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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越南人。”年轻人否认。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谁吧?”红袖招问。
年轻人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红袖招又问。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晚上赌输了,想出来找点钱花。”年轻人说。
红袖招向我看了一眼,我摇摇头,对付这种小混混,打或者骂都没有效果。
我站起来,走到年轻人面前,低声说:“兄弟,找你们办事儿的是越南人。这些外来人没安什么好心眼。咱们都是济南人,济南人应该帮助济南人,你说是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只要你告诉我实情,今晚的事可以不追究,马上放你们走。”
年轻人眼睛眨巴了两下,又向旁边躺着的两个同伴看了看,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脸上:“哥,你是不是曲水亭街姓夏的?”
我点点头:“没错。”
他把耷拉在额头上的几绺黄毛撩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哥,我是起凤桥小三子,咱们是老邻居。我比你小两岁,小时候咱们还一起去大明湖捞过鱼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依稀记起来,他的确是住在起凤桥那边的邻居,大家经常在曲水亭街上碰见,只不过从没打过招呼。
我小时候虽然顽皮,但却不是社会混混,跟这样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小三子,认出来了。”我点点头。
“哥,我说实话吧,的确有人雇我们出来干活,不过不是越南人,而是南上山街九哥。”小三子说。
我听过“九哥”的名字,那是市中区有名的“滚刀肉”,青皮混混。
“他怎么说?”我问。
“他说,让我们三个跟着你,看你去哪里、见什么人,随时打电话向他汇报,基本就是半小时一个电话。”小三子回答。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再说了,他这样的小混混没有太高智商,不会编复杂的谎话骗人,一般张嘴就是说实话。
“九哥跟越南人有关系?”红袖招问。
小三子摇头:“我不知道,哦对了,据说九哥有个相好的是越南边境上的,回来跟着九哥回济南来,住在经四路万达广场的公寓楼里。那越南女人很多江湖朋友都见过,长得挺漂亮,像那个姓杨的广州女歌星。”
我确信,九哥就是花千岁在济南的马前走卒。他派小三子盯我们的梢,所有资料都马上报给花千岁,这一群大小混混都是为越南人服务的。
我不喜欢花千岁,但也并不讨厌她。
她就像济南之战里的一个插曲,充满了变化,很可能将影响战局。
“带你的兄弟走吧。”我吩咐小三子。
小三子叫醒了同伴,拿起仿真枪仓惶逃命。
“没事,是越南人在捣鬼,混混们又没规矩,才搅扰了我们的好梦。”我告诉红袖招。
红袖招仍旧睡回到床上去,刚刚她把枕头塞进被子下面,伪造了正在熟睡的假象,成功地在双方互搏中抢占胜场。
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索性去了卫生间,打开手机,看今日头条的新闻栏目。
在这个新闻栏目中,有专门关于济南的城市新闻版块。
很快,我就看到了趵突泉、五龙潭的泉水水势喜人,每天吸引游客几百万人次,为济南的旅游事业增砖添瓦……这样的新闻总是能让老济南人兴奋不已,因为这就是济南人的骄傲,别说是山东省了,就连全国、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泉城”来。
在这条大快人心的新闻后面,连续几条都是调侃济南市民不文明现象的。后来有一条,竟然谈到了发生在洪楼的地下爆炸案。
那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们,可惜,地底连续爆炸、四邻惊恐不安之后,地道仍旧不能打通,白白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一劳永逸、波澜不惊地打开那条螺旋线通道?既不骚扰市民,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呢?
