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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
他在指示好分行经理有关她父亲的贷款申请后,很快回到了北京总部。他在沪上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原定的假期,连父亲也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他的确应该离开那里了。在那天决定帮她父亲搞定款子的晚上,他甚至曾经不止一次地兴起一个念头,如果他回头,她是否愿意再与他复合呢?但那念头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他可笑地摇头否决了。按他的性格与高傲的脾气,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她曾经为别人生过孩子的事实——那会再三地提醒他,很长一段时间她让别人拥有过。这就是每个男人的劣根性,他们自己可以拥有全世界的女人,而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女人有一丝的背叛,连精神上也不允许。而他正好就是这种男人的其中之一,甚至他的占有欲只有更强。
既然如此,那么他与她之间已经断了所有复合的可能性了。虽然他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藏着她的音容笑貌,藏着与她所有的过往。可是,两人却终究是陌路了——事到如今,他不放手也得放手了。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倔强和要面子、那么自以为是,早点回头去找她,跟她say sorry。或许事情早已经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但那时候的他与她,就像生活在同一个洞穴中的刺猬,想相互取暖,却总是不经意间被彼此扎伤——是啊,太年轻了!年轻的时候,又怎么懂得如何去迁让,如何去包容。年轻的时候又怎么明白,感情就是在一重一重的磨砺中的,守住了便天长地久。
他站在二十八层的高度,倚着明净的玻璃墙,遥望着下面,车如流水。桌上的内线电话,滴滴的响。他回过头,神情已没有了刚刚的迷茫。利落地按下接听键,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总经理,预约的客人来了。”
他坐了下来,意大利进口的顶级定制沙发,俨然奢华尊贵的象征,冰冷地提醒着他的身份,瞬间收拾好所有的心情,公事公办地吩咐道:“请他们进来!”结束了通话,已经又是一个在商言商的生意人了。
要回到没有再相遇之前也很容易,三天两头的应酬足以忙得让人忘记一些事情,特别是在一个人刻意准备要忘记的时候。
倒是在星期天早上,碰到了也从沪返京的于柏天。他并不惊讶,他知道她会信守承诺的,毕竟现阶段除了他,已经没有人会拿出如此大的手笔来帮她父亲。预料不错的话,她不会再跟柏天见面了。
每两个星期的星期天是传统的家族聚会日,惯常舅舅与舅母会到他们家来,大家闲聊家常。父亲与舅舅会对近来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情发表看法,交流一下各自的意见。而母亲与舅母则会谈谈聚会上或者慈善方面的事情。但最近她们似乎迷上了一件事,就是帮人牵线搭桥,而重点牵线的对象就是他!
就像现在舅母正与母亲一搭一唱:“前些日子,卢家摆了满月酒,那卢家的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真是可爱。”言母连连点头:“那卢易恒跟我们柏尧还是同年出生的呢,想当年还是一起上的幼儿园、小学。只不过啊,人家后来去了英国留学。我以前就跟老言说,跟卢家一样,把儿子送英国去好。英国人作风绅士正派,不像美国。这倒好,真被我说中了,卢家现在已经抱孙子了,再看我们家这个……”一边说一边叹气,还哀怨地瞅了儿子几眼。
言柏尧恍若未闻,专注地切着厨房刚送上的牛肝菌红酒肋眼扒,正打算好好享受难得休闲的一天。言母转头朝言父微微嗔道:“你看你儿子,一说到这个事情,就当做没有听到。跟你一个样!”言父正在喝酒,赶忙放下杯子,笑着回道:“这怎么又扯上我了啊?儿子的事情不是向来由你做主吗?”言母道:“要不是你当初一定要送他去美国,和卢家一起不是很好嘛。你看人家都抱孙子了,卢桂枝那天就抱着她那个八斤多重的孙子在我面前晃荡来晃荡去的,你没有瞧见她那样子,简直——”简直在跟她示威一般。
言父素来知道言母的心思,她与卢桂枝是大学同学,想当年彼此的美貌、智慧都不相上下。所以养成了向来事事都要比较的毛病。以前儿子读书的时候,就比成绩。出国了,又要比学校、比文凭。现在卢桂枝的儿子成家生子,她活脱脱就像输了人家一条街似的。那是心结。他唯有笑了笑,不再搭话,以免受牵连。
倒是于母接了下去:“我说柏尧啊,你不要嫌舅妈和你妈妈烦,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年回来该玩的也玩够了,按说该收收心,正正经经谈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了。”说罢,回头看了于柏天一眼:“也好啊,给柏天做做榜样!”
