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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赖眼睛一瞪还欲训斥。却听见上面伯颜动了动身子虎皮椅出“咯吱”一声微响。
猛然间塔赖意识到自己做得过了。伯颜大人在军中素有公正之名虽然这次大伙是从各地匆匆集结而来可决断之权都在伯颜一人手中。如果没出兵先让他有了倚老卖老印象今后的功就不用想立了。
想到这塔赖收回己经到了嘴边的斥责之词退回了自己的坐位上。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年青将领见势不妙也赶快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坐在帅位上的伯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懊恼。当年他与忽必烈汗南下时将领们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十年不到的功夫这些家伙把宋将的恶习全学会了说不定某些地方还会“扬光大”。以一支带上了暮气的大军对付一支如朝阳般升起的新军取胜的把握看来未必有原来想得那样大。
伯颜叹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不满。此刻还不是立威的最好时候等与破虏军真正交了手才方便挨个敲打这些百战悍将让他们收敛一下骄娇之气。带着几分鼓励的口吻他向格根问道:“你能不能细说如何分兵为什么要去攻打陈吊眼!不用急本帅想详细了解你的看法!”
格根听主帅如此问心里有些感动仔细理了理思路小声说道:“我想敌军之所以冒险而来必是心有所图。即如塔赖、诺敏诸位将军所分析的那样是为了把我军吸引在外围战场以便他们有充裕时间经略江南。那也就说明江南战局己经到了关键时刻达春将军、吕师夔将军所部人马危在旦夕。所以我部过江增援人马动身宜早不宜迟!”
“危言耸听!”很多沙场老将皱着眉头想。虽然在战略上诸将己经给了破虏军足够的重视。但他们其中大多数人不认为破虏军真的有能力威胁到达春安全。当年歼灭索都破虏军是集中的全部兵马再加上张世杰的二十万大军才在千钧一之际完成了任务。如今破虏军一部在两浙一部在两广。仅仅拿出三分之一力量即可全歼达春除非长生天故意帮他们忙一夜之间让蒙古军全部失去战斗力!
但老将军们都礼貌地保持了沉默塔赖的遭遇在前摆着。既然伯颜大人有心提携眼前这个叫格根的薛良格小子大伙也没必要扫一军主帅的兴。
抱着这个念头老将和新贵们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可格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我军人马虽多可都来自北方。平时听说过破虏军的厉害可破虏军到底厉害在哪里火器犀利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唯一能给我们提供详细情况的就是达春、吕师夔两位将军和他们的部属。所以破虏军才不惜血本用一个陈吊眼与我们换歼灭达春和吕师夔两部人马的时间!”
“说下去继续说下去!”伯颜从椅子上站起来略显苍老的脸上己经丝毫不见了刚才那种疲倦之色。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年青人的赞赏。
“所以末将判断。破虏军非但派了陈吊眼北上而且会派水师沿江巡逻尽力破坏我沿江船只渡口以达到拖延我渡江时间目的。所以两路过江之兵一明一暗。明的赶往雷江口架设浮桥修建炮台征集民船虚张声势。如敌军不来则趁机过江。如敌军水师来则凭借岸上炮台和狭窄水道誓死与之周旋。暗中则派大部人马快赶往薪阳口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渡过去。待敌军毁掉我雷江水道大军己经从薪阳口过了江随时可给达春将军支援了!”
格根继续说道仿佛己经算到了两路过江兵马中必然有一路会被破虏军水师所阻。
这个观点很令人震惊也着实令人无法相信。过了建康后长江水道骤然变窄。很多地方如薪阳口和雷江口等处江宽不足一里。虽然江水湍急但在如此狭窄的江面水战己经接近6战。逆流而上的破虏军水师大舰在两岸强弩和不计其数的江防小船的威胁下未必能占多少便宜去。文贼如果真派水师逆流行到这两个地方强行阻止大军过江那只能说明一点文贼真的豁出老本去了。
“你继续说6路呢我们派多少人去追杀陈吊眼?”伯颜点点头问道。年青的格根的看法未必完全准确但他的确是帐下诸将中第一个摆脱老眼光和蒙古人的自大综合考虑了敌军的长处给予残宋劲敌般尊重的人。
“三万!”格根报出的数字又吓了大伙一跳。“必须集结数倍与敌的兵马全歼了陈吊眼。只有全歼了陈吊眼这支偏师才能威慑住建康敌军让他们不敢贸然打庐州的主意。也只有这样才能打破文天翔拖延时间的算盘。大帅既然起倾国之兵而来不妨把此战看作残宋与我大元之间一场真正的对决。双方谁也别留下实力真正的硬碰硬!”
