞神目送驼奴远下之后,自鞍畔解下水袋,递给虎子道:
“喝两口,然后咱们慢慢走着,我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谈谈。”
虎子喝过了水,递还水袋,和玉面煞神并马缓缓走着,玉面煞神沉思刹那之后,方始对虎子说道:
“我一时高兴带你出来,现在却已十分懊悔。”
虎子霎着大眼睛问道:
“大叔,是不是我作错了什么?”
玉面煞神摇摇头,不答所问,却说道:
“小老虎,你可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虎子道:“我只知道你是救我妈妈的恩人,是我大叔。”
玉面煞神微吁一声,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玉面煞神自出江湖无往不利,他虽然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却从不叹息,他和虎子相处的时间固然不长,可是虎子却已摸透了他的性格,因此当他一声吁叹之后,虎子突然说道:
“大叔,你原来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玉面煞神凄然一笑,沉思半晌,似有决定,于是正色说道:
“小老虎,我要告诉你些非常紧要的事情,今后我可能要杀很多人……”
虎子好象懂得内中原因似的,接口道:
“虎子知道,凡是大叔杀的人都是坏人,他们该死,早就该死!”
玉面煞神皱眉道:
“别插嘴,听我说完,我今后要杀的人,对方不见得坏,也不见得该死,譬如在杭州我所杀的那个飞云叟严秉诚,这人颇有侠名,但是因为我必须得到他的那盏不灭神灯,所以我必须杀他虎子木愣着大眼睛才待接话,突然看见玉面煞神双目暴射杀气,不由把到了嘴唇上的话语又咽下肚去。
玉面煞神笑了一笑,又道:
“我答应过别人去找几样东西,要找这几样东西,又必须先得到那盏不灭神灯和另外两件珍贵的工具,这些工具,都是别人的东西,并且珍贵异常,对方绝对不肯出让,所以必须力取。力取就是强夺,强夺难免对方反抗,凡是反抗我的人,我必须将他杀死,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心志,小老虎,在这情形之下,你还愿意跟随我吗?”
虎子道:“愿意,不过大叔在得到东西之后,不是也能不杀他吗?”
“这要看对方是否反抗我而定了。”
“大叔,人家东西被夺怎能不反抗您呢?譬如现在有人夺走了虎子的马,虎子虽然年幼,自知无力夺回己物,但是却也会拼命……
玉面煞神挥手拦阻虎子再说下去,于是只剩马蹄踏在小道之上的得得声音。
半晌之后,玉面煞神指朱陀峰说道:
“浮玉西峰的禅源寺中,存着我所需要的一件工具,我怕此行又要难免杀劫了!”
虎子坦诚直率的说道:
“大叔得到东西就走,不和别人动手就自然不会杀人了。”
玉面煞神一笑,道:
“象我夺人之物更或杀人之命,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大叔刚才说过,现在杀人是为了答应过别人去找东西,不能罢手,等东西找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杀人了,虎子当然愿意跟着大叔。”
玉面煞神闻言感触良深,于是对虎子说道:
“浮玉西峰事了,我有三四个月的空闲时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详细计划未来的事情吧。”
虎子点点头,玉面煞神一催坐骑,两匹马加快了步子,飞驰而过十里坦途,直到朱驼峰下。
峰下汪广浚已在恭候,立即带路而上,到达一处荒芜的石屋,驼奴听得蹄声,自屋中走出说道:
“老奴已将屋内收拾干静,正生火烧水……”
玉面煞神飞身下马,接口问道:
“那来的应用器具?”
驼奴道:“此处十数年前是名传天下治金高手‘杨天仁’的隐居之所,如今其人已去,屋内百物尚存。”
玉面煞神哦了一声,手拉着虎子的左臂,走进屋中。
次日晌午,禅源寺左一座修筑极为宽广雅致的酒楼,楼名“明月居”,在靠窗的座位上,坐着玉面煞神和驼奴,不问可知,虎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