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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已无逗留的原由,闵悯和穆存仪决定在次日晨间下山,楼青云不置可否,芮九娘却心事重重,入夜她很难安枕,闵悯早已看出芮九娘对二弟存仪之心,他十分关怀二弟,因之对芮九娘的一举一动他都非常注意。
自楼青云参与盟兰,闵悯存着遇机成全三弟和芮九娘之心,在目睹芮九娘漫步走出金鞭崖洞之后,闵悯立刻对楼青云道:
“三弟,芮姑娘夜深山行令人实难放心,你去陪陪她!”
楼青云早想得一机会和芮九娘商量大事,闻言自是正中心怀,哦了一声,故作毫无所谓的也步出了金鞭崖洞。
闵悯在楼青云走后,却悄悄对穆存仪道:“二弟,我看芮姑娘似乎对你非常关怀!”
穆存仪正想着离开青城之后的事情,闻言一楞,道:“大哥,芮姑娘是家兄之友,小弟从未多想。”
闵悯含笑说道:“武林中人与世俗不同,男女相伴行道江湖是常事,谈不到什么名份或关系。”
穆存仪剑眉一挑道:“说实在话,小弟对这位姑娘,自始就无好感,也许……”
闵悯中途接口道:“也许有三弟介入之后,对二弟及令兄都好一些!”
穆存仪霍有所悟,含笑说道:“设能如此,小弟就要向大哥深深致谢了!”
他们兄弟在洞内闲谈,洞外的楼青云和芮九娘,却也己说到了紧要之处。
楼青云狡猾聪明,立于正对着金鞭崖洞的地方,相距洞口数丈,不虞穆存仪和闵悯偷听,首先是芮九娘开口,她冷消而含有威胁的说道:“你真有这大的胆子,小心别惹翻了我,否则……哼!”
楼青云并不理她,等她把话说完,才冷冷地说道:“你可认得在七十二室之内,被我两掌击毙的是谁?”
芮九娘眨眨眼睛说道:“我管他们是谁?”
楼青云道:“是齐名双残的丧门鬼王和骼髅神魔!”
芮九娘心中一凛,却依然口硬的说道:“这和我毫无关系!”
楼青云淡淡地一笑,道:“关系可大了,你为什么不多想想,凭我可能任意的指挥鬼王神魔?凭我就能把他们一击而死?”
芮九娘心中一动,道:“你说这些用意何用?”
楼青云故意压低了声调,道:“主人回来了!”
芮九娘听到这句话,神色陡变,心慌意乱的问道:“他人呢?在那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楼青云不答所问,冷冷地说道:“主人功力已高出前时数倍,令我传言给你,他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并另有安排,叫你我只管和乃弟及那姓闵的小子虚与委婉,一切到时候魏会通知你应付办法,话到此为止,免得他们动了疑心,咱们立刻回去,脸上要带出欣喜之色,说不定主人就在你我身旁!”
芮九娘闻言全身一抖,她自从经过浮玉西峰铁心庄那事之后,对玉面煞神的脾性业已了然,实有谈之色变而悸的那种怕法,立刻装出笑脸,乖乖地走回金鞭崖洞,楼青云在她背后现出了得意而轻蔑的神色。
他们笑着进来,闵悯看在眼中却喜在心头,其实闵悯又怎会知晓,他和穆存仪业已开门揖盗而中不日后的恶果。
次晨,他们一行踏上归程,所谓归程其实却都漫无目的,闵悯是随着穆存仪行止而定,穆存仪慈母早亡,严父下落不知,胞兄现在西域,滇边家中再无亲人,亦不知应当先向何处,倒是楼青云和芮九娘心有成竹,反正穆存仪何往他们就何往,结果在离开青城山区之后,发生了到那里去才好的问题。
闵悯身为盟兄,在熟思之后,认为不论二弟祖居是否尚有亲人。亦应扫墓祭祀一番,好在皆无要事,遂决定先奔滇省,他们由“雷波”渡江进入滇省,在“井桧”小镇之上,却遭到了意外!