“说得好对决!”达春哈哈大笑他很欣赏“对决”这个词汇。十七万清一色的蒙古军这也的确是忽必烈能拿出的全部家底。水师阻断大江偏师深入敌后主力云集江西在南方文天祥也的确拿出了全部力量。
格根说得对这是大元倾国之力与重生后大宋倾国之力的一场真正的碰撞。国家的实力士卒的素质武器的优劣将领们的谋略和朝廷中枢的智慧诸多条件综合起来全部集中在这一瞬。未来谁能真正的主宰脚下这片土地也将在此一战后见到分晓。
第七卷逐鹿第四章惊雷
夜己经深了大都督府门前的街道却依旧热闹。三三两两穿着长衫的读书人坐在大都督对面不远处酒楼内靠窗子的矮几旁一边喝着淡酒一边交流着道听途说来的“最新消息”。
他们都是各家报纸请来的“执笔”将天南地北的新鲜事综合成文就是他们谋生的根本。但是这年月无论什么消息都没有从大都督府流传出来的消息受百姓欢迎。几年来什么胜利了、讨伐南洋了、邵武那边推出新兴产品了丞相府即将颁最新商贸条例了种种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大新闻最先都是从大都督府里流传出来的。谁能抢先一步把最详细最准确的消息刊出去谁家的报纸就能多销几成。
您可别小看了这一个铜板一份的报纸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利润可集腋成裘啊。拜官府开办的各种学校之福如今福建各地识字的人多关心家国大事民间买卖行情的人也多。几个人合着买一份走那就是一份不小的利润。况且报纸销量到达一定数量后就可以向福建安抚使陈龙复申请“教化”补贴那可是一笔大数目无论报纸的主要内容侧重点在哪方面只要报上去的销量经得起查证办报纸的本钱就全回来了。
况且随着报纸销量的增长还可以多招揽一些婚丧嫁娶的声明了、商品打折的通知了。加上一些道家增高水、佛门大力丸什么的告示。虽然仗些东西眼下在报纸上还成不了大气候但总归能给东家带回些外快来。各位“执笔”们的腰包也会跟着鼓上几分。
所以平素里各家报馆都派有专门的“执笔”紧盯在大都督府门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门前那几块告示牌贴上了新的邸报或者府门里有负责布消息的小吏出来立刻把消息传回报馆。经讨卞笔、执笔们的推理、演绎然后以最快度印成文字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分到报童手中。
眼下是在战时出于安全考虑闲杂人等非经允许不得靠近大都督府门前三十步内。但这些保安措施难不住头脑聪明的生意人他们就在大都督对面的街上租了院落开了各种档次的茶馆、酒楼。有钱的“执笔”们等消息等累了自然可以到楼上去小酌甚至可以叫几个卖唱的女子前来助兴。没钱的闲汉下了夜班不想睡觉的工人也可以聚集在底层在临街的铺面租条板凳沽上两碗粗酒点上几碟子盐水田螺边糊弄肚子边等一些前线传来的好消息鼓舞劳累了一天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和精神。
此刻心情最为矛盾的是那些上夜班的堂棺他们总是一边期盼着对面那个戒备森严的地方不要闹出什么动静让赖在店里这些夜猫子们全百无聊赖的散去以便让他们自己也能早些回家歇息。一边期盼着对面那个令人充满希望的地方赶快弄出一点动静来以安慰大伙都盼得有些饥渴心灵。
“唉陈吊眼攻建康去了不知道攻下来没有。这千里转战兵法有云必蹶上将军啊!”有人不开眼看不出酒楼热闹的氛围下掩盖着欲燃的烦躁打着哈欠说道。
“呸贾老六你个乌鸦嘴喝多了还是没睡醒连临安都光复了还奈何不了个建康?回家去回家去别没事给大伙填堵!”
