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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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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所辖各部门,地方官府,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文天祥自己虽然忠心,却没糊涂到认为所有人都高洁到饿着肚子也能和元军拼命的地步。

    论起敛财,阿合马的扑买制,的确是个快速生财的办法。文天祥望着案头那些辗转送来的北方情报苦笑。把地方政务“扑买”出去,既节省了朝廷开支,又增加了国库税收,还满足了官员的贪欲,唯一受损失的是百姓,一举三得。

    可破虏军控制地区不能和北元一样糟,这个刚刚复兴的大宋地区,必须要表现出与大元控制地区一些不同的东西。否则,不足以让百姓为之效力。

    只有真正挺直腰杆做一次人,才会厌倦给蒙古人当狗。否则,同样是当奴隶,给大宋当合给蒙古当的确没什么区别。这是文天祥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既不是来自经史,也不是来自文忠的记忆。

    “丞相,陈大人求见!”亲兵蹑手蹑脚走进来,低声通报。

    “请老夫子进来!”文天祥笑着站起身,走到门前迎接。已经私下里跟大伙说过很多次,不要再拘泥那些虚礼。但陈龙复偏偏坚持礼不可废,每次前来,都会恭恭敬敬地等在耳房,等待文天祥侍卫的通禀,通传。

    一会,回廊里传来不急不徐的脚步声,满脸倦意的陈龙复跟在侍卫身后走了过来。这些日子,又要教将领们识字,又要给普通士兵讲忠义之说,又要提笔在报纸上跟腐儒们论战,显然把老夫子也累得够呛,平素齐整的官服上,已经可以看到无时间打理的褶皱。

    “夫子这么晚来,有事情么?”落座上茶后,文天祥轻声问。

    “是向各地派遣官员的事”陈龙复的脸有些红,汗水绽在额头上,灯光下,亮津津的。“下官有辱使命,请丞相责罚”说完,递上一个没写了几个字的名册。

    文天祥笑着接了过来,这是他没预料到的事情。破虏军中原来领过大宋官职的人不少,可大家的心思都在军中,没有人愿意去分管地方政务。所以,他才委托陈龙复老夫子从地方名流中征召。但照陈龙复的表情来看,显然,丞相府委任的官职对那些地方名流没有诱惑力,很少人肯担任太平时代打破脑袋都要抢的地方父母官。

    “大伙说过,为什么不肯奉召么?”文天祥翻检着名册,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福州、建宁、邵武和南剑州北部,三个半府大概有十五、六个县需要人去管理。可现在,名册上只有五个人奉召,并且都没应过试,在儒林中声望也不高。

    “他们说,去了,如果不能守土,不知该如何做,所以,不敢尸位素餐!”陈龙复看看文天祥的脸色,犹豫着说。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地方贤达为什么不肯应召。虽然接连打了几次胜仗,破虏军实力依然很弱。在一些地方贤达眼中,跟着文天祥不会有出路。一旦大股元军来攻,带领百姓守土吧,怕失败后被元军屠城。投降吧,又怕文天祥事后追究不战之过。弃官而走,肯定会留下骂名,还不如躲起来,在一旁指指点点为妙。

    审时、度势,然后找强者投靠。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

    “不过,很多人愿意从军,入您的幕府”陈龙复又递上一份名单,长长的列满了人名。都是些年青的人,声望资历不足以出任地方官员,但受了破虏军的接连胜利的鼓舞,投笔从戎的热情很高。

    “这样也好,把想投军的,全送到苗春那里接受训练,能坚持下来的,破虏军欢迎他们加入!”文天祥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又恢复了平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相比与阿合马发明的“扑买”制,更简单,也适合目前破虏军控制地区不太稳定的现状。

    “那地方官员呢,从军中出么?”陈龙复犹豫着问。谁也不愿意去当地方官,行军打仗虽然累,看着鞑子倒在自己的炮口下,心里可是说不出的痛快。包括他自己,半年来,他已经写了几十首诗,记载破虏军的军威。每一首都超越了自己以前那些风花雪月之作。如果被文天祥强压着去当地方官,才思肯定每这么敏捷,并且那种坐在椅子上磨屁股的日子,永远也赶不上军中多彩多姿。

    “我军中的人手本来不足,更不可能管地方上的事情。地方上的官员,还是从地方选!”文天祥笑了笑,说出了一个令陈龙复惊诧的答案。

    “地方官员,让地方士绅们自己推选。他们推选出来,我立刻委任。不用他们替我收赋税,也不用他们为国守土。他们只管理理地方杂事,调解百姓之间的纷争,尽力造福一方就行了,如果破虏军打不过元军,他们尽管投降,我也不问他们不战之罪!”