于柏天正埋头大吃,听到母亲说到了自己的名字,忙抬头:“妈,我还小。你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又扯到我头上。”于母板着脸教训道:“你小什么小啊?什么时候给我回自家的企业上班。这一点啊,你比你哥差远了。好歹你哥一回国就帮你姑父了,这几年也已经独当一面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于父也插了嘴进来:“下半年开始进公司来帮忙吧!成天弄什么游戏!”
于柏天忙求救似的看着大哥,希望他帮忙救火。要知道自己这个妈一说起自己的种种不是,简直可以说几天几夜。言柏尧给了他一个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微笑,保持中立。于柏天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帮我,可不要怪我哦?”
言柏尧正要阻止,这小子已经开了口,速度快得可以与光速相媲美了:“舅妈,说起大哥的女朋友哦。我前几天在上海看到过一个。”整个餐桌上的目光不出所料地被他吸引了过去,大伙津津有味地听他继续。
于柏天求饶似的朝言柏尧看了一眼,大哥你不入地狱就只能我入地狱啊。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吊足了大家的瘾头:“就在高尔夫球场。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唐哥。”
言母顿时来了精神:“柏尧,什么人家的千金啊?”言柏尧头也没有抬:“妈,不要听柏天乱扯,普通朋友而已。”他们这群人向来分得清楚,玩玩的从不带上场面。
于母道:“没有女朋友也不要紧。那个做餐饮的岑家不有个女儿吗?前几天我们不是在卢家看到过吗?长得很斯文漂亮的。”言母连连点头:“是长得不错,而且刚拿了个硕士回来。”看样子两人今天是准备下足工夫的:“要不,柏尧你安排时间见个面吧?”
言柏尧正吃着牛排,品着味道,质地鲜嫩肥美,气味浓郁温淳,入口鲜香,比起某人的手艺真是天差地别。可她煮的那个味道,他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尝到了。他猛地用力握紧了刀叉,怎么又想起她了,明明已经说好要忘记的。
他转过头问母亲:“什么?”言母难得得到他的回应,正好挑明了说:“我们在说,要不你什么时候跟岑家小姐见一个面吧?你早也得结婚,晚也得结婚。看在我们二老的面子上,跟人家交往试试看。如果不合适就算了——你爸爸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早生下你了!”
