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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暖见到这场景,第一时间便是想到那宗政晚,定是那宗政晚替她换上的,因为,她还看见了这屋子里头的八仙桌上,放着两包黄油纸包起来的东西,若是猜得没错,应是她早已吃得不剩下多少的干果蜜饯吧!
这一刻,凉暖心里暖暖的,黄衣配着笑颜,别提多俏丽了,可惜阿晚不在,否则又要像那一晚一样,心跳加速了。
凉暖倒是好奇,这宗政晚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将这些东西运进连府,般到挽云苑里,一一摆放好的。
这山人,自是有妙计的,宗政晚有宗政晚的法子,但这法子,他是不会告诉凉暖的,正所谓,有秘密,才神秘,神秘了,才有吸引力。
然而,这还不是凉暖最惊讶的事情,令她最惊讶的事情,是里头那张她的摇椅上躺着的半合着眼的白发白衣的俊颜男人。
他叫连卿,她还是记得的,那张脸,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脸,比起连云帆的慵懒随性的妖艳来,还是更胜一筹,连卿的脸,除了妖娆外,还多了一份或许是因为岁月累积而沉淀下来的成熟而又淡泊的韵味。
但凉暖不知道,他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是为何?
连卿睁开了眼,摇了下摇椅,比起上一次来,这一次清越许多的声音动听多了,
“昨晚两个小子,丫头你可是看上了哪一个?”连卿的话里含着笑意,不等凉暖开口,又说,“定是那送来桌椅花瓶蜜饯的小子,如今的年轻人,使得手段,怎的还是几十年前的人所用的。”
连卿像是感慨一般,丝毫也不顾及凉暖的感受。
他一个大男人,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房里,是何事!
“你……”
“丫头,你该叫我叔叔。”连卿打断了凉暖的话,却是这么说了一句。
凉暖白了连卿一眼,真不知他今日来所为何事,走上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喝些热水暖暖胃也好。
连卿见凉暖直接忽略他,也不问他来做什么,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原先还想装装摸样,做一个十分之气质卓然的叔叔,被这丫头一弄,就忍不住开口,自己说了,
对于这一点,连卿不禁有些唾弃自己,怎的过了十几年了,这毛病还是没变,她生的女儿到底还是像她的。
“在府里头小心些,女儿家的小闹小斗,自己畅快就好,别伤到了自己。”不过对于这丫头比起她来更‘阴险’的性子,他还是极其喜欢的,这年头,谁没能肚子里怀揣些坏水,谁就倒霉。
凉暖一听,放下手中茶杯,看了连卿一眼,听这连卿的话,似乎是对于她做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今日来,可是说教的?
“你这丫头,我可是提醒你,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不照顾着点我这个老人家。”连卿见凉暖一副生疏又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有些想跳脚了,那股子只被一个眼神,就要如此的样子,和十几年前还是愣头青时一模一样,也不只是因为被关押久了,这性子没有变,还是连卿被凉暖挑起了心中的‘童真’。
“不过头发白了些,若是叔叔想让凉暖称呼您为爷爷,凉暖照做便是了。”凉暖忍不住顶了下嘴。
在八仙桌旁坐下,上下打量着一身白衣,都快掩盖在那堆雪色里的男子。
连卿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我斗不过你,罢了罢了,老人家不和小姑娘家家的争理,今日来,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连卿终于正了正脸色,原本,是想等着丫头出嫁,才出去云游四海,原本担心着丫头不能应付这宅院里的阴谋,但几日观察下来,这丫头,可是比起当年的她,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心肠要是狠下来,那是极狠的,他也没必要在这连府里再呆下去了,十几年没出去过了,他现在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去玉鸣国,去罗姜国看看。
凉暖看着这男子,说出的道别的话,虽与他不熟,但人只要一说到道别,总有一股感慨的,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连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凉暖,拈着信的手指苍白地比起正常人来,白上十倍,青筋明显。
“这是十七年前,你的母亲怀上你的时候,留下的一封信,她怕将来自己遇不测,交给了我,今日我要离开了,便提前将这信,交给你。”
连卿手中的信封,都有些泛黄了,但看得出,保护地很好。
这封信,也是连卿守护多年的东西,若不是这东西,或许他也早已离开了连府里,如今将属于她的东西交给她的女儿,有些不舍,也有些感慨,时间竟是如此之快,一晃就是十七年过,而他也已三十三了,当年她嫌他小,如今,他也三十三了。
