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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铜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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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新民搬到了红队的一处秘密据点,和丁久有时偶然在街上遇到,但彼此只是轻轻一笑,连招呼都不能打,默默的继续着各自的奔走。丁久还是在管钱,走在路上,还是穿着长衫马褂,一双圆头布鞋,手里挟着方方正正的新闻纸包,里面包的还是钞票。为了憎恶算盘和账本,丁久离开了他的过去,现在为了革命依旧当着账房,只是他的账本里不再挟带有诗集了,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写过半句诗。他死去时,人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的是一张工人的罢工宣言。
    每天都有失踪、被捕甚至死亡的消息传来,这天又一个中央高级干部,上海区委书记罗觉在秘密住所被捕,有几个还不知道消息的同志还在去往出事地点的路上。赵新民接到命令,立即带领几名红队队员朝出事地点赶去。等赵新民赶到出事的那栋三层小楼的附近时,在小楼周围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行人。赵新民挤过人丛,看到一具尸体俯卧在小楼门前的马路上,一领草席盖住了死者的脸,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在草席下漫了一地。
    赵新民认出了死者脚上的那双鞋,那是丁久常穿的那双圆头布鞋。但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连挚友的遗体都不能上去认领,只能任其暴尸街头。赵新民默默示意红队队员迅速撤离。坐在人力车上,有那么一刻,泪水迷蒙了他的双眼,高楼和街道变得模糊和朦胧,但是,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出事的那栋住宅很隐蔽,这个突然发生的意外,极大的可能是内部奸细的告密,赵新民胸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奸细找出来。
    果然,顾顺章从捕房得到消息,早上有一个能说德语、英语的漂亮女人,到捕房政治部告密,她自称手中有三百五十多个共产党员的名单和地址,其中多是参加南昌暴动的人员,只要捕房答应给她出国护照和五万美金,让她到她愿意去的国家,并替她保密,她就把名单交出来。她愿意先交出罗觉的地址,让捕房去逮捕,以证明她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中央在上海设有一个秘密机关,专门负责联络和安置南昌暴动后从各处转道来的同志。主持这个机关的是一位留俄学生何家兴和他的老婆贺芝华。贺芝华曾随朱德去过德国,后改嫁何家兴,会说德语、英语,经过证实,那个告密的女人就是她。
    贺芝华与租界总捕房达成协议后,总捕房通知戈登路巡捕房随时准备出动。按照约定,罗觉一旦出现,贺芝华夫妇就派做饭的阿姨送信给站在路口的侦探。捕房的洋捕头洛克一接到消息,立即带队出动,轻松逮捕了罗觉。
    洛克将罗觉带走后,在屋里又留了几个特务。丁久这天正好要到罗觉那里,他推门进去,一看形势不对,立刻退出门外。但楼梯已有特务把守,他向三楼屋顶退去,特务们追上来,在屋顶展开了搏斗。退到最后,丁久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情报既已查实,中央决定尽快夺回贺芝华手中的名单,并消灭这个告密的“口”。红队当晚即做好布置,第二天一早,一队迎亲的队伍来到贺芝华夫妇租住的亚洲旅馆门前,鼓乐手们挤弄腮帮,使劲吹奏。迎亲的伙计燃起了串鞭,顷刻间,鞭炮声、鼓乐声,震耳欲聋。
    赵新民带着两名队员踢开贺芝华夫妇的房门时,贺芝华、何家兴躺在床上还没有起床。不等贺芝华、何家兴说话,赵新民对准何家兴的前胸就是一枪。
    “把名单交出来!”赵新民把枪口转向贺芝华。
    “什么……什么名单,我不知道……”贺芝华惊恐万状浑身哆嗦。
