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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怪猛吸一口凉气,退步不迭,急促的说道:
“你即知此处有‘玉骨火蛇’,却怎地还不快些离开,走!快走!”
老女怪摇头说道:
“我还没有看到火蛇主人,怎肯就这样离开。”
老男怪嗯了一声,回头瞥望了木栅墙上的穆子渊等人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道:
“已经三更过了,咱们先打发走后面这些惹厌的东西如何?”
老女怪霎了霎眼,点点头,和老男怪立即霍转身躯,大踏步奔向水栅墙旁,穆子渊早提足“广成神功”,挥手号令四老侠及上清宫掌门人,只等双残奔走近些即同时全力出掌相搏!
适时室内一角传来沙哑的声音,问道:
“老朽由声调方面,听出外面的朋友颇象双绝城主,设若不错请答一言。”
双绝城主穆子渊暗皱眉头,但却立即扬声答道:
“室内是何方朋友,在下正是双绝城主!”
天山双残在突然听到室内话声的时候,竟也止步不前,当穆子渊答话之后,室内传来哈哈笑声,只因这人嗓音沙哑,是放笑声十分难听,天山双残夫妇竟也不禁闻声皱眉。
室内笑声止后,话声又起,道:
“老朽乃城主故友,敬问城主何来?”
穆子渊剑眉再次挑动,对这怪异沙哑声音的人,着实记不得了,这人问及来意,不能不答,遂简略说出天山双残恶行及追追蹑双残来此的经过,并拜问室内这人名姓。
室内沙哑嗓音的这人,久久未再出声,穆子渊不由暗中惊疑,爱子穆印尚在室中,设若有变,爱子不会不立即示警,为何穆子渊沉思至此,耳边突然传来爱子的真气传声的话语,道:
“室内前辈示令孩儿,以真气传言禀陈父亲,放双残逃生,然后即请父亲室内一会。”
穆子渊闻言深觉奇怪,是故并未挪动,爱子真气传声又起,道:
“室内前辈又说,双残已成网中之鱼,决难逃脱,父亲请即室内相见。”
穆子渊今夜本是在金鞭崖洞久候爱子不归,放心不下,与四老侠出洞眺望,不料适当此时,藏身金鞭崖绝望中秘径的老男怪用功醒来,发现老女怪业已不在。
他夫妇自习成地煞腐尸阴功之后,所过之处必有怪异气味,旁人或难嗅出,可是他夫妇却一嗅即知,老男怪惦念老女怪的平安,飞身建上一路接应,恰被穆子渊发现,遂与四老侠及上清宫掌门追下,直到此处,如今听爱子传声相告,思及金鞭崖洞正好已无人在,不虞双残前去,遂挥手示意四老侠及上清宫掌门之人,同时飞身纵出栅墙,迅疾转向后方!
天山双残立于院中,突见穆子渊等人飞身退去,不禁被此惊疑的互望了一眼,他夫妇业已听出室内主人和穆子渊是相识旧友。
按理对方正好前后夹攻自己夫妇才是,奇怪却突然退走,不问可知,室中必有阴谋,是故双残竟未挪动。
讵料双残就在这略以迟疑当空,身后不知何时竟然悄没声的爬来了数条“玉骨火蛇”,蛇长仅有数寸,神态安善,并没有其他毒蛇那种狰狞外形,但双残却吓得惊呼出声,双双涌身而起,疾箭般飞射出了木栅墙头,怎料看来巧小好玩的“玉骨火蛇”,竟然也腾跃而起,纷纷追去!
室内沙哑声音适时喝道:
“只要‘大白’去就行了,‘小白’带着它们回来!”
说来不信,纷纷腾跃而起的“玉骨火蛇”,除其中之一如闪电般飞射追去之外,余蛇立即半空转回,隐于暗影之中。
此时穆子渊等人业已由后面的棚墙外纵了进来,爱子穆印已然推开室内后窗,胞兄穆东源已经由穆印抱扶解脱钢索放置地上,穆子渊睹此情形,已知室内主人并无恶意,遂扬声说道:
“在下不知是那位故交朋友居于此处,可容面拜?”
室内随着穆子渊的话声,走出了一人,此人右臂已失,头发秃尽,目光如炬,望着穆子渊默默含笑,穆子渊心头一凛,此人虽曾相识,但着实令人难信会在此处相逢,况穆子渊记得清楚,倘若此人真是心中所想到的那个旧识,则这人三脉已绝,真力早失,并且业已残哑多年,又怎会变得这般模样?!