他握紧了刀叉,好一会儿道:“好,你安排一个时间吧。”是的,他终究得结婚。再怎么拖,再怎么不想承认,母亲说得也有道理。或许他一旦认真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可以真的忘记她了。
言母有些不可置信地吃惊,转头与自己的弟妹交流了好几次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儿子在说什么。忙趁热打铁道:“好,我马上打电话,让卢桂枝帮我约个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就这么匆匆的,第二天晚上,他正式与岑洛璃见了面。他没有太大的感觉,大概他的一些感觉已经随年龄离他而去了。岑洛璃长得的确很漂亮,当下流行的长脸、大眼、尖下巴。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女儿有几个长得不漂亮的。有钱嘛,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整容。
他答应母亲试着交往。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吃一顿饭。有时候听一场音乐会或一起去参加一些party。几个月下来,圈子中的人也渐渐知道他在与岑洛璃交往了。
岑洛璃和她完全不同,是个很有女人味、很冷静的人。不可否认,岑洛璃的确很出色,无论学识、谈吐、教养、出身都足以与他相匹配。但她不会像她一样抱着他的腰来回晃动着撒娇,不会像她一样,吃东西的时候眯着眼睛,不会像她一样时时地惹他生气。更不会像她一样赖着他,哭的时候,眼泪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擦。哭累了,直接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岑洛璃甚至很少打电话给他,一星期最多一两通。而不像她,一天三顿也不止。岑洛璃的电话一般不会超过三分钟。而她的电话,如果他不表明有事情,一个钟头也结束不了。她跟她什么都不一样,完全是两种典型。
他挂断了电话,一看通话时间,三分零四秒,标准的岑氏通话。以他这几年在情场打滚下来的经验,知道岑洛璃绝对对他有意思。但她是个聪明人,永远不温不火地。他现在这个年纪,的确需要这种恋爱,而不是跟她那时候一样,分秒地黏在一起。
他点了一支烟,淡淡地吸了一口。她以前最讨厌他吸烟了,一闻到烟味就睡不着觉。记得有一次,他惹她生气了。她两天不理他。后来抵不过他的示好,要他答应她一件事情才肯罢休,就是不能在家里吸烟。记得她当时双手吊着他的脖子,吐出的气全喷在他脸上,软软地说:“柏尧,我不喜欢你抽烟。不要抽了好不好?”而他的反应就是抱着她,把她扔到了床上——后来不知道怎么,他竟然真做到了。
而他曾经在岑洛璃面前抽烟,事后跟她说了声不好意思。但她却表示没有关系,她说她喜欢男人抽烟,说是有种man的感觉。
也好,想必岑洛璃与他结婚后,不会像她一样管东管西的。他缓缓地将烟掐灭。夜很黑,也很静。她以前最怕黑了,晚上若是他不在家,她必定会连环call过来。现在的她呢?或许正躲在某个人的怀里,重复着她曾经对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汪氏的贷款批下去后,汪父曾经亲自打了电话来道谢,语气恭敬客气,想来对她女儿与他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他也客气地回道:“汪先生的企业虽然目前暂时周转有些困难,但发展潜力还是很大的。我们银行也希望能与汪先生好好合作,共同创造利益。”场面上的话,他几年打滚下来,已如同背书一样熟练了。
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想在回国的时候去拜见一下汪父的。但她不同意,她说她怕父亲对她失望。她父亲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对她有很高的期望。如果知道她过早地在美国与他同居,肯定会伤心难过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汪父的面,一直到了唐氏的晚会上。人生就是如此的,曾经有机会成为一家子的人,但转身,却只是陌生人而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去我的微博做客…JJ梅子黄时雨:
里头经常有我发的一些照片和牢骚。希望大家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个更真实的梅子!
第四回 做一场给世界看的戏
【从开始哭着嫉妒,变成了笑着羡慕。
时间是怎么样划破了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 王菲《笑忘书》
【vol。1】
他跟岑洛璃求婚了,不过半年的时间。岑洛璃虽然有点吃惊,但马上恢复了平时的优雅,含着笑点了头。名门淑女,就算在这种时候也是含蓄的。若是换了她,估计早已经跳起来抱着他的腰,上蹿下跳了。
言母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冷静下来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去拜访了亲家,双方商定先订婚,过一年正式结婚。言母一面抹润肤晚霜,一边转头问老公:“你看我们家这小子,是不是真转性了?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敷衍我呢,结果还真准备结婚了。”
言父正在看财经杂志,闻言抬起了头,笑话她:“你也真是的。儿子不谈朋友吧,你在旁边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儿子如今认真谈了,婚也准备结了,你又在旁边急了。你倒是说说看,你在急什么啊?”
言母歪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头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好像顺利得过分了。这小子这次怎么这么听我们话了?”言父呵呵笑着,摘下了眼镜:“或许儿子自己想结婚了。你上次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卢易恒的小孩都快要周岁了?毕竟他玩也玩得差不多了,回来这几年,换了多少女的了。要不看他在工作方面也挺拼命的,我早就找他谈话了。”
言母白了他一眼,啧道:“前两年,让你管管儿子。你还有道理了,说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就知道,你年轻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言父一听,话题扯到了自己头上,忙讨好似地道:“老婆,还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今天既然儿子想结婚了,不正好了着咱们的心愿,早点抱孙子嘛!”