    倒在贺芝华身边的何家兴还没有咽气,咽喉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呜咽声。“砰”,赵新民对准何家兴的头部又是一枪,半边脑袋飞溅了出去。
    “啊!”贺芝华登时吓到涕泪横流,“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贺芝华哆哆嗦嗦从贴身内衣里掏出叠成了小方块的纸片,赵新民展开看了一眼,名单确认无误。楼下的鞭炮和吹打还在继续,他抬起枪对准贺芝华的脸时,他看到了这个漂亮女人眼中的泪水和哀求。这个女人也许厌倦了担惊受怕而又清贫如洗的日子,只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厮守一起,但她却指望用数百战友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安逸。鞭炮声中,赵新民扣响了手中的板机。
    在莫斯科受训时,那几个老布尔什维克教官总爱讲述,自己亲手把敌人的脑袋打开了花时,心情是何等的痛快和舒畅。虽然赵新民也做过许多的射击训练,但这天还是他第一次对着活人开枪,而且一下枪毙了两个,但他丝毫没有体会到那些俄国教官津津乐道的兴奋和快意。
    回到住所,藏好枪支,赵新民洗了一遍手,然后打上肥皂又洗了一遍,他洗得缓慢而仔细。擦干净手,他在躺椅里坐下来,窗外隐约传来远处马路上市井的噪杂,和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的警笛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倒在血泊中的丁久的圆头布鞋,贺芝华眼中的泪水和哀求,巴黎塞纳河畔明媚的春光,莫斯科深冬漫天的大雪,还有北京秋日湛蓝的天空,杨子玲甜美的笑影,父亲的铜床,母亲温暖的乳房……
    赵新民躺在躺椅里,任由这些纷乱的景象,漫无节制的从四处湧来,直至夜色渐渐吞噬了整个房间,整个淹没了他的身影。
    失踪、被捕、发现奸细或者安插在敌人内部的同志被发现、营救、除奸……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赵新民和顾顺章配合得还算融洽,顾顺章指挥的行动大多都能获得成功,“红队”在上海滩声名大振。顾顺章在党内的地位上升至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科成为中共中央占用经费最多的部门。但赵新民并不欣赏他的这位能力超群的顶头上司,除了讨论具体的行动,往往再也找不到任何话题。赵新民尤其看不惯顾顺章吃喝嫖赌毒,样样全都沾的黑社会帮派的做派。而顾顺章的解释是,与敌人打成一片,充分了解敌人的习性,知己知彼才能在斗争中占到优势。事实上,顾顺章取得的一次次行动的成功,似乎也佐证了他的这种论调,但是在私下里,顾顺章常对跟随他多年的几个心腹感叹说,还没听说过干这一行有谁能得善终的,既然脑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搬家了,还是得逍遥时且逍遥吧。
    在一九三一年,中共在城市发动暴动的计划一个个失败了,而在偏僻山区的苏维埃运动,却得到农民们的热烈响应,短短几年,建立了数万人的红军队伍和江西、鄂豫皖、湘鄂西等几个苏维埃政权。
    历经诸多变故,周恩来等中共最高领导深感在白区很难立足,决意将中共大部分干部调往苏区,巩固苏区的根据地。希望以根据地为发端,争取占领一省或数省的地盘。
    众多干部去往苏区的交通护送工作由中央特科负责。中央领导之一的张国涛派往鄂豫皖苏区,出任最高领导,顾顺章决定亲自护送他到汉口,再交由苏区派来的交通员护送进苏区。
    顾顺章酷爱魔术,且多有研究,其水平比普通的职业魔术师还略胜一筹。在武汉,他公开的身份是“花广奇”大魔术师,曾在汉口表演多次,轰动一时。汉口有些大商人和富家子弟曾拜他为师,完全不知道他就是中共的特务头子顾顺章。
    顺利完成了护送张国涛的任务,“花广奇”大魔术师在汉口又表演起了他的魔术绝技,在民众乐园的一场表演中,终于被一名从中共叛变过去的国民党特务认出,随即被跟踪逮捕。
    像顾顺章这种处决过众多党内奸细和国民党特务的共产党人,身份一旦败露,要想保住性命,除了叛变投敌,别无其他选择。也许早有心理准备,审讯没费多少口舌,顾顺章即答应“立功赎罪”。他要求面见蒋介石,当面献上一份三日内将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和共产党领导人,一网打尽的计划。
