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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句倒是听到了，挂了电话穿好衣服匆匆跑出去坐车，可是下车之后站在步行街口看着几乎被人群堵塞的整个马路，惊慌才由心底慢慢浮上来。待到好不容易在中部的麦当劳叔叔身边瞄到灰头土脸的沙晓磊时，肖鹿鹿自己也早已狼狈不堪。〃怎么这么久？〃沙晓磊迎上来，〃来不及逛了呢。
肖鹿鹿抱歉地笑笑，趁他转过身，又蹲下去揉了揉脚踝，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去哪里？
沙晓磊停下来：〃买礼物。〃肖鹿鹿心中刚刚小鹿乱撞，他又加了一句：〃不是快到林楠生日了？〃她气得在后面直想伸腿踢他，连连深呼吸了几次，又跑上去问：〃你打算买什么？
〃知道买什么干吗还叫你？〃沙晓磊笑道。说得肖鹿鹿差点哭出来。〃买钻戒吧！〃她赌气说。
〃要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他却又温柔起来。
肖鹿鹿眨眨眼睛，转身跑到银饰柜台对着一条项链指了指，〃这个这个。〃沙晓磊伸头一看，吊坠是一只金色的小鸟，细细的银链子闪闪发光。〃好看〃。不由地说。肖鹿鹿刚要咧嘴笑，他又问：〃为什么是鸟不是蜘蛛？
第17节：自由落体（下）
〃你的审美还真奇特。〃肖鹿鹿掉头就走，却听到他在后面对导购说，开票吧。顿时心里空荡荡的，被人夺去最爱的感觉逐渐扩大，仿佛被夺去的已经不是某件物品，而是一整颗心。等他去收银台付钱回来，她在电梯前等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问他，要去邮局吗。
〃要的。〃坏的答案总是不会出乎意料，站在沙晓磊的边上看他在EMS单子上流利地写出林楠的地址，肖鹿鹿轻而易举地就心碎了。他甚至背不出我的电话号码吧，她哀哀地想，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比林楠喜欢他多得多了呀。
终于还是没忍住几天，取了钱又偷偷跑去那个商场专柜。〃给我包这个！〃兴冲冲地对导购说。导购还认得她，奇怪地说：〃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呀。
〃又不是给我买。〃肖鹿鹿可怜兮兮地说。
这时沙晓磊正在给林楠拨电话，林楠室友接的。〃她出去了。〃她说。接着报给他一串数字，〃你打这个。〃犹豫了一下拨过去，接起来的却是个男声：〃喂，你找谁？〃那人的声音很粗。他有些不敢说话。男生把电话递给林楠的时候还问了句〃是谁啊〃。
〃我在别的寝室。〃林楠接过来对沙晓磊说。
〃哦。〃沙晓磊窘迫。
〃有事吗？
〃没有。〃他突然想起要问什么，〃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嗯。〃她淡如水地应答，〃谢谢。
沙晓磊想了想，说了再见。
（五）
〃我喝几瓶了？
肖鹿鹿赶来的时候沙晓磊喝得有些大舌头，偌大的操场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她找了半天，才发现他蜷缩在双杠下面，脚边堆了一堆罐装啤酒，喝空了一半。
〃一二三四五六七。〃肖鹿鹿数了数，〃七罐。你怎么了？
沙晓磊〃啪〃的又拉开一罐。〃别喝了。〃肖鹿鹿去抢，沙晓磊顺从地把易拉罐递给她，笑嘻嘻地说：〃那你喝。〃说完又在脚下摸了半天，摸到一罐满的，又〃啪〃的一声。肖鹿鹿没办法，咕嘟嘟喝了大半罐下去，觉得肚子好重，恰好沙晓磊突然拉她袖子，也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两个人默默无言。偶尔刮过的风吹得杂草一字倾斜，肖鹿鹿用手指抠着泥土和小石子，斜眼去看处在黑暗阴影里的沙晓磊，看不到他鼻翼的抽动，耳边却听到他的鼻腔里，有液体流动的声音。她刷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月光下一闪一闪地在脸上流了几条线。
〃你哭什么！〃沙晓磊看见。肖鹿鹿用袖子一撸脸，哭得更凶了。被她这么一闹，沙晓磊心中淤积的伤感顿时全都烟消云散，他看了她一会儿，〃咯咯〃地笑起来：〃多大人了，小孩儿一样！〃边笑边说别人边自己吸着鼻子。
〃头晕！〃肖鹿鹿喊。
〃靠着！〃沙晓磊拍拍自己的肩膀，一把把她揽过来。散着酒精味道的藤蔓缠满心房。
隔着多少个城市以外，林楠第二十一次听到由于时间过久没人接听而爆发出的刺耳而急促的忙音。两个号码都没人听。邮政的小小包裹放在手边，她拿起项链端详那只鸟，很漂亮，但是很奇怪的没有亲近感。虽然觉得这么想很奇怪，但是那只鸟的神情确实很像肖鹿鹿，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闪亮，充满活力。林楠有些伤感。她拎着链子走到窗边，把手伸出窗外，觉得那鸟俨然一副就要起飞的感觉，于是拇指和食指一松。
