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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谋江山,覆国 作者:迷糊姑娘(晋江2013-04-05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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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坐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起司徒楠白天分析的形势,觉得也不尽全对。起码他算漏了一点:自古万物从来容不下一家独大,削弱平衡,才是为天道。
  就如太子商吉,当年正是与商允势均力敌才方可稳坐太子之位。而他一死,原本支持他的大臣便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溃散开来,此前王室中端平的这杆称也逐渐倾斜,令萧家的势力不断膨胀。俗话说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有人坐不住了罢?
  果然,第二日朝会一散,各路传言便纷沓而来。我半步未动,仅坐在翰林院的书房中便将诸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因着二公子此时的风头,我倒真是沾光不少。他这一西征剿匪,原本对我和司徒楠嗤之以鼻的同僚们都瞬间蜂拥似地往我们书房里奔,好吃的好玩的统统带进来一齐享用不说,有些人为了迎合司徒楠爱听小道消息的爱好,不惜将朝中哪位大臣娶了小妾、嫖了娼妓的消息都抖出来。包括萧瑞早朝时被弹劾一事,根本不必多问,自是有人拿到此处来说。
  听闻当时朝会上共有三名大臣质疑益州派发粮饷之事,且纷纷上奏说收到地方反应,称近来有难民造访。但由于无人能拿出萧瑞贪污的罪证,弹劾的结果有些让人失望。安王最终只命廷尉府彻查此事,其余的便再未多言。
  要知道,廷尉府柳大人早已与惠颦夫人连成一线,而萧瑞又是惠颦夫人的亲哥哥,此事即便要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过,虽说弹劾一事注定将不了了之,但另一件事倒让人颇感欣慰。
  由于郊外行宫的“难民”人数众多,此事又是经商桓上报,安王二话不说便难民的处置权全权交给了商桓。也就是说,接下来旧部们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拿着朝廷的钱粮好吃好喝,而商桓也将开始分摊起朝廷指派的事务,虽然目前没什么实权,但保不准将此事办好了便会得到什么意外的收获。
  情势似乎渐渐好转起来,接下来只要为兄弟们找好栖居之所便是。
  眼下风声正紧,山寨只怕是不能再起了。依我看来,要想安安稳稳地隐藏在大安朝,唯一的法子就是扮成平民,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但旧部们毕竟人口众多,若是冒然融入早已成型的村落,只怕会露出马脚,但分别迁入多个村落又太过分散,说起来还真是不大好办。
  歪着脖子在府中思考了一个下午,临近晚膳时间,我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或许我们可以自行开辟一座。
  不,不仅一座,即便是两座、三座也不无不可。村与村之间交汇贯通,方便管理不说,一旦有事还能互相支援。此外,旧部们也可耕田种地自给自足,大大降低了生存成本。
  只是,这样庞大的一个工程,想要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根本不可能,而要想光明正大地进行又不引起他人的怀疑,那便只能求助商桓了。
  正巧他这几日忙于公务,要时常来往于王都,我便在第二日挑了个空挡将他截住。
  其实也算不得是截他,碰巧他也有事要寻我,我们便在城西的胡来酒庄外狭路相逢了。
  既是撞在酒庄门口,我们便选了个雅阁,一同进去坐了一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哦,大家新年快乐!


☆、伫候佳音(1)

  此时日头偏西,夕阳的余辉柔柔地照进来,为整个雅阁都晕上一层金色,也将商桓的轮廓印得极其柔和。他将厚厚的外袍扔到一边,声音也柔柔地:“你方才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我殷勤地为他道上一杯茶水,浅笑道:“无非就是难民的事了。安王将此事交给你办,不知你有何打算?”
  商桓看着我递茶水过去的手,双目精光乍现,好似我随便动上一动,他便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待我说完,他道:“这就要问你了,人是你带过来的,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看了看他的神色,试探道:“是不是我说如何,你便会如何?”
