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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去。
仓卒之下失去了将领指挥的蒙古军只能各自为战。如此近的距离己经无法挥战马的冲击力。有心退远一些又对付不了手雷和弩箭。很快蒙古武士破虏军淹没。
有几伙新附军的将领试图上前迎战却招呼不动麾下的士兵。对面的破虏军将领刀法太狠辣无论和他放对的是蒙古武士还是新附军士兵往往一合不到就被他砍翻在地。对于避开他的士兵他决不追击。对于敢挡住他脚步的人他则刀、短弩、手雷并用根本不讲究什么大将风度。
这样的疯子反而对新附军最有震慑力。很快王老实的队伍就寻不见了对手。所讨拿处新附军将士纷纷避让根本不敢与他对阵。
“你们是不是男人不敢杀鞑子难道就愿意杀自家兄弟!”王老实将一名顽抗者的级一刀砍飞在血光中对着旁边的新附军喊道。
新附军士兵们茫然地看着他不敢抵抗也不知道出言反驳。男人这个词离他们太久了久到在心中己经陌生。
“鞑子完蛋了要么快走要么跟老子杀鞑子去!”王老实又大喝了一声脱离本阵伸手将一名穿着百户服色的新附军拎到面前。
那名百户挣扎着哭喊着求饶。手里的刀来回乱晃就是不敢向王老实身上砍。
“去吧你也叫男人!”王老实松手把百户丢在了地上。那名百户蹲在地上以手掩面放声嚎啕。
“弟兄们杀鞑子啊。鞑子害了那么多人难得你们都忘了么!”李甄纵马从烟雾中钻了出来。身上的新附军铠甲还没来得及换只是在胳膊上缠了块白布用黑墨涂了个宋字。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起义士兵兴高采烈每个人胳膊上都缠着白布写着自己的归属。
大部分新附军士兵放下了刀枪四散着逃命。个别人试探着脱下号衣跟在破虏军的队伍最后。破虏军的士兵也不笑他们胆子小用宽阔的肩膀遮替他们挡住了前方的刀剑。
“是男人的拿起刀来杀鞋子!”李甄高举着佩刀大喊。
“杀鞑子杀鞑子!”烟雾中不知道多少人在回应。渐渐地回应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好像附近所有新附军都加入进来出了同一声怒吼。
烟雾一起达春立刻做出了正确反应。他先命令四个骑兵百人队梯次出击试探敌军的真正作战意图和具体方位。同时把焦友直派到新附军方向命令他协助索力罕快整顿队伍把能集中起来的全部力量向中军靠拢。
对于邹洬这样的将领达春心里一百二十个看不起。此人不会迂回包抄分进合击也不会长途奔袭直捣敌腹。甚至连大宋将领常用的阵而后战他都玩不熟。他只会把破虏军仅有的火器优势挥到最大利用火器压制敌军利用火器疲惫敌军然后再利用火器让对手的阵型崩溃。
赢了这样的对手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但输在一个这样的对手身上呢?达春无法忍受这样的假设。他像狼一样号叫着咆哮着拎着忽必烈钦赐的宝刀在营盘内走来走去用自己特有的方式鼓舞着士气。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后蒙古士兵都被他唤起了心中的血性号叫着呐喊着在中营前集结。他们不怕死如果向破虏军的营垒动进攻蒙古武士自问冲不不破那重重的战壕、鹿砦和铁丝网。可让破虏军杀到自己近前来武士们决不答应。破虏军算什么他们只有少量的骑兵大部分都是行动缓慢的步卒。躲在营寨后时大元蒙古武士拿他们无可奈何。但他们胆敢冲出来蒙古武士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乃尔哈带着你的万人队向南侧迂回绕到烟雾外围去从侧翼寻找机会!”
“元继祖带着探马赤军在后营集结时机一到立刻反冲把敌军踏扁!”
“粘哥脱脱多尔各带两千弓箭手寨墙后准各。洪脱塔带一个万人队担任前锋。待敌情探明后马上出击!”
达春大声喊出一道道命令。既然被破虏军抢到了进攻的先手大元将士就教一教姓邹的怎么打野战。他不是主动起了进攻么好啊本帅倒要看看他三万人怎么打我十四万!
