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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不知何故,经过那恐怖的一夜后,就完全看不见了。
而她,也是现今高原山国唯一的女巫。
她是酋长兼祭师卡不洛的养女。不知是她与生俱来的力量,抑或是与养父朝夕相处所培养的巫术能力,现在她具有神秘的能力,使得“雾村”的族人都崇拜她。
她的地位与养父卡不洛一样崇高。
她用歌声给人治病,她用她的双手碰触病人的痛处,病人立即不再疼痛,她具有治愈病人的能力,她是个具有“魔法”的女巫师。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高原山国,族人们的精神信仰就像现代科技的药物一样重要,他们笃信黑夜冷的“魔法”。
说是迷信也好,但是,司马库思族人就是这样尊敬黑夜冷。
酋长卡不洛语重心长地说:“夜冷,你见不到这世间的丑陋及恐怖也好,你只要在黑暗中用你的心灵看见光亮,你就会忘记黑暗!”
因为不同于常人敏锐的心,她从不曾在“雾村”迷路,她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模式,黑夜冷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卡不洛酋长也常常在众族人面前专注地望着养女黑夜冷,迷恋她的美,倾听她如黄莺出谷般的歌声。十三年后
现代摩登都市。
恶魔之子,有着玩世不恭的笑脸和英俊挺拔的光鲜打扮。壮年的他,保有高原山国传统的黝黑肌肤和魁梧壮硕的身躯。
如今,他的脸已经过尔虞我诈的商场岁月洗礼,刻划着现代人的蛮横与暴躁。高额上明显的皱纹,是累积成功经验的泉源,高耸的鼻子,是财富的象征,细薄总是紧抿成一条线的唇,更是显露出他残酷的个性。
笔挺的深黑色西装,双唇总是叼着雪茄烟斗,麝香的烟草味弥漫,这是他特有的味道。
他的眼睛犀利、敏锐,像是深山里的野兽,就算在黑夜中,也能出其不意地咬住他所瞄准的猎物。
黄昏了,远方的夕阳将要沉沦,夜幕将降临大地。
他喜欢黑夜。
现在的他,不仅征服了白天,也征服了黑夜。
他是王。
他是这世界的王!
摩登都市全踩在他的脚底下。
他创造了它,也可以轻易毁灭它。
他对着自己面前的一盘西洋棋,露出血腥的笑容,吃下了“将军”。
将军——他永远不会忘记“高原山国”的美。
与世隔绝,如人间天堂的莺村,总是在日落时,美得让人叹为观止。每当深夜时,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莺村那让人永世难以忘怀的景色。
祥和的高原山国,其实是个毫无长进的村落,是该要为它注入新生命、新血液的时候了!
雷魅用力捏住“将军”,用力得手掌都发白了。他像豹般的眼睛,露出骇人的杀人目光。
此刻,部属敲门走了进来,尊敬地对雷魅的背脊深深一鞠躬。“总裁,我已经依照你的吩咐,安排近百人,明天一早动身前往高原山国,逼他们让出土地——”
他一丝不苟的声音传来。“他们的领土被发现有丰富的矿石,所以我才想收购高原山国,没料到当地族人反应激烈,甚至誓死与我们集团为敌……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部属小心翼翼地插话进来。“他们相当痛恨外人入侵——”
雷魅反唇相稽道:“是啊!我们哈里吨矿业在他们眼中,全是不怀好意的家伙,我们会在他们纯真的土地染上鲜血,在他们纯朴的脸上,留下伤痛的记号……”
部属摸摸眼镜,不明白总裁的话中所指为何?
雷魅嘴角上扬,岔开话题道:“他们的酋长叫什么名字?”
“叫——”部属查查资料,生涩地说出名字。“卡不洛。”
是他,他还活着?