  商桓垂下的眸子抬起来一点,叹息道:“哎!谁让我找了个这么会添麻烦的盟友呢?眼下既然已绑在一根绳子上,自然是要照你说的做了。”
  我心下窃喜了一番,面上却严肃道:“好!我就知道三公子是个明白人!这些难民的身份我想你早已猜到,若是透露出去你我二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两日我思前想后,觉得唯一安顿的法子就是找一块无人的荒地,建一座村落,再开几方土地,为他们安家落户。既然此事已全权交给你办,要做这些应该不难吧?”
  商桓抬了抬眉毛:“你胆子倒是不小啊!既已知道我看得出这些难民的身份,怎么还敢赌我会帮你?要知道,这些人若留在大安,将来必成祸患。你这是要将我推向通敌卖国的境地?”
  我将眼睛移到别处,有点不敢看他。因为青芸夫人的关系,商桓此生最痛恨的便是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我要他帮这样一个忙,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除了找他帮忙,我真的别无他法。
  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我道:“只要三公子肯答应帮忙,我穆凝保证,将来若有举事的一天,我的部下绝不滥杀无辜,伤你大安百姓一条性命。”硬的话说完,我又软下来:“何况,我手里不过区区几百人,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
  屋内静了一瞬。
  商桓的手指在桌沿上缓缓地敲打着,皮肤白皙,指节光亮。紧跟着目光狡黠地盯了我半晌,方道:“你告诉我,你的复仇究竟想做到何种地步?”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我这个,也毫无准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先杀了他所有的儿子,让他绝后,最终再杀了他?”商桓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毫无表情:“还是想,干脆覆了这天下?”
  我被他盯得避无可避,干脆笑出来:“三公子未免太高估我的能耐,说到底,阿凝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覆了这天下?呵!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商桓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从我的瞳孔中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为了显得诚恳,我也只好认真地回看着他,直到他缓缓将视线下移,移到桌上的茶杯上,慢慢地端起来,再饮上一口。
  “好吧,就算我答应帮你,可你带来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且身强力壮井然有序,哪里有点难民的样子?”他稳稳地将茶杯放下,又看着我道:“若要组建村落,势必要派官兵助阵,万一被人瞧出来可如何是好?”
  这……这个我之前还真没有想过。但时间紧急,我该去哪找一堆女人孩子混进去啊!
  正头疼着,我忽然灵光一现:“我的部下们个个孔武有力,又几乎都是男子,要组建村落完全可以身体力行。如此不仅为你们朝廷节约了劳动成本,也展现出你卓越的领导才能,不费一兵一卒,便什么都办妥了,不是很好嘛?”
  “这样倒也不无不可。”他思索了一阵,慢慢地将两手抄在桌上:“只是,自我们结盟以来,似乎一直是我在帮你做事,而我要你做的却一件都没有做成,于我来说,似乎太过吃亏了点。”
  真是只老狐狸。
  我赶忙笑笑,安抚他道:“其实今日除了问你难民的事情以外,我还有宫里得来的消息要告知与你。”
  “哦?”
  “少阳昨日回来告诉我,他已经查到与惠颦夫人有关的一些线索。”我微微凑过去:“冷宫里有位映茗夫人还记得么?”
  商桓皱眉:“记得,怎么?”
  我道:“文真王姬有日和宫人玩耍,一不小心闯入了冷宫,于是见到了这个女人。当时她疯疯癫癫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但不知怎么,嘴里却骂骂咧咧地不断提到‘萧茹’两个字。你应当知道,这是惠颦夫人的闺名。若我猜得没错,这个女人之所以被打入冷宫,多半也是遭到了惠颦夫人的陷害,只要顺着她查下去,或许能发现什么更大的秘密也不一定。”
  商桓眼神滞了一滞,喃喃道:“映茗夫人比我母亲晚进宫两年,当年也是宠极一时,但因企图谋害惠颦夫人而获罪,最终打入冷宫。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想不到她还活着?”