达春的布置很灵活也很实用。破虏军最大的弱势是兵力少那么大元兵马就尽量在中军集结。即便新附军不能投入战场凭借蒙古军和探马赤军组成的层层防线也能挡住破虏军第一波攻势。
一旦破虏军的攻势被大元所阻探马赤军就可以动反击。当探马赤军和正面的蒙古军联手将破虏军战疲后外围的乃尔哈刚好可以横着插进来。破虏军攻击的正面必然会用战车、巨盾和长枪构成阻挡骑兵的防线但他的侧翼却无法安排如此强大的防护。一旦被骑兵从侧面插进去无论持有什么样的武器步兵只有受人宰割的份。
况且以索力罕的能力他不会两三个时辰都整理不出一支军队来。关键时刻新附军在来个侧后包抄半个月来的颓势就能立刻逆转。
“杀了这些南蛮子抢了他们的炮。抢下一门炮来无论大小都赏黄金十两官进一级!”布置完了反击队形达春又大叫着提高对士兵们的赏格。
给予一定的赏踢是应该的蒙古武士向来为财富和土地而战。况且对于破虏军手中的神兵利器达春早就盼红了眼。如果能趁着敌军疏忽的情况下抢下十几门便于移动的野炮哪怕是最小的那种马驮虎蹲接下来的战场局势都可能逆转。
想到这达春又叫过几名心腹武士指点着浓雾后方说道“海金你带两个百人队给我想法摸到对面山坡上去。这几天我观察那种可远射的大将军炮应该布置在小西天一带不惜任何代价你必须把火炮给我毁了!”
几个心腹领命而去达春喘了口气抿了一下干渴的双唇瞑目握刀静静地等着敌军的到来。
传到耳朵里的炮声渐渐缓了脚下爆炸带来的震颤也渐渐感觉不到。战马的悲鸣声受伤士兵的哭叫声渐渐远去达春心如止水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眼前的烟雾中。
透过重重浓烟他感觉到一支军队正从前方向自己靠近。第一波试探敌军动向的骑兵与之遭遇不敌损失很大幸存者正飞快地跑回来报信。第二波游骑紧跟着遭遇了敌军也撤了下来。近战小炮的声音越来越容易分辩敌军在烟雾中距离本军己经不足一千步第三、第四两波游骑根本没上前接触就逃了回来。
达春猛然睁开了双眼目中仿佛射出一道光刀一般刺向逃回来的武士。几百名武士蜂拥着冲出烟雾在达春面前不远处滚鞍下马一个浑身是血的百夫长趴在地上呜咽道:“大帅敌军敌军移动的城……”
“乱我军心斩了身上有伤的到后营裹伤没伤的就地处决!”达春不待那名百夫长哭喊着说完大声命令道。
两名亲兵冲上去手起刀落将百夫长的人头砍下拎在手中纵马于阵前往来展示。
退回来的武士大部分是身上没伤的听达春如此命令悲呼一声跨上马再次向烟雾中冲去。浓雾深处又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清脆的爆炸片刻后声音又回归远程火炮射击时所出的尖啸所有杀入浓雾的武士再没人回来。
“所有死了的包括他”达春用宝刀指了指马前那具无头的尸体高喊道“全部算阵亡本帅会亲自向大汗替他们的家人讨赏。今天无论前面是神是妖全给我冲上去不准后退!”
“不准后退!”传令兵一同高喊。
“不准后退!”数万人交相呼应如狂风巨浪般卷过田野。
受到激昂的情绪感染一个蒙古武士举起刀仰天长叫:“啊一一喔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啊!”
“啊一一喔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啊!”数万蒙古军高喊。
“啊一一喔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啊!”数万探马赤军呼应。
仿佛两大群狼闻到了久违的血腥味道。每个士兵眼中都放出了幽幽的光来杀戮、践踏践踏杀戮几代人都是这样杀戮践踏过来的把一个个民族踏在脚下在重重白骨上建立了蒙古人的伟业。一天这场杀戮还要重复还要继续。永远重复永远继续!
