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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牵挂能左右明千樱的生死,我当然不敢轻易断绝。
“你能做到吗?”石舟**问。
我坚决地点头:“如果能救活她,我一定能做到。”
“好,我相信她能感觉到你的这份牵挂。”石舟**长叹,“红颜本就薄命,尤其是我们日本女子,在很多时候,都只是男子的附庸。你们中国男人真的很好,都是谦谦君子。在这里,我先代明千樱谢谢你。”
我们并肩向西南走,沿着辘轳把街直行,走上芙蓉街。
前面五十步之外,街左即是关帝庙。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段,关帝庙门口的长明灯也显得有些晦暗,无法照得更远,只能点亮门口几个平方大小的地面。
现在,庙门口空无一人,那些运送关二爷神像的人想必已经完成了工作退去。
“‘秦王会’的人越来越嚣张,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石舟**低声自言自语。
第179章 石舟**(2)
我们走近关帝庙,里面有人向外探头,随即跑过来禀报:“大人,‘秦王会’传讯,请您在关帝庙等,他们即刻有会中大人物过来。”
石舟**冷笑:“大人物?‘秦王会’的大人物全都固守晋中长安,怎么可能到山东济南来?这些人自我膨胀到一定程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好吧,请他们来,必要时,听我号令,一网打尽。不过,告诉其他人,动手时干净一点,不要弄得血污满地。”
那人随机吹响了一只小指粗细的铜哨,哨音中极多变化,时长时短,时高时低,应该就是表述石舟**命令内容的暗语。
“进庙去。”石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没有盲目自大,而是谦逊地请她先走。
关帝庙的结构比较简单,因为芙蓉街这边的地价、地皮实在是又贵又稀缺,即使再有钱,临近的商铺、住户都不愿意腾出更多地方建庙。于是,关帝庙只能委屈求全,随地形地势而建,只有一大间庙堂,里面供奉关二爷、周仓、关平的神像。
我和石舟**进庙,刚刚走到院子中央的放生池,前面大殿中就灯火大亮,照得院中如同白昼。
借着灯光,我看到关二爷仍然屹立在神坛之上,与平时所见,没有任何异常。
石舟**绕着放生池转了两圈,手按栏杆,向水中望去。
池子里的水来自于芙蓉泉,旱季不涸,雨季不涝,具有相当的灵性。现在,池子底下铺着厚厚的一层硬币,都是善男信女们进庙祈福时抛下去的。
“烧炷香?”我问。
这是参观关帝庙的规矩,凡是进来者,必须要焚香叩拜,因为关二爷是有两重身份。第一重,他被江湖武术界尊称为“武圣”,是江湖人物“讲义气、重感情”的偶像;第二重,他又被商界人物尊称为“武财神”,与文财神赵公明等并肩而立,不分高下。
老百姓对于关二爷的爱戴是发自内心的,根本无需任何官方的道德绑架,所以这个庙虽然小,却香火鼎盛,人气极旺。
石舟**点头:“是啊,中国人对于关云长的景仰不亚于我们日本人对织田信长、武田信玄等等那一代人的尊崇。见贤思齐,尊重前辈,这是好事。”
我们并肩走入正殿,各自取了三支香。
这是在中国济南,我是主而石舟**是客,所以我请她先敬香。
仔细观察之下,我能看出,关二爷的神像脚下有速干水泥修补过的痕迹。
那些工人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神像由老宅搬回来,这一点并不值得我称奇,但是神像没有任何动力、助力的情况下,是怎么从关帝庙东行数百米进入老宅的?而且,我很清楚老宅的大门口无法容神像通过,他只能是逾墙而入。
如果硬要解释,我只能说爷爷采用了“五鬼搬运”或者类似的奇术,才达成了这种结果。
石舟**先把香插入香炉,然后在神坛前的旧蒲团上跪倒,双手合十,连磕了三个头。
“请神通广大的关二爷保佑,容我们全身而退,离开中国,回日本去。中国和日本是一衣带水的兄弟邻邦,未来必定能够为亚洲和平共同努力。”她又轻声祈祷。
我看着石舟**的侧影,也能联想到桑青红、明千樱等人。
日本女忍者是江湖中非常独特的一个群体,既有普通忍者的暗器、剑术、隐身术和攀爬跳跃如履平地的手段,又有专属于女忍者的媚术、潜行术、阴忍术,无论攻、杀、战、守哪种情况,女忍者都能轻松应对。据可靠资料报道,日本女忍者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第一夫人”保镖队伍中的标配。