井桧位于江岸不远,多泛宅舟子船家,无他出产因之民风强悍,闵悯等一行渡江之时,曾因细放对一无礼之舟子斥骂了几句,舟子因见闵悯一行衣着不俗,当时未敢强横,不料冤家路窄,竞同时到达井桧,闵悯与穆存仪始终未将此事挂怀,楼青云乃黑道高手,早已看出舟子不轨之心,他有心在闵悯面前买好,暗中戒备静待变化。
巧的是井桧两大船帮,近因远年之仇,正在各自聘约高手备作势不两立之搏斗,舟子乃“天风”船帮中基干人物,此次由川境返来,聘得名震川边的“龙池”五霸,随后即到,渡江与闵悯等同船,有心挑逗调戏芮九娘,被闵悯叱斥,闵悯一行在井桧落店之后,立刻觉出似有大事即将发生,召来店家问时,始知再有五日,此间将有一场罕见的搏斗,为“天风”船帮和“诚信”船帮的生死存亡之战,穆存仪仁厚忠诚,详问店家两处船帮的善恶,店家却避而不言,穆存仪遂商得闵悯及楼青云之同意,在并接多佐几天看个究竟。
那舟子转回船帮,禀告过帮主“跃波金鲤”于逐浪之后,立刻悄察他发现可能是“诚信”船帮所请的高手,现在于井桧镇内的“曹家店”中,于逐浪本是昔日北五省黄河中的水盗,因故无法在黄河两岸立足,迁到此间创建了“天风”船帮,日久故态复萌,招清水旱两道人物,意图独霸江岸恢复当年在黄河之时的盛望和势力,是故素日已与川滇一带具有声望的黑道高手互通声气,事也凑巧,恰在此时于逐浪天风帮中到了另外一拨黑道朋友,遂决定在当夜探索曹家店,下手对付“诚信”所请到的武师拳手。
居于曹家店中的闵悯及穆存仪一行,也梦想不到一群二三流的黑道人物会找上自己,事也该当,设非此变却也很难引起未来君山之上的另士次“无敌之宴”!
夕阳已将西下的时候,曹家店今朝分外显出了不同往常的兴隆和忙乱,本是仅有十数位客人,但在这一刹那的时候,却又到了十四位旅客,曹家店只有两个厢院,十二间单间,左厢院房已被闵悯穆存仪等人租住,右厢院被两位客人租去,一位是年约十八的姑娘,另一位是四十多岁的乡下人,据说是父女二人,目的地是“昆明”,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并无可疑之处,另外几位客人,多是渡江而来的行两,在井桧最多住上一天就走,可是最后到的十四位客人却只有八位能住,剩下六个人已没了房间,这十四位是差不多前后脚进店,可全不认识是一道的朋友,店家实话实说,请那六位到相隔不远的另外一家客栈去住,因为他们店里满了住客,那六位偏不相信,逼着店家带路走了个遍,才悻悻然无可奈何的离去!
这些客,当然逃不过穆存仪和闵悯的眼睛,尤其是楼青云,他业已了然最后这十四位住客的来意,不动声色的暗中静待变故发生。
左、右厢院只隔着一道短墙,尤其是左厢院的右暗间和右厢,院的左内房,更近,中间是一道竹萧糊泥的德墙,这种墙,只要用点力气,一拳可以打通,房顶是一个?又没有天棚,只用极薄的木板在上面间隔着,右边说话,左面可以听个清楚明白。
左厢院右暗间,住的是闵悯、穆存仪,中间是楼青云,左暗间是芮九娘,初更时候,楼青云假作漫步,已到前面单间地方侦窥动静,芮九娘没离开暗间,闵悯、穆存仪在右暗间内正跗坐调气用功,突然,隔墙右厢院左暗间传来低悄的话声,声音虽是很小,但因天棚传音和闵悯穆存仪功力又高,是故听了个清楚,先是那姑娘道:“二叔,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接着那乡农打扮的人道:“放心吧侄女,这几个东西二叔还能应付得了,睡吧,我保你没事。”
闵悯和穆存仪不由彼此互望一眼,他俩早已问过店家,右厢院是住着父女二人,如今由对方称呼中发觉隐有内情。
隔壁姑娘这时又道:“侄女并非怕事,实因于逐浪这个狗贼狡猾毒辣至极,必须防他也得到消息夜晚暗算,侄女带的这颗‘印’……”
姑娘话未说完,那乡农也沉声喝止她道:“侄女没遮拦,当心隔墙有耳,二叔保证此次辫离井桧出乎于贼意料,决无危险,放心睡吧!”
话声并未完结,仍在相谈答问不休,不过却由隔壁转移到了堂屋,声调又压低了不少,因之闵悯和穆存仪再也无法听清,闵悯沉思有顷,对穆存仪道:
“二弟,看来这‘天风’船帮必定不是正经来路,夜间之时,二弟分神保护隔壁以防万一。”
穆存仪一笑,道:“人家不是说应付得了吗,咱们何必多事。”
闵悯才待分说,楼青云已由外面进来,走进暗间立刻悄声对闵悯和穆存仪道:
“小弟适才巧得消息,原来隔壁所住的并非父女,那姑娘是此地‘诚信’船帮主人江通海的掌珠,老者是江通海二拜弟,在武林令小有名气,姓晏字云昭,算得上是二流高手。”
闵悯和穆存仪又互望了一眼,他俩着实佩服三弟楼青云的本领,刹那时间就己侦得了隐秘的内情,楼青云声调压低,又道:“据说江姑娘带着一件罕奇的宝物要逃出井桧,此次引起天风、诚信两家船帮火挤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宝物,于逐浪早知江姑娘逃亡之事,本定到前途之时下手劫物杀人,如今改变了主意,今夜动手,然后再悄然劫杀江通海满门。”
闵悯剑眉倏地扬起,道:“姓于的是什么来头?”