    做为大权在握的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科具体负责人的顾顺章,几乎了解中共中央的一切,如果他的计划得以实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那将是另一种面貌了,但是历史往往充满了各种偶然的因素,或者说,历史充满了玄秘。
    时任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的何成浚、侦缉处处长蔡孟坚,在抓获顾顺章后,表功心切。四月二十五日晚上,用一个排的宪兵将顾顺章押上开往南京的轮船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分头给中统大本营一共拍发了六封“徐恩曾亲译”的绝密电报。徐恩曾是中统特务局长,但不巧的是,四月二十五日恰好是星期六,局长大人离开大本营度周末去了。
    电报交到徐恩曾的机要秘书钱壮飞的手中。钱壮飞与徐恩曾是浙江湖州的同乡,考入中统后,得到徐恩曾的亲手提拔和重用,视为心腹。但谁会想到,这样的人却是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得到钱壮飞的紧急报信,在国民党军警和租界巡捕房的全面搜捕之前,中共中央机关提前一到两天全部安全转移了。
    中央特科是中共中央机关中占用经费最多的部门,由于地下工作的保密特性,这些钱财的去向根本无从监督。顾顺章主持中央特科的数年间,他的妻子、兄嫂、岳父母、姨妹以及其他亲属,陆续成为了中共中央秘密机关负责做饭、看门和采买的人员,中央特科的经费成了顾家滚滚的财源。
    中央机关紧急转移至海棠村的一处院落时,把顾顺章的亲属也一块带了去。顾家亲属为共产党办事只为钱财,顾顺章叛变,他们自然也要随之倒戈,但他们认识众多的地下党员,如果将他们释放,威胁难以估量。处于危急险境中的中央机关,无力秘密关押这十多个人,临时中央会议决定,将顾顺章一家九个成年人秘密处死,两个孩子,顾顺章八岁的女儿和十二岁的妻弟张长庚予以释放。
    处决的命令传来,负责执行的赵新民并未提出任何异议,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动手?”
    “马上。”传达命令的人回答说。
    不消灭叛徒,叛徒和敌人就会反过来消灭自己。在宣誓加入共产党的那一天,赵新民就明白,革命免不了恐怖和血腥,只不过到了现实中,这血腥的气味,比他预想的浓重了百倍千倍。
    赵新民迅速集合几名平日与顾顺章没有多少私人关系的红队人员。开枪动静太大,用刀血迹不好处理,最后决定用绳子勒。处决后尸体难以运出市外,只好在院内花坛挖坑深埋,然后上面抹上水泥,防止腐臭外泄。
    执行完这一切,所有顾顺章有可能知晓的关系人员迅速转移。赵新民连夜由上海转浦口,搭津浦车到蚌埠,再坐船到正阳关,然后步行走到了豫皖边区红四军的驻地,安徽六安县的金家寨。
    赵静安后来得知,顾顺章的妻弟放回家后,顾顺章问他阿姐的下落,他回答不知道。于是,顾顺章教他每天在一些道口等候认识的熟人,这样便能“找到阿姐”。张长庚在街上转了几个月,九月间的一个傍晚,终于看到代号“老先生”的科特人员王世德骑车经过。张长庚两只小手揪住王世德的车架不放,问他阿姐的下落。身后一直跟着的特务一拥而上,将王世德摁倒在地。王世德在狱中供出了顾顺章家属的下落,中共又一批留守上海的秘密机关被破坏,人员被捕杀。

    八
    在鄂豫皖苏区,赵新民被任命为第十八团政委,团长张继升热烈欢迎新政委的到来,苏区的房屋有限,张继升将自己房间的一半分给了赵新民。
    张继升是苏区参加游击队最早的一个,对于苏区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身上有八处枪伤,由一个普通的游击队员积功升至了团长。许多个夜晚,他一边捉着身上的跳蚤,一边滔滔不绝的向赵新民讲述了这个团的发展经过。
    张继升在念书时就加入了当地的共青团,并参加农协的工作,起初他们干得很起劲,“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帝国主义和军阀”,“减租减息”等口号响彻山乡。
    武汉政府宣布分共后,各地农协遭到军队和地主民团的残酷镇压。他们抓到农协的人就杀,有的全家被杀,有的房屋被焚毁,而且分区分乡实行搜山清乡,这种白色恐怖,逼着许多人不得不跟着农民的队伍上山打游击。