我同时惦记着洪家楼教堂与鞭指巷的事,思想总是集中不起来。
“不如先睡,明天再说。”我只能做出这种决定。
就在我即将入眠之前,忽然觉得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似乎有一根纤细的钻头正在对我实施开颅手术一般,穿过我的皮肤与肌肉,直达脑髓中央。
我悚然一惊,一骨碌爬起来。
奇术典籍中曾记载过一则跟“食脑之术”有关的异闻:有天竺圣僧伽摩多与东土忍者九木红叶武斗,忍者的武功、暗器、内力都是顶尖之选,在伽摩多身上留下了超过一百条口子,十几枚暗器射入了伽摩多的五脏要害。可以说,当时的人都看出来伽摩多必死,因为他实在无力抵抗对手的疯狂进攻。
于是,伽摩多使出了“食脑之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偷偷潜入忍者居处,将两枚绣花针制成的“吸脑器”插入忍者太阳穴,将其全身的武功、智慧和力量吸走,一滴都不剩。
“食脑之术”是武功,也是奇术,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派能指出它的创立思路来。
中国历史上,“吸星**”和“北冥神功”也是两种“吸人内力”的功夫,但它们只是吸走人的内力,将一个武学高手变成零基础的普通人,却不会伤人性命。这“食脑之术”就不同了,它吸走的是别人的性命。
我望望窗户和门,全都紧闭着,所以不可能有人偷偷进来把绣花针插入我太阳穴里。
“是不是神经过敏了?”我自嘲地低语。
本来,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噩梦,可一低头的时候,窗外的路灯光映进来,我发现自己枕着的沙发靠垫上竟然出现了点点斑斑的殷红血迹。
“的确有人进来过?”我迅速伏低,以防遭人暗算。
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由“食脑之术”联系到白芬芳的“画梦之术”上。
她能看见别人的梦,自然就能钻入别人的身体、思想里去,代替宿主去看、去思考,才能画出宿主满意的图画来。
“钻入身体和食脑有什么区别呢?”我渐渐将两者混淆起来。
直到天亮,我再没有合眼。
太阳出来时,我取出“梅花公馆手记”,要在清晨把这个册子读完,以了解作者到底要表达什么样的思想。
浮桥一战后,作者进入济南城,挑了最好的地段,买下最好的房子,下一步就是迎娶最美的女子。
他没有女朋友,友军中的女人又太少,始终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后来有一次,他认识了一个漂亮的舞女,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双宿双飞。
手记中的内容大多是发生在这时候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作者的无限满足。他在梅花公馆中工作,手上没有任何血债,并且以为人生就可以一直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没有一丝阴郁。可是,后来他发现,梅花公馆的建立是对中国百姓的一种无理践踏。中国人如此聪明,一旦觉醒,日本人都要死。于是,这个人未雨绸缪,开始囤积各种战败后需要的资源。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五龙潭的秘密,并且成功地预测到了那秘密爆发的时间点,就是在八十年以后。
“中国人懂得很多奇术,奇术是可以救国的,但他们不懂,只把奇术当成是玩耍的艺术手段。所以,如果我把济南城能叫出名字的奇术都收拢过来,那就是我的护身符,走到哪里都不怕。”于是,从这一天起,他千方百计地去收集奇术,最终找到了浮桥一战中那面神奇的镜子。
第342章 食脑之术(3)
该作者找到镜子的过程非常血腥,因为当时建立在济南城内的所谓日人“公馆”都是另外一种状态的特务机关,外表平静祥和,内部却是刑讯室、水牢、焚烧炉一应俱全,很多中国抗日进步人士、爱国绅士富商全都是丧命于各个“公馆”之内,而作者供职的梅花公馆亦是这种性质。
纵观历史,任何一个历史大城都在抗日战争中受到了令人发指的蹂躏,就像很多影视剧中表现的“上海七十二号”那样,无数特务机关成了残害进步人士的魔窟,作孽无数,罄竹难书。
作者就是在不断的搜刮奇术人士过程中,由一个古董贩子口中知道了那镜子的下落。
古董贩子准确地说出了那镜子的名称——“神相水镜”,并且说,镜子是来自于东陵盗墓案的赃物,经过三十几次倒手,才流落到军阀混战中的济南来。
这个姓蔡的古董贩子见过那镜子,当时是在珍珠泉主席府。他被主席府的大管家请去鉴宝,跟镜子在一起的还有二十几件当时罕见的珍宝,上面全都錾刻着宫里御用的标记。