由石舟**自残、杀敌的过程,我察知她是一个坚忍、执着的女人,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忽视。
“夏先生,你请。”石舟**站起来,退到一边。
我恭恭敬敬地把三支香并排插进香炉,然后长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仰望着关二爷的神像。
神像一动不动,但我由它那张严肃的脸联想到了爷爷以及夏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逆境之中,永争上游,沉浮之内,绝不放弃。”这就是我要当着关二爷的面立下的誓言。
当下的济南城,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来头极大的江湖人物。如果不能积极向上、不断提升自己,就会被大人物任意践踏,成为别人脚底的烂泥,这正是夏氏祖宗不能容忍的。
“爷爷,谢谢您预先布下的种种埋伏,我会珍惜生命,力争做到更好,把夏氏一族发扬光大下去。”我默默地祷告。
“大人,‘秦王会’的人到了。”有人进来禀报。
我没有回头,但只听动静,就知道石舟**已经大步走出去。
一场杀戮不可避免,而最可怕的是,石舟**擅长善后,根本不会让警方察觉这些发生在暗夜里的凶杀案。在她的精心安排下,到了明天,血迹和尸体根本就不存在,不给警察留下任何可用的追查线索。
我磕完三个头之后,额头抵住蒲团深深思索。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列疾驰的火车之上,奔向玉罗刹的死亡终点。
我知道,在列车的行与停之间,必定藏着一个巨大的赌局。
简单说,从玉罗刹的出发点,火车永不抵达终点,她的咒杀行动就不会展开。如果没有那个惊天动地的诅咒,她的人生也许是另外的模样。或者与那特务头子双宿双飞,成为苗疆山林里一对快乐无忧的隐居者;或者,她使用另外一种不激进、不牺牲的方法帮助特务头子共同抵御日寇强敌,成为宋氏姐妹那样的抗战女性楷模;再或者,她在跌入陷阱之前觉醒,抽身后退,远离中华民族的抗日大业,仍旧做她的苗疆蛊术之王,不再爱那特务头子,也不再以自己的幸福做赌注……
任何一种“如果”成为现实,那么济南城的当下,就不会产生“镜室”里那样复杂的变数。
从日本人的角度看,阻止玉罗刹的咒杀之旅,则日本国运就不会中途衰败,成为*爆炸的牺牲品,天皇也不会被迫登上盟军的受降船,遭胯下之辱。退一万步说,没有诅咒,二战后的日本早就发展成为德国、英国、法国那样的财力雄厚、科技领先的强国,翻身一跃,再次傲立世界列强之林。
“改变这一切、改变前因后果”就是日本人最迫切的希望,明千樱追求的也是这个目标,但却遭打横杀出的赵天子算计,喋血于山大老图。
“火车已经成了玉罗刹之厄的罪魁祸首了!”我不禁感叹。
当我化身为那特务头子时,完全能感受到他满腔的无奈。向前走、停下、向后退都是错,眼中虽然遍地是路,但他却已经无路可走。
或许,要解开当时那乱局,只有旧政府元首才能做到。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元首一声令下,那特务头子就完全解脱了,既不用背着“叛国者”的一世骂名苟活于史册,也不用冒着被秘密警察射杀的危险提心吊胆地活在那艰苦抗战的八年中,更不用发生“意外”终结生命。
当下,我不是特务头子,也不是任何政府官面上的人,但我却隐约看到了横亘在我前路上的一个巨大死结——“帮日本人还是帮国人?”这里所谓的“国人”,就是指“七王会”、赵天子、炼蛊师、燕歌行、齐眉等等心怀叵测的江湖人物。
他们是百分之百的中国人,但却只是代表各自的利益群体,没有一个是将“爱国、报国”放在首位的。帮他们,事实上就是在“叛国”,极大地损害了国家利益。
“如果夏氏列祖列宗处在这个时刻,应该怎么选择呢?”我在心底喃喃自问,期待冥冥之中,祖宗能给我指点迷津。
“或者,不改变历史,顺其自然,才是最正确的抉择?”我心里有另外一种声音冒出来,“无为而治,顺势而行,如溪之水,日夜不止。举杯销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越是强行改变,越是毫无效果,不如抽身退出,让历史按照它本来的面目去自由发展,那样不好吗?”