    张继升参加的那一支农民队伍,算是最坚强的一支,藏在深山之中,昼伏夜出,有时集中行动,有时分散战斗,偶尔还能打击敌人。但队员损失和逃亡的很多,他们这支队伍由百余人,减到五十人。最后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十八个人中九个是党团员,其余九个是大别山中的绿林好汉。那些好汉们原在农民队伍中只占少数,大体还能循规蹈矩,现在占了半数,也就原形毕露了。
    一个月明之夜,那九个土匪坐在张继升等九个共产党员的对面,土匪的头目说:“你们共产党都是傻瓜,脑袋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分田地’‘苏维埃’,我们要的是‘吃喝玩乐’,再也不能跟着你们共产党做傻瓜了。把你们的枪支子弹和钱财都交出来,好好分手,否则就分个高低。”原任这一队的队长看形势不对,和颜悦色的对土匪们说:“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商量一下。”
    他们九人得到土匪的同意,进行密商。结果认为如果火拚的枪声响起,四周民团必乘机围捕,只会同归于尽。即使民团不来,他们与这些枪法高明的土匪过招,也是凶多吉少。他们处于劣势,不得不退让。那个队长只得向土匪说了些好话,要求不要火拚,答应将所有财物交出,但枪支子弹留下,以便对付白军。几经讨价还价,结果将全部财物连同一半的子弹给了土匪。
    他们九人与土匪分家后,更是垂头丧气。每人子弹只有十几颗了,又无法补充,形单势孤,前途茫茫。张继升当时是队员,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也埋怨队长无能,没有好好驾驭住土匪。幸好,当时有一个叫符定一的队员给大家带来了希望。符定一是广东籍的老农民干部,他劝同志们不要悲观,认为打游击是有前途的,那些土匪迟早要离开队伍,现在能和平分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他说自己在广东办农协时,就有些打游击的经验,这里的情形,经过近一年的经历,也已相当熟悉,可以帮助同志们解决许多游击中的困难。而且他善于夜间识别方向,懂得江湖上的窍门,可以到汉口去购买枪枝弹药。
    去汉口购买枪枝弹药需要钱,这样,他们又过了一段时间的土匪生涯。有一次,队长派张继升和另一队员去抢劫,这两个知识份子想了半天,觉得无处下手。最后张继升想起他自己的家乡,那里有一个地主家庭,主人是他的远房叔父,他小时候常去他家,一切路径都很熟悉。他们两人躲在那家屋后的树林里,等到天黑,他们蒙着面从后门溜进去。掏出手枪,禁止事主声张。不料这家的老太太认出了这两个蒙面客中的张继升,竟教叫出了他的小名,这使他羞愧得无地自容。这老太太是张继升的叔祖母,知道他们的来意后,似减少了畏惧,转头和她的儿子商量,认为这个侄孙子大概是急得没了办法才来的,如果让清乡团知道了,又要弄出许多是非,不如赶紧给他们需要的,让他们快点离开。于是老太太拿出密藏的一筒袁大头和一包金银首饰,要他们拿走。张继升不忍再拿老太太的首饰,只拿了那筒现大洋,便和他的同伴,急从后门溜走了。
    符定一带着他们几次劫来的金钱,前往汉口,购买武器。这是一件极危险的任务,尤其是由说广东话的人来担任,更是令人担心。可是符定一很有信心,约定十天准能完成任务回来。谁知到了第十天,仍无消息,多数人在担心他的安全,也有人怀疑他是骗钱跑了。直到第十一天晚上,符定一背着两支驳壳枪和几百发子弹回来,全队才为之振奋。
    原来符定一在来回武汉的途中,完全不走大路,也很少走小路,都是在夜间认定方向,通过没有路的地带,逢山过山,遇水涉水。他昼伏夜出的弯弯曲曲的行进,躲过了所有盘查,甚至没遇见过行人。饿了,就偷吃些田野间的瓜果,忍饥挨饿,受尽艰苦。他在汉口时,用江湖窍门,找到了广东同乡,介绍他与日本军火商接洽,买到了枪支和子弹。
    由于能买到军火,队员们将这个好消息传播出去,要那些躲藏起来的同志,把掩埋的枪支和金钱拿出来,重新参加队伍。同志们知道所缺乏的子弹,可以得到补充,也能够买到新的枪支。这样大家都乐于参加,队伍的人数陆续增加起来。
    符定一从此专门担任这项“跑汉口”的工作,每月至少跑两趟,有时还带上一个助手,这样持续了约半年,使他们增加了三十多条枪和各种子弹。其他如指南针、望远镜、手表以及急救药品,也获得了供应。而且还恢复了于与白区地下党的联系,建立了交通线。从此,他们可以获得中共和湖北省委的指示。可惜符定一的计划还没能全部实现,就在最后一次赴汉口的任务中,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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