他是贩卖古董的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主席府的人截获了东陵赃物。晚清灭亡,这些赃物成了无主之物,谁弄到就是谁的,只要定准了价,就能出售给大买家。
当时在场的还有京城、沪上的几位古董鉴定师,除了那镜子,大家对其它宝贝的估价都比较近似,所以顺利地合议成一份报价单,交给大管家。
剩下的这面镜子,没有人能确切讲出它的来历,所以谁都不敢贸然出价,免得被同行笑话。
众人推来推去,大管家不耐烦了,到后院死囚牢里拎出来四个人,五花大绑,长枪顶头,喝令这四个人跪在台阶下。
原来,这四个人参与过东陵案,奉命押运赃物时,中途见财起意,合力偷了一只皮箱,隐姓埋名,来到济南,准备卖掉宝贝后,去青岛乘船出海,到异国去逍遥一生。
大管家亲自端着长枪,逼问镜子的来历。
四个人口径一致,发誓说这镜子来自东陵之内,就在最重要的那间墓室的顶上嵌着,而且是正对着死者的头部。至于这镜子有什么用,四个人也数不清。
盗墓贼被当场处决,大管家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让几个鉴宝者出价,谁价高就给谁。
姓蔡的胆子小,见到血流满地的场面,吓得半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京沪两地的老油条就把他推上去,替他出了个让大管家满意的价格,把镜子和人一起送回了家。
作者的描述很简略,只说是姓蔡的把镜子卖给了自己的邻居,却没有提及镜子的任何奇妙之处。
在这里,作者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因为姓蔡的供述镜子体积很小,而浮桥一战中,作者所见的镜子却无比巨大,能够将那么多士兵和战车全都“吃”进去。
我转念又想到:“是不是冰儿向我隐藏了什么?”
按照常理,有一本册子,当然也可能有十本册子、一百本册子。作者从1937年随军进入济南,到1945年投降撤离,前后八年时间,一定不仅仅做过这些“小事”,而是在不断搜索,如一只秋田犬一般,孜孜不倦地看守并扩大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八年间,济南城内发生了太多事,到了现代,老济南人已经不愿再提起那些血淋淋的屈辱往事,但历史却无法湮灭,日寇犯下的罪恶、汉奸们卑躬屈膝的媚态、老百姓如牛马蝼蚁一样的艰难生活都永远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当我意识到自己正在怀疑冰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种声音。
这是完全对立、观点迥异的两个声音,一个说,冰儿隐瞒了最重要的,现在只是在利用你求证“梅花公馆手记”的真伪,把这些资料抛出来,就能引起社会人士的兴趣,全都行动起来,继续寻找神相水镜的下落,一旦有了发现,冰儿会立刻杀个回马枪,把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另一个说,不要怀疑朋友,这个时候必须团结一心,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才有可能发现历史的真相。
一个人是不可能产生两种对立思想的,在医学领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被称作“精神分裂、双重性格”。
我无声地撩起窗帘,看着刚刚从黎明中醒来的芙蓉街。
东边朝霞初红,给各种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集体镶上了一层深褐色的光边。
旅馆是在芙蓉街街尾,向南望去,视线一直抵达泉城路。
我这一刻的感觉非常异样,就像一个据守孤城的将军,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敌人的虎狼之师长驱直入,自己却无兵可用,无计可施,那种满心的悲愤、绝望、沮丧、诅咒无处发泄,只能徒劳地带着这些永远实现不了的**,沉沦九泉之下,但却死不瞑目。
此时此刻,也许我是唯一醒着的老济南人中的奇术师、江湖人、知情者。
很多人,武功比我高、异术比我深、财富比我多、权势比我大、人脉比我广,就像齐眉那样,被尊称为“省城第一门客”,当然已经处于无数江湖人仰视的地位。可是,这些人好吃懒做、肥胖嗜睡,整日沉浸在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之中,在浑浑噩噩中度日,貌似潇洒,实则猥琐。
怪不得屈原要投汨罗江而死,因为他对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的世界状态彻底绝望了,不愿与他人同流合污,也不愿用自己的清白之躯去拯救一个肮脏混乱的世界,于是,死亡就成了他想象中最完美的归宿。
