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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看了眼里面已经开始有当地翻译进行采访问话，他也听不懂，和老杨一起并肩出来，春节后杨浦城就获得有关方面许可，在缓刑身份下出国来这座酒店当安保主管，他老伴也跟着一同出来了，在保洁部工作，其实按照老杨现在的薪水完全可以养活两个人加在国内念书的儿子，但据说是闲不住。
公寓式酒店每层楼都有个比较公共的区域空间，巴克就在玻璃栏杆边的沙发上坐下听老杨讲述：“我跟岳兰的洪奇也平时有电话联络，听说他们那边的生意工厂工地做得很大，邀请我休假的时候过去旅游，我说我一切服从公司安排。”
除了服装严谨笔挺，老杨脸上最大的改变就是刚出狱的那种戾气没有了，现在脸上基本洋溢着的都是他以前习惯的那种自信和沉稳，更有一个刑侦老手的犀利。
巴克听出来话中有话：“还想做更多的事情？”
杨浦城恳切的点头：“忙了一辈子，还没到只是看个门的岁数吧？不然也不至于跑这么远了。”
巴克笑：“不是有很多人都想出国么，你没觉得很轻松舒坦？”
杨浦城看来是想过：“那段日子里还是有些愤恨的，潜规则或者大家都在操作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就落到我头上，也许再坐几年牢可能会想通，但没准儿心态又会有别的变化，但出国来的确是轻松舒坦多了，可我担心这样完全放松下去我就废了，什么都做不了，我还有用的。”
巴克撇嘴：“我是真心实意的，不一定非要做什么，你跟老嫂子辛苦一辈子了，现在也不是白吃白喝，趁着在这里方便，到处走走看看，享受下人生不行么？”
老杨居然有点苦笑：“就是个贱骨头，忙碌惯了，天天只是转这么一栋酒店上下看看，心慌！”
巴克敬仰：“那看来你跟我老爹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工矿员工巴不得早点退休在家喝茶打牌。”
老杨点头：“毕竟我做了一辈子的警察，心态肯定和厂矿职工不同，我可是记得你当初给我说这里面有其他含义的……”
除了摄影棚那边比较热闹，几家公司都是窗明几净的标准做派，楼层中央挑空的天井顶部是透明玻璃，让巴克能清晰的看到周围，谈话也不担心被人偷听，再说他俩原本声音就不大：“这一趟，我是因为马六甲海峡海盗劫持我们公司一艘货船来的，我想通过这件事在这边建立周边各国都有分部的安保公司，养一批外籍武装人员，某些必要的时候可以干一些国家不方便干的事情。”
老杨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猛皱眉，这有些超出他想象。
巴克不讳言：“这一片的国家其实情况很复杂，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利益，这就给了我们钻空子的机会，可具体怎么做，怎么起步运行，我是得不到任何支援指示的，这一块彻底被斩断和上面的联系，以后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承认，所以现在我很小心的一点点在尝试，这不算什么机密，世界各国都在干这种事情，上面不过是以前没这个能力又或者碍于面子跟国际形象没这么做，现在开始恶补，所以这个底儿可以交给你，你平时也可以琢磨，有什么想法我们随时沟通，重点就是尽量撇干净里面华国的影子，所以今天早上我们抢回了货轮之后，我自己就先离开了，留下公司里面其他东欧人员处理。”
老杨深吸气：“电视上已经有新闻了！原来是你们……不，是我们干的！”
口气有点自豪。
第1151章 迷茫
成天都有人在嚷嚷，国家没地位，到处都拒签，国民在外出了事没有救援，没有撤侨，不能像欧美护照那样走遍天下都不怕，没有强大的军队随时能保护他们，可他们想过每一次跟其他国家之间的碰撞，国家乃至那些默默无闻的特殊战线人员付出了多少心血？
不用说华国自己，英国从十八世纪用船坚炮利撞开了一个个殖民地，美国在二战用大量的鲜血才冲开了各国的关防，那些世界大国公民的权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只有国家真正强大了，才能一点一滴的开始做这些事情！
