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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乌赛大师请神最灵,诸天神明都可以附体,专能降魔祈福。
姬傲剑见大巫师身前的案上,除了摆放各种萨满法器,连佛珠、符箓、桃木剑之类的也不缺少,想来他在巫学事业上兼收并蓄,博采众长,颇有一代宗师的胸怀气概。
乌赛大师的背后有四五个女弟子,也是各种华丽装束,带着面具,手上托着一盘盘让信众来请的驱邪神物,有手鼓、腰铃、铜镜、铜刀等等。
只听大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满语,一名女弟子开口,发出干巴巴的声音道,“大巫师说,这些神物他都已经亲自开光,你请了之后可以放心使用。”
现下满人十有其九都不会说满话,但萨满作为精神导师,还在坚持民族特色。只可惜他们说了满话,就连满人都没有多少能听得懂了,只好让弟子翻译一下。
姬傲剑好奇地问,“这些神物,驱邪的效力可有区别?”
乌赛大师又叽里哇啦说了一句,那女弟子道,“越贵重的,越有效力。这个九连环,就很适合你。”
姬傲剑定睛看去,她手上捧着的盘子里,果然有一个九连环,不禁大跌眼镜:连我中华的益智玩具,你们都拿来当作萨满神物,这位大师真是胸怀博大啊。
“要请这九连环,得奉上多少钱财?”
女弟子道,“只需一百两银子。你请去之后,若是能在明天之前将九个环全解开,就能福慧双全。”
姬傲剑应声道,“好,我买下了。”
他买了九连环,出了庙门,忽然间觉得不对,我刚才怎么还真花了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个玩具?
看来这宗教氛围,还真是具有一种魔力,能不知不觉地影响人心。难怪自古至今,不管社会怎么发展,能够慰藉人们心灵的宗教,总能有发展的余地。
姬傲剑回到自己的帐篷,等着明天的大祭到来,一时无事,便将九连环拆解起来。
九连环在文化含义上,是代表智慧的象征,民间有谚云,“解不开的歧中易,摘不下的九连环”,可见解九连环之难。
用九个圆环相连成串,可套成花篮、绣球、宫灯等状。其解法多样,可分可合,变化多端,共需三百四十一步才能将九个环全部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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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白日噩梦
次日是马神大祭的正日,天刚拂晓,萨满教的阵阵鼓乐就从庙里传出。
马神庙前搭起了一座高台,外面渐渐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牧民和他们带来求福的马匹。
从庙门到高台,是连续不断的一个个火盆,铺开了一条长长的火盆之路。而火盆的尽头,又是一把把锋利钢刀组成的一道梯子,通到台上。
今日为马神节祈福的大巫师,必须踏过这条火盆之路,再踩着刀梯,登临到高台之上,方可进行祭神仪式。
姬傲剑看到这般场面,心中叹道,果然还是原始宗教,要靠走火海、上刀山的戏法来证明法力无边。
庙门缓缓开了。四个萨满女弟子捧着各种神器先走了出来,立在两旁。接着是身着华丽神袍、脸罩狰狞面具的大巫师远远出现在众人眼里,登时引起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大巫师现身之后,就在庙门前叽里咕噜念起了萨满咒,又手舞足蹈地踏起了舞步。虽是与牧民相距遥远,但口中一字一音,都能清晰无比地传来,足见果然是有着深厚法力的大师。
忽然之间,一声雷响炸开,乌赛大巫师手上冒出了青烟,应声仰面栽倒。
姬傲剑一怔,大师,你居然连掌心雷的节目都使上了?
