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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摆饭之际,童氏给李翠兰夫妇把脉,后摇头道:“你二人也已是上了年纪之人,凡事还是要量力而为,莫要再逞强,其他都是身外物,只有身子是自己的。”
饭后,休息片刻,李翠兰才讲起来此地的前因后果。
李翠兰和张铁栓夫妇,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李家去往京城,是想着已多年未见李子易,趁那时机会,好与李子易会面。再说,张翔发小两口虽在外当差,却在京城也购置了产业,二人便想着去京城也好,可一家团聚,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谁知,在京城生活一段时间后,二人却是不适应京城生活,可良平镇已是一片汪洋,再也回不去,想在京城附近购置土地,过回以往农人生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之处,何况,京郊周围的地,就是价钱再便宜,也是良平镇最好的良田不可比的。
第一五二章 原委
李翠兰与张铁栓在京城也无相识之人,除了二弟李子易的将军府,闲闷时无处可去。
二弟每日要当差,二弟媳每日里应付人情来往,他夫妇均很是繁忙。
到京城没多久,李子阳便自己找了份差事,每日里早出晚归。大屏整日跟着二嫂郭佳怡学习京中规矩,倒是很快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她也曾想拉着李翠兰一起,跟着郭佳怡来往于各个官宦家中,可是李翠兰不喜这些,大屏便不再多理会李翠兰。
弟弟与弟媳都忙,李翠兰夫妇进了将军府,只有去陪李青云与潘氏老两口,可这二位也不清闲。
出于礼节,前来将军府拜访者,必要来问候家中的的老太爷与太夫人,老两口虽也不喜虚套应酬,可为了儿子起见,还是强颜欢笑,虚与委蛇。将军府人多,京中又规矩繁杂,言语行事都需谨慎,不如在良平镇时随意,老两口过得也不比大女儿夫妇轻松。
李子易见大姐与大姐夫闷闷不乐,问清缘由,沉思片刻,言道,让二人且先耐心等待数日,他想办法让二人再不会无聊,只是会辛苦一些。夫妇二人都是农家出身,自是不怕辛苦,便满怀期待,等候着李子易的消息。
过了几日,李子易来寻李翠兰,问她可愿重操旧业,种植暖棚蔬菜,李翠兰当即答应,当她听说是去三妹处种植暖棚蔬菜时,更是高兴异常。至于为何朝廷会将种植地设在三妹那里,又如此巧刚好那里有许多灾民需要安置,李翠兰知必是二弟的刻意安排,不过朝中事复杂,她也就没多问,反正二弟是为了自家姊妹好就是。
说了半天。李翠兰觉口干,喝了半杯茶润喉,这才好笑道:“爹娘也要跟过来,你二哥不准,讲他二人年事已高,还是在京城好些,凡事都方便,爹娘便整日里闹腾,说是呆在京城凡事都不方便,早晚会活活憋死。你二哥后来让他二人闹腾得无奈。只得答应等明年天气转暖,这里一切井然有序后,亲自护送他二人过来。爹娘这才作罢。”
“呵呵,”李翠梅也觉好笑:“若是不闹腾就不是咱爹娘了。爹娘本就是贪玩性子,怎受得了众多规矩拘束,他二人能没闹腾着非要跟你一起过来,已很是委屈自己了。如此也好。我已是十几年没见过二哥二嫂,但愿二哥讲话算数,明年会亲自送爹娘过来。”
眼见着大姐与大姐夫神色疲惫,李翠梅催小勤家的:“再派人出去看看,怎地大老爷去接芳儿,此时还未回来?”
饭前李翠兰便问过大郎与林芳。再说,今夜没有月光,此时外面已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丈夫与女儿还未回来,李翠梅心中也是焦急。
“不用看,我回来了。”李翠梅话音刚落,大郎掀帘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气。
大郎进门便向李翠兰夫妇赔罪:“大姐大姐夫勿怪。将郑公公安置好已是天色近晚,老和尚不准我将芳儿带下山。我便与芳儿闲谈片刻,耽误了为大姐大姐夫接风洗尘。”
李翠兰摆手,道:“自家人讲究这些作甚,芳儿怎样?”