这是一种最世俗、最通行、最消极的做法,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碰,只是袖手旁观,看着历史巨轮缓缓转动。久而久之,每个人都成了历史、世界、社会的旁观者,日益边缘化,离弃社会,同时也被社会所离弃。
“不,那绝对不是夏氏子孙要走的路!”我下意识地否定了那个声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为这社会添砖加瓦,我们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停了一阵,直到纠结的心情变得无比平静了,我才站起身来。
这是我曾经无数次朝拜过的地方,就在今夜,关二爷的神像刚刚救过我的命。我知道,济南人乃至天下所有忠义之士祭拜关二爷绝对是有道理的,因为人类有史以来,只有他才是绝对的大智大勇、大仁大义化身,迄今为止,无人能够超越。
当今的济南城中,无论黑白两道、官面江湖,缺少的正是关二爷这样的真正的英雄,反倒是多了齐眉那样的门客类型人物,将社会搅扰得乌烟瘴气。
“关二爷,多谢今夜救命之恩,他日我若能振兴夏氏一族,定当香火供奉,一生不断。”我再次向神像默祷。
第180章 石舟**(3)
外面,放生池边摆下了一张长桌,左右各有一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个面孔冷硬的年轻人,嘴角叼着烟,斜着身子坐着,那支烟很长时间才吸一口,烟头上的火光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他的衣着打扮非常时髦,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有钱有势的八零后年轻人。
石舟**站在年轻人对面,没有落座,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等待对方先开口。
年轻人背后站着十几个人,全都穿着神色西装,右手插入怀中,可见藏有不愿示人的战斗利器。
我怀疑他们个个身上带枪,此刻都还没有拔出来。
关帝庙中地势狭窄,对方有枪,情况就变得非常危险了。
“你想要的,我有,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有一条,你得到想要的,就直接出城,回日本去,不要节外生枝。”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不看石舟**,只看着面前的桌子。
他的高傲与石舟**的镇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极不和谐。
“好。”石舟**点头。
年轻人挥手,他背后的一个中年人立刻上前一步。
“言先生——”他挥了挥手,懒洋洋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那位言先生有着一个极尖削的鹰钩鼻子,鼻尖到了最高处,陡然向下弯钩,给人一种极怪异、极阴冷的感觉。
“是,少主。”言先生躬身答应。
这种哑语式的交流过程令人费解,但我确信,那年轻人不会信口开河,而是真正握有某种石舟**想要的东西。
言先生又向前一步,走到桌子一边的中间位置,慢慢地伸出双手,平放在桌面上。然后,他缓缓张开手掌,下巴摆了摆,示意石舟**向掌中看。
我隔得太远,根本不可能看清那手掌中有什么,只能从石舟**的表情上来判断情况。
“咝——”我清楚地听见石舟**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可见那掌心里出现的东西令她大为震撼。
言先生脸上不动声色,但那年轻人却露出了洋洋自得的表情。
“拘魂之术?”石舟**低声问。
我不由得浑身一震,由“拘魂之术”四个字和那中年人的“言”姓,我立刻想到了典籍中的辰州僵尸门。那个奇术门派在江湖上的声誉差到极致,因为这一门派下的弟子最擅长的是“赶尸之术”,能够驱动僵尸,使之为己效力。
早在元末明初时,辰州僵尸门在江湖上的声势已经非常壮大,后来门主被叛军陈友谅重金收买,制造三万僵尸士兵,与北方朱元璋麾下的大军激战于五湖。