那鸟就这么轻盈地做了自由落体，即使刮起的风也没能让它偏离方向。
林楠看着看着还是哭了起来。
（六）
而梦总是不要醒才好。
黑暗中朦朦胧胧的有人对沙晓磊说：〃我喜欢你。〃他却不知为何摇了头，那声音逐渐变得嘶哑而哽咽。〃为什么〃越发微弱的，〃我不是你转学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吗。〃接下来的，时而身处丛林，马来西亚热带雨林里猩红色的大蜘蛛吊着丝晃动在眼前；时而又在家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楼下漆黑一片，自己被挤在中间，暗红的血液从脚边流过；时而又在校门口，和第一次一样看着那个擦玻璃的女孩在五楼伸长了四肢，她却突然掉下楼去，砸出沉闷的声响。
第18节：晚晚晚
林楠才是第一个啊。
沙晓磊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寝室的床上，枕巾被汗湿了一大块，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阴雨蒙蒙。
好似又过了一个漫长的梅雨季节，待到天终于放晴已经快到圣诞，虽然除去周末的每天都要上课，看着好久不见的阳光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出门一般，只是往窗口一站，便一扫潮湿气味。沙晓磊睡了个大懒觉，打着哈欠和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饭，路过女生楼下，还是忍不住朝上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阳台。好久没见。他耸了耸肩。
即便再恰好也没有那么的准时。
那时肖鹿鹿已对着阳光尖叫了两声，转身回屋抱被子去了。待她再出来时也只能看得到远远的一个背影，〃是他么？〃她念叨着，心里说，好久不见。
这时室友开门回来，〃你的包裹！〃一个小纸盒飞过来，肖鹿鹿拿起来看看，没地址，只写着自己的名字，好奇怪。拆开来看，一个黑色绒布袋露出来，她顿时鼻子犯酸。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呀。〃导购小姐是这样说的。
怎么这么傻！
她泪水涟涟地冲回阳台，那个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了。（end）
题目：晚晚晚
作者：王木木
1 景览的秘密
那是一个模糊了阳光模糊了温度模糊了空气的上午，我站在高二教学楼的三楼看着李灿的头顶从一楼的廊檐下做着加速运动，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晃啊晃的就晃出了脸，她微微扬着脸开始噔噔噔地上台阶。
〃李灿李灿！〃我趴在栏杆上朝她拼命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脆脆地从喉咙里绽放开来，有种我不熟悉的尖细。
李灿仰起头，迷糊的目光飘移游荡着最后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朝她使劲挥了挥手，努力绽放着自己的笑容。
她也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然后，抱着那摞作业本晃出了我的视线。
我知道，她一定是晃进了三楼最东边的教室，按照作业本上的名字挨个发下去，最后她会拿着剩下的两个作业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两个作业本，一个是李灿自己的，一个是她的同桌刘朴的。
这些场景，都是李灿某次对我说的。
〃景览你知道吗？刘朴的作业本那叫一个破啊，我都不知道经常抄作业的作业本也可以那么破！一层层卷得就像包心菜一样。〃李灿加了这些话后，觉得很好笑，咯咯笑个不停。
我傻乎乎地跟着她笑，内心在想：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作业果然都是抄的，他的作业本果然是最破的！
因想着他的真实竟然如此贴近自己的想象，内心竟也欢快起来。