    “丞相!”陈龙复的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眼前这个文天祥行事越来越匪夷所思,前几天,不声不响地将杜浒派到了海上,去统帅一批“租借”来的海盗,已经够让人惊呀。但那至少可以理解为,为了缓和持不同政见将领之间的矛盾。而现在,居然地方官员也不委派了,那破虏军打下这些地方,和没打下来之前,有什么区别!

    “夫子,咱们在邵武的时候,已经答应附近百姓,农无税,服徭役付钱,那地方官员,的确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他们干什么事。他们只要维护地方安宁就可以了,咱们派人时时巡查,杜绝他们的贪赃枉法行为,岂不是大伙都落得轻闲!”

    “可,可,那,如何区别他们是大宋的官员还是大元!”陈龙复终于答上了一句,额头已经憋出了汗。文天祥的思路转换太快,逻辑也却非常清晰。无论想跟上他,还是驳倒他,都很困难。

    “如果连破虏军都抵挡不住,指望地方官员和百姓,不是徒增伤亡么。百姓心里属于大宋,土地就属于大宋。百姓的心归了大元,土地就归了大元!”文天祥笑着回答。制度上的胜利,这个名词他无法跟陈龙复解释清楚。但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习惯了自治的百姓,再回到那种朝廷委派官员的奴役制度上去时,肯定反抗会更激烈。

    那是出自内心的反抗,只有享受过自治的人,也会理解自由与被压迫时感觉的不同。今后,破虏军和北元肯定还会战斗下去,土地肯定会几度易手。但北元征服了土地,而破虏军要获得全部人心。

    无论什么时代,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没有错。

    “也好!”陈龙复点点头,对文天祥的见解表示赞同。接着,压低声音提醒道,“只是我们如此一来,儒林…”

    “儒林又要议论我们破坏了祖宗规矩是不是!夫子何必理睬这些人的议论,如果守着祖宗规矩可以抵抗蒙古人,我第一个去守着。问题是,祖宗规矩已经让我们输了一次,我们已经输不起第二次。”文天祥的声音突然提高,对于那些民间议论,他早有耳闻,开始时很难过,但很快就抛开了。

    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经过大元破坏后的三个半府,已经是一张白纸。有着大宋的失败经验和大元的反面现身说法,他已经知道该怎样落下第一笔。

    “夫子,我们必须开创些不同的东西,我不但想让地方官员由当地人自己任命,还准备把盐、铁、金、银、葯材这些产业,完全向百姓放开。只要有实力经营,官府一概许可。这样,他们才知道,做宋人和做元人的不同。这样,才能让天下百姓从绝望中看到希望,看到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让他们知道,自己除了纳税,还有别的用场,还有人的尊严和自己的财富。”

    文天祥低声说着,语气有些激动。“至于天下人怎么看,从断发那一刻起,我已经不在乎。我相信几个儒生,无法左右上千万百姓的想法。我还相信,任文人怎么粉饰,几百年后的人,还会检视今天元军所犯下罪行,还有蒙古人闹的这些笑话。”

    “我也相信你,丞相!”陈龙复的语气也有些激动,望着文天祥的眼睛说道,“那天与杜将军争执,事后,大伙也很过意不去。都是为了大宋…”

    “那天的事情别说了,大伙都是为了大宋。至于见解不同,可以坐下来讨论,就像我们战前的会议那样!”文天祥大度地挥挥手,打断了陈龙复的自我检讨。有争议不是坏事,至少大伙都开始有了自己的见解。他需要在探讨中找出不足,而不是高压下的盲从。

