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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源,你比不得我们夫妇,你功力尽失之下,还调元蓄气作甚?”
穆东源睬也不睬,老男怪不由沉哼一声,道:
“东源,难道你没听到问你的话,为什么故作不闻的连话都不答?”
穆东源缓缓的睁开眼睛,冷漠无情的瞥望着双残道:
“难道你们夫妇没有看到我在调息养气,莫非一个普通人就不能养精蓄锐?”
双残暗中忿恨不已,老男怪强压着愤怒说道:
“东源,你别忘了咱们需要彼此互助,你这种态度实在使人不愿忍耐!”
穆东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继之以哲人般说道:
“人与人之间少有道义互助,无一不是彼此利用,在必须彼此利用而互惠的时候,任何一方都要勉强的忍耐对方的态度!”
老女怪这时眉头一皱,声调却变作和缓的说道:
“东源呀,即使你说的对,为什么在必须彼此相合的时候态度不和气点呢?”
穆东源不知存何心意,冷冷的说道:
“态度和气与否,对彼此利用过后的是非恩怨,提起无改变的!”
老男怪恨声接话说道:
“别说叫人难懂的话,我听不明白!
穆东源霎了要眼,冷哼一声之后缓慢的说道:
“我也知道你听不明白,来日无多,一个人活到老学到老……哼!”
老女怪这时却象听出味道来了,接话说道:
“东源,你何妨详细的解释一下,我夫妇虽笨,也许能听明白。”
穆东源冷笑一声,道:
“你们夫妇早已恨我入骨,即便神功习成不畏日光,也怕难以放过我去,对吗?”
老女怪不能不答,声调压低之后说道:
“我真不明白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穆东源不再答话,只是默然冷笑着,双残也不知再要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大家沉默下来。
双残一向日卧夜起,此时已过正午,习惯的原故使他夫妇感到困倦,不由渐闭上了双目,老男怪适时又想起了穆东源吃饭的事情,这次着实忍耐不住了,立刻说道:
“东源,你忘了一件大事,我不得不提你个醒儿!”
穆东源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这件大事,是关于我的还是你们的?”
老男怪不加思索的沉声答道:
“要是关系我们夫妇的话,给你说个屁!”
穆东源轻嗤一声,很妙的答道:
“要是只关系我的话,就请你不必多管这挡子屁事!”
老男怪碰了个橡皮钉子,只好默然不答,老女怪却已呼声如雷沉沉睡去,老男怪长吁一声,遂也靠在墙角上睡下。
穆东源暗中冷笑一声,他料知老女怪是有心矫作,也故意的弄出响声,自坐处站起,大踏步走向地室出口而去。
老男怪睁开了一只眼睛,似要随之起身,老女怪却突然伸手抓住了老男怪的膀臂,以阴煞真力传声对老男怪道:
“这小子一肚子心事,似有大事待决,别惊了他,只要冷眼留意就是!”
老男怪会心的点了点头,闭上眼也装作睡去。
穆东源此时已登上了土阶到达钢闸铁牢之中,暗自又是冷笑一声,老女怪自认狡狯,但却忘了以阴煞传音之时,自然不能再有呼睡之声,穆东源听到呼声突然中断,继之又起,怎会不知老女怪暗中弄诡,于是决定了脱险步骤!
久久之后,穆东源连丝毫声响都没有,老女怪不由示意老男怪,老男怪立刻扬声问道:
“东源,你在上面干些什么?”
穆东源依然毫无声响,老男怪不禁焦急起来,传语向老女怪道:
“一点声音都没有,会不会这个小杂种已经潜逃出了钢闸铁牢?”
老女怪此时也不禁怀疑起来,但因时乃日间,他夫妇不敢妄登地室之上,只得施展“阴煞搜魂”功力,相探牢中有否人在,当刚刚试出穆东源尚在牢内的时候,牢内适时传来了穆东源的话声,道: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你们虽然和我必须彼此利用,却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我,有朝一日的话……哼哼!”
老男怪听出穆东源话意不善,立即答道:
“你半天连个声响都没有,我夫妇伯你出了意外而关怀相试,难道不对!”
穆东源冷笑一声,道:
“别拿我当三岁的孩子,你们还不是怕我溜掉,放心吧,现在你们赶也赶不走我!”
双残不再接话,却越发加上了小心,穆东源突然在铁牢之中自言自话的说道:
“真怪,那两个通家冤家会一去不回,莫非此处另有通路?”