这人似是看出穆子渊惊疑之色,立即含笑说道:
“城主别来无恙?老朽自昔日蒙义救不死,无时忘仰恩德穆子渊此时已然认定自己所想的不错,接话说道:
“在下确实梦想不到,能在此处与尊驾见面,这算是有缘千里相会了。”
这人立即肃容而进,室内除八仙桌旁两把木椅外,再无坐位,穆子渊首先对四老侠及上清宫中掌门,引介与这人道:
“皆日绿林有南北双杰,主人就是当年被人称为‘南杰’的张勋张大侠!”
张勋闻言沙哑着嗓子哈哈一笑,对老快等人道:
“这是城主捧我张勋,当年我可不叫南杰,而是被人称作‘南鬼’!”
这句老实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穆子渊因所疑之事太多,忍不住立刻发问,南鬼张勋竟不作答,却手指地上躺着的穆东源对穆子渊,道:
“城主,这个人老仍深信城主认识他吧?”
穆子渊剑用一皱,道:
“这是在下的胞兄,怎会不认识呢。”
南鬼张勋一笑,道:
“令兄当年点我的三脉,使我受尽酷刑,如今落到我的手中城主,你说我应不应该来报当年的仇恨?”
穆子渊低沉的说道:
“恩怨分明本是大丈夫的行径,不过……”
南鬼张勋不容穆子渊把话说完,已接口道:
“令兄怎地习了狠毒无比的‘地煞腐尸阴功’?莫非和双残有关?”
穆子渊无奈之下,将所有发生的往事,详述一遍,并且说到本来的姓氏出身和前一代尊长们的恩仇,最后问及张勋是从什么地方救得穆东源的。
张勋对这一点依然不答,却郑重地说道:
“城主,令兄已被双残暗下毒手,点残重穴,若非适巧碰上老朽,已然丧命,如今老朽已将令兄重穴解开,并且业已提净了他那一身腐尸阴毒,不过今兄虽然已经无恙,但那一身功力,却已完全消失,此非老朽故意为之,不知城主可能相信?”
穆子渊慨然说道:
“穆子渊深感尊驾以德报怨仁厚之情,自是深信无疑。”
张勋颔首说道:
“城主果然是坦荡的君子,老朽实告城主内情,令兄本可不失功力,但老朽奉谕行事不敢不避……”
穆子渊不由接口问道:
“尊驾龙奉何人之谕,可能示知——
张勋郑重的说道:
“此事谈之过早,老朽已知帝君及令尊大人与石大侠夫妇,不日将到青城,候令尊驾临之时,老朽定然面陈一切,此时尚有其他要事与城主及诸大侠相商。”
穆子渊虽然满腹疑云靖但因张勋已然说明要候父亲来时再说,自然不便再问,又听说另有要事相商,遂静候张勋的下文。
张勋目光瞥望了四老侠及上清宫掌门人一眼之后,道:
“城主,老朽已令所养异蛇‘大白’暗中遗蹑双残身后,故而双残藏处稍待即知,知晓双残藏处之后,城主意欲如何处置双残?”
穆子渊立刻说道:
“候天明之时,将双残及所卧石匣始于日光之下,使双残服诛!”
张勋止色的摇了摇头,道:
“双残畏惧日光的事情,是何人所说?”
穆子渊无法回答张勋的这句问话,天山双残畏惧日光的事情,虽然穆子渊深信不疑,但却只是自己从种种变化中想象出来的解答,并无确证,如今张勋动问却回答不出所以然来,日光偶然扫向乃兄穆东源身上,立刻得计,正色说道:
“此事只是在下想象,但家兄既在,大可一问究竟。”
张勋却摆手说道:
“这可不必,因为令兄也认定双残畏惧日光,问也徒然。”
上清宫中掌门之人突然稽首问张勋说道:
“听老英雄话中之意,似是在说天山双残畏惧日光的事情不实,敢请指教。”
张勋不答掌门此问,却反问上清宫掌门人道:
“老朽敬问真人一言,真人认为天山双残现在是人抑或是一具未腐尸体?”
上清宫掌门之人想了一下,方才答道:
“双残自然应该算是生人。
张勋颔首说道;
“掌门人说的对,双残是人,人还有怕日光的吗?”