    “丞相今天说的事,明天议事厅里,我就把他提出来”陈龙复点点头,大声许诺。

    “我自己提,夫子在这里暂时坐一会,看看北方送来的情报。我把子俊、子矩他们找来,共同讨论个细则,明天再交给大伙议论”文天祥兴致勃勃地说,通过跟陈龙复的交流,他自己的思路也清晰了许多,整个破虏军控制地区如何发展的事情,以及如何与北元进一步争夺土地和民心的事情,也有了些头绪。

    “大元朝蜕化的速度,比我们预想得快得多。整个朝廷中,站满了贪官。这样的朝廷,不会挺立过百年。所以,只要我们能挺过元军的头几波报复,用不了多久,大元内部的消耗,就足以把他自己打垮”,福建大都督府,文天祥侃侃而谈。

    从大都城辗转送来的情报,在诸将手中传看着。每个看过的人都一脸不屑。北元朝廷效率高,蒙古人心眼直,比宋人廉洁,这些是大伙从传言中得到的印象。而谢坊得记述得那些事实,告诉大伙,实际上,这个北元朝廷已经不再像刚刚打败金国,席卷北方时那样富有活力。大宋朝廷有原来具有的那些弊端和恶习,他们一个不落的沾染了。大宋朝廷没有的那些弊端和恶习,他们创造性的发明了。

    无论从民族大义和道义上,大元的确不应该在这片土地上存在。

弄潮 (四)

    六月的夜晚,天空中没有一丝云,也没有风。血腥的味道和夜晚的暑气混在一起,蒸笼一样裹住潮州城,令人透不过气来。

    知州马发站在垛口边,遥望着远处那些连绵的远山,沉默不语。在他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个士兵,每个人身上都染满了血。一些是城外敌人的,一些他们自己的。

    “娘!”一个熟睡的士兵低低叫了声,眼角淌下了几滴泪。大概是梦到了死于蒙古人屠刀下的家人,疲惫不堪的面孔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马发回过头,解开身后的脏得不成样子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士兵的肩膀上,希望他能睡得安稳些。已经守卫潮州二十多天了,大伙谁都不知道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所以,彼此之间的等级早已被抹去,剩下的,只是在血与火之中形成的战斗情谊。

    这所城市已经没有力量坚持到明天日落,这是大伙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实际上,从上次索都进攻潮州被击败,匆匆离去后。潮州守军就知道,下一波的攻击,将更加凶猛。

    没有人会侥幸地希望援军在下一刻出现,也没有人幻想着杀人魔王索都这次和上次一样,半途中匆匆撤军,甚至连是否能活下去都没人去想。他们是一群绝望的人,坚守的理由,只是为了男人的尊严。

    宁可战死,也不做狗的尊严。

    “大人,喝口水吧!”老儒马文礼颤颤微微地爬上城来,将一个带着体温的铜壶递到了马发的嘴巴边上。

    “多谢夫子,孩子们呢,都上船了吗?”马发接过铜壶,却没有喝,低声问道。

    “最后几个蒙童已经上了船了,今天后夜的时候方将军带他们冲出去,顺着韩水而下,先到南彭(南彭群岛,在潮州附近海上的小型岛屿群)在去避难。等风声小时,再送他们到福州去,交给文大人看顾!”马文礼低声介绍道。

    “嗯,把所有余粮拿出来,给孩子们带足了,让随行的士兵尽管吃饱。我华夏绵延到今日,就是靠这些的种子。大宋的将来,还是得靠他们!”马发带满血迹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一瞬间,指点山河的文士风采又回到了身上,仿佛城外数万大军已经不存在了般。

    “知州大人尽管放心,方将军是个知道轻重的人!”马文礼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将一切安排好,“大人,喝些水吧。明天还有恶战呢!”

    “嗯!”马发答应着,把铜壶举到了嘴边,正欲喝,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老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夫子,你先喝,我再去城垛边上看看!”马发轻轻地将铜壶交回了马文礼手中,转过身,慢慢地向下一个垛口走去。

    老儒马文礼愣了愣,端着铜壶又追了过去,“大人,大人,趁热喝些吧,你一日未吃东西了!”