楼青云有心夸能,一笑道:“昔日的黄河水寇。”
闵悯冷哼一声,道:“适才愚兄已合二弟全权照拂江姑娘和晏朋友,三弟你与芮姑娘在事发之时阻住彼等退路,我来对付这般狗头!”
楼青云一面颔首应诺,一面说道:“不知江姑娘带的是何宝物……”
闵悯不容楼青云话罢,已冷冷地说道:“三弟,这种事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不必说了!”
楼青云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恭敬的说一声是,退出暗间走向芮九娘所居,与芮九娘商量深夜应敌之策,但他却早已决定,要在纷乱搏战的时候,窃取江姑娘所携的宝物,因为他适才由于逐浪遗派曹家店的黑道中人口内,听出江姑娘所携之物对武林奇宝的“断魂血箭”有莫大关系,他怎么甘心放弃!
将近二更,曹家店内的住客已皆熄灯安眠,二更梆声传到,四条黑影自两个单间之中射出,疾捷的纵扑向左厢院而去,这四条黑影后面,又冲天拔起了四个人,扑向右厢院,他们都隐伏在房脊或暗处,并未行动,直到自街心飞纵而到的另外六个夜行人来后,方始一打招呼双管齐下!
十名江湖夜行客把左厢院围住,四名黑道高手却飘身落到了右厢院中,今夜于逐浪动员了十四名高手作前战,十四名作后备,并有四位特殊的武林高手随时接应,因此认定稳立不败之地,是故毫无顾忌的下手!
四名黑道人物落身院中之后,内中一人立刻冷笑出声向室内喝道:“晏云昭,你还不和那姓江的丫头滚出来答话!”
晏云昭没有想到消息外泄,在惊怒之下,首先悄声嘱咐江姑娘道:“侄女你可别妄动,有人进来的时候只用暗器下手,二叔我打发了外面这四个匹夫就来!”话声中晏云昭飘身由后窗而出,悄悄绕向前面。
院中的夜行人见没人答话,已经分开来向房中欲近,晏云昭突自暗影中喝道:“什么人找晏二爷,报名吧!”
这四名夜行客闻声一动,继之想明白晏云昭是从后窗而出,内中一人立刻扬声说道:“上面的注意点后面,别叫小蹄子溜了号!”
在房上埋伏的人,答应一声,立刻纵下来两名,向后窗欺了过去,晏云昭担心江姑娘,自不容这两名恶寇闯进,怒叱一声才陡逼上,另外两名黑道中人却分出两名扑向曼云昭,其余二人闻身上了台阶,意图砸开室门生擒江姑娘!
晏云昭此时顾前无法顾后,猛一咬牙,违背后的宝剑都没顾得撤出,双掌一翻骏向扑来的二人,来人中右边一个猛地臂腕一抖打出三点寒星,左边那人横扫手中怀杖击向晏云昭腰助,相隔数尺,对方竟然会暴发暗器,晏云昭怎会料到,谁也不能退逼敌者,晏云昭双足猛蹬钩拔空中落向房坡,房坡上早有敌手在等待,未容晏云昭身形落下,一条十三节亮银钢鞭已缠向双腿,后面一柄锯齿狼牙刀也斜肩带臂劈下,晏云昭冷哼一声,身法猛沉,狼牙刀业已劈空,左手一拧一抄,以巧妙的手法抓住了十三节亮银钢鞭,全力一带,对手不防此招,竟被带向房下,晏云昭却趁势右手撤出背后宝剑,一划一顺,这名施展亮银钢鞭的匪徒一声惨号肚腹被剑尖挑开,尸仆房下,晏云昭毫不停顿,单足在房坡上一蹬,身形疾射纵下,落在室门前面,宝剑划开,已将刚要闯进室内的两名匪徒逼开,可是适才以暗器和怀杖袭击晏云昭的那两个人,也已赶到,四攻一将晏云昭围在当中,晏云昭功力虽然了得,但是以一敌四想在短时间内脱出重围却是很难,此时突然传来江姑娘所居后窗打断散碎声音,晏云昭料知已被余匪攻进室内,不由心忧似焚频呼江姑娘不已!