凉暖看着那封信,没有看连卿。
连卿见她许久不接自己手里的信,便晃了晃,“你若是不接,我可就收回去了。”
此话还没说完,凉暖便一下从连卿手里抽出封信,她抬头看着连卿,顿了一下,
连卿笑若春风,那笑,是一种看尽世间百态后的任何事皆是无所谓的笑,看着他笑,似乎这时间所有的一切皆是浮云一般。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哪里有好山好水好事,便去哪里罢。”
“再见。”
“再见。”
连卿说完,便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束缚了他的青春的地方。
待连卿走后,凉暖缓缓坐了下来,发愣。
这时候,小玉恰好从外头回来了,手上抱了不少东西,硕果累累,若是以前,她一个挽云苑的丫头,可是拿不到这么些的东西的,但如今她家小姐是将军这一脉里唯一一个嫡小姐了,那她这个丫头,自然也是沾了些光。
回来见自家小姐怔怔地坐着,手上拿着一封信,上前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小姐,这信,是什么?”小玉的第一反应是二少爷那里的回信,“可否是二少爷回的信?”
凉暖摇了摇头,将手中已经泛黄的书信,举起来,上面写着四个字,
凉暖亲启。
“是娘留下的。”
小玉听罢,有些惊讶,忙上前站在凉暖身边,“小姐,快看看,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凉暖摇了摇头,小玉见凉暖神情有些不对,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找了个理由,出了门,细心地将门关上了。
等小玉离开后,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凉暖才有些颤抖地打开了书信,里头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纸,上面是娘特有的娟秀中不失些许贵气的字体。
……位于帝京的中间地段,离皇宫最是接近的地方,那一处被装饰上红色喜花,大红布高高挂起装饰的府邸,便是六王府。
此刻,新侧王妃的花轿,正停在府门外,由于闻人子清的自身原因,这新郎踢轿门,迎新娘的步骤,便是省下了。
蓝枫下了马,站在花轿外头,便是恭敬地道,
“侧王妃娘娘,该下花轿了。”
蓝枫与外面的喜娘等了许久,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不禁让蓝枫有些奇怪。
“侧王妃娘娘?”蓝枫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里面的人却依旧是没有反应。
蓝枫皱眉对喜婆做了个手势,那喜婆也是个机灵的,便对着里面的连韶阅说了句恭敬的话,就打开了轿门,才一打开,便是吓得倒退一步,稍显肥硕的身形便是跌落在地上,她指着里面,手指略微颤抖,
“侧,侧,侧王妃娘娘……”
蓝枫一见喜婆这般,便眉头一紧,
“侧王妃娘娘,属下越礼了。”说完,便是一下掀开帘子,任是他久经各种场面,也是被吓了一跳,立马又合上了帘子。
里面的女子,浑身衣衫凌乱,脸上,手臂上都被她自己抓出了血迹,这半透明肚兜,都是显露在了外头。
连韶阅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去说什么了,她现在如同着了魔一般,就想抓挠身子。
见有一抹亮光照了进来,抬起迷蒙的眼,直接便是要走出花轿,
蓝枫想要阻止,但一下便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连韶阅就这么衣衫凌乱,浑身血迹不堪地出现在人前,这迎亲的队伍,都是看见了这王府新娶的侧王妃的模样,蓝枫反应再快,将她塞进花轿里,命人将花轿直接抬进王府,都是来不及。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来自连府的,尊贵的将军的嫡二小姐,尊贵的长公主之女,竟是这般姿容形态、
明日茶余饭后的八卦,便又产生了。
六王府里一嫁进来也是被冷落的杜浅锦今日梳妆整齐了,坐在王府厅堂中央,穿的是厚重的王妃的礼服,就等着这侧王妃过来朝她行礼敬酒。
却听到下人回报关于这侧王妃一事,杜浅锦婉丽的脸上有些忧色,吩咐下人好生照料着新妃,但小厮转身一走,杜浅锦却满是不屑和鄙夷。
原以为进来个厉害角色,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女人,白费了她的心机了。
王府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连府,当荣华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便晕了过去,却只能皱眉含怒罢了,阅姐儿出嫁了,想要什么,便只有她自己争取了。
……
凉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的心里倒是暗爽了一把,今日倒是狠狠搓了一顿荣华夫人的脸面。
“小玉,十三姨娘那儿怎么样了?”已经到晚上了,这白梨那儿怎的还是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孩子没了或者白梨怎么了,总该有什么传出来啊!
