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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住最难闻的腥味，可是等到他感到已经闷得半死，把斗篷移开一点的时候，
那股熏心臭气就从他的嘴里，鼻子里，你几乎可以说还同样从耳朵里钻进去。
简单地说，当上帝垂怜于他的时刻——我相信是如此，——他把右手伸到棺
材边上，发现那里有一根铁撬棍，在盖子放下来的时候，这根铁撬棍正好搁
在盖子和底下的墓穴边缘之间。他一点一点地挪动铁撬棍，上帝也在帮他的
忙，结果，他觉得石板盖挪动了。当盖子挪开到使他可以把头探出来的时候，
他再把缺口扩大开来，直到他的身体也能够钻出来为止。当时虽然夜色还没
有倾泻到各个地方，却已暮色初临，日光渐淡。阿纳斯塔西乌斯去找地穴的
另外一个门，这个门是用特别结实的锁和大钉子封起来的，但是合拢得很不
严，他可以从门板之间向外张望。他把头弯到门缝那里，看见正有一个人在
门外走过。他向那人喊去，尽管他的声音很微弱。那人听见他喊，立刻抓起
斧头，砍穿用门闩插住的门板，给囚徒开辟了一个出口。这位神父在昏暗中
爬了上来，他先是恳切地请求那人一点也不要把他的这次历险经过告诉给任
何人，然后就回家了。跨进家门，他就找出克洛提尔德王后给他的那些文契。
他带着文契去见洛塔尔国王，向他诉说自己被主教活埋的经过。在场的人个
个大吃一惊，都说哪怕是尼禄或希律也没有干过把一个人活活埋进坟墓这样
一种罪恶勾当。他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考提努斯主教在国王面前出现了。但
是阿纳斯塔西乌斯的一番控告使他吃了败仗，狼狈而去。阿纳斯塔西乌斯得
到了国王赐给的证书，从而使他可以很容易地保护他的财产，他继续保有这
份财产，并且传给了子孙后代。在考提努斯的身上既没有虔诚之念，又缺乏
体谅之心；他对于无论是宗教的或者是世俗的学问全都一窍不通。他对犹太
人的势力一味顺从，同他们的关系搞得很熟，这倒不是为了让他们皈依上帝，
——而作为一个好牧人，这却应该是他关心的事，——而是为了买他们的贵
重物品。他很容易受奉承，他们也百般谄媚他，然后他们以高于所值的价格
把东西卖给他。
十三这时候，克拉姆住在克莱蒙。他的许多举动都是愚蠢糊涂的，这正
是他早死的原因。人民把一大堆诅咒加在他的身上。凡是能够对他忠言直谏
的人没有一个成为他的亲信。他招来了一帮低级下流、反复多变的青年人聚
集在自己的周围，因为他只把这种人放在心上，只有他们的话才能入耳。即
使是出身于元老家族的女子，他也命令把她们强行拐诱到手。他用暴力把菲
尔米努斯从克莱蒙伯爵的职位上赶下台去，任命埃沃迪乌斯的儿子萨卢斯提
乌斯取而代之。菲尔米努斯和他的岳母躲进教堂避难。那时正是四旬斋期，
按照前文所述的神圣的高尔定下的制度，考提努斯主教已经为列队步行到布
里乌德乡村教区去的仪式做了准备。他从城里出发的时候，叹息不已，恐怕
①
路上会遭遇什么不幸，因为他也受到克拉姆国王 的威胁。他还在途中的时
候，国王派遣身边那帮人的头目伊姆纳卡尔和斯卡普塔尔带着如下的指示前
去： “去把菲尔米努斯和他的岳母凯撒里亚从教堂里拖出来。”因此，如上
所述，当主教唱着圣诗出发之后，克拉姆的这些使者却来到教堂里，对菲尔
米努斯和凯撒里亚极尽其谄媚奉承之能事，以便安定他们的恐惧心情。这两
个人在教堂里来来去去地走了好半天，东拉西扯说个不停，两个在此避难的
人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们的讲话，这时，他们来到神圣的教堂的门口，此