蓦地,由后窗地方又传来一人的沉喝话声,道:“尔等有何仗侍这般大胆?滚!”
接着噗通砰通两声暴响和两种不同口音的怪号呼痛声响同时传到,晏云昭久行江湖闻声已知事有变化,来了奇特的接应,但却仍难放心,招法因之微慢,大腿之上已被四名对手之一的匪徒削伤,晏云昭忍痛没有出声,宝剑一紧反扑对方,适时人影一闪,那不远处多了一人,这人沉声喝道:
“尔等闪开,去擒到姓江的丫头,抓活的,把这姓晏的匹夫交给老夫!”
晏云昭闻声展剑护身退步注目,那四名对手却在此时攸地撤出圈外扑向室门,晏云昭剑化为虹出招拦阻,刚才说话的这人也捷如流失拦在剑前,一招“托梁举柱”,硬将晏云昭的宝剑砸开,彼此对面之下,晏云昭神色陡变,厉声喝道:“凤翅飞羽段九重你也助纣为虐!”
这人年已五旬开外,手持一对“凤翅锤”,闻言沉声说道:“姓晏的,这是你孤陋寡闻,于帮主是我的三盟弟,今夜你就认命吧!”话到镗到,泰山压顶直砸晏云昭顶门打下!
晏云昭飞快的退步,他深知段九重功力技艺在自己之上,况腿伤甚重,已觉麻木,于是扬声向室内藏身的姑娘说道:“侄女儿速将宝物毁掉,二叔已决心与来敌拼命!”
段九重冷笑一声,道:“由不得你了姓晏的,接招!”话声中凤翅镗挟着疾风打向晏云昭左肩,晏云昭即已决心求死,怎会犹豫,非但不躲,反而上步进身,掌中剑“白蛇吐信”扎到段九重肚腹,段九重哈哈一笑,道:“好个两败俱伤的招法,段大爷不上你的当!”说着段九重左手镗向前胸一遮,右手镗依然疲厉的砸到晏云昭肩头!
晏云昭本欲拼受一健将段九重刺死,如今却已无法如愿,于是宝剑一顺硬接了段九重右手凤翅镗一招,凤翅镗重有二十足斤,段九重功力又高,再加上晏云昭已经久战而腿伤甚重,结果被震的暴逼数步,伤处一阵奇痛,腿脚突麻,坐于地上!
段九重毫不怠慢,上前逼进身双镗合力疾砸而下,晏云昭向右退逃段九重倏忽逼到双镗已经到了晏云昭的头上,晏云昭再躲己难,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那知就在,晏云昭生死存亡系于刹那的时候,段九重突然痛哼一声,晏云昭双目虽闭剑却在手,倏地直扎身前,立时将段九重透心扎穿,晏云昭拔剑后纵,却不见段九重随剑仆卧,惊骇之下仔细注目段九重原来早已被人以深厚罕绝的手法点了死穴死去,因死前正提真力,故而全身僵硬却没有仆倒!
晏云昭再注意院中,怪!这霎霎眼睛的时候,那四名扑向室中的匪徒竟也莫名其妙的死在地上,晏云昭顾不得细想突变的来由,砸开室门奔进屋去,屋内空空无人,江姑娘已失踪影,适时隔院传来吆喝搏战之声晏云昭想都不通,冲出房中飞身上墙,枢料腿伤已然不能用力,刚刚登上墙头,足下一软自墙上摔了下来,摔到隔邻院中,还没有爬起,寒光已到头上,晏云昭本能的向外一滚,突然身旁传来一声惨号,那对晏云昭暴下毒手的恶徒,仍然握着剑,但却五官喷血死在晏云昭身旁,晏云昭注目这救应自己的人,原来是位姑娘,当然,这位姑娘就是玉面煞抑的女友芮九娘。
此时曹家店右厢房的这场搏战业已迁移到了左厢院中,天风船帮由于逐浪差派而来的一群黑道高手,差不多死伤殆尽,而出手对付这群黑道高手的,却只有芮九娘和楼青云,芮九娘自始至终紧压在胸,中的无名惆怅和气闷,今天借这群不知死活匹夫们的身躯发泄出去,故而一上手她就施展开五阴手功还加杂着得自玉面煞神所传的阴力,当然似虎入羊群无人能敌,楼青云心存机智,不令闵悯和穆存仪看出门户手法,只在这群黑道高手中如穿梭般游行,得机恢忽出指,出指必有所获,试想、于逐浪聘得的这群黑道中人,在武林之中似以系二流角色,如何能敌本为黑道无敌高手的青海一煞;因之片刻间已瓦解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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