多年前暴风雨的那一夜,他许下的复仇誓言,可是一个字也没忘记过。
“总裁——”部属迟疑一会儿,提起勇气为高原山国说话。“司马库思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族人个个安居乐业、自给自足,我上次亲自去探访过,我觉得那里简直像个‘世外桃源’,总裁,我们何必去破坏他们?哈里吨企业要赚钱,不需要倚靠高原山国。”
眼见雷魅不动声色,部属的心跳不自觉急速升高,直到雷魅用着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我不是去破坏,我是去‘建设’、去拯救他们!他们活在绝对自我的世界中,他们绝对需要我的改造。”
部属跟从雷魅多年,主子的一举一动,他很清楚。他这是笑里藏刀。
“总裁……”
雷魅挥挥手制止部属,他突然道:“你觉得西洋棋像什么?”
“我——”部属思忖一会儿,他明白主人雷魅喜欢下棋,常在下棋时沉思,也由下棋中得到乐趣。“应该是赌局的一种吧!”
“说得好。”雷魅笑了笑。“我就是靠无数的赌赛成为暴发户,再进一步建立我的帝国。但是——”他停顿了下。“赌赛靠的是运气,而不是真正的实力,如果有一天好运用完了,岂不是又成为平凡的穷酸人?”
雷魅难得侃侃而谈。“西洋棋是最具思考性的竞争,当人们真的了解西洋棋的真意时,就了解了人生,那么人就可以轻易主宰神灵的本意了。
主宰神灵的本意?部属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棋赛——对我而言,不仅是人生,更是战争。”
“总裁——”
雷魅霍地起身面对部属,他的眼神闪烁着王者的光辉,他摊开手心里的“将军”,再紧紧地握住。“高原山国对我而言,就是被我吃下的将军。
是的。时机到了——回到高原山国的时机终于到了。
长久的忍耐和等待——这一天,是将墙壁挂着的狐狸面具取下来的时候了!
部属亲眼目睹雷魅这项令他诧异的举止,所有员工一直不知道,那面具代表何种意义,但总裁却一直很宝贝它。
恶魔雷魅喃喃自语。“唯有靠着它,我才会记得——复仇!”
???
十三年前和十三年后,莺村并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改变的,就是湿气。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浓重的雾气向车子袭击而来。在云雾之上,其实很明显地透着炙热的阳光,只是火热的太阳却无法融化凝重的雾气。越靠近莺村,就越引发他想起卡不洛对他下的“诅咒”,他无法挥去那惊天动地的仇恨……他用力地甩甩头,索性决定深夜再进入莺村。他熄了引擎,下了车,眺望远方像世外桃源的小村落,高山小河、红砖白瓦、绿油油的稻田、牛车、采茶女、农人——仿佛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那里,就是莺村。
久违了!高原山国。
我的仇恨之源啊!
他狂妄地笑了。
很快,高原山国笼罩在莫测高深的夜幕中,当地人的作息与古代无异,“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他把车子驶入一处荒野,下车漫无目的地散步。他吸着烟,让麝香的香味随风飘散。
???
黑夜冷在林子里走着。
今夜的风很大,也许没人相信,黑夜冷最喜欢吹这种强烈的冷风。她总觉得强烈的风,可以把她周围浓重的水气化开,就像梦境中风吹开浓雾,走出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
她随心所欲地让风吹着,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跳出梦境,想得更透彻。
她平常都是独自一人享受,但在今夜,她却奇异地感觉到无形中有人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非常强烈的感觉。
这个人好像能和她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的心在不可思议的时空是相连结的。
是谁站在远方?
失去了视力,使得她的听觉格外机警,她的嗅觉更是像动物般敏锐。有一股在族人身上从未闻到过的麝香味传来,这个人是谁?
雷魅在远方不动声色地注视她,她带给他的惊讶不小。是因为她过人的胆识及勇气?
还是,因为她的美?