“只是身子疲弱,倒无大碍。”嘴上如此说,面上也挂着笑颜,大郎内心却是不安,总觉女儿与老和尚瞒着自己什么,女儿下趟山而已,怎地好生生的,老和尚就是不应呢。
李翠兰点头:“不带芳儿下山也是对的,芳儿既然身子疲弱,又天气寒冷,还是以身子为重。”张铁栓点头附和。
又闲谈几句,李翠兰告辞,李翠梅虽不舍,却也知姐姐与姐夫身担重任,马虎不得。
等大郎与李翠梅歇下,夫妻二人才有空闲话。大郎将今日与齐彪相见相谈之事,说与妻子,李翠兰来此地的原委,李翠梅也详细告知大郎。
轻搂妻子于怀中,大郎感叹“唉——,也真是亏了二哥与贻儿了,想出此办法来相助,既给灾民找到事干,又解决了过冬物品这一燃眉之急。”
李翠梅倒没丈夫乐观:“天寒地冻之时,竟要破土搭暖棚,若是被人弹劾劳民伤财,可怎生是好。”
大郎轻声道:“此事虽看起似劳民伤财,实则功大于过,若是只靠县衙拨来的那点粮食,恐怕灾民早已饿死大半,哪能如今日般,粮食充足,灾民满含生之希望。”语中满含倦意。
李翠梅还欲问丈夫话,耳边已响起轻鼾,只有作罢,大郎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实是太累。
第二日,大郎起得晚了,醒时,妻子已不在身侧。
谭六听到动静,进来禀报,惜缘院婆子已在外等候多时,说是若大老爷醒来,告知她一声,她也好回去禀报司马小姐,司马小姐有要事与大老爷相商。
由着谭六将衣服放在火盆上方烘热,大郎边穿衣边问:“你可问过她,茹素到底有何事?”
谭六摇头,大郎道:“茹素畏冷,还是我往惜缘院去一趟吧。”
到得惜缘院,陈董正在用软管喂司马老爷进食,那日昏倒后,司马老爷一直在昏睡,期间进食便是一件麻烦事。
开始时,是童氏与林仲嗣一起,将司马老爷嘴掰开,童氏将细竹管插入司马老爷食道,顶端在嘴外,上接漏斗,一点点往里灌汤水或者稀粥,陈董学会后,便自己来给爹爹喂食,由小世缘掰开爹爹嘴巴,自己再小心将细竹管插入,确认不是插入气管后,再行喂食。
此时的司马老爷面色红润而整洁,可见陈董将他照顾得很好。
帮忙将进食完毕的司马老爷放好在床,等陈董给是司马老爷盖好厚被,大郎才问:“茹素,你找伯父可是有事?”
“是,”给大郎奉上一碗红枣茶,陈董道:“这些日子听线儿讲起搭暖棚冬日种蔬菜之事,茹素昨晚突然想起,芳姐姐曾给茹素讲过,她在书中看过暖棚养殖木耳的古法,只是书中未讲得很清楚,芳姐姐便也没细究。茹素有个想法,可否趁此次大量搭暖棚,留出一个暖棚来给茹素试验种植木耳。”
话讲到此处,陈董打住,等着看大郎的反应。
大郎心中一动,问陈董:“芳儿可有讲过,暖棚养殖木耳,需多长时间可采摘木耳。”
“嗯——,”陈董故意偏头想了一下,才答:“若是成功,快则两三个月便可采摘。”
其实,林芳只有暖棚养殖木耳的理论,陈董则是理论跟实践都有,她只是想借林芳聪慧博学之名,趁此次机会实现暖棚养殖木耳。每日听着大家都在忙,她也想做点什么。
“好,我这便去与种植官商量,看可否挪出一个暖棚来,若是成功,对于安置灾民,还有建设林镇,茹素你功不可没。”
说干就干,大郎说着话便往外走,直往府门而去,谭六奇道:“大老爷莫不是连早饭都不用了,何事如此着急,小的可否代办?”
林府习惯,主人家自己能做得了的事,一般都会自己动手,所以一般情况下,在府中时,下人很少贴身伺候,大郎与陈董谈话时,谭六便守在院门口,并未听到大郎与陈董的话,他猜不出大郎此时想法。
听完大郎说起陈董的想法,谭六建议:“既是六小姐关注之事,必会成功,大老爷,何不趁此时正建暖棚之际,向朝廷申请,多拨一份物资来,做为暖棚养殖木耳实验地,也可尽快多些物资安排灾民。若是如大老爷所想,等暖棚养殖木耳成功之时,再行向朝廷申请,不知会到何时。”
“这——,”大郎有些犹豫,毕竟暖棚养殖木耳,现在只是纸上谈兵。
谭六又进一步劝说:“大老爷,咱家山上的耳场,也是六小姐按古法所设,这两年所出木耳,数倍于靠野外采摘,六小姐的聪慧,大老爷应比小的清楚,何不趁此一试?”