  “十年前?比青芸夫人被害早了两年。”我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母亲知道了映茗夫人被冤枉之事,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商桓摇摇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且不说映茗夫人是不是真的被冤枉,就算是,且又被我母亲知道了,萧茹也绝不可能用如此冒险的方式来除掉她。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秘密。”
  我点点头,他说得也有道理。
  商桓摸着和空的茶碗,沉声道:“继续查下去,指不定这两件事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也说不一定。”
  我点点头。
  事情谈妥,我便和商桓一前一后地出了酒庄。组建村落之事一定下来,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
  是以,一回到府中我便给看守民宅的“夫妇”写了封信。一是告知近来旧部的安顿情况,二是将此前约定五日后在青山寨会面的约定取消,待村落建成再一并迁移。三嘛,就是尚未安排的精锐们。
  我要那木日另寻地点再起一座山寨,将精锐们都安排在那里。因此前并未向商桓透露精锐的事情,村落里也不便落脚。商允既是一路向西,那么寨子只要避开官兵讨伐的路线就行。地窖中隐藏的加上扮成商队的,所有精锐加起来笼统不过百多人,目标比之前小了数倍不止,再起山寨应该没有问题。
  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夜晚躺在床上又想起另一件事。囚卑塔被盗已经好些时日,却不知为何,城中一点风声也没有,奇怪得很。
  也不知是守塔的官兵怕上头怪罪而特意隐藏,还是商济早已知晓此事,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未敢张扬。若是官兵隐藏此事还好,可若是商济已经知晓,想必他的一众鹰卫已经在暗中调查了。到时为了求得高勒其首领的配合,消息势必会传到疏勒原上,万一捉拿起来,巴图和护送头颅的兄弟们就危险了。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即便担心也没有作用,要是商济有心保密,想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去想了。
  接下来几日,朝廷又拨了钱粮出来,用作遣返难民和组建村落之用,同时在全国贴出告示,愿意返乡的百姓可由官兵护送回乡,不愿返乡的则需到行宫外的难民营中备案记名,以便将来统一安顿。
  听商桓说,落建的地点就选在周家岭。那边草木丛生物产丰富,建房糊墙皆可就地取材,难民到了那里,无论是打猎还是种地都能存活。而我始终没敢告诉他,在密林南部的地窖中还藏了我百余旧部,不仅粮草充足,且挟带了不少军事用具。
  总之,组建村落之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商桓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我却在府中卯足了劲儿地好吃好喝等消息。
  直到第三日,吏部的指派名单下来,司徒楠由一个从九品校勘直升了正七品典簿。在朝中,这样跳着好几个品级的升迁可不多见,书房中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各路恭贺的同僚络绎不绝,送礼的送礼,拍马屁地拍马屁,一整个上午司徒楠都被人团团围着,身边的礼品堆了一摞又一摞,我与他共处一室,今日却像个透明人似地,被挤得老远。
  不过司徒楠倒是个有义气的人,被堵在里头东张西望半天,一把将我从人群外拉回去,搭着我肩膀道:“虽说我运气好升了个正七品,但君卓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今日各位要送礼,除非准备了两人份的,否则我一律不收。”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看看吐气扬眉的司徒楠,又看看我,神色纷纷尴尬起来。
  我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赶紧出来打圆场:“别听他的,司徒兄不过跟大家开个玩笑,他这是消遣我呢!”说完转头掐他一把,悄声道:“这种时候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你想害我是不是?”
  司徒楠听完也愣了愣,约莫是想明白了其中的不妥,即刻转了脸色,笑道:“我与君卓玩闹惯了,大家别介意啊,呵呵,别介意。”
  房内又静了一瞬,众人这才又热络起来:“哈哈,自然自然。”
  到了晌午,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司徒楠方坐到我身边,严肃道:“君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说真的,我升了典簿,你会不会不高兴?”