白里透红的肌肤,就像粉色水晶,小嘴红得像夏日玫瑰。
她真的没见到他,还是她故做毫无反应?她的动作颇僵硬,似乎不知道该朝哪里走。
雾气围绕着他俩,已让他们陷入深不可测、不可捉摸的世界中。
须臾,她竟然真的朝这里走过来。雷魅的心莫名颤动,眼尖的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捕猎器。这是族里的猎人专门用来捕捉野兔或山猪的利器。
只见她突然发出尖锐的哀嚎声,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里,他本能地伸出强壮的手臂将她搂住。
两个人密不可分地粘在一起,他们的呼吸和气息都是如此的急速和沉重。
“你……”惊吓过后,她不自觉地伸出小手,迟疑地摸摸雷魅的脸。她侧过脸,以耳朵面对空气流动的方向。“你……”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碰过他的脸——或者应该说没有人“敢”这么做。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细弱白嫩的陌生小手,竟抚去他容颜上深刻的痛苦。
“你……”他目光一闪,咽了咽口水,恶毒的话随之吞下,凶蛮的眼神也变得软弱。
她试着想站起来,但是,刺骨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站立,只能倚靠着他,她感觉得出来他很强壮……他是个男人!少女的矜持呼之欲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倒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脚踝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让她说话断断续续。“对不起,我的眼睛……看不见……请问你是……”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吞吞吐吐地道。“我叫黑夜冷……住在前方不远……”
黑夜冷?
天!
雷魅虽然不发一语,但他的内心在翻腾。
黑夜冷……过去像荆棘般缠绕他的记忆,又残酷地燃烧他年轻的生命——眼前这位明媚动人的少女,就是屠杀中唯一的生还者?
如今,她的眼睛……雷魅伸出手掌,在她晶莹剔透的黑眼珠前挥舞着,而她的眼珠死气沉沉,毫无光彩,在极度怆然中,雷魅的神情悸动无比。
他整个人软化了。
伴着她痛苦的呻吟,他迅速恢复了理智与平常的冷酷。
他扶着她坐在草原上,为了怕她产生抗拒,他握住她的手,让她亲自去碰触脚踝上的捕猎器。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捕猎器伤到了,她能嗅出手上的血腥味,他抓住她的双手,逼她握住他的手臂把捕猎器用力拉开。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濒临死亡又获救的动物。
她深深吸气,仿佛重获自由。“谢谢你……谢谢你……”
而他还是没有出声。
她“感觉”到他将她的脚踝举高,在她的伤处用布巾包住、打结,让血止住。
接着,她感觉到她被凌空抱起,她竟没有反抗他,任由这位陌生人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发现他竟然是带她往回家的方向。
他知道她家?
他究竟是谁?
直到走到桃荚树前,这树木离卡不洛酋长的大门还有三公尺远,他将夜冷放在桃荚树的围台前,打算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他要离开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等一下,”她的手在黑暗中慌乱地挥舞着。“你是谁?”她哀求着。“告诉我,你是谁?”
没有回答,只有强风带来的沙沙树叶声。但是,夜冷却感觉到——他停下了脚步。
她的声音像夜莺般美妙绝伦。“别走,”她柔和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谢谢你!”
不——雷魅对自己说:他不是的。如果他是,十三年前,他不会让她眼睛瞎掉,他应该可以阻止屠杀惨案发生。如果他是,今天,他根本可以让她的脚踝毫发无伤。
他没有应声,但是,她却仿佛感觉到他摇头了。
她赶忙又说:“我是这里的巫女,每个人都认得我,你愿意……”留下他的名字,这话令她满脸通红,她摸摸自己受伤的地方道。“我不知道要怎样将这……手帕还给你。”
失落感却袭向她,这手帕怕是无解的答案吧!她感觉到他踩着满地的落叶,远离她。
她虽然才和他相处一会儿,但是——那种亲密无比的感受及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了。
他离开她,她竟感到阵阵寒冷,那是一种空虚的感觉……
卡不洛的声音让她回神。“夜冷,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还坐在围台上?”卡不洛走了出来。
“没什么。”她随着声音的来源说明原委。“我去林子里散步,脚不小心被捕猎器弄伤了,有一个陌生男子救了我,还把我送回家……”卡不洛听到夜冷遇到“陌生人”时,暗地里大吃一惊,急急走向夜冷,蹲在她面前,注视她的脚踝,他佯装为女儿疗伤,解下她脚上的手帕。
然后,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手帕上的标志。
一个狐狸面具的标志……
???