① 墨洛温朝王室子女通称为国王和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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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门正敞着，然后伊姆纳卡尔伸出两臂把菲尔米努斯抓了过来，斯卡普塔尔
把凯撒里亚抓了过来，他们胁迫这两个人走出教堂，教堂外面事先布置了人，
等着抓住他们。于是他们立即遭到流放，被送走了。但是到第二天，押守他
们的人正在昏睡沉沉，他们看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就逃进了圣尤利安教堂，
从而使自己免除了被放逐的命运，虽然他们的财产被没收了。但是考提努斯
主教疑心自己在沿着这条路向布里乌德走去的时候，可能也会遭到不测，因
此身边带着一匹套好马鞍的马。突然间，他朝四面一看，看见身后有人正骑
着马赶上前来。 “我真伤心啊！”他大叫道，“这些是克拉姆派来捉拿我的
人！”于是他纵身上马，脱离行列，用两个踢马刺猛力刺马，总算独自一人
形同半死似地到达了圣尤利安教堂的门廊。讲这段故事的时候，我回想起萨
卢斯特的一段话，这话是他用来反对诽谤历史家的人的，他说： “看来，写
史是一桩艰巨的工作；首先，因为你必须使你所用的辞句和事实相吻合；其
次，因为大多数读者把你对于犯罪行为所可能给予的谴责都归之于心怀恶意
① ②
和嫉妒。” 但是我还是继续我的工作吧！十四提乌德巴尔德死后， 洛塔尔
③ ④
继承了法兰克人的土地。 他正在国内巡行的时候， 他的臣民告诉他说：萨
克森人又在疯狂骚动，又在公开地起来反对他，事情还不止此，他们还以轻
慢的态度拒绝缴纳每年所必须上缴的贡赋。国王听了这个消息大为生气，随
即向萨克森人进军。但是当他几乎到达萨克森人居地的边境的时候，萨克森
人派遣使者带来这样一个口信： “我们并无意于对您侮慢不恭，我们也没有
①
想拒不缴纳过去向您的诸兄和侄辈 所缴付的贡赋。要是您要求纳贡，我们还
愿意多缴。我们只请求一件事，就是和平，让您的军队和我们之间不要发生
冲突。”国王听罢，对左右的人说： “这些人说得好，我们别去进攻他们，
要不然，恐怕我们会对上帝犯罪。”但是他们却回答说： “我们知道他们都
是骗子，他们根本不会实现诺言，因此，我们去进攻他们吧。”萨克森人又
献出了一半财产，要求讲和。洛塔尔对他的随从人员说： “我请求你们随他
们去吧；免得上帝为此震怒，反对我们。”但是他们还是不能心满意足。萨
克森人又第三次前来献纳衣服、牛，还有他们的全部动产，他们说道： “把
所有这些东西和我们的一半土地都拿去吧！只要让我们的妻子儿女安享自
由，让我们之间没有战争就行了。”但是就连这样也不能使法兰克人满意。
于是洛塔尔国王说： “我请求你们罢手，抛弃这种目的，因为公理不在我们
方面。别去投入一场你们会自遭毁灭的战争。但是如果你们自己要去，我也
不跟你们去。”他们对洛塔尔国王恨之欲狂，向他一拥而上，扯破他的帐篷，
粗野地咒骂他，甚至还强行把他拖走，要是他再不与他们同往，他们就把他
杀死了。洛塔尔国王眼看事已至此，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着他们去了。交锋开
始，法兰克人遭到敌人痛击，杀伤甚众，双方阵亡的人多得几乎无法统计或
清点。洛塔尔的心中十分烦恼，请求讲和，声称他去攻击他们是违反自己的
意愿的。萨克森人同意媾和，他回国了。
① 萨卢斯特 （公元前86—35 年）是罗马历史家。引文见于他所著的 《加提林阴谋》一书。——译者
② 公元555 年。——译者
③ 此处法兰克人的土地，指里普阿尔法兰克人，即东部法兰克人的居地而言，这块地方不久以后称为奥斯