立刻周围响起了一片呵斥之声。楼上、楼下无论穿长衫的还是穿短褐的纷纷站起来唾骂说话者缺乏头脑。破虏军是什么那是保护着福建和两广百姓的一把剑啊如果这把剑折了叫剑后的百姓如何生活?咱福建百姓虽然不好战但几年来军队的战绩和百姓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对商家来说一场大的胜利就意味着他们的商路又畅通了几分不受色目人盘剥的销售地点又增添了数处。对于功名在身的文人来说那意味着他们在福建各职能部门的“实习”时间又缩短了几分又有数个变成后方的府、县空出官员的位置来需要补缺。对于平头百姓、市井小民而言则意味着打工机会更多自家出征的儿郎们平安归来的希望更大。所以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期望破虏军战败。虽然等消息的时间非常难握但几乎所有人都坚定的相信大伙一定能等来好消息。
“各位爷各位爷我说错了我给大家陪罪了还不行么!”贾老六见犯了众怒赶紧站起来四下作揖。一边说着讨饶的话一边冲店小二喊道:“小二哥给楼上各桌子换壶新茶水钱算我帐上!”
“嗯这还算句人话!”楼上的读书人得了好处笑骂着坐了下去。楼下跟着起哄的人也不稀罕那壶免费茶骂了几句过后把话题即转到了接下来可能生的国家大事上。有人认为临安打下后大宋国土己经光复了大半朝廷必然会择日迁回临安战事也将告一段落。也有人认为北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双方在长江一线还会有一番争夺。还有人认为既然长江以南的元军都不是破虏军的对手长江以北的元军也必然不堪一击。文大都督接下来必将带领大军北伐直捣黄龙府完成当年岳飞大元帅没能完成的遗愿。
“那可不成他们北方人不愿意让蒙古人骑在脖子上得自己去打。凭什么让咱福建人为他们流血!”底层角落里有个声音醉醺醺地说道。
无数双愤怒的眼光向那个角落望去入眼的是一个穿着打补丁的长衫却连条板凳都不曾租的醉汉。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但落魄太久了以至于混到没钱上楼的份上。偏偏此人还不觉寒酸摆着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一文钱两大碗的粗焙不住地说些冷言冷语。
“我说你这个人眼界咋这么短呐还读过书呢就没学学人家文大人那样胸怀天下。文大人说过咱要为了不当奴隶而战!”距离读书人不远的另一个声音大声反驳道。
他的话赢得了满堂喝彩为了不做奴隶而战破虏军新兵训练时喊的一句口号。五年来这句话随着破虏军的捷报传播了福建和两广。
“就是就是不把鞑子打狠了他今天退过了长江明天又杀了回来。况且北方人不是咱们大宋百姓么咱能帮拉他们一把时为什么不拉他们一把!”人们跟着议论都觉得角落里那个落魄书生说话太刺耳。
楼上喝酒的人听到热闹顺着楼梯向下探了探头。有人立刻认出了读书人的身份低声向周围的人打听道:“那不是被《闽江》报馆扫地出门的陈德光么怎么混到如此境地?”
“他是自找的如今谁还敢用他做执笔。大都督府无论做什么事出什么文告他总是要给挑毛病出来。总之全大都督府的人都是瞎子每一个人有他看得清楚时势。本以为靠骂街能博一个清流的名声出来。谁知道大都督府对这种人根本不理睬他扬不了名性子又古怪没个报馆敢用他。去做各部衙门按规定做小吏慢慢熬出身他又自觉屈才。所以就终日赖皮膏药一样在楼下混着等着有人慧眼识英雄!”有些笑骂着向众人介绍楼下那个书生的来历。
约法大会召开后大宋举士制度随即进行了改革。推举和科举并行凡有功名在身的士子都需要先到邵武学院培训然后再去大都督府下属各部门做小吏实习当熟悉了政务运作方式才能补缺为官。
大多数读书人接受了这种安排虽然如此一来大伙要熬很长时间才能出头。但比起当年虚职泛滥不钻营就补不上实缺儿的情形并不见得有什么损失。但总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样做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抱着各种心思和快迹的幻想成为新政的坚决反对派。他们不去接受培训也不去做做小吏实习终日以指责新政为乐。让他们想些具体错失他们又一条想不出来。这些人在福建混得人人都嫌偏偏新政规定不能因言论而罪人所以官府虽然觉得这伙人讨厌却着实拿他们无可奈何。
民间的各种新兴势力对这些无聊的读书人也很看不上眼。通常采取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总有一些见不到光的力量在背后偷偷地给这些人以支持。让他们在千夫所指的境况下找到坚持错误的理由。
“哼!什么玩意儿!”楼上有人骂了句粗话把半壶茶水顺着楼梯角泼了出去。
星星点点的水花溅到了陈德光头上他抹了把早已麻木的脸对这无数双包含着鄙夷和愤怒的目光大义凛然地说道:“打仗是要死人要花钱的。即便胜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只成就某些人的虚名。所以当年咱高宗爷就不贪图这些只打到两淮就停了下来。这才有后来咱一百四十多年平安日子!”