☆、伫候佳音(2)

  我呆了呆,连忙放下手里的狼毫,摇头道:“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我二人情如兄弟,谁做典簿还不一样么?”况且我入朝又不是来做官的。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一手托腮撑在桌上,似是有些郁郁:“但你看翰林院中的这些人,一听说我要升迁便把你挤得老远,都是些攀权附贵的东西。日后要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我觉得好笑,拍着他肩膀道:“你我都是二公子的人,先不说他们敢不敢欺负我,就说即便你明日搬出这间书房,日后也仍是在翰林院中办公,日日能见着面的,你担心个什么啊?”
  司徒楠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弱弱地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么?况且,也不知道我走了之后谁会搬进来,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你跟别人熟了就疏远我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日后巴结你的人多了,你不疏远我我都要谢天谢地了。”我有些无语地抚了抚额头,突然觉得他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于是偷偷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问:“司徒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断袖啊?”
  这句话一问出,司徒楠随即气得跳起来:“我司徒楠对你的兄弟之义天地可鉴!怎么可能是个断袖!你才是断袖!你全家都是断袖!”
  见他如此激动,我方抚了抚胸口笑出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方才那副样子真是吓死我了。”
  司徒楠瞪我一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人不仅手粗,人也粗里粗气的。”他一把将我拉起来:“行了粗人,赶紧帮爷搬东西,本大爷今日就要搬进典簿的书房了,日后可不要羡慕哦。”
  我撇了撇嘴:“依你这么聒噪的性子,日后无人陪你说话,看不憋死你!”
  “哼!”司徒楠撇我一眼,跺着脚先走了。
  我打了个寒颤,觉得他这一声哼得,之前才稍稍露出的男子气概全没了,忍不住又是一顿担忧。
  幸而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司徒楠便偷偷地告诉我近来有人要给他做媒,对方还是个官家小姐,其父是在附近的郡县做县官的,要我去帮忙物色物色。我委婉推辞了一番,但终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下来。
  见面的地点就选在佛陀山上的孤寒寺,说起来,这个地方我倒是熟悉。第二日便陪着他上了山。
  再次造访,孤寒寺依然肃穆庄严。
  灿烂的晨光自东方逼射而出,暖洋洋地附在身上、植被上、木门上、大地万物之上,宁静安详。
  尽管是佛门圣地,今日的孤寒寺却远比上次来要喧嚣不少,祈愿进香的百姓来来往往,不论贫富贵贱,在这里都不过芸芸众生,竟相平等。寺中的佛钟“当当当”地响,一下一下,让人的心也跟着纯净起来。
  我与司徒楠边走边赏,看过好几座佛院,又问过好几个和尚,终于在巳时找到了媒人所说的寅字号禅房。
  不过在门口望了一下,媒人便匆匆地迎出来。如普通的媒人一样,是个老婆子,头上插枝红花,手里拎一方红绢子,打扮得甚是喜气。原本嘴里还热情地招呼着,但见司徒楠只带了我一人前来,又皱眉道:“司徒大人,雷小姐今日可是双亲皆至,您却只带了一位同辈,恐怕不妥吧?”
  听她将“同辈”二字加重了语气,我倒觉得尴尬起来,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干脆将头转向别处。
  司徒楠扫我一眼,朝媒人道:“有什么不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双亲远在丰州,短短几日哪赶得过来啊?我娶的这一位将来可是正妻,是终身大事,父母不在找个同辈陪着物色物色有什么不妥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媒婆捏了捏手绢,悄声道:“带同辈不要紧,为了表示诚意,好歹也要拉个长辈过来啊,我是怕对方看了会不高兴。”
  “那怎么办?”司徒楠做个要走的样子,喃喃道:“那今日……要不我先回去?”
  “诶,等等等等。”媒婆赶紧拉住他,叹一声:“罢了罢了,来都来了,人家也等你半天了,快随我进去吧。”
  说着便拉着他往里走。
  司徒楠跟着走出两步,又回头扯了扯我:“还愣着干什么?走,随我进去看看。”
  “哦……来了。”
  我仍觉尴尬,且看司徒楠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带诚意,但都走到门口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一进禅房,雷小姐的双亲便领着自家闺女站起来,热络道:“司徒大人,久仰久仰,听陈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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