“前锋出击!”达春的宝刀凌空一斩向烟雾中那个隐约可见的方阵指去。悍将洪塔脱带着一个万人队洪水般冲上前。
万马奔腾巨大得震动让人站不稳脚跟。黄色的烟柱从地面上升起来追随着骑兵的脚步巨剑般斩向烟雾。
碰撞声、呻吟声、爆炸声、喊杀声从前方传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后方的人不知道前边生了什么只知道时时刻刻有人在死亡有人在刀尖上出绝望的呼喊。
元继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一半是因为临战的兴奋一半是因为烟雾中传出来的绝望。他半生中经历过大小不下三十场战斗没有一次战斗如此神秘也没有一次战斗让他感觉到如此紧张。
风一阵微微的风吹过将杀场上的烟吹淡了些。也许是因为血液使灰尘凝固也许是喊杀声让时间变慢前方的情景慢慢能看清楚了一座移动的堡垒挂满了血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破虏军步兵方阵不具体的说应该是战车方阵。千余辆长方型手推车排成了第一道攻击线。每辆车的正面都打着长长的钢钉。尖利的钉尖在烟雾中一闪一闪放着光仿佛是一只只猛兽的眼睛。在战车与战车之间是带有轮子的巨盾。高大的盾牌后伸出一杆杆需要两个人才能抬着前行的拒马枪。在巨盾的侧下则是一个个身穿重甲的步卒全身都被甲板包裹只在面甲与头盔的缝隙间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一波蒙古骑兵如决堤的洪水般冲了上去战马无法收拢脚步重重地砸在战车前方。长长的钢钉立刻将战马的身躯穿透连同马背上的骑手一起羊肉串般挂在钢钉上面。血瀑布般从钢钉一端落下人马却未曾死去拼命地挣扎哀鸣哀鸣挣扎。
更多的蒙古武士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族人的鲜血激起了他们身上的蛮勇。有人继续用血肉之躯冲撞钢铁城墙有人却拨动马头冲向战车与战车之间的缝隙。
“乒!”巨盾、长枪与战马接触的刹那盾倒马死枪折。马背上的蒙古武士双腿腾空借着坐骑倒地前的惯性跳入破虏军中。钢刀于半空中一挥已有士兵倒下。又一舞重重地磕在一柄迎上来的断寇刃上。
金铁交鸣声响亮蒙古武士借力落地挥刀凭着摩膂力逼与他交手的破虏军战士连连后退。对面的破虏士兵见自己无力与他硬拼身形侧偏向旁边让去。蒙古武士大喜拧身冲向战车后的推车者。脚步方一娜动一杆矛两把刀交替着向他袭来。
“啊!”痛呼声嘎然而止。心犹不甘的蒙古武士仰面倒了下去。钢刀与短矛组成的小阵立刻封住缺口有人从地上扶起巨盾有人从战车上抽下另一杆长枪。有人跑上前去用肩膀架起枪身用躯体顶直盾面。
方阵后响起几声唢呐整个方阵停住了。刚刚退下去的蒙古军见到可乘之机快打马冲了回来。还没等他们接触方阵无数支弩箭从半空落下将冲在最前方的武士们射成了刺猬。紧接着有人快从巨盾与战车的狭缝间推出五十余尊虎蹲小炮用燧轮打着了引线。
“退!”洪塔脱知道火炮厉害大声命令。
继续前冲的蒙古武士齐齐带住马头战疯了的坐骑不甘心地挣扎咆哮前蹄腾空。
“分散后撤二百步!”传令兵齐声高呼。蒙古武士圈马后撤怎还来得及虎蹲小炮的杀伤范围只有数百步什么时候用怎样使用炮师官兵们早炼得手都起了茧子。五十多尊小炮同时威开花弹、铅丸、铁沙长短配合覆盖了五百步内的战场。
浓烟再次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当爆炸声和烟尘被风吹稀后达春的望远镜里出现了地狱般的景象。数百匹战马近千名武士倒在血泊中。有人被开花弹炸得肢体不全有人被铅子打成了筛子最惨的是冲在最前方来不及后撤的武士他们连同战马一齐被铁砂击中浑身上下被打得焦黑就像篝火上未烤熟的肉一半焦黑的色泽中冒着缕缕青烟。
“冲上去火炮来不及装填冲上去将南蛮子剁成肉酱!”洪塔脱的喊声就像狼嚎般孤独中透着绝望。
又一波蒙古武士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百十个在炮火下侥幸生存的上一波攻击者见同伴赶来长嚎连声再度策动战马冲在了第一线。
数以百计算的手雷封住了最前方的攻击者。没等爆炸声响完第二波攻击者踏着硝烟冲进火海。钢弩呼啸着将数百名武士推下马背却依然有数百名武士冲进了最后一道防御圈。
“放箭!”一名蒙古百夫长大声喊道。跟在他身后的几十名武士同时弯弓将涂了毒药的羽箭射到方阵内。