小玉摇了摇头,也有些不解,却想起了什么,说,“十三夫人回了常春院里,其余事,小玉便不知道了。”
凉暖摸了摸下巴,这白梨,不会像蛇吞大象,要做那连府主母吧?!
小玉可不管这些,她只想知道,夫人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何小姐看完后像是没事人一般,也不与她说说。
凉暖见小玉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是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像问自己,但她就是忍着,不说,也不问小玉她想知道什么,让那丫头自己憋着吧!
小玉见凉暖不和她说,精神都是没了,去了厨房,将今天烧的三个菜端上来。
饭桌上,也一直偷偷看向凉暖,见她家小姐吃的欢心,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夫人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凉暖一听,筷子一抖,垂着眉眼,没有直接回答小玉,
小玉着急,她想知道夫人留下的书信里都写了什么,她想知道,温善的夫人,会留下怎样的书信。
“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密密麻麻的,你这丫头怎的这般多问?快吃饭吧!”
凉暖依旧没有回答小玉,瞪了小玉一眼,便扯开了话题,小玉这一次,便也没再问了,因为她知道,若是小姐真的不想说,她再问一次,小姐也不会说。
主仆二人用完饭,小玉便去洗刷了,凉暖一个人进了里屋,又拿出那封信。
信上,是玉云颜用笔墨记载的关于她的身份的事情,
却,
凉暖拿出了脖子里挂的玉戒,仔仔细细再次看着这除了玉质上好之外,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娘亲却告诉她,玉戒代表着玉鸣国至高无上的地位,那里蕴藏着的东西,只有皇室嫡亲才知晓。
娘告诉她,要好好保护玉戒,好好保护自己,
最后,嘱咐她,寻个良人,莫要与她一样,爱惨了,却也的确是惨了一生。
……
常春院里,伺候的丫头婢子,才端着血水离开,床上的白梨虚弱地躺在床上。
那孩子已有四个月,已成型,是以,她的小产,要被引产,才能将孩子完全取出,当白梨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后,流下两行清泪。
“孩子,娘不会让你白死的,你在天上看着娘!”
没有对错,只有朝前走!
“去将外头的将军请进来。”白梨的声音有些嘶哑,那是哭喊过后的声音,带着沉痛。
待那丫头走了后,白梨才侧过脸,问她的贴身丫头书儿,声音虽还有些虚弱,但比方才来,是好上了许多。
“让你今日观察暖姐儿,有何发现?”
【055】下聘
更新时间:2012…11…17 11:51:35 本章字数:17424
白梨的脑子虽比不得荣华夫人或是柳氏那般深沉心机,但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否则也不会从一个被糟蹋的猎户之女,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那日听了凉暖对她说的话,自己依着当前的局势,估量着凉暖说得话,有七成是对的,但还有三成,便是她对凉暖的怀疑了,在外头野巷子里头生存,都需要盘算计量许多,她现在好不容易进了这大苍国的贵府里头,怎么也得替自己多计量十分。
暖姐儿说得话虽有准头,但也或许是她给自己下的套啊!她们非亲非故,她不相信仅凭自己一张与她娘生的相似的脸,会令其对自己如此好。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白白掉大饼。
今天出门前,就吩咐了书儿,观察着暖姐儿今日的举动,好心中有数。
这会儿不贴心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她精心准备培养的书儿,才可以说上些话了。
书儿一听白梨这般问,先是弯腰替白梨好好整顿了一下她身上的锦被,这才开口,
“夫人,您就别多操心了,这会儿身子正弱着,方才书儿都替夫人看着,五小姐看起来没什么动作,就是和其他小姐一样,穿了新衣裳,一起看着二小姐出嫁。”
书儿回想了一下方才观察凉暖的时候,的确是没发现什么,只觉得,五小姐和她的丫鬟两个人感情真好。
但这些颇酸的话,她是不会在夫人面前说的。
“是么?”