几乎是同步的，当巴克和老杨找了间办公室开始看挂在墙上的电视新闻时候，阿怒也蹦跳着找过来递上吴梦溪的平板电脑，小马克西姆他们已经离开马来西亚回到泰国，把拍摄的照片以及视频传递过来了。
马来西亚方面的电视新闻是航拍的，直升机盘旋在货轮上方，还能看见几十艘破烂渔船试图阻挡货轮离开，两艘白色警方船只对着渔船喷射水柱，等一艘消防船的粗壮水龙加入以后，渔船才逐渐散去，可那些呼天抢地哭喊的远距离特写镜头更像渔民是受害者，哪里是海盗？
巴克轻声给老杨描述了昨晚的整个细节，俯看的船身结构也更方便他描述：“这里，我应该还在这里射杀了一名海盗从这里翻落下去了，原本我们的思路是尽量不伤亡，可激怒这些渔民是不是好像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现在的安保主管有些激动，估计作为警察对这种有些无法无天的操作空间有点难以置信。
电视里华语解说讲述了这次海盗袭击的特点，啪啪啪的直升机旋翼声中镜头也能看见束手就擒的几名穿着战术背心黑衣人，巴克给老杨指指了，下一个镜头就是在岸上了，大量摄影镜头对准了帅气的金发小伙儿，小马克西姆用英语很装腔作势：“我们是合法的武装安保公司，在得到求救以后第一时间就抵达现场救出了船员跟人质，我们没有违反国际法和相关国家的法律，我们是在国际海域完成的人道主义救援！”
巴克带着小挨个儿给老杨点出这几个人的名字：“以后你可能会认识他们，但记住，尽量撇干净我们华人的身份。”
老杨苦脸的跃跃欲试：“难道我去整容变成韩国人？”
巴克哈哈笑，后面的新闻评述很多，好几个频道都在播放，各种语言都有，几乎和官方的看法都一样，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海盗劫持案件，被闻讯赶来的武装安保公司干净利落的介入解决了，这时候就有不少评论家在讨论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因为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三国共管的这片海域频繁出事，却因为国家间隙很不好管理，作为占据了世界三分之一海上运量的马六甲海峡，几乎就是日本、韩国和华国的石油运输命脉，这三个东亚经济强国不止一次提出要协助马六甲海峡安全管理了，马来西亚等国当然会视为是外来国家伸手非常警惕，但自己又管不好，如果不尽早解决，迟早会被插手……
老杨作为一个国内城市警察，可能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看得出来他竭力在跟随这种国际化思维，专心倾听，巴克就要习惯得多：“这些专家有些也是有自己利益诉求的……”
杨浦城还是有绝大多数华国人的思维模式：“新加坡怎么就不帮华国，他们不是华人国家么？”
巴克笑了：“美国还有华人部长呢，他们首先是新加坡人，一切着重于新加坡的利益，甚至从我看到的部分资料上来说，新加坡比周围这些东南亚国家更不友好，千万别一厢情愿的以为都是华人就会没有底线的帮忙了，一切都是看利益。”
老杨的确是需要转换很多思维方式，频频点头：“看来我要多读书看报，很多东西以前没想过，慢慢来。”
巴克嗯：“不着急。”
方灵颖俏皮的探个头进来：“原来你在这……哦，杨局你好！好久不见……”表情还是纠正了一下。
杨浦城轻松不少：“现在叫我老杨或者杨主管更合适，我应该叫你巴太太？”
方灵颖撇嘴：“是姨太太。”
老杨愣了一下哈哈笑，方灵颖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边剪辑好了，叫你看一下……”
巴克叫上老杨一起过去。
摄影棚里小海盗已经换回了新衣服，巴克顺便检查了一下她肩头的伤势，让阿怒接替自己的包扎工作，缅甸少年没意识到自己兄长的“险恶用心”，嘻嘻乐着帮穿背心的小海盗收拾。
就在旁边的办公室里，视频剪辑台上的三块并列屏幕上，叶明静、吴梦溪和好几个媒体总监主管什么的一起看着，其中一人还给巴克解释：“配音和文字翻译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巴克点头摆老板的样子，老杨也恢复到安保主管该有的模样，从腰上抽出一个步话机捏在手里，双手交错在小腹前站在门口看。