第一次知道刘朴，是在高一的秋季运动会。男子短跑100米、男子110米跨栏、男子跳高，他包揽了所有的第一名。随后的田径比赛，他又拿到了男子1000米、5000米的冠军。他摇摇摆摆地把胜利的张扬放在脸上，有着青葱少女喜欢的运动阳光的长相气质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我开始注意上了他，他有着运动阳光的长相气质，身材瘦削结实，衣着干净有品味。那个阶段的我以及小县城里很多的中学生，还不懂得如何穿适合自己的衣服，每天都套着宽宽大大的运动装到处移动。而刘朴这样的男生，在一堆看上去土土的没有展开的男生中间，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于是，我悄悄喜欢上了他。这种喜欢，迅速得有点蛮不讲理，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我是骄傲的好学生呢，成绩优秀，又如何能喜欢上刘朴这样被称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生呢？
我将这种喜欢，死死埋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了唯一一个不会和李灿分享的秘密。
我的十六岁，就在这种紧张痛苦又带着一点点喜悦的情绪中悄悄地走了。
2 李灿的秘密
高二结束的那年暑假，我和李灿一起爬上了县城附近最高的山。山顶上有大片大片青青白白的石板，我们坐在石板上，看脚下随风摆动的柏树波，柏树上结着密密麻麻的柏子，有点泛白地在绿色的柏树丛中沉甸甸地晃动着。
第19节：晚晚晚
我毫无目的地晃着腿，乱糟糟的长发随风错乱飞舞着。
〃景览，我有一个秘密。〃李灿突然说话。
〃嗯？什么？〃安静被打断，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喜欢申鹏，一班的申鹏。〃李灿不看我，急速地说完这些，垂下头。
〃那个成绩很好的申鹏？〃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皮肤黑黑，成绩好字好文采好能力强会做事会交际。语文老师常常要他执教的两个班互换作文批改，也经常会选他认为好的作文在课堂上评讲并贴在两个班级后面的墙上。申鹏的作文和我的作文一样，是他评讲赞扬的重点。
李灿看到我知道申鹏，脸上就有一点喜色，也许她因为这一点点的认知感而感到很快乐。因此，在那一天，她对我讲了她喜欢申鹏的前前后后。
初中一个班，互相都是优秀的，她在憋着一口气和申鹏在学习上竞赛的时候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她认为学习好体育好能力好性格好的申鹏。她却是内敛的，生怕这种喜欢打破了她在申鹏眼中好学生的印象，就这样一直压抑下去。
有点像我对刘朴的感觉，不同的是刘朴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我。我想在申鹏的心中竞争对手会有很深刻的地位吧？
可是，我不喜欢申鹏。我对这样四面讨好八面玲珑的男生就是不喜欢，我喜欢的是那种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张扬或者木木地躲在自己世界里的男生。
可是，李灿喜欢他，我能怎么样呢？
唉。我叹了口气，原来在李灿的心中，我也不是唯一重要的呢。
3 被窥见的刘朴世界
我向李灿旁敲侧击了很多刘朴的事情，知道他喜欢流行音乐，喜欢看动画片，脾气很好，李灿困的时候他总是很乐意地唱歌给李灿。而这一切一切都证实了我对他的想象，而且比想象更好。有点酷，却带着孩子气，是我喜欢的立体的刘朴。
每次从学校回家，我会在路上疯狂地飙车，脑子里会想到这些，会开心，也会忧伤。那时候的忧伤，零零碎碎的很多很活跃，总是说来就来。
唯独我不愿意知道的是刘朴的感情生活。因为不知道，就可以想象不存在了吧？我总是很阿Q地安慰自己，希望他的世界里那一半的位置是空的，空空的，那我就总有希望。可是是什么希望呢？朦朦胧胧的心里却是不知的。
可是，真实世界里，不是人人都能阿Q地生活下去的。
高三那年的秋季运动会，开了自行车的锁准备骑车回家。一抬头就看到了刘朴，很快又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心顿时狠狠抽了一下。高，漂亮，打扮得性感时尚。刘朴和她并肩走着，神采飞扬，金色的夕阳斜斜照过来，如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矮了下去。
〃刘朴的女朋友是他初中同学，两个人从初二就开始好了，女的现在在上中专，有一米七呢。两个人家里都很有权势……〃这是我下定决心狠狠刺伤自己的时候向李灿拐弯抹角打听出来的结果。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其他的人都没有机会。
那是别人的世界，这个世界注定没有我的位置。
那一天，彻底绝望。虽然，从来没有过希望。为什么会这样呢？没有希望的希望也会跌落到如此绝望吗？