    马发回头,从夫子手中接过水壶,轻轻地递到一个年青士兵的嘴边。士兵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接过水,在被热血烧裂的唇角抿了抿,又交回了马发手里。

    “大人,大人”,马文礼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知州马发向前走了几步,将水壶又交给了下一位弟兄。

    另一个年青人接过水壶,莫名其妙地看着马发和焦急万分的马文礼,不知这壶水中到底有什么古怪。就在这时,第一个喝水的青年头一歪,软软地跌倒在地上。

    “你这黑了心的老贼!”正欲喝水的士兵将水壶远远掷了出去,一跃而起,将刀架在马文礼的脖颈上。附近的几个士兵也跳起来,团团将老儒马文礼围在中间,只待马发一声令下,立刻将这有勾结外敌试图投毒的老儒砍成碎片。

    “放开夫子,他没有恶意!”马发摇摇头,以不能拒绝的口吻命令。

    愤怒的士兵们向后退了几步,依然将马文礼围在中间,他们不明白,知州大人为什么对这吃里扒外的老不要脸如此客气。

    “小五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壶里是蒙汗葯!”马发弯下腰,将刚才喝水的年青士兵拦腰抱起,放到一个避风的城角,“你们看,小五睡得多香。老夫子只是想让我睡着,然后把我偷出城去。夫子,你太不会撒谎了,从上了城,手就一直在抖!”

    “大人!”老夫子马文礼不知该说什么好,颤抖着,花白的胡子上全是泪。

    “夫子,方将军就在城下等着吧,把他叫上来,跟弟兄们告个别吧。走出去,把咱潮州男儿死守孤城的事让全天下人知道。让他们知道,咱大宋男人,不都是伸长脖子等死的窝囊废!”知州马发笑着走过来,拉住老儒干枯的手,“夫子,你也走吧。国家危难之际,有人需要为他死,更多的人却应该活下来,保存国家的血脉!”

    “大人,末将在啊!”城脚下,揭阳人方胜早已泣不成声。他和老儒马文礼商量好了,熬了一壶放了蒙汗葯的茶给马发,打算把马发放到运送儿童的小船上偷出成去,他自己代替马发守城,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被马发识破,所有计谋功亏一篑。

    “捷夫,相交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么”,马发笑着走下城头,拍打着方胜的肩膀说道,“我是大宋的知州,潮州在这,我的职责就在这。你把我运出去,蒙古人没杀我,我的良心也放不过我。你走吧,带着夫子,还有那些孩子。趁夜冲出去,城中愿意走的百姓,今晚也跟着冲,能走多少算多少。我和将士们用鞑子的血,给你们送行!”

    “大人!”几个闻讯后聚拢过来,欲劝马发离开的将领全被马发的话噎住了,规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众人回转身,悄悄地去整理铠甲,兵器,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着决战时刻的来临。

    几艘小船沿着水关,瞧瞧地划入韩水,慢慢向元军的水寨划去。

    近了,近了,突然,守军发现了水面上的异常,大声呼喝起来。战鼓声,报警的号角声,响成一片。

    带队的宋将一声轻喝,小船骤然加速,迎着黑夜中的箭雨向前冲去。几个划桨手被流箭射中,晃了晃,栽进了河水。立刻有人扑上来,接替了他的位置。鼓角声中,小船向扑火的飞蛾一样,扎向元军水寨。

    “举火!”宋将低沉的声音盖住所有鼓角。

    烈焰在放了油的船头骤然腾空,浓烟中,桨手们用力划着,划着,划向越来越近的元军。

    “弃船,出击。”领队的宋将咬着钢刀,带头跳进了河水。船上的弟兄跟在他身后跳了下去。失去控制的火船闯入元军水寨,裹起越来越多的浓烟。睡梦中被惊醒的元军乱成一团,在甲板上拥挤着,躲闪着,眼睁睁看着牛头马面在火焰中露出笑脸。

    一个粗通水战的汉军百夫长提起汲桶,刚刚把吸水一端插入河中,还没等拉组织人拉动活塞。水下,突然掀起一道黑色的浪。

    浪头顺着汲桶越过船舷,打在百夫长的脸上。没等他张口叫骂,一把利刃插在了他胸口。赤着上身的大宋士卒把刀,扑近满船乱军中。

    喊杀声从水寨中响起,没人预料到,承受了二十余日围攻后,守军依然出来夜袭。措手不及的北元将士慌乱地抵挡着,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有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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