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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 作者:吴图(晋江2014-08-01完结,清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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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味越来越浓。

    珠棋惨白着脸,颤抖着立在武宁身边,武宁转脸望去,见她嘴唇不住颤抖,知道她是被吓慌了,便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又将她用力地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这不带还好,武宁手上一用上劲,珠棋整个人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武宁身上。

    武宁只觉得她身上瑟瑟发抖,便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好好撑着。

    朔雪忽然掩住了鼻子,低声道:“好臭!”,福晋闻了闻,也觉得有些诧异,心里暗道:哪里来的臭味?难道是在一边观看行刑的众人中,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行刑的太监忽然停了手,犹犹豫豫地望向福晋,嗫嚅着道:“福晋……”,福晋冷声道:“我喊停了么?继续打!”。

    那小太监与旁边几人对望了一眼,上前一步行了礼,回头指着地上的书意,低声道:“福晋,她……她失禁了。”。

    书意在六十四板后,瞪着眼断了气。

    死不瞑目。

    福晋扫了一眼地上书意的尸体,见她两只眼睛齐齐地瞪着自己的方向,嘴边一丝鲜血流出,在白皙肌肤上蜿蜒触目,两只眼珠子便似爆裂一般,心里一阵没由来地心慌。仍是强撑着,脸上不动声色,一抬下巴,对着朔雪道:“走!”。

    陈德诺恭送着福晋离开,这才抬手挥了挥,对边上杂役道:“快些!快些!手脚麻利些!”,那几个洒扫太监们很快便挑来了水桶水瓢,舀了水将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冲刷开去,血本有些凝固了,被水一冲,蜿蜒着成了淡红色的血水,在石缝里迅速地窜动着,倒似活了的一条大蛇一般,很快便蔓延到了武宁的脚下。

    武宁下意识地向边上躲避了一步。陈德诺躬身走过来,笑道:“武主子,您……”,武宁点点头,道:“我这就回去了,不碍着你们做事。”,陈德诺赶紧道:“主子这说的哪里话。”,又避让在道旁,道:“恭送武格格。”,武宁对他微微一笑,拉着珠棋的手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刚进了院门,清明迎了上来,珠棋见了她,像是骤然醒了神一样,上前抱住清明啜泣起来,倒是把清明吓了一大跳,望向武宁道:“主子……这是……”。

    武宁上前拉着珠棋道:“你进来,伺候我更衣。”,珠棋揉了揉眼睛,低着头跟着武宁进了房,武宁见边上无人,这才柔声道:“吓着了?其实我也怕的很!到底是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珠棋跪下道:“主子,您和奴才不一样,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奴才,只要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一个举动,随时都可能像书意那样!命丧当场!”,武宁拉起她道:“所以平日里,我总让你说话小心。你可记住了么?”。

    珠棋连连点头,武宁垂了眼,又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来,别说在外面,就算在咱们这个院子里,也要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全抛一片心!”。珠棋连连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记得了!”。

    武宁默然放开她道:“跟着我来府里,看着是荣华富贵,其实你也受罪了。”,珠棋抹了抹眼泪,上前拉住武宁道:“没有的事!奴才能陪在小姐……主子身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愿意!”。武宁点点头,又低声道:“你也不用怕,书意早就想着投去福晋那里,你当宋格格不知道么?她们主仆之间的情分又岂是你我二人间可比?今日倘若是你碰上了这事,我定当在能力之内,护你周全。”。

    珠棋含着眼泪起了身,道:“主子……”,武宁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珠棋因着委实被吓到了,抖着坐在武宁身边,半晌抽泣着道:“主子,奴才想老爷和夫人了……老爷和夫人对下人向来仁厚,尤其是夫人……”。

    武宁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穿越过来后的“父母”——知州大人夫妻两,又听她说“仁厚”两字,知道她意指福晋严苛,便安抚地拍了拍珠棋肩头,道:“莫要怕了,去把脸洗洗,一会儿去叫膳吧,前几日的菜式都太清淡了,今日我想吃咸一些、辣一些的。”
第41章 新人笑
珠棋两腿打着颤儿去膳房了。

    半路上;她遇见了锦画。府里就这么些主子;事情传得飞快;锦画虽是服侍在李格格身边;也听闻了动静。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走到了一处。