老男怪却扬声说道:
“你放心吧,我夫妇早已搜过此地,别无通路通行的!”
“哼!”穆东源哼了一声,故意摆动着红面矮佛闵天圣昔日锁系天外双魔的“天佛索”,传出哗啦哗啦的钢链串响,有时还故作赌气似的,把钢索在钢闸上摔击两下,双残先还十分注意,久之反而再无机心。
又过了半晌的时间,铁牢中的穆东源是甩扔钢链已经劳累,哗啦的一声暴响,似是赌气把钢链抛在铁闸门上,继之又没有了声响。
双残夫妇固有前鉴,没有理会,大约隔了一顿饭的光景,仍然没有听到丝毫动静,双残俱皆暗中皱眉,这次是老男怪以真气传声向老女怪道:
“要不要咱们再施展‘阴煞挫魂’试试?”
老女怪摇了摇头,又待了片刻,老女怪声调温和的喊道:
“东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你下来咱们仔细的商量商量。”
铁牢中没人答话,老女怪仍未多想,接着又道:
“东源,别和我们夫妇两个赌气,来来来,这件事端的要紧的很!”
上面仍无人声,老男怪已然不耐,沉声叱道:
“就说目下是彼此利用,你也该回答我夫妻的话呀,何况我老男怪话没说完,老女怪似乎已知不妙,霍地沉哼一声,发出十成功力的阴煞搜魂,结果逐无阻碍,老女怪顿足恨声道:
“老不死的还叨唠个什么劲,人都早走了!”
老男怪怒吼一声就待飞身登上铁牢,但却突然想起时当白日,自己畏惧日光不能上去,越发暴跳起来,老女怪大声喝住了老男怪,道:
“急个屁,急死了又有什么用,咱们合力发出功力再试一次!”
天山双残于是合力以阴煞搜魂功力,又试了一迎,证明铁牢之内果然已经失去了穆东源的踪影,因为假如穆东源还在,必有反应,况全力发出之阴煞,穆东源也无法消受。
老男怪恶狠狠的对着老女怪穷吼穷叫道:
“都是你这个老贼婆,自以为聪明绝顶,一再拦着我活吃了这个小子,呼!现在好了!”
老女怪始终没有受过老男怪这种恶气,也发了火,道:
“老不死,你说我自觉聪明,你呢?事已至此,穷吼就能解决了问题?”
老男怪怒目瞪注着老女怪,沉哼一声,道:
“要不是你一再要习练地煞腐尸阴功,又怎会畏见天日,要不畏见天日……”
老女怪霍地站起,摆手阻止老男怪再说下去,双目碧芒一闪一闪,似在沉思着某种紧要的问题,一会儿之后,老女怪突然欣慰无比的说道:
“老不死的,东源这小子走前,为什么还故弄玄虚呢?”
老男怪一脑门子怒气,没有好声的说道;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老女怪咯咯笑着说道:
“这小子干什么临走之前还用天佛索敲着铁闸?”
老男怪哼了一声,道:
“这还不简单,他用铁索的响声在掩饰开闸门的动静!”
老女怪嘿嘿的大笑了起来,老男怪气得猛一跺脚,又道:
“老贼婆,你是有什么毛病,笑,笑,他妈的真有这么好笑?哼!”
老女怪声调一变,道:
“现在是白天,上面有日光反射进来的光亮,这小子明知咱们畏惧日光,见必化尽血肉而死,这小子要走,大可坦坦然的走,反正咱们不敢现在上去,又何必故弄玄虚敲响铁闸门呢,老不死的,你想想这个道理!”
老鬼怪也恍然大悟,认为老女怪判断的对,于是犹豫的说道:
“你这些话的意思,可是说这小子知道咱们不怕日光?”
老女怪颔首说道:
“除此之外,实在再无法其他可以解释这小子……”
老男怪不容老女怪再说下去,立刻接口问道:
“不对啦,那经典后一篇中,明明写着练成地煞腐尸阴功,若见日光则……”
老女怪也在中途接话道:
“你可记得,那些字并不是原来有的?”
老男怪不再开口,郑重的在沉思着这个问题,半晌之后,老男怪说道:
“你判断东源这小子的事,很有道理,只是此事冒失不得,因为只有生、死两途,最好还是小心一些,等天黑了再说!”