大巫师跌倒下去之后,又立刻跳了起来,众人见到他的模样,更加兴奋地欢呼高叫。
原来大巫师这一倒一起,脸上的面具已变成了庙里供奉的马神之相,额上有着第三只眼睛。而他的外衣,也变得和马神像上的衣袍全无二致。
来参加大祭的人们,自然深信乌赛大师已经请神上身,现下正是马神附体。
姬傲剑也是暗暗赞叹:我怎么没想到呢,变脸换衣这些戏法,如果用于和请神对应,跳大神自然更让人信服。
乌赛大师变成了马神模样,眼中更是神光耀眼。只见他踏步上前,赤足已经踩进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一步一步,下山而来。每走过一个火盆,就是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
那四个女弟子,各在左右,也随着大巫师在火盆中的脚步,一道前行。
这些火盆个个烧得正旺,踩进去莫说会把脚烧得烂焦,就是身上的衣服也早该点燃起来,烧成一个火人。
但是这乌赛大师赤足走过了一百零八个火盆,来到高台下面,全然无事。
这些火盆中的烟气慢慢传至四周,有如檀香,让人觉得异常舒畅。
在万众的欢呼声中,大师在台下又是叽里咕噜歌舞了一阵,然后伸脚踩上了刀梯,往上攀行。
锋利雪亮的刀刃踩在脚下,却伤不了大巫师分毫,好似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梯子。
没过多久,七十二把锋刀赤足走完,乌赛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
姬傲剑也看傻了眼,虽然心中一直在默念这是魔术、这是魔术,但实在没能看出其中的诀窍所在。
大巫师到了台上,围着一只草扎的假马,更是大跳祈福之舞。只听他口里叽咕不休,手上也是一会儿敲鼓,一会儿摇铃,忙得不可开交。
台下的牧民个个都是全神贯注在他身上,都拿出了身边的鼓铃,一起摇着哼着,发出同样的节拍。
这已不是一个人在祈福歌舞,是全场人都在歌舞。
在这狂热的气氛之下,姬傲剑为了不被别人看出异常,也只好跟着一起跳起了拍子。
他心中似乎有些明了,为什么历史上那些有着宗教狂热的军队,往往就不可战胜。这台上的大巫师现在就是让台下的人都去赴汤蹈火,想必也不会有人抗拒,反而会是十分乐意顺从。
乌赛大师演出了一场能够感染万千人心灵的巫舞,谁能说这就不是一种精神境界?
武学高人心境有成,能够心中有丘壑。这请神的境界,就是心中有大神。
姬傲剑在台上远远看去,大巫师的眼神明亮得像是日月星辰,带着一种神奇而诱惑的魅力,比之昨天看到的时候还要胜过数倍,果然是进入了他自己的内心深境,真心相信自己就是神灵。
只是,一个人沉入心境之后,眼神变化真能如此之大吗?
此时马神庙前,台上的乌赛大师一举一动,就是台下观众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联动起来,做到了同步一致,
大巫师抽出了铜刀法器,绕着草马又是一通狂跳,忽然向下用力一砍,口中厉喊,“杀!”
这在萨满仪式中,意味着除去病马,保佑马群健康。
但台下众人的动作都已和乌赛大师同步,也是一起用力挥出自己的佩刀,口中喊道,“杀!”
血光迸现,数千匹骏马在同一时间里哀鸣倒地,被自己的主人活生生砍死。
姬傲剑愕然怔住。他刚才也配合着拔出身边的马刀在挥舞,等到和乌赛大师一起出刀的时候,忽然发现砍刀之前的几个跳舞动作,已经是把全身劲力都蓄积成了一个爆发的姿势,这一刀砍下,就是发现不对,也根本收不回手。
好在他是武学名家,对于化解劲道是个行家,又有过抗拒大姐操纵自身的经验,加之心头一直清明,总算是及时调整回来,没把自己的座马给一刀砍死。
即使如此,姬傲剑也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才那大巫师做的是自刺动作,那台下的人岂不都是一道自杀了?
就在这时,大巫师手上的铜刀向旁一挥,又是一声大喝,“杀!”
台下绝大多数人几乎还没来得及刚才杀马的行动中醒悟出来,不由自主地又顺着乌赛大师的动作,把刀子向身旁用力砍出。
再一次同时血光溅射,许多人中刀之后倒下,许多人中刀之后痛醒过来,但还有许多人砍得畅快,竟然停不下手,继续乱挥乱砍,同时哈哈大笑。
清醒过来的人们失声痛哭,但是身边不断地有刀子挥来,他们也只好挥刀自保。不管是狂乱的人,还是明白的人,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只知道朝身边乱砍,希望把别人先砍倒,这样倒下去的人就不会自己。
转瞬之间,马神庙下,已经变成了一个互相乱砍乱舞的修罗屠场,一个只有血光喷洒的地狱世界。虽然正是青天白日,却如同人人都陷入了一个荒唐而恐怖的噩梦。
姬傲剑翻身上马,以骑兵的姿态居高临下,把靠近自己身边乱砍的人一一劈倒。
他手上的刀光挥舞得泼水不漏,心中已经是震惊得近乎麻木:今天这场祭马神的大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朝台上看去,又是一惊,那位乌赛大师不知怎么已经变成了一身黑袍,脸上的面具也变成了漆黑一团。
只听他厉声长啸,声传四野,有如万鬼嚎叫,凄厉无比。
这一声凄啸,比什么虎咆狼哮,狮吼熊嗥,都更加可怕,仿佛有什么洪荒凶物、阴间妖魔正在降临,催动了人们心中最恐惧的阴影,似乎立刻就要大难临头。
只有挥刀,才能壮胆,牧人手上的舞刀越发停不下来。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暴喝,“都住手,不要再砍!”