    锦画手中提着个食盒;边上还带了个特制的圆筒状盒子;是专门用来装糕糖甜饼的,她轻轻拍了拍胸口,对珠棋压着嗓子道:“你在场吧?听他们说……书意那身子都打烂了……啧啧……”。

    珠棋胸口一阵犯呕;立即抬手捂住锦画的嘴道:“莫要说了!”,两人一转身;无巧不巧地正撞见两个小太监抬着块木板迅速地走过面前,那木板上平平直直地放了个人形物事,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一头还隐隐滴着血水,白布一角被风吹开,一只苍白的手垂了下来,指甲都断了,只留下血淋淋的手指头。珠棋与锦画两人吓得同声低叫了一声,互相握紧了手,转过头去,半闭了眼,不敢再看。

    膳房里的小太监一见锦画来了,赶紧迎上前去,笑嘻嘻地道:“锦画姐姐!您来了?李主子今日想点些什么?尽管吩咐!”,又一抬眼,见了锦画身后的珠棋,脸上的笑意先怠慢了三分,他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算是招呼了。

    珠棋从前跟着武宁刚入府的时候,武宁是刻意疏远四阿哥的。于是珠棋点膳的时候,也没被膳房太监怎么殷勤奉承过,后来武格格转了性子,膳房里的人跟着换了好脸色,转了风头,珠棋倒也习惯了。如今又重新打回原般境地,却是有些不习惯了。

    这道理跟“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难”差不多。

    锦画看着小太监一冷一热,对比太着痕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扯了扯珠棋的袖子道:“你先点吧!”,珠棋勉强笑道:“没事,你先点。”,锦画执意推让,珠棋见如此,便也不坚持,把武宁想吃的说了一遍。

    那小太监眼珠子一转,伸手在脖子上搔了搔痒痒,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来:“武主子想吃咸的?辣的?这重口的菜要数蔡师傅做得最好,可他现在正忙着做金玉拔丝酥呢!要不,您且等等?或者换些别的菜色?”。

    锦画在旁边听了,倒是一愣,道:“金玉拔丝酥?”,想着这膳房内分工自有调理,做热菜的师傅便负责热菜、做冷菜的便负责冷菜,做糕点的自然也不会插手别的,这蔡师傅怎么明明是做热菜的师傅,怎么转手倒做起糕点来?

    那小太监连忙转向她,笑道:“锦画姐姐,你有所不知,前几日是另一位姐姐来点的菜,恰巧那一日做点心的孙师傅给借走了,蔡师傅便做了那金玉拔丝酥,李主子连夸好呢!姐姐忘了?”,锦画皱眉想了想,展颜笑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主子还说过几日请蔡师傅再做。”。

    那小太监眉飞色舞笑道:“可不是!您稍等着,这拔丝酥饼非得趁热吃不可,一凉下来那口感就不对了。”,锦画点点头,含笑着站在一边,不多时,那蔡师傅满脸堆笑,亲自撵着杂役太监们将热腾腾的饭菜糕饼都捧了出来,又取了些调味小菜放在食盒边,口口声声只道是他创新菜式,请李主子赏脸品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哄得锦画心花怒放地走了。

    珠棋在一旁看着,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那小太监送走了锦画,转头来,带了点敷衍笑意对她道:“姐姐且等一等,武主子这菜呀,要多些火候才入味!”。珠棋低着头,咬牙从荷包里掏出些碎银子,一抬手塞给了那小太监。

    小太监左右瞄了瞄,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见四下无人注意,飞快地将银子塞进袖子里,立刻换了副脸色,也不说废话了,只是言简意赅地道:“且坐坐。”,说着转头进去催菜了。

    珠棋等了片刻,扶着桌子,在边上粗陋的长板凳上坐下,那小太监催完了菜,又出来陪着珠棋闲说了一会话,不经意间提到四阿哥这几日的膳食,赶紧打住了嘴。

    珠棋抬头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提了个食盒怯生生地抬脚迈了进来,见着她赶紧敛眉垂目地行了个礼,贴着墙边进去了,珠棋打量着她的背影,心里思忖了一下,想起这是宋格格院子里的人。