我站在三楼上,如果头下脚上俯冲出去,结果也是死,跟屈原投汨罗江的结局没有任何区别。
死,可以摆脱一切焦虑,免除一切麻烦,获得畅快解脱,翻身重新做人。人们嘲笑那些自杀者,因为他们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的格言,却无法理解自杀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勇气的人。
我向南望着,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鸟,跃下窗台,翩翩跹跹而去,在济南城的上空尽情飞舞。
“那样也很好,所有的担子就全都卸下了。”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声音说。
那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因为我之前从未想到过“死亡愉快”这样的命题。
“很简单,跳下去,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牵挂,在空气中留下最完美的一跃,世间所有美丽的女人都会为你哭泣,在她们眼里,你是被悬挂在十字架上的真神。当然,世间所有成功的男人也都奉你为榜样,梦想有一天,像你一样登上神坛。你的名字将出现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所有人能以瞻仰你的墓碑为荣……跳下去吧,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像你一样,纵身一跃,名垂千古……”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深邃沉郁,像一首催眠曲,不断地拖着我向无尽深处沉沦下去。
此时,另一个声音也想出口反驳,但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第一个声音的节奏,无法打破,无法撕裂,所以这声音只能无奈地闭嘴,跟着我一起沉沦下去。
“喂,夏先生,夏天石,你在干什么?”红袖招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来。
我猛地惊醒,低头一看,立刻浑身上下冒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我正站在窗台上,一只脚已经探出去,悬空垂着。如果不是双手还把在窗框上,早就失足跌下去了。
红袖招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
我清醒了,但我不想就此结束,因为我明显感觉到,有人正在用食脑之术残忍地啮噬着我的思想和灵魂,要把我变成一个任人驱使的白痴。
此獠不除,我永远都不安全。
“不要管我,我在思考人生。”我向红袖招摇头,左手紧紧地把住窗框,免得被红袖招拉回去。
一脚窗外、一脚窗里是一个很微妙的状态,我感到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也在呈对峙状态。
“这世界上充满了傻瓜白痴,跟这些人在一起,是对生命的亵渎。只有跳下去,结束一切,才能获得新生。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要想重新来过,就要先结束这次糟糕的生命历程。我说过了,不能再等待下去了,浪费时光就是对自己的犯罪,对生命的不负责任。听我说,你只要跳下去,整个世界就不同了,你就不再是夏天石,而是有无数种可能性。记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轮回转生之后,你不再是卑微渺小的蝼蚁,有可能是君临天下的主神。那样你就赚大了,对不对?我很少说话的,听我的,总没错……”那声音继续蛊惑着我。
我慢慢发现,那声音不在我脑子里,也不在我思想里,而是处于的眼角、太阳穴连线与头顶百会穴、耳根连线的交叉点上。
那应该是一个隐形的超迷你音箱,采用了类似于骨传导的技术,所以体积虽小,却能发出具有强劲穿透力的声音来,直抵我的脑海深处。
把音箱送给我的人,应该就是燕王府八神将里的“画神”白芬芳。我全力祝她反杀叛徒刀神,她却这样对我,实在是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当然,从这音箱上面,我也意识到,敌人相距并不遥远,应该就在音源的无线送话有效距离之内,二十米已经是极限。
也就是说,敌人在我的半径二十米之内甚至更短,最大的可能,就是在301的隔壁或者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