白梨皱眉,方才倒下去那会儿,是真的心痛了,是以,也没看着那暖姐儿的方向,但不知怎地,孩子没了,她的心,总有点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一步棋,究竟是对是错?
白梨的心境变得有些快,反反复复的,既想着这一次是能绝地大翻身的机会,又觉得心中没底,惶惶然。
而白梨,也的确是该惶惶然的,一个小妾,怎么能够真的妄想简单顺利地就踢倒正室呢?这事情,长远着呢!
凉暖只是利用了一下她的脸,没想到这白梨,还真把自己搭进去了,原先凉暖还有些不忍,毕竟是个孩子,摔了对孩子也不好,真没想到白梨这般心狠。
有因必有果,白梨有此举措,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果子,她自己必会吃到。
……
落华院里头,荣华夫人在屋子里,给自己描妆添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上,一直有着隐隐的笑意,但,越到后来,她的手越颤,最后,脸上笑意全无,手上劲儿一大,一下就将手里的眉笔给折成了两半。
罗素姑姑在旁边看着荣华夫人,这一次,却真的是不敢上前与夫人说些什么的。
“将军还在那贱人的屋子里?!”冷不丁的,荣华夫人便是问出口,令有些神游的罗素姑姑有些措手不及。
忙上前微习惯性地弯着腰,答,“将军方才才进去,这会儿还没出来。”
派人在常春院外头看了许久了,将军的确还没出来。
荣华夫人一听,手上断了的眉笔就是朝外边一甩,就是甩出去好远,那眉笔甩在地上,撞到桌角上,发出轻微却在这静寂的夜里十分明显的声音。
白梨这个小贱人,原以为前面被老太君这么一撮,气焰该小些,谅她一个猎户的女儿,脑子也不会有多么灵活,没想到今日来了这一出。
她可是看到了将军看着她那张痛苦的脸的表情,那分明是忆起往昔她痛苦时的表情!
这白梨如今又回到了常春院里,老太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没了孩子,老太君是个厉害女人,知道若是自己再排挤白梨,将军定是会真的发怒的。
白梨啊白梨,玉云颜啊玉云颜!难道她闻人烟芸这一辈子,就要被玉云颜的压在下面?即使是一个替身,一张与她相似的脸,就将她压得牢牢的?!
殊不知,没人知道连啸龙心中对玉云颜的怜惜爱意还有多少,但是可以知道的一点便是,男人总会放不下以前失去的或是得不到的女人,这是一个多数男人的通病,只记得以前,看不到现在。
这连啸龙心里,或许只是放不下玉云颜吧,这荣华夫人也是可悲,斗了这么多年,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而这白梨,因这一张脸,虽会得宠,但也离不开那张脸了。
“老夫人现在在做什么?”荣华夫人又问,以前老太君在寺庙里时,她虽然不住在府里,可是对府里的一切还是很清楚的,不知这回了府里,有什么打算。
“回夫人,老夫人正吃斋念佛着,无名院里的灯还亮着呢!”罗素姑姑知道荣华夫人会这般问,便立马就回了。
也是,半生都在算计害人,老太君还不快给自己念经诵佛的,保佑将来不下地狱?!
荣华心里这般想着,连她自己,恐怕老了也得吃斋念佛,保佑着别下地狱了。
“夫人,还有一事,奴婢已去派人差了那阿晚,的确是京里的一介商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