这声音轰隆隆地如滚雷碾过,似乎是有神雷在扫荡妖氛,立刻许多人被震得身体一滞,双眼恢复了神采。
姬傲剑顺声一看,只见远处有两人骑着白马疾奔过来,如同两道电光一般。
有人已经喊了起来,“是萨坚尊者!”
最外围的人赶紧趁机逃走,“我们快跑,远离那个魔鬼!”
却听乌赛大巫师又是一声凄厉尖鸣,又激起了台下人群的恐惧心理,刚刚稍有平缓的场面,如同被一颗巨石砸进水面,又迅速变得混乱起来。
萨坚怒喝道,“魔门妖女,丧尽天良,受死吧!”
他已经冲到人群之中,被人潮挡住去路,身形立时如离弦之箭从马上弹起,踩着众人头顶,向台上直冲。
好似只过去了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关外宗师的白色身影已经射到高台上,手中长刀如瀑布般直劈而下!
姬傲剑见到伏魔殿殿主的出现和怒喝,哪还不明白台上的那位“大巫师”是何等人物。
竟然把马神祭变成修罗场,这定然就是自家的天魔姐姐。
三姐说过,“老四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小艾曾言,“我的音律影响人心,和四姐根本不能相比。”
天魔恸哭,梦中噩影。
他彻彻底底明白了这八个字有多可怕。
不仅是让人做噩梦,还能让人在白日也陷入噩梦,甚至能让千人万人同时在白日沉沦噩梦。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伤换伤
萨坚长刀砍来,那瀑布一般的刀光直直落到了“大巫师”身上。
姬傲剑看了几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同时也完全不愿意相信:四姐怎么这就中招了,连一刀都挡不住?就算“大巫师”有什么刀枪不入的天魔炼体神功,被宗师高人重愈千斤之力的一刀砍中,那也一定会被劈开。
却听“当”地一声,萨坚一刀似乎砍中了金属之物,又反弹了回来。
虽是反弹回来,但他这一刀上蕴含的劲道极其猛烈,“大巫师”的神袍却是受不住冲击,如蝴蝶飞舞一般碎裂开来。
姬傲剑陡然一愣,因为看到了一个仿佛是被全身锁住的人。
一圈又一圈的锁链,密密麻麻缠在身上、腿脚上、手臂上,同时也包织成了一件钢铁外衣,所以刚才根本不惧劈砍。
东北宗师一刀无功,第二道瀑布几乎是瞬间就再发出。
刀光横卷,但见一线银光如巨潮的峰尖涌来,当雪亮的潮头漫过头颅之时,便是斩首之刻。
锁链缠身的人发出十分怪异的笑音,右手一举,原本绕在在臂上的铁链有如蛟龙扬身,直直飞了出去,在浪潮上只是一转,就似乎长龙吸水一般,湮灭了刀光。
这一截锁链盘旋而成的蛟龙兵器,软硬兼备,既有尖利的长枪路数,又有灵动的鞭索招法,出招速度更是快捷无伦,似乎一下子冒出了好几件兵器在围攻一柄单刀。
萨坚攻势受阻,更是怒满胸膛。
马神祭是万马汇集的场合,他原已预料到姬梦影有可能过来,甚至可以说这场大祭的目的之一就是引诱她出现,为此做了多番布置。
为了稳住姬梦影,几位宗师甚至不在意让姬梦影先杀上几百匹马,当她杀开了收不住手,就会从四面围上,合力将其收拾。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姬梦影根本不是从外面闯进来捣乱,而是直接亲身替换了大祭的主持人,利用祭神仪式引发的宗教狂热,蛊惑所有牧民自杀其马,再自相残杀。
天魔宗师影响人心的手段已是出神入化,把牧人的信神心理利用到了极致,走火海上刀山的表演让人们对请神深信不疑,歌舞之中又是极力施展迷心魔音,而且那些火盆中也预先放了紊乱心智的药物,燃烧之后便随着风烟散发出去。
就连伏魔殿埋伏在人群中的弟子,刚才也一样陷入了自相混杀。他们一样是信萨满,信马神,主动将身心投入大祭气氛之中,又如何抗拒得了姬梦影的刻意诱导。
东北牧场的骏马,今日一下子至少损失了三成。作为满国骑兵后备军的牧人,也同样损失惨重。更严重的是,这些牧人遭此大难,心中的信仰只怕也会崩塌,以后多半要生活在天魔降世的恐惧阴影中,再也不敢养马。
神灵不能保佑养马,不能保佑牧人,也就等于不能保佑以骑射自诩的大清。
萨满教作为民族心理的黏合剂,是大清国在关外还能维持的心理支柱。失去了对萨满的信心,就意味着满人失去了共同的文化信心。
要想拯救人心,就必须今日把天魔斩杀在当场!