群侠一听,心中想:对呀,人怎么会怕见太阳光呢?不通,不通。
穆印这时却以询问的神色看看张勋,道:
“晚辈认为人自然不畏日光,但是双残因为习练地煞腐尸阴功。故而伯见太阳。
张勋看了看穆印,缓缓反问说道:
“自古有僵尸传说,真正的尸体还不怕太阳,双残是人又怎会畏慢?不通!”
穆子渊见张勋只在这件事上说个没完,又没有解答,不由问道:
“等驾的意思何所指说,敢请解释清让我们明了如何?”
张勋霎了要眼,道:
“这件事现在最好不谈,总之,城主在知晓双残藏处之后,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四老侠和上清宫掌门人,俱是经验丰富的人物,自然听出了端倪,上清宫掌门人神色一变,盯注着南鬼张勋说道:
“张老英雄说话吞吞吐吐,莫非是因为贫道会泄露真情?”
上清宫学门人的这种想法,很有根据,因为在场之人,除自己外,其余的都是穆子渊父子长辈世交,张勋设非疑及自己,怎会避开正题而不答呢。
张勋由上清宫掌门人话中,听出已有不悦和怒意,立刻含笑说道:
“掌门人误会了老朽,实因老朽突然想起一事,故而对此问题暂不论及。”
上清宫的掌门人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可是心中却依然存下了成见!
穆子渊看在眼中,却无法代张勋解释,张勋却开口又道:
“老朽身奉他人谕令,有些话和事,作不得主,就刚才所说的来论,恐怕已经是说多了,现在只等‘大白’回来,其间的空闲,正好请城主以真力拍醒令兄。”
穆子洲知道张勋有心借此将刚才的事情越过,遂颔首而前,以真力拍开了乃兄穆东源的穴道,试用乃兄一身功力果已失去,不由代乃兄暗自感伤不已。
穆东源醒来之后,发现胞弟在旁,立即悲声说道:
“兄始,我完了,一身功力全废啦,这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张勋一旁接话说道:
“在老朽看来,这却正是活著有意思的时候!”
穆东源闻声才注意到其他人,立刻低下了头不再开口,穆子渊却安慰他道:
“哥哥,江湖险诈,失去了功力反而可以不再恐惧,等此间事了,小弟必然禀明父亲,陪哥哥一生。”
穆东源霍地抬头,激动的看着乃弟,接着摇着头说道:
“不啦兄弟,从前我留得你还不够吗,再说我怎么有脸去见弟妹,我已有打算,早已安排好去的地方,只要你并不恨我,我已够高兴了。”
穆子渊不知怎样安慰胞兄才好,心中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喜说的说道:
“哥哥别急,小弟有了恢复哥哥功力的办法了!”
穆东源神色却依然悲伤的摇着头,穆子渊认为乃兄不伤自己的话,低声说道:
“石伯父和父亲功力盖世,必可恢复哥哥的真力内功,况帝君……”’穆东源没等穆子渊把话说完,已惨笑一声,道:
“兄弟你不懂,我这一身功力今生难再复原了,谁来也没有用。”
张勋此时却又在一旁接话说道:
“昔日我三脉被斩,功力尽失,到如今反而因祸得福,看来功力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穆东源好象非常不愿意答理张勋似的,所以低着头不再开口,张勋却又说道:
“现在你身体已经复原了,何时走呀?”
穆子渊闻言一愣,道:
“家兄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
穆东源却挥手示令穆子渊住口,道:
“兄弟,我的事你不要多管!”说着又转对张勋说道:
“什么时候走都可以,随你吧!”
穆子渊此时料知胞兄在失踪之后,已和张勋所说幕后的前辈见过面,并有所承诺,但目下穆子渊却不能不管不问,才待开口,张勋已对穆子渊说道:
“令兄去的地方是世人百觅难得的住处,此事早成定局,城主不必多问。”
穆子渊闻言抗声说道:
“家兄虽蒙尊驾代除腐尸阴毒,但却不能……”
张勋中途接口说道:
“城主放心,令兄之事非老朽所命。”
穆子渊不由接话沉声问道:
“那到底是谁敢作这样的安排?”
张勋缓慢的说道:
“此人名姓老朽不敢说出来,但他留有一函,要老朽面陈令尊大人。”
穆子渊暗中生疑,露然想起一个问题,道:
“家父前来青城,乃因在下有呈禀信件,他人不知此事又怎能予留信函?”