老女怪冷哼一声,道:
“我被骗了这多日子,一旦想明白这件事后,刹那都无法再耐,你怕的话你待在这里,我上去!”老女怪说着大步而行,登上了通达铁牢的石防。
老男怪适时想起一事,沉声喝止老女怪道:
“慢着,我想起东源故意弄响钢闸的原故来了,你千万不能冒险!”
老女怪虽说意欲登上石阶,心中却仍然十分害怕,闻言止步,并问老男怪所想之事,老男怪认为钢闸开启,必发声响,因此穆东源方始借铁索砸动钢闸的声音来掩饰,并非象老女怪所说,他们夫妇中不畏惧日光,老女怪被老男怪说的竟也有些忐忑起来,终于决定等日落之后,再登上铁牢一窥虚实。
穆东源这时却早已离开了铁牢,走向胞弟穆子渊父子去的石闸通道,如今穆东源功力尽失,无异常人,因此只有一步步前行,穿过了石闸空隙,进入金鞭崖洞的七十二室,他曾受红面矮佛闵天圣指点,不会迷途,但当他走到闵天圣所示存有奇异图解的石室之时,已经消耗了很多时间。
一切果然如他预料,穆子渊父子面对着一端室墙,神色木然的呆视着,根本没有发觉穆东源到了身后,穆东源不敢抬头看那墙上的图解,更不敢妄动胞弟父子,他功力虽失,但却深知厉害,此时胞弟父子心神已近迷茫,设若不慎,必落残疾,穆东源沉思刹那,立刻大步走出,在另外一间石室之内,找到了一条窗室布幔和一根长竿截断为二,其一系妥布幔,另一段仅能接紧布惧一角,捧着又回到穆子渊父子呆立的石室之中,首先将系妥布峻的一段放置图解旁边,然后拉着另外一段长竿,使布幔展开,恰好遮住了整个的图解,过了一会儿,穆子渊首先由沉迷中醒来,脸色苍白似极疲乏,继之穆印也如梦方醒,父子看到穆东源悄立一旁,高挑着布幔,不禁惊唤出声,待穆东源详细解说一遍之后,穆子渊父子恍然大悟几乎心血尽枯而死于怪圈之下,此时兄弟伯侄相聚欣欢无已,并互谈了经过。
计算时辰,已近黄昏,穆东源告知胞弟,双残并不畏惧日光,只是受了那部经典最后一篇附记的欺蒙,始终不敢在日间现身,穆子渊惊骇的问及乃兄消息由来,穆东源说出那在经典最后一篇写上畏惧日光见必身躯尽化血水的人,正是红面矮佛闵天圣,原来昔日铁心地庄旧主,即被闵天圣和金顶圣僧渡化改恶而觅地隐遁,闵天圣发现经典,本欲毁之,念在那是一部奇特古经,才釜底拙薪写上警话,双残不明就里,误认为真。穆子渊再次问及闵天圣为何不除诛双残大害,始知闵天圣早已不再妄起杀心,并因与圣僧有约,是故指点了几件要事而去,看来必须敬候着石承棋夫妇及父亲青衫神叟驾临青城,双残始能授首了。
双残被穆东源骗入了铁牢的地室,直到黑夜降临,才由地室而出,钢闸无法开启,只急得天山双残暴跳如雷,老女怪因系女子,心性细些,在发过一顿脾气之后,静下心来,悄然告知老男怪,在铁牢四周穷搜开关所在,因为穆东源既能外出,证明闸门可由内部开启,虽然开关之地藏得隐秘,细心摸索之下,必能发觉,于是双残一寸一尺的搜索起来。
穆东源只为心急拯救胞第父子,虽留故弄玄虚,但双残经验丰富功力又高,自又难悟及一切,在穷搜之下,终于发现了钢闸开关地方,进而解悟到当年双残师兄天外双魔夫妻,困于铁牢内外因何不能脱身的原故,只缘天外双魔身系天佛之索,恰好不分内外俱皆够不到开关地方,难怪终于阴火自焚而死。
双残夫妇只顾穷搜钢闸开关,忘记了时间,当寻获开关之后,因大喜过望,立刻启动钢闸双双飞身而出,想都不想,向南边尽头处疾驰而去,决心将穆东源擒获食之解恨!