“呸亏你还读过圣贤书。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一个瘸了条腿的退役老兵蹒跚着走上前指着读书人的鼻子骂道。“还读过书呢肚子里边除了用来喷人的粪汁什么都没装。要死人怎么了那看死得值不值。文大都督说过为了咱百姓不给鞑子当奴隶而战。听清楚没有是所有百姓。包括你也包括别人。当年老子要和你现在一个念头你他***早给人祭刀了!”
他的话赢得了满堂喝彩为不当奴隶而战这话在五年前听起来雄壮其时却没太多的人能理解。但眼下在享受了最初的自由有了最粗陋的物权后己经有很多人明白了受奴役和自由之间的差别。
除非脑袋被驴踢过否则享受过一天自由的人都不愿意再去做奴隶。穿补丁长衫的读书人显然属于被踢过那一类。把身体向角落躲了躲避开退役老兵的手指喃喃地说道:“你你辱没斯文。什么奴隶圣人云若使天下安定必使贵役贱上役下贤役不肖……”
“我看你就是最贱!”老兵拎起陈德光德脖领子大声骂道。虽然同是在楼下喝最便宜德粗酒但他的心思与陈德光的心思显然格格不入。
“揍他揍这个没良知的!”同样是孔门子弟楼上喝酒的人也不支持陈德光扶着楼梯大声为退役老兵鼓劲儿。
“算了算了好鞋不踩臭狗屎!”眼见要在自家酒馆生斗殴事件掌柜地赶紧冲出来抱住退伍老兵劝架。“您这是干什么呢。他们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觉得精神。像躲狗屎般别理睬他他早就消停了!”
“你们无知浅薄根本根本不懂……”陈德光从老兵手里挣脱出来一边向外走一边摇着头嘟囔道。仿佛整个酒楼的人都是白痴唯独他领悟了大道般。
“喂您还没给钱呢。两碗粗酒一碟田螺!还有昨天欠俩的一共四个铜板!”小伙计追上来拎了块签了名字的黑木板说道。
“明天明儿一块给行么?”陈德光终于红了脸在衣袋里摸索着说道。见小伙计眼神里带着鄙夷终于知道赖不掉帐脱下长衫来放到伙计手中“先押着明天明天等大都督府给的读书补贴下来我再来赎!”
“您可是读书人!”小伙计没有办法把打了补丁的长衫丢回去气哼哼地敲打着黑板说道。显然陈德光这类读书人的信誉在他们眼中早己破了产。
“的的的”就在此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的心思立刻从陈德光的长衫上收回来满怀期待地向马蹄传来的方向看去。
几个信使打扮的士兵骑着千里挑一的良驹快冲进众人视野。大都督门前立刻涌出两队卫士迎了上去。有人上前拉住马缰绳有人核对相关文凭并将累得几乎虚脱的信使搀扶下马背。
“来了!”各家酒楼的窗户同时被推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盯向大都督府门口唯恐眨眼间错过了今夜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
信使被搀扶进府衙后就没了音信大都督府门口的灯亮着把等待的时间衬托得如此漫长。终于有几个小吏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把数张告示贴在警戒线外的邸报栏内。
片刻前还热闹的酒楼里再不见客人的踪影两三个新来帮忙的短工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去追讨欠帐。这种场景掌柜见得多了反而不着急。拨拉拔拉算盘得意洋洋地吩咐道:“去多备些酒来各种档次都要。看样子今晚有重大消息!”说完冲着街道对面喊了一嗓子:“各位什么事情啊哪位读书的给念念让老汉我也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