画面拍得很专业，先来了不少天色微亮时候小马克西姆他们在警察抵达前拍摄的现场画面，剪辑得有些专业的快速切换，就是看着挺热闹但实际上啥都没看清，然后对出现的小海盗有一个画外音：“这就是今天早上在马六甲海峡海盗劫持孟加拉籍货轮中因为受伤被送医的……海盗。”
小海盗坐在那高脚凳上，目光非常游离，时而迷惑，时而漫不经心，就是不专心看镜头，特写从她的脚到故意浸透出血迹的包扎最后集中在脸上，持续的时间比较长，有点在动物园里看什么珍稀动物的感觉。
这就是方灵颖之前听说了这个主意觉得最不舒服的地方。
但肯定很有效，会让所有人，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好奇的海盗是什么模样？
负责提问的翻译说话的口吻虽然是画外音，但听得出来尽量带着平和的笑：“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少岁……”有人给巴克介绍这是沿海一带的马来土语，属于印尼语，但跟马来语又有80％的接近。
连续好几个问题，小海盗都东张西望避而不答，然后一个小推车推过去，画面中看见小海盗娴熟的从桌上抓起一个红色塑料打火机，把一支普通香烟捏吧捏吧的弄皱了塞嘴里麻利点燃，再贪婪的长吸一口，吐出青烟来！
那实际上还有些没长开的脸蛋几乎是深褐色，饱经风霜的面部和稚嫩的眼光形成难以相信的不真实感，翻译再试着提问她就有反应了：“艾肯勒，十五岁……”声音略微沙哑，巴克只能看下面的中英文字幕得到讯息。
“你是海盗么？”
“不是！”
“你们昨天晚上登上了那条货轮么？”
“……是的。”
“你们是准备抢东西么？”
“……是。”
“那不就是海盗么？”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吃的。”
“你今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
“你最喜欢什么？”
“不知道……”
“你们杀死过人么？”
“……不知道……”
袅袅青烟中，当地人喜欢用草烟、石灰混合嚼槟榔形成的黑黑牙齿和舌头中，那个本应是花季少女的小海盗眼神一片迷茫！
第1152章 烦恼
晚餐没有带上小海盗艾肯勒，不是嫌弃她，而是方灵颖实在是不忍让这个刚新奇打量这个繁华世界的渔民孩子跨度太大，原本吴梦溪很有恶趣味的想去高级餐厅看看小海盗反应的做法很可能彻底毁了这个孩子，干脆让阿怒带着她去路边大排档吃饭。
但叶明静是很赞成吴梦溪带上刘长元他们几个一起的做法，说是就这么一出能看出人的本质来，省得以后花心思去辨别那三个当过列车员，又干过烧烤店，还被人贩子卖到山里去的姑娘。
巴克只能对自己人精似的老婆表示翻白眼，吃个饭都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纯属脑筋多了没处消耗。
一家欧洲人过来开的18世纪维多利亚风格古老餐厅里，三色堇装饰的菠菜蘑菇泥，芝麻油腌生牛肉切丁，配芥末搭松子果子冻，海盐帝王蟹，龙虾尾炸芹菜，烤布黑斯鸡配牛肉卷，再搭蘑菇香肠丁蜗牛肉酱……叶明静娴熟轻巧的点完菜品还配了四种酒，笑着问各位还有什么补充没。
中午饭都还热烈兴奋的三位姑娘和刘长元一样拘谨，特别是有一个外人在的情况下，戴着无边水晶眼镜的方灵颖学姐显得很高贵冷艳的样子，很配得上这个场面，和方灵颖低声说话的礼仪都让刘长元不停找巴克发出求救的眼光了。
巴克泰然，西餐嘛无非就是刀叉运用，菜来菜吃，酒来酒喝，所谓繁琐的西餐礼仪他认为都是吓唬人的，而且是吓唬穷人的，吓唬那些怕自己看起来不够高档的人，他现在完全不在乎这个了，看方灵颖好像不怎么喜欢吃帝王蟹，还很不客气的刀叉并用过去铲过来，这带动了刘长元也自在一些，把叶青青喜欢吃的牛肉卷偷偷送过去，却被骂不懂规矩了。
张学姐是方灵颖喜笑颜开的到大门口接过来，手臂上的名牌挎包，身上的高级时装和手里的新款APPLE手机，再加上耳环链坠看上去都不是便宜货，说明经济条件不错，方灵颖就拉她打趣：“不错啊，看来你这成天手术刀比得上杀猪匠的收入了……”