特拉西亚。
④ 法兰克国王即位以后，照例在国内巡行。
① 指其兄提乌德里克、其侄提乌德贝尔特、其侄孙提乌德巴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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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都尔居民得悉国王对萨克森人作战归来以后，就把他们正式同意尤
夫罗尼乌斯神父就任主教一事提交给他。他们说明情况以后，国王用以下的
话回答道： “我已经表示过我的决定，由卡托神父在都尔就任主教职务，为
什么玩忽我的命令呢？”他们回答说； “我们去请过他，可是他不肯来。”
正说着，卡托神父忽然亲自露面，他恳求国王把考提努斯从克莱蒙的主教席
位上撵走，下令任命他为该教区的主教。国王对他的这种想法哈哈大笑，这
时他又提出一个新的请求，让国王任命他就任他以前曾经加以鄙视的都尔教
区的主教。于是国王对他说道： “当初我的的确确是任命你当那个教区的主
教的，但是，就我所听到的而言，你一直看不起都尔教堂，因此，主管这个
教堂这份差使就完全不是你的了。”因此卡托狼狈不堪而退。然后国王询问
左右有关神圣的尤夫罗尼乌斯的情况，他们告诉他说他是神圣的格雷戈里①
②
——我在前面曾讲到他——的侄子 。国王答道：“那是名门贵胄，上帝和神
圣的马丁的意旨须得实现，让这项推选工作完成吧。”于是他颁发证书，神
圣的尤夫罗尼乌斯被任命为神圣的马丁之后的第十八任主教。
十六我已经说过，克拉姆在克莱蒙作恶多端，他对考提努斯主教一味心
存怨恨。这时他病得很厉害，以致连头发都由于发烧热度太高而脱落了。他
身边有个克莱蒙居民阿斯科温杜斯，是个身分很高，众人瞩目的人物，他用
尽了一切力量来使这个王子改邪归正，但是未能奏效。因为克拉姆的身边还
有一个普瓦提埃人利奥，他怂恿克拉姆干各种各样的坏事。这个人和他的名
①
字倒是恰好相称， 因为他在一切嗜欲方面都贪暴到极点。据说，某一次他指
责马丁和马尔提亚尔两位申信者，说他们没有给王室领地留下一点儿值钱的
东西。但是，猛然间，他中了这两位申信者的威力，变得耳聋口哑，疯癫而
死。这个倒霉的人曾经来到都尔的圣马丁教堂，彻夜祈祷，奉献礼物，但是
这位圣徒的一贯的威力对他是不加佑护的，他带着疾病而来，又拖着同样的
疾病而去。这时克拉姆离开克莱蒙，来到普瓦提埃城。他住在普瓦提埃城内，
颇有权势。但是他听信了佞臣们的献策，竟被引入歧途。他打算对他的父亲
耍弄奸诈，因此他想投奔他的伯父希尔德贝尔特。希尔德贝尔特也并非没有
抱着恶毒的念头，他答应收留他，虽然他的义务应该是劝导他，告诉他身为
基督教徒，不要对自己的父亲图谋不轨。然后，他们之间通过密使往返，共
商诡计，合伙策划反对洛塔尔的阴谋。然而希尔德贝尔特却忘记了以前他每
一次反对他的弟弟，到头来都是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克拉姆加入了这项盟约以后，回到利摩日去，他把自己以前巡视过的那
部分他父亲的土地都兼并到自己的统治下。那时候，克莱蒙的居民闭居在城
垣以内，他们正在遭受各种沉重疾病的侵袭，不断死亡。
这时，洛塔尔国王派他的两个儿子卡里贝尔特和贡特拉姆去攻打克拉
姆。他们从奥弗涅穿过，听说克拉姆正在利摩日地区，就来到名字叫黑山的
这座山边，他们在这里找到克拉姆。他们搭起帐篷，安营下寨，与他遥遥相
对，并且给他送去消息，叫他要么就把所篡夺的父亲的产业交出来，要么就
摆开阵势，准备交锋。他假装向父亲屈服，说道： “我可不能放弃我所巡视
过的全部地区，但是我愿意在父亲同意的情况下拥有这些地盘。”然后他们