一名破虏军士兵中了箭青黑色立刻笼罩了他的面孔。这名士兵向后倒去他的同伴伸手去搀扶却被另一支羽箭射中了手腕。麻痒的感觉旋即顺着腕部涌过手肘涌向肩膀。一名朴刀手当即立断挥刀斩下了中箭的胳膊。受伤的士兵软倒了下去几个医护兵用皮盾遮住身体将他抬到了阵后。
“举盾举盾!”方阵中低级军官们大声喊道。一枚枚护身方盾举过头顶将大批毒箭拦下。
“弩箭反击轮射。火枪手瞄准了打先杀官后杀兵!”营正们在队伍中熟练地出命令。
数轮弩箭飞了出去将骑射手逼向远方。战车后几根长长的铁管伸了出来火枪手瞄准身穿牌子头、百夫长、千户服色的军官扣动了扳机。
一名下千户正在二百余步外组织进攻这个距离用火炮打未必射得准钢弩射程够不到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就在他叫喊着为麾下鼓劲的时候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推下了马背。
“啊!”下千户惨叫一声翻了个身就此不动。几名亲信跑上前抱起他的躯体除了胸口处一个箭尖大的小孔外其他什么伤都没现。
“后撤后撤分散后撤!”传令兵的呼喊声又响了起来。蒙古武士们打马后退尽量避开虎蹲炮的攻击范围。队伍如碰到礁石的潮水般倒卷了回来。
虎蹲炮再次威压制住了近处蒙古武士的攻击。换过了火药和弹丸的野战轻炮也跟着响了起来从一百五十步到一千步到处是火炮的攻击点。密度虽然没有在福建作战时那么大但谁也弄不清下一枚炮弹会不会落到自己脚边。
蒙古军前锋的士气快下降洪塔脱一次次看向达春的大纛却从那里看你不到任何命令的改变。咬了咬牙他对身边的武士喊道:“冲上去长生天保佑着我们。大汗在看着我们!”喊完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自己的亲兵冲上了第一线。
“长生天在保佑着我们!”蒙古武士们绝望地喊道。主将已经冲到第一线了其他人若后撤按军法全部要处死家人也要被罚为牧奴。所有人红着眼睛跟在了洪塔脱马后几十、几百、数千担任前锋的整个万人队不留任何余力地冲进了硝烟。
“没给蒙古人丢脸!”达春点点头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身看看木墙后的弓箭手知道这批人白白布置了。破虏军根本不会凑到弓箭射程范围内来。他们现在最拿手的就是在别人伤害不到的地方动进攻。
“大帅我们上!”探马赤军万户元继祖红了眼跑上前主动请战。
“你带探马赤军兵分两路一左一右杀过去尽量别接触中军击他的两翼!”达春看看元继祖吩咐道。从目前的战况上看破虏军的火力主要集中在正前方。如果利用骑兵度优势找出侧翼火力薄弱点此战未必就这样结束。
“党项儿郎跟我上!”元继祖大声喊道。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底冲出了本阵。探马赤军士兵大多数来自西夏和西辽骨子里和蒙古人一样勇悍。看到今天的场景全身的血液早就被点旗了大声呼号着攻向破虏军方阵的侧翼。
正前方在付出了数千条人命为代价后洪塔脱带着最后的几百名武士冲进了方阵。战马在半路上己经死去他提着刀披散着头疯子般在人群中冲杀。破虏军士兵在低级军官组织下一边填堵被蒙古骑兵冲出的缺口一边结成一个个小方阵四、五名步卒配合着缠住一个蒙古骑兵。
在自家方阵内弩箭、火枪以及手雷全派不上用场蒙古士兵和破虏军士兵完全靠短兵器互博。双方士兵交替着倒下几乎是在以命换命。
“杀!”洪塔脱力大刀沉一记横扫将两名破虏军士兵同时磕飞到圈子外。紧跟着他颠步上前刀尖斜削顺着短枪兵的枪杆剁下去。短枪兵招架不及只能撤手扔掉兵器急后退。洪塔脱快跟上以刀为剑直刺短枪兵心窝。
眼看一个小阵就被他冲散那个短枪兵一侧身子胳膊直接夹上了洪塔脱的弯刀。洪塔脱手腕一翻刀刃向外直削在对方手肘关节处。
锁甲与刀刃接触出刺耳的磨擦声。士兵手臂上血向外涌却紧紧夹住了钢刀不放。另一只手毫无畏惧死死握在刀背与刀刃之间。
洪塔脱没料到对方的铠甲如此优良这一刀居然没将枪兵的手臂卸下。用力拔刀把枪兵连人带身体一块拉进了怀里。
“***看我摔死你!”洪塔脱狞笑着骂。单手去搭枪兵的肩指尖处却传来一阵锥心剧痛。
一把断寇刃从侧面横过来将洪塔脱的四指连根切下。没等他看清来敌怀中的枪兵提起膝盖重重地顶在了他的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