    宋格格那里的点膳,通常都是由书意负责的,眼下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她立即换了个人来顶替书意的位置,泰然处之,简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珠棋不由得愣了楞,领了膳回到武宁院中,她将膳食一样样布开,又把膳房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武宁凝神听了,待得听到李格格的事情时,垂下眼去,筷子上的米粒落在了桌上。

    珠棋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她伺候着武宁更衣,见边上没旁人,低声道:“主子,不是奴才多嘴,奴才今日听闻四爷最近好像身体累病了,听闻小太监说,嗓子是哑了好些天。”,武宁一怔,急忙攥住了珠棋的衣袖,随即松开手,慢慢道:“厉害么?”。

    珠棋垂头道:“具体的情形,奴才不是四爷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清楚。只是听说……”。

    武宁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珠棋道:“听说什么?”,珠棋抬眼打量着她脸上神色,忍不住道:“主子,你也是牵挂四爷的,这又何必呢?四爷不来,您就主动去那里见见吧!正好眼前一个机会,亲自下了膳房,做几样润喉的羹汤给四爷送去,既是表了心意,也……”,她想说“也给了主子一个台阶下”,终是没敢说出来。

    武宁在床边坐下来,抬手去解床帐的挂钩,心里道:你当我不想见他么?可是见了胤禛,他若是问到我上元节那晚的情形,我又该如何说起?我不想骗他!又不得不骗!一时间心里纷乱如麻,珠棋点到为止,也不再说话,躬身帮着她打下了帐子,扶着武宁躺下,满屋烛影摇红。

    四阿哥最近除了书房,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李格格和宋格格两处院子,去宋格格那里主要是因着她是小格格生母的缘故,而去李格格那里,不消说,自然是因为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苏培盛看着四阿哥一天天宿在书房里,连福晋那里都顾着面子,总要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却偏偏一次也不去武格格院子里,他是打小服侍着四阿哥的,四阿哥的心思摸不到七八分,也能猜到四五分,又见着四阿哥虽然在李氏和宋氏两边院子里跑,神情却是郁郁的,又常常失神。便对着几个徒弟背后再三警告:“打起精神来!不许怠慢了一点武主子,否则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福晋对着四阿哥还是老样子,总是端着,放不□架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活活像戏台子上编好了的戏码,她无时无刻不在对着四阿哥唱一出恭恭敬敬的大戏,字正腔圆,台步稳健,唯恐一步行错,落了笑话,日子久了,四阿哥倒也看得习惯了,他想这没什么不好——一家主母,自然该有个女主人的样子,端着便端着吧。

    小格格一天天成长起来,见着人就笑,胖乎乎的脸上两个小小的若隐若现的酒涡,眉目长得和宋格格极像,已经能看出来将来婉约秀美的容貌,活生生一个美人胚子。任谁见了都想亲亲抱抱这个大宝贝。

    福晋一反常态地经常来宋格格的院子里看小格格,上上下下地发出话语,要大家好生看护照顾着,和之前打死宫女之事形成了鲜明对比,传到了四阿哥的耳里,四阿哥只是淡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宋格格也算是个能忍的,贴身宫女书意被福晋活活打死,她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也就过去了,福晋满腹的准备就被她这样轻轻巧巧、无招胜有招地化解过去了,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背地里还落了个严苛下人的名声。

    武宁终是下膳房亲手做了润喉羹汤,清热下火,给四爷送了去。苏培盛在书房外,看着武宁来,还以为是看花了眼,待得揉了揉眼睛,确认了是武宁,立刻行礼道:“见……见过武主子!给您请安了!”,武宁见周围众人虽是低头屏气,但那无数视线仍然落在自己身上。她对着苏培盛微笑了一下,指了指手中食盒道:“听闻爷这些日子身体不大舒服,我做了些药膳……”,话音未落,却听那书房里胤禛声音喝道:“进来!”。

    苏培盛愣了一下,立即闪身避让在一边,武宁吸了口气,举步向书房走去,抬脚迈过门槛,见四阿哥胤禛正坐在桌案后,手中翻阅着一档文卷,眼睛并不抬起。

    武宁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妾身给爷请安,四爷吉祥。”,四阿哥手中动作一顿,脸上无甚表情,只淡淡道了声:“嗯。”。