谭六如此说法,并非拿林芳做借口,而是真心盲目信服林芳,在他心目中,六小姐几乎是无所不知。林芳在嘴上很少能赢得了陈董,木耳养殖诺大个本事,本属于陈董,如今被安在自己脑袋上,若是林芳此时知道谭六的想法,估计会因又有了在陈董面前炫耀的资本,而洋洋自得。
大郎不再犹豫:“好,外人只知林家山上木耳出产丰富,却不知有耳场,不过,耳场对于贻儿却不是秘密,此事就由你与贻儿去讲,他昨日便讲,会设法让朝廷多运些物资来,愿耳场之事可帮得上他的忙。”
“是,小的这就去办,大老爷是否该用些早饭再出去,这一出去,还不知何时有空闲。”
“嗯,你一直在外守候我,也是未用早饭,走,一起吃。”
“小的遵命。”
谭六初来林家时,很是守主仆规矩,无论大郎怎样劝说,都不会与主人家同桌进食,如今却是不同,主仆二人不止时常同桌而食,李翠梅着人给二人所送饭菜,也是一模一样两份,烦忙起来时,主仆二人无时间正经坐下来吃饭,各人将食物拿在手上,边走边吃,哪里有时间讲究众多规矩。
第一五三章 公公
昨晚听爹爹讲,寺内住了一个公公,林芳心中便有些好奇,公公咧,这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人物,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和书上说的那样,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便想着,找个机会远远看看那个公公。
自行老和尚每日清早与晚间睡觉前,都会来给林芳摸脉,今日早上摸脉时,林芳就兴奋的向老和尚问起那个郑公公,老和尚笑道:“公公跟一般男人没甚两样,只是行事讲话有些如女人家般阴柔,你若实在好奇,等你二祖母上山来给郑公公复诊之时,跟着去看便是。”
林芳问道:“可以么,人家可是宫中出来之人,怎会允许不相干之人随便靠近。”
老和尚打趣林芳:“哈哈,这世间还有芳儿你怕的事情?”
林芳不服气强辩:“我这哪里是怕,分明只是稍有顾虑而已。”继而又嬉笑道:“嘿嘿,二祖母何时来给公公复诊,我真的可以跟着二祖母去看公公?”
松开林芳的手腕,老和尚顺势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嗔道:“如此大的事,老和尚怎会拿来开玩笑,到时就讲你是给你二祖母打下手,反正你也有一瓶子底医术,可勉强讲得通。”
摸摸自己的额头,林芳撅嘴道:“什么叫一瓶子底医术,老和尚,我会背的药方可比你还多呢,二祖母的医书我也全会背,你敢跟我比试么?”
老和尚大笑:“哈哈,会背医书有甚了不起,有本事,你自己给我配一副药来看。”
“这——,”林芳语噎,却是不肯就此服输:“哼。我是分不清草药,可别人不一定都分不清草药呀,用时,只要我口述,药方照样配得出来。”
老和尚揶揄道:“借别人之手,怎能算自己本事。”
“嘁,你这是强辩,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一样便可。那些当官之人,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可只要他们所辖地区,有了功绩,还不是记在他们头上。还有当今皇上。身处深宫,却被传颂为明君,难不成所有功劳都是他亲身而为?”
老和尚赶紧做势阻止,轻声道:“嘘——,小孩子家家的。莫要乱讲,官场复杂,皇上更不是我们一般人能议论的,如今寺内又住着宫中之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逮住错处。”
听老和尚讲得严重。林芳下意识捂住自己嘴巴,使劲点头,心中也暗自责怪自己。看来这段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清闲,脑子也随之变笨,这可是皇权世界,动不动就会兴起文字狱什么的,并不是前世那个言论自由的社会。
见林芳如此模样。老和尚不忍再惊吓她,重提前面话题:“不过我很是奇怪。芳儿既分辨不清草药,为何对那些邪歪之药,却能一眼便认得出?”