萨坚刀光如瀑,在高台上刷来刷去,似乎将十丈之地化成了一片雨幕。但是天魔手上的一条蛟龙却更加昂扬活跃,举足伸爪间就不时地掐灭刀光,更时不时地猛攻东北宗师的要害。
只听天魔突然发出了一句支离破碎的笑音,“萨老儿,你早就是我手下败将,来了何用?”
之所以说是支离破碎,只因这句话第一个字是娇媚的少女之音,第二个字却是粗豪的大汉声音,第三个字是清脆的萝莉甜声,第四个字又是嘶哑的破锣嗓音……
每一个字的声音都截然不同,好像天魔的身体里住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人,每个人轮流开口说了一字。这种“拼合”而成的话语传入耳中,说不出的古怪诡异,功力稍差之人听了就要吐血,而胆小之辈在深夜中听到,当场吓死也有可能。
忽然之间,又一道瀑布般的刀光切入高台,和萨坚同来的宗师高人也入了战圈。
天魔嘿嘿笑道,“原来是高丽崔老儿,你们想倚多为胜?”
高丽宗师和满国宗师多有来往,两人时常研讨刀法,说是同门师兄弟也不为过。这一联手起来,两道瀑布正挂倒挂,横卷翻卷,化成了滔天巨浪,威力强了数倍。
萨坚喝道,“你罪恶滔天,根本不是个人,而是妖魔,世人得而诛之。”
两位刀法宗师一刀快似一刀,天魔两只手臂上的锁链都抖了出来,左右拒挡,但渐渐也左支右绌,落入下风。她固然是因为以一敌二,应付艰难,但刚刚引导万人发狂,消耗的精神心力也着实不少。
萨坚和崔恒都是岁将六十的老牌宗师,功力深厚,年龄几乎是天魔的两倍,两人加起来,就是她的四倍。双刀合战之下,才能把姬梦影压制下风,对他们来说,其实心中极不是滋味。
此刻锦州城方向烟尘阵阵,正白旗旗主额尔德谟带了四千精骑赶来,只要围住高台,被两位宗师高人缠住的天魔就插翅难飞。
猛然间天魔脚步一错,似乎是露了个破绽。崔恒一见,刀光便顺势而上,直取天魔胸腹。
萨坚叫道,“有诈,别攻!”
崔恒一愣,心中却不信是圈套,刀法去势依然未变,罡气一闪,深深刺入了天魔身中。
与此同时,高丽宗师觉得腿上剧痛,原来天魔右脚上的锁链在他出刀的同时,也倏然飞了出来,狠狠击中了他的胫骨,打得腿上几乎骨折。
天魔向后一翻,往高台下跃去。萨坚急忙跟上一刀,在她背后又留了一道深痕,却终究没能阻止她跳下台去。
崔恒腿痛难忍,眼看着萨坚飞身追下高台,才明白天魔是要打算逃跑,因此宁愿以伤换伤,先废了一个对手的追击。
姬傲剑见到四姐身中两刀,痛得心中如同撕裂一般,立刻纵马直奔高台,对着从后追下来的萨坚,举着马枪扣动扳机。
如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