纵观历史可知,北方军是仁义之师,而陈友谅部下却是残暴之军,人心向背,一目了然。所以,陈友谅最终大败,而僵尸、僵尸门也被朱元璋麾下大将常遇春全部诛灭。
按照江湖讯息,僵尸门在明、清、民国三代从未出现过,现代人早就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门派,而“赶尸之术”也成了传说中的奇术,不再被人推崇。
如果这位言先生是来自僵尸门,那么除了“拘魂之术”,他一定还懂得“赶尸之术”。
“我潜伏济南十八个月,该拘拿的魂魄都已经拘到,要不要,就看你的选择了。”言先生说。
石舟**没有回应,表情凝重,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我虽然没在桌边,但也同样惊心。
试想一下,石舟**刻意到官大娘私宅去搜索那个舍利骨,可见官大娘对她非常重要。假如言先生掌中拘到的魂魄中包括官大娘,那么她就一定会答应对方的要求,把官大娘的魂魄解救出来。
“我要见秦王。”沉思了几分钟之后,石舟**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哈哈。”年轻人干笑两声。
他又一摆手,言先生立刻接话:“不可能,这些小事,怎可能惊动他老人家?”
石舟**冷笑着摇头:“大事,你们做不得主的。”
言先生刚要张口反驳,年轻人摆摆手:“不用说了,走。”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领,毫不停顿地向庙外走去,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言先生拖在最后,脸上只剩冷笑,似乎对石舟**不屑到了极点。
一言不合,抬腿就走,这是生意场、谈判桌上惯用的伎俩,各种商业书籍上早就无数次地传授过。
我心里十分矛盾,既希望双方能够谈妥,使得那位言先生答应把掌中灵魂全都释放出来;又对来势汹汹的言先生、年轻人十分忌惮,不愿意他们再加入战团,让形势进一步恶化。
年轻人带领麾下退出去,放生池边只剩形只影单的石舟**。
我走出去,大步走向她。
她抬起头来,迎着我的目光,只说了一句话:“他们跑不了。”
由辘轳把街进入芙蓉街之前,石舟**已经吩咐下去,布列一字长蛇阵,并且以关帝庙为“阵胆”。既为“阵胆”,当然就是己方的核心地带,守卫森严,层层把守,不可能让敌人来去自如。
“好。”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我仍然克制住自己,只回答了一个字。
“我有种预感——”她说。
我也跟着说:“我也有种预感——七王倾轧、战国大乱。”
她随机点头:“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过去,在你们中国的大地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这样的军阀混战,使得一个偌大的文明古国四分五裂,导致法度损坏、民不聊生。现在,就是今天,‘七王会’也是一条致命的*。针对这样的一个隐忧,我就不信,官面上、白道上会无动于衷?我不跟‘秦王会’动手,只因为他们属于自寻死路,根本无需我费力动手。树大招风,我相信有人早就盯上他们了。”
的确,无论是旧政府还是新政府,都力图保持稳定的社会环境,不能任由僵尸门与“秦王会”等势力团体存在。
石舟**在桌边坐下,也伸手请我落座。
刚刚年轻人摆好的桌子、椅子,摆明就是谈判的架势。石舟**不坐,谈判难以为继,对方才起身离去。现在,我坐的是年轻人坐过的椅子,跟石舟**隔着桌子面对面而坐,亦是在无意中形成了谈判之势。
“‘拘魂之术’十分强大,有那位言先生在,事情就难办了。”石舟**自语。
我望着空荡荡的庙门口,没有接话。
这时候,也许缄默不语才是最恰当的态度,因为各方势力纠葛在一起,情势非常微妙。
“索性杀了,一了百了。”她又说。
她虽然没有专门举手下令,但此言一出,暗影里立刻有人跟出去,在庙门口向左拐,直追年轻人离开的方向。
“杀人是最简单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