“哈哈,因那些药好玩,自是好辨认,而你口中所讲正经草药,记忆起来太过枯燥,自是难以记住。”其实她自己也纳闷,为何自己对毒药记性这么好。
老和尚口中的邪歪之药,是指肿肿花,麻麻叶,痒痒草之类,可致使人中毒的天然草药,每回老和尚捉弄了林芳,林芳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有时便会用这些草药,老和尚虽不会真的怎样,可是若真中了招,也不是很好受。
想起那次老和尚肿如包子的脸,还有那使劲睁也只是一条缝的眼睛,林芳不由笑出声来。开始只是低声轻笑,后控制不住,声音渐渐变大,最后干脆捧腹:“哈哈,哈哈哈哈。”
“芳儿,何事如此高兴,给二祖父讲讲,也让二祖父高兴高兴。”
一老一小正玩笑的热闹,林仲嗣与童氏一前一后相跟着进来,林仲嗣兴冲冲问着林芳,就要过林芳跟前来。童氏一把拉住林仲嗣,自己将手放在火盆上方,林仲嗣摸摸脑袋,嘿嘿笑着,也开始烘烤一双大手,然后在火盆旁转圈,好去掉身上衣物的寒气。
等一切妥当,童氏向林芳伸手,林芳乖巧的走过来,将手递给童氏。虽然有老和尚看护,童氏依然会抽空上山来,只有亲自给自家孙女诊脉,她才会安心。
仔细诊完脉,又观察了林芳脸色,童氏点头夸道:“嗯,不错,芳儿这两日可是休息的好?脉相比先前好些。”
“是,芳儿这两日睡眠比先前都好。”
回答完童氏问话,林芳眨巴眨巴大眼睛,悄声问道:“二祖母,你可是来给郑公公复诊?”
“呵呵,是呀,怎地,你有何想法?”看林芳这故作神秘的模样,童氏直觉,小人精不定又打甚鬼主意呢。
果不其然,林芳小声求道:“二祖母可否带芳儿去?芳儿很是好奇呢,想看看公公到底是怎样的,跟咱们一般人是否一样。”
童氏皱眉:“这有甚好看,还不是跟一般男人一样。”那与一般男人不一样处,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家该看的,再说,人家也不会让你看。
林芳声音虽小,林仲嗣就在跟前,又是练武之人,自然将林芳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跟童氏想法一样,并不赞成林芳一个小女孩子家,去看一个什么公公。自家孙女虽然早慧,却还是个小女童,于男女之事自是不懂,能有此想法,肯定是那死和尚教唆,便恨恨地瞪向自行老和尚。
莫名其妙被林仲嗣瞪,老和尚猜出林仲嗣想法,心中大为叫屈,前世加今世,林芳已四十有余,不仅懂得男女之事,而且懂得的比自己和林仲嗣夫妇还详细,可以说,比今世所有人都懂得仔细,可他又不能明言,只能暗自苦笑。
林芳倒真没几个老人家想得复杂,解释道:“芳儿听说,公公都是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很是好奇,想要亲自印证一下。二祖母可否带芳儿去。”
哦,原来只是如此,童氏暗自松口气,点头答应。即便她不答应,以自家孙女的好奇心,也会想法去偷看那郑公公,若是那样,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带去,最起码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可以时刻守护她。
给林芳换了一件素淡外衣。由老和尚引领,三老一小,朝郑公公住的小禅院而去。被留在院内的刘妈,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但愿自家六小姐不要太调皮,惹怒了公公。
童氏给公公复诊时,林仲嗣一如往常。从药箱中熟练拿出童氏要用的物品,林芳无事可做,又实在想就近观察公公,干脆将药箱抱在怀中,站在林仲嗣身侧。
昨日救治时,郑公公昏迷着。今日却是醒着,林芳虽然很是小心的偷瞟,郑公公还是有所感觉。对于一个小女孩的小动作,倒也未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芳没想到郑公公会和自己讲话,愣了一下,也没觉有想象中那么害怕。便大方抬头回答:“啊?哦,回公公。我叫林芳。”眼睛直视郑公公,可以看的更清楚。
郑公公并非如书上所讲那般,说是太监过了四五十岁,便皮肉松弛厉害,衰老很快,五十岁如八十老翁。郑公公虽年纪已不小,不过可看得出保养得当,皮肤还算紧致。声音比起一般男人,稍显阴柔,却也不向电视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