以后的日子应该很单调了吧？那个紧张的高三，无聊的高三，我趴在走廊里看刘朴打篮球的高三，就这样在有点悲哀的心境中悄悄过了。
不管什么样的心情，咬咬牙就过了。
高考填志愿，上大学，与李灿在高中毕业的暑假吃遍小城所有的小吃，喝着冰啤告别我们的中学时代。
我以为，一切就这样过了。
4 李灿，请对申鹏说爱
在远离李灿的大学里，拼命寂寞着。因为寂寞，所以拼命写信打电话，互相诉说着自己的失落，也因为内心中残缺的那一块，彼此终于谈到了感情。
她仍旧喜欢着申鹏。那时候，她在武汉申鹏在北京。
〃李灿，为什么不对申鹏说出你的爱？
〃不知道该如何说，也许说了，朋友都不是了。
第20节：晚晚晚
〃不说怎么知道结果呢？我帮你说。
〃景览，不要！〃李灿在电话那头阻止，但阻止得软弱无力，其实她内心是多么渴望知道申鹏的心呀。
我托人找了申鹏的电话，深夜拨了过去。
〃申鹏吗？我是景览，你可能不知道我，我是李灿的朋友。〃一瞬间，我惊讶于自己的镇定，我等待着电话那边的惊诧与迷惑。
〃景览，是你啊，我知道你。〃没有一点惊讶与陌生，他的语气轻轻松松。这种意料之外的语气要我有点张口结舌，思维有一刹那的短路。
他在那端静静地等待，电话中有轻轻的呼吸传过来。
〃申鹏你知道吗？李灿一直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鼓足了勇气，闭上眼睛噼里啪啦不管不顾把这些话捅了出去。
然后，我静静地等待着。
〃李灿？这个先放一边，先别说。景览你知道吗？高中我们班的人经常说我们两个怎么样。
这一下，我是真的呆住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我们两个怎么了？我们两个没什么啊？我们高中的时候都不认识呀。
〃你有一次给我批改作文，评语写得很长，语文老师把我的作文和你的评语在我们班当众念了，所以我们班的人都说你对我有意思，就开始说我们两个。
这又是哪里和哪里呀？我在脑子里拼命挖，希望挖出这么点记忆。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压根儿不记得我给申鹏批过作文更别说我批的内容了。但我不能不反驳。
〃我给好多人写过批语呀。
〃可是你给我的批语特别长。
〃我给很多人写过很长的批语呀。
〃可是语文老师只念了你给我的批语。
我彻底无语。无语的一刹那，我想起来我其实是为李灿的事情和申鹏联系的。
〃哎，你喜欢不喜欢李灿啊？
〃李灿？李灿是我同学，我和她不可能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她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你知道她是多么好的女孩吗？你一定会后悔的，申鹏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气狠狠挂了电话，带着不由分说的霸道。放下电话，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这么好的女孩！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在心底狠狠，狠狠地喊，为李灿，也为我自己。
李灿打过来电话，我在电话里边对李灿结结巴巴地说：〃他说，很突然，以前，没有想过。〃李灿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呀，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说我知道，她说意料之中。李灿的镇定要我心疼，我开始很气申鹏，电话里，我提高了声音：〃李灿，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申鹏！我就很讨厌他，自以为是油嘴滑舌，肯定是一个很会钻营很世俗的人。〃李灿沉默，我也开始沉默。这种关于申鹏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大学毕业那年。
却说刘朴。某天，李灿在不经意间说：〃刘朴很好玩的，叫我给他介绍女朋友。〃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不是有吗？〃〃分了吧。〃李灿说完，似乎就再也不想说这些。我很想问，却不能开口。我的语言被封闭在孙猴子金箍棒画出的圈子里，内心如何波澜壮阔地蹦跶也闯不出去。
5 毕业那年在北京
大四的冬天，我在北京一家公司实习，李灿来中南海参加国家公务员面试。因为我借住在朋友那里，李灿便托申鹏找了申鹏同班的女生宿舍借住。
三个人在申鹏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