阔别了十三年,在莺村的第一个早晨。
金色狐狸的面具在雷魅的眼前摇晃。
恶魔?竟也陷入了剪不断、理不清的情感中。
他怎么了?他竟会为了她手足无措!她长大了,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让他无法忘怀,也让他迷惑于对族人的杀戮誓言。
雷魅重重地叹息,多年来的耻辱,他怎能遗忘?
他每天都注视着狐狸面具,今天,在鸡啼声响起的一霎那间,对高原山国的怨与恨,让他“故意”将狐狸面具戴上。
他现在成了真正的恶魔,因为多年前这面具是“杀人犯”的证据。这些年,他为了要成功而无恶不作,但是他现在却莫名地恐惧起来。如果,被她看见他带着面具……天!雷魅用力甩着头,他一定是疯了。
他所面对的,是根本看不见的黑夜冷啊!
此时,耳边却响起清脆的高声歌唱,仿佛在唤醒沉睡中的大地,使万物欣欣向荣,也让雷魅的心为之悸动。
是夜冷在唱歌,以声取悦大地、取悦上帝。
他似乎中了她的“魔法”,无法遏止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地偷偷地尾随她。
白雾袅袅,夜晚和白天对夜冷而言,完全是一片漆黑。
而她裹着脚伤,仍怡然自得地在雾的林子里高歌,以及替病人治病。
只是,今天,在远方的一角,出现了一张诡谲、骇人的狐狸面具。“狐狸”的目光紧紧尾随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夜冷一只手扶住一位孕妇的肩膀,陪着她走过小径。她们来到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树下。
“站在这里——”夜冷道。然后,她跪在孕妇的脚旁,夜冷闭上眼睛,把手放在孕妇腹中的新生命上,呢喃着祈求胎儿健康的祷词。
她的“魔法”及祈祷完毕,孕妇真的感到胎儿在子宫内踢腿。“谢谢你。夜冷——我相信我的小孩在你的祈祷之下,一定平安无事。”
她和夜冷相拥,依依不舍地离开。
妇人离开后,只剩她孤零零地坐着,但是她并不孤单,她总是感到大自然就是她的生命——
大自然可以治愈所有人类的创伤,倾听大自然的声音,是她常做的事。
以前,总觉得这样就足以让自己快乐,如今却不一样了。
她的生命中多了个陌生的他……
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他却能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无法不去回想,昨夜那位充满麝香味的强壮男人。
她的手里紧握着那一条她看不见的手帕。
为什么,她会看不见呢?
天!她怎么了?她怎么开始怨天尤人?她应该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附近的树梢一阵振翅的噪声使她回到了现实。“布谷!是你吗?”夜冷朝音源回过头,并伸出手臂。
一只巨大的布谷鸟扑向她的手臂,停在上面,它黑色的头侧弯向一边。夜冷眉开眼笑。“你来看我吗?还是你肚子饿了,才想到要来找我呢?”
夜冷十三岁时,在森林小径发现了它,当时,这只布谷鸟啾啾叫个不停,而它的母亲却不知去向。在夜冷的照顾下,这瘦小的生命奇迹式地活了下来,如今,它长大了展翅高飞,却仍旧徘徊在夜冷的木屋和林子边。
夜冷露齿微笑。“你知道我正好有带干豆,是不是?”说着,她从口袋中取出一粒粒的干豆,布谷鸟发出满足的咕咕声,衔着干豆专注地吃着。
夜冷格格直笑。
她的美,连天神也为她赞叹。
老天爷!
雷魅无法不去注视她。
她竟深深吸引着他。
他双拳紧握,欲望在他胸口燃烧。
黑夜冷——
他要她。
虽然,她只有十七岁。
???
卡不洛酋长的家门前,站了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他们显然不是高原山国的居民,个个看来穷凶恶极。
他们在等待雷总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