言母点了点头,想着那含饴弄孙的场面,笑眯了眼:“也对!”猛地想起一事情,转头看着言父道:“你说那岑家到底什么意思?一定要过一年才让他们结婚。按我的意思啊,这个月办订婚酒席,过两个月挑个日子结婚,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足够了。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言父劝了句:“亲家自有亲家的打算。”
言母走到了床边,掀开了薄被:“我倒是听卢桂枝说了一件事情,好像岑家的资金有点困难。”卢桂枝虽然爱和她处处比较,处处与她争,但若是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她。而她也如此,碰到外人说卢桂枝的不是,她也第一个冲出去。两人斗归斗,但终究是同窗加小姐妹。说到底,斗了这么多年,斗习惯了。不斗,反而难过,浑身不对劲。
言父放下了杂志,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提出条件?”言母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那姜家娶媳妇不是听说带了条件的啊。他们岑家要我们帮忙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向来看不惯要挟。本来他们女儿嫁过来,我们也是亲家了,但若是趁我们提亲的时候提出这种事情来,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言母还在继续:“他们也明知道我们想早点抱孙子的。可偏偏一定要过一年。”言父想想道:“外头的传闻也并不一定准的。快睡吧。最近有你忙的了!”
订婚酒宴最后定下来就摆在自家别墅里,西式的自助餐形式。他工作也忙,只叫秘书排出了半天的时间,陪岑洛璃去买首饰。顶尖的奢侈品牌子,他坐在一边,任她挑选。女人天生是喜欢购物的,就算是岑洛璃这样的成熟美人也不例外。一坐下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柏尧,你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哪一个比较好?”岑洛璃转头朝他嫣然笑着。几款各具特色的戒指,唯一的共同点是大小类似的钻石,璀璨生辉。
但他脑中闪过的却是加州的那个铂金小戒指,很细的一圈。她的手指很小很修长,最小的号也嫌大。重遇之后,他没有再在她手上看到过。要知道以前的她,连洗澡也不舍得脱掉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就不见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柏尧,哪一个好啊?”岑洛璃带着钻戒的手,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把他的思绪带了回来。他怔忪了一下,随即微笑着:“都好!”岑洛璃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道:“总得挑一个啊?”他转头朝经理道:“把这三个都包起来吧。谢谢。”
他以前没有给她最好的,那么现在他要尽力给岑洛璃。他要对岑洛璃很好很好,好让她知道离开他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如果现在还在看时尚一类的杂志的话,应该知道他要订婚了。他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但这次例外了,接受了一家时尚杂志的采访——就是当日她在高尔夫球场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家,并作了封面人物。里头他谈到了他在下个月底要订婚的事情——他相信她现在应该已经知晓了。
【vol。2】
言府的别墅里灯光灿烂,悦耳的音乐婉转地在四下欢快跳跃。虽说只简单地请了一些亲戚和商场的若干世交好友,但人数还是众多。
于母正四处找于柏天,这小子才一转眼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转头低声问于父道:“我们家那小子呢?今天这种日子总不会又溜了吧?”于父正与朋友交谈,说了声不好意思,转头回道:“刚刚还看见他的,好像接了通电话。”
言柏尧一身黑色的礼服,拥着美艳大方的岑洛璃四处走动,接受一群发小的祝福。卢易恒轻捶了他的手臂,玩笑似地道:“你这家伙,速度挺快的嘛。告诉你不用追了,你再怎么追,也已经追不上我了。”言柏尧笑着道:“明白,明白。知道你是急性子,我这是让着你的。”两人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从小打到大,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正说话间,唐瀚东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抬头打趣道:“你弟弟身边的女伴长得不错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