    武宁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正尴尬间,却听屏风后一个女声娇笑道:“爷!这身衣裳倒是正合适我现在的腰身!”。

    作者有话要说:注:康熙三十三年,皇四阿哥胤禛长女出生,未逾月殇。本文因剧情需要,时间略有出入。 
第42章 长情
 屏风后那人边说着;边转了出来;抬手还卷起了袖口;武宁抬眼一瞧;见正是李格格。

    李格格有了孕,又是个不烦心、不愁事的性子;一张脸越发吃得珠圆玉润;皮肤滑如凝脂,白玉一般,从脸颊上透出健康的红晕来;不着一点胭脂,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她身上穿的却是上元节那日;胤禛拿给武宁穿的那套男装,因着尺寸不合适,袖子又滚落下来,长长地拖动摇曳着,李格格费劲地提起衣衫下摆,在原地转了个圈,又学着男人样子对四阿哥做了个揖。弯眼笑着,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爷!好不好看?”,一瞥眼,见了站在一旁的武宁,脸上的笑意还在,人却是愣住了,动作顿时停滞了下来,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道:“武姐姐……”。

    武宁对着她笑了笑,因着手中还提着食盒,见边上长案空了块地方,便将食盒放在那上面,蹲了身子,眼睛盯着面前的地砖,低声道:“妾身做了些清热去火的药膳汤羹,爷若是不弃,便尝尝……”,话未说完,却听四阿哥朗声笑道:“不错,很好。”。

    武宁心里莫名一阵欢喜,她抬起眼望向四阿哥,却见四阿哥正握住了李格格的手,让李格格转了个圈,前前后后地看了,又点点头夸赞道:“很合适!这套衣服,倒是在你的身上才撑得起来!”。

    李格格听了这话,将身子扭了扭,飞了个眼风,很娇憨地跺脚道:“爷!嬷嬷说趁着孕期初时,现在要抓紧吃、抓紧补,到后面便要控制了!所以妾身……所以妾身这些日子是胖了些,爷嫌弃了么?”。

    四阿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道:“孩子话!”,又指着桌上砚台道:“磨墨吧。”,李格格一扬眉,立即挺直了身子,笑道:“是!”,伸手去抓那墨锭,口中又道:“爷都写了一夜了,不累么?”。

    胤禛未抬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道:“墨浓了,加点水。”。

    李格格伸手去取了那砚滴,向着砚台里注了些清水,不慎加的多了,她轻声叫了一声,赶紧又拿着墨锭研磨起来,丝毫没注意胤禛神情,絮絮叨叨继续道:“爷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些天没日没夜地看卷宗,便是身子受得住,眼睛也要花了。”。

    四阿哥手中笔尖一顿,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武宁却似是个多余的人了。

    半晌,四阿哥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停笔抬眼,似是漫不经心地望向武宁道:“你方才说什么?”。

    武宁经过了一个短短的沉默,她抬起眼,看了看四阿哥,两人眼光接触了一瞬,武宁转开眼,低头抿了抿嘴唇,道:“回爷的话,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羹汤,粗疏简陋,上不得台面,只是妾身的一片心意,还请爷尝尝。”。

    四阿哥点了点头,懒洋洋道:“放这儿罢。”,又转头见李格格一手抓着墨锭,另一手轻拢鬓发,抬眼紧盯着他们两人对话,手中的动作却是停了,便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李格格额头,又亲昵地道:“呆子!又偷懒!”,李格格极快地收回视线,握住墨锭笑道:“爷!人家手腕都酸了,总得让人歇歇。”。

    武宁听到胤禛口中那句熟稔的“呆子”,心里一点一点冷了下去,茫然站在原地,只听四阿哥淡淡道:“还有事么?”。

    武宁低声道:“妾身不敢打扰爷,这就告退了。”,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四阿哥并未点头,也未摇头,抬手向外随意挥了挥。武宁转身走了一半,却听四阿哥对李格格笑道:“那是清热的羹汤,你有孕在身……”,武宁回头望去,见李格格已经跑到了那食盒边上,打开了盖子。

    四阿哥含笑又点头对李格格道:“若是喜欢,就赏给你了。”,说着轻轻摩挲着大指上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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