① 即朗格勒主教格雷戈里。见第3 卷，第 15、19 章。
② 布雷豪特译本作孙子。——译者
① leo （利奥）是拉丁文“狮子”的意思。——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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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武力解决。但是当双方的军队带着全副装备走向前来，碰到一起，正准
备交战之际，突然起了风暴，雷电交加，使这一仗没有打成。他们各归本营
以后，克拉姆狡猾地派一个外乡人去向他的两个兄弟宣布父亲去世。这时，
对萨克森人的战争正在进行 （我在前面已经谈到此事），他们两人忧急之下，
①
尽快地奔回勃艮第去了。克拉姆带兵追击，一直追到夏龙， 经过一场围攻，
占领该地。然后他继续推进到第戎。他是在一个安息日到达那里的。我要讲
讲这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圣的提特里库斯主教此时正在第戎，我在前面某一卷里讲到了他。②
教士们在圣坛上摆上三卷书，这些书是 《先知书》《使徒书》和《福音书》，
他们祈求上帝向他们昭示克拉姆的命运如何，他们请求神的威力宣布克拉姆
是不是能够兴盛起来，到底能不能统治。同时，他们彼此同意每一个人都在
做弥撒的时候读一段书，一打开书碰上哪段，就读哪段。首先打开的是 《先
知书》，他们看到这样的章句： “我必拆毁墙垣，使他被践踏。我指望结好
③
葡萄，怎么倒结了野葡萄呢？” 然后他们打开 《使徒书》，看到：“因为你
们自己明明晓得，主的日子来到，好象夜间的贼一样。人正说平安稳妥的时
候，灾祸忽然临到他们，如同产难临到怀胎的妇人一样，他们绝不能逃脱。”
①上帝又通过 《福音书》说：“凡听见我这话不去行的，好比一个无知的人，
把房子盖在沙土上。雨淋，水冲，风吹，撞着那房子，房子就倒塌了，并且
②
倒塌得很大。” 克拉姆在 ［城外的］教堂里受到上述那位主教的接待，他在
这里吃到面包，后来他又由此前往希尔德贝尔特那里，然而他未能获准进入
第戎城内。
洛塔尔国王这时正同萨克森人坚决作战，因为据说这族人让希尔德贝尔
特给激怒了，在头一年，他们曾向法兰克人发泄愤恨，从自己的住地进入法
③
兰克人地区。他们一路破坏，直抵多伊茨城，在各处都造成极其严重的祸害。
十七克拉姆已经和维利卡尔的女儿结婚，这时他来到巴黎，和希尔德贝
尔特国王约定互守信义，互相友好，这样，他就使希尔德贝尔特同自己结合
在一起，他还声称自己实实在在是父亲的对头。当洛塔尔正在同萨克森人打
仗的时候，希尔德贝尔特进入兰斯原野，他疾速前进，一直来到这个城市，
连抢带烧，弄得一片荒芜，因为他听说他弟弟已经被萨克森人杀死，他相信
现在是一切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了，因此凡是所到之处，一律加以破坏。
④
十八奥斯特拉皮乌斯公爵 由于惧怕克拉姆，逃到圣马丁教堂里避难，他
在患难之中却是不乏神助。为了使他更容易地在饥饿的驱使之下自动地从神
圣的教堂里出来，因而必死无疑，克拉姆已下令对他严加围困看管，其围困
之森严要使得没有人敢于给他提供食物，其看管之严密要使得他甚至连一口
水也得不到。当他人已半死，躺在那里的时候，有一个人给他端来了一碗水，
① 索恩河畔夏龙。——译者
② 本书并未提到提特里库斯，格雷戈里在其所著 《教父列传》第7 章中提到提特里库斯是朗格勒主教格雷
戈里的儿子和继任者。
③ 《圣经·以赛亚书》，第5 章，第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