张勋一笑,道:
“这人对城主的一举一动无不详细,城主不信可问令兄!”
穆子渊以怀疑的眼光看着胞兄,穆东源却无力的点头说道:
“张勋说的不假,这位前辈的身份很高,兄弟不要再多问了。”
穆子渊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
这都是小弟害了大哥,要是小弟不将大哥救离双残身旁,何致生此变故。”
穆东源却惨然一笑,道:
“万幸兄弟在那猩猩洞前说明了咱们的身世,否则我早被那位前辈处死了!”
穆印天生聪慧,胜过乃父,又因得到帝君垂青,当了然身世之后,帝君并将昔日与祖父青衫神叟结认经过说出,如今听伯父说到若非身世谜解,几成死数,不由恍然大悟,立刻说道:
“伯父,小侄想起来了,这位前辈可是姓‘闵’?”
此言出口,张勋神色陡变,穆东源也不禁惊佩的抬起头来,穆子渊自然也想起了这个人来,穆印越发知道所料不错,才待开口接说下去,张勋却已严肃而郑重的摇头说道:
“少城主的是聪慧,但时间不到,说出有害无益,老朽敢请话留半句!”
穆印自然不再开口,穆子渊却对胞兄说道:
“即是那位老前辈所命,则小弟深为大哥庆贺,大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穆东源摇了摇头,穆子渊正想再说几句,突然听到窗外一声蛇叫,那追蹑天山双残身后的‘玉骨火蛇’大白,已飞投进来,张勋立即将手臂张开,大白腾飞而起落于张勋臂上,自衣袖中爬了进去。
张勋神色凝重地看了穆东源一眼,道:
“老前辈料事如神,双残果然藏身老前辈所示地方,咱们应该各干各的了!”
穆东源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缓缓站起,对穆子渊道:
“愚兄尚有一事耿耿在怀,要请贤弟代我把话传到,昔日愚兄只顾以毒汁灌入帝君行宫秘室,致闵家贤妹身受残伤,若闵家贤妹有所吩咐,贤弟可代愚兄全部承诺,万莫犹豫。
穆子渊颔首皮诺,尚待安慰胞兄几句,张勋却已开口说道:
“老行从现在起,要和城主行止相共了,不知城主如今下榻何处?”
穆子渊告诉张勋,说现在居于金鞭崖洞,张勋神色微变,瞥望了穆东源一眼,穆东源毫无表情,穆子渊看在眼中暗觉奇怪。
张勋沉思片刻之后,方始颔首说金鞭崖洞是好地方,继之说群侠一夜未眠,理应早些回去休息,并说天明之后,他自会前往金鞭崖洞和群侠见面,穆子渊无奈之下,殷殷相祝乃兄珍重之后,与乃兄及张勋分别而归。
回转金鞭崖洞之后,穆子渊心情重重,穆印看出乃父惦念伯父之情,近前俏语道:
“孩儿没有想到‘闵’老前辈还活着。”
穆子渊正想着心事,并没听清楚爱子说的什么,只嗯了一声,穆印遂请乃父休息,穆子渊却摇了摇头,此时相距天明已近,穆子渊突然由坐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离洞而去!
穆印自不放心,追出洞外,穆子渊回顾了爱子一眼之后,问道:
“今夜事出突然,我还没问你是怎会追蹑老女怪到张勋居处的?”
穆印遂把自己摸索双残踪迹归来,适巧看到一条矫捷人影出现在金鞭崖头等往事说了一遍,穆子渊要爱子指明发现老女怪的确实地方,穆印指出该处之后,穆子渊脸上现出了微笑,道:
“事也真巧,我就是在这个地方,看到老男怪疯狂的嗅个不绝,然后老男怪飞般驰去,方与大家追踪前往的,印儿,你看天山双残会不会就藏在这条深壑绝崖下面!”
穆印低头看了崖下一眼,业已了然父亲之意,道:
“是有可能,爸,您请先睡上一觉,天亮之后,孩儿陪爸下去探搜一次。”
穆子渊点点头又回到洞中,父子双双睡下。
醒来日已三竿,张勋尚未来到,穆子渊不愿惊动四老挟,示意爱子之后,借故离开金鞭崖洞,父子立于深崖边沿,仔细注意崖下及附近地方,立刻发现虽已铲平但却仍有些许痕迹的蹬道。
穆子渊沉思刹那之后,悄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