可方灵颖身上的穿着打扮就很让别人难以捉摸了，衣服都是随便买的大路货，甚至只能算是家居服，首饰基本没有，就连巴克送给她的钻戒因为怕爹妈发现都没怎么戴，完全就是荆衣布裙的朴素姑娘，但走过来一看叶明静的穿着完胜在场大多数人，标准的顶级职场风范，名牌价值远超这位而且明显都是全套搭配的，但吴梦溪又变成随便到菜市场都能看见的感受，完全就是一条睡裙似的薄纱裙，甚至有婚后女人不修边幅的感受，但越是这样越是遮不住她不加掩饰的艳光。
而刘长元和三位街坊姑娘虽然看着衣服不错，但气质神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第一回出入这样场所的土包子。
巴克还好点，崭新的浅蓝色衬衫扎在牛仔裤里，魁梧结实，不笑的时候还有点冷峻，可惜就是一直带着对老婆的讨好傻笑，减分不少，方灵颖就这样介绍的：“我男朋友，也是渝庆的，老巴。”
巴克用举香槟杯表示了欢迎，坐得稍远的叶明静和吴梦溪就不跟他互动，但窃窃私语的小话不少，还故意引导三位局促的街坊姑娘学习西餐礼仪知识，估计是在考评人家。
对方灵颖的调侃，学姐倒也优雅：“我正在争取考取美国认可的医师执照，然后争取移民到北美，就可以摆脱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环境了。”在滋滋喝汤的巴克闻言轻笑一下，没抬头的继续。
方灵颖不予置评：“那倒是，你们这把刀去了欧美国家那就是精英阶层了，祝你一切顺利！”
学姐笑着叙旧：“你呢？听说你转到别院去念博士生了，还在鉴证系统？”
方灵颖眨巴眼睛：“辞了，现在自由职业，偶尔帮局里接点单子，闲人一个。”
她现在说话也学着巴克那种轻描淡写的风格，让学姐问了好几次都找不到调：“那你们现在是来旅游？”从自拍的手机照片也就能看出点这个了。
方灵颖连忙点头：“有空出来看看。”
新马泰旅游现在都是多烂大街的平民消费了，都不值得炫耀，张学姐颇有优越感的说了几句自己在新加坡的高级人生，却没有得到多少回应就转向了巴克：“小颖可是我们406当时的一朵花，你得好好珍惜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巴克正对付龙虾尾，掏出里面不多点肉放座位右边方灵颖盘子里：“好啊，待会儿出去找个商店称两斤糖送你！”其实一直偷偷听这边说话的叶青青扑哧一声。
方灵颖佯怒的给了巴克一脚踢：“正经说话！”
巴克正经点：“好！你们什么时候搞同学会，我们就在渝庆一起请吃饭，多方便节约成本的。”
学姐却不依言：“你这话有点滑头哦……哪能动不动就是节约成本，你要是亏待了小颖，我们可不依你。”
巴克对这种国内饭桌上的场面话完全不熟悉，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对面吴梦溪有电话来，草草说两句挂掉，对叶明静和巴克说一声：“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反响很热烈。”然后就继续用白葡萄酒灌三个年轻姑娘。
那就是关于艾肯勒的采访发上网络了，希望能引爆一轮话题，网络公司和关联的黑客人员们都在加班，最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热烈指数是有考核标准的，硬生生炒作都得达到目的。
学姐这才把目光在对面那俩表情笑语晏晏偶尔看这边一眼的姑娘脸上停留，叶明静还有回应的点头笑，结果吴梦溪又有电话来，这次是个极为普通诺基亚直板电话，其实是为了方便吴梦溪经常更换电话卡，听了一句就示意：“小马克西姆找你的……”
长方形的餐桌铺着洁净的餐布，中心一长排各种琳琅满目的玻璃器皿，巴克就觉得远不如国内现在流行的玻璃转台桌方便，起身过去拿，不过之前他一直坐在方灵颖左手边的，这会儿绕过姑娘身后去拿电话的动作，让张学姐也客气的回望了一下，有点呆滞的转回来看自己的昔日室友。
方灵颖没注意到，还在笑着聊过去寝室的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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