他夫妇业已到达两道尽头,老男怪突然惊咦一声,神色陡变,老女怪也不由的退步不前,愣愣地看着地上,原来天已转亮,甬道中因有反射的日光,虽然暗淡,仍能映射出双残的两条身影,在地上木立着一动不动。
半晌,双残你看我我看你,发觉并无变化,霍地双双转身,朝秘径进口地方试探着一步步走去,秘径恰朝东方,初升旭日正好射进,双残强按着怦怦跳动不安的心神,直走到日光射映之处,先将一足探出,毫无变化,彼此又互望一眼,缓缓前移,直到全身除五官外俱皆沐于日光之下,仍未引起身躯皮肤的不妥变化,双残不禁大喜,互相拥抱着欢呼雀跃不已,欢跃中,老女怪突然变色,碧目闪射着煞火,狠而恨的看着自己的断臂,牙咬山响,阴森的说道:
“老娘被骗得好惨,走,先找东源这个狗贼杀以解恨!”说着霍转身形,飞射向两道尽头而去,老男怪继之追上,一闪无踪。。
双残飞入七十二室,已知是在金鞭崖洞之内,他两每一间都仔细搜看,毫无遗漏,决心不使穆东源再次漏网逃生。
此时穆东源兄弟伯侄三人,却已穿行过数十间石室,到达了第五间内,这一间,是昔日红面矮佛闵天圣静修神功之地,穆东源因得闵天圣指点,知道整个七十二间石室。中枢要地是这一间,立即推动了右墙角下的一处石凳,一连串奇特的闷响自远处传来,金鞭崖洞一分为二,前三十六洞业已相通,后三十六洞另成天地,正中那三十六三十七两间石室,六面石墙紧紧相合,形成了一道无法凿通的屏障!
天山双残时正到达第四十石室,突闻四壁间雷声响,不敢妄动,静观变化,雷声过后,一切无恙,但当他夫妇再次前行到达三十八室之时,已无进路,不由恨得牙痒。
老男怪记起金鞭前洞,沉声说道:
“你我既然不畏日光,就此转出秘径直扑金鞭崖头,看小冤家能躲到那里!”
话声中天山双残飞纵而起,由来时路上疾射而出,穿过秘径,到达危崖,翻上崖顶,面对着金鞭崖洞彼此得意而会心的一笑,迅逾云燕般由十丈的崖口,直射扑进洞中!
讵料洞中竟无人踪,双残毫不犹豫,扑进第二石室继之穿行一遍,仍未发现一人,大怒之下怪啸连声,由金鞭崖洞中飞纵出来,他夫妇深知这一延误,更难寻觅穆东源下落,不过已知穆东源功力尽失,上下崖头必须有人相助,行走不快,决定飞纵高处四外搜看,果然发现约数里地方,一行三人向上清宫而去,双残立即施展开绝顶轻功追下!
那一行三人果然是穆东源兄弟伯侄,原来当穆东源打通前洞之后走到第一关石洞,原本居留洞中的上清宫掌门及四位老侠,已无人在,石桌上留有一柬,只说奉有奇客之令,迁回上清宫中,前神石庵主所赐玉匣,亦一道携去,要穆子渊父子前往上清宫中会合,因之穆子渊兄弟毫未逗留,立刻动程。
穆东源已失功力,行走不快,又因没能想到双残会在此时脱身追来,所以一路缓缓行走,恰被双残居高临下发现踪迹而急疾追上。
相距上清宫仅有里许路了,天山双残业已追到,他夫妇此时已经看明白三人是谁,悄声相商,一前一后同时现身,将来去两端阻住,嘿嘿扬声狞笑不停,声传数里,碧目喷火怒视着三人不瞬!
穆东源不料一误至此,双残白日现身,畏惧日光之言自然已知不实,自己功力尽失,胞弟侄儿断非双残敌手,立刻沉声喝令胞弟侄儿不必再顾,火速逃遁,穆子渊怎肯弃胞兄于不顾,撤出地华宝铲,面对着老女怪大步迎了上去!
老女怪阴笑一声,凌虚扬掌击下,出手就施展出十成的腐尸阴功,一股腐臭气息挟着强劲的阴风扑到,穆子渊早已提力相待,明知真力火候在在不敌对手,是故把从不轻用的佛门“大禅手”施出,两种不同功力的劲风相抵,旋成一阵凌厉怪啸,穆子渊被震退三步,老女怪却一动未动!
另外一端面对着老男怪的穆印,更有自知之明,等老男怪行至身前丈远之时,穆印霍地擒手怒叱一声,老男怪只当穆印有话交待,刚刚冷哼出声意欲喝止,不料穆印却是趁势发出“天禅神指”,一指点中了老男怪的肩头,老男怪虽有护身阴声,腿际衣衫如遭刀割,斜裂退落,大腿上已被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