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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片山笑了。原来警界不仅只有自己是饭桶……
“我要走了。我会再跟你们联络。”片山站起来,掏出钱包。“咖啡和红茶,一共多少钱?”
“不要钱的,就当我们请你喝茶。”三浦晴美压住片山的手。
“不行,生意归生意。”片山在这些小处上很执着。“而且,刑警不能随便接受款待的。”
三浦晴美不由笑起来。“你真好玩。好吧,那就收你三百元咖啡费用,红茶不收钱,算我请小猫咪的客!”
“好的。”片山付了三百元,带福尔摩斯离开晴空咖啡室。警车已经先回去了,他们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夜深了,不会有客人上门啦。”三浦晴美望望外边说:“打烊了,好不好?”
“还有十五分钟,若是平日客人更多。”三浦真打着哈欠说。
“你这人实在太规矩了。看,困了吧!”三浦晴美睨她丈夫一眼,电话适时响起。
“这里是晴空咖啡室。我是晴美,什么?现在?”
“我有急事想见你。”仓持的声音。
“可是先生,你可以直接来这儿呀!”
“我有些话不能让你丈夫听到。”
“好吧!我马上去,地点就在附近。仓持先生。”
“什么事?”
“你的声音有点奇怪。是不是感冒了?”
“不,空气不好的关系,喉咙很痛……”
“哦。那我马上出来。”
三浦晴美放下话筒,正想告诉丈夫一声,发现三浦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已经垂下头呼呼入睡了。
“傻瓜!”
“嗯?怎么?”三浦眨眨眼睛醒过来。
“什么怎么了。刚刚仓持先生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公寓旁边的公园一下。”
“公园?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他说有事找我。”三浦晴美解掉围裙,进到屋后去看正也,肯定他睡熟以后,出来对三浦说:“我马上回来。小心打瞌睡后被人偷掉钱箱哦!”
三浦晴美说着笑,离开咖啡室,走向刚才片山惊叹的那幢公寓方向。
夜凉如水,快十点钟了。这一带行人已经不多,不过他们还是开店做到晚上十点。
由于靠近巴士站,有些客人在等班次少的巴士时,偶而还会进咖啡室去坐坐。
公寓后巷有个小型儿童公园,这个时间当然不会有孩子出来玩。
“先生。”晴美四处望过,试喊一声,没有回音。她走进公园里面,再喊一声。奇怪,应该是在这里的。
再等一会吧!三浦晴美在环绕沙地的栏杆上坐下来。到底仓持找自己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而且要到公园来……洗过的衣服还没有收呢!晴美担心地眺望快要下雨的云空。
“先生怎么啦?”她自语着,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4“那位玲子女士命不长了?”
片山晴美听了哥哥的话,禁不住回问一句。
“这是高度机密!”片山重复地叮咛。他本来答应那个晴美保密,可是敌不过这个晴美的质问,终于泄露出来。加上片山不擅于隐藏心事,而晴美的嗅觉又比常人敏锐。
她发现片山守口如瓶,仅仅威胁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做饭给你吃!”
片山就把一切原原本本地供出来。
“他们好不容易获得幸福,遇到这种事,太可怜了!”
“在未调查之前不能肯定。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也好。不过……”晴美沉思一阵。“那个玲子如此深信自己只有一年命,应该有其他原因。”
“她说得那么具体,一定有原因。”
“不过很怪。”晴美说。“如果医生诊断出玲子只有一年命,通常不会告诉当事人的呀!”
“喂!你以为是我说的?”
“废话!我是说,假若玲子正式接受医生的诊断,通常医生只会告诉她丈夫,而向当事者隐瞒真相。”
“有道理。”
“可是实际却是当事者知道,她丈夫被蒙在鼓里。换句话说……”
“那不是正式诊断的结果,而她本人深信不疑……是不是别人这样告诉她?”
“愈来愈古怪了!”晴美的眼睛开始闪亮。“我们来整理一下事情状况好吗?”
“你又来了。”片山不耐烦地说。“起码要等吃过晚饭再说好不好?”
“一边吃一边谈也可以呀。事情起于片冈家和山波家的先祖世代对立。片冈家的长子义太郎和山波家的长女晴美相爱,然后私奔。日月如梭,不觉过了十二年……”
“你说得太快了。”
“然后,片冈义太郎娶玲子为妻,生下美沙子。另一方面,晴美嫁了给三浦真,生下正也,他们的婚姻都没有正式呈报。接着是片冈家的三男……什么名字?”
“公三郎。”
“对。公三郎和山波家的独生子千造互刺而死。”
“其实是谋杀案,因为刀上没有指纹!”
“二男相争的女主角小烟千惠子,她与这次的事件好像无关,对不对?”
“接着是片冈秀二郎被杀。喂,给我一碗茶饱饭!”
“等一下嘛,他的死因是什么?”
“心脏麻痹。不过平日已是酒精中毒,心脏衰弱之辈。血液检查中找到大量酒精。”
“即是说他喝醉了?”
“烂醉如泥。”
“那一泡水就肯定是令他受到刺激而引起心脏麻痹啦!”
“为他健康着想,他睡的是装满水的水床。为了健康,他应该戒酒才对——喂,茶泡饭……”
“等一下。是谁推荐他用水床的?”
“他的女友田所久子,她承认是她推荐给他的。”
“晤。也许他们两个都湿了。”
“你说什么?”片山睁大双眼。
“听着。凶手先把烂醉的片冈秀二郎放在床上,然后割破木床。水像喷泉一般不停地喷到秀二郎身上,他立刻全身湿透……”
“完蛋了。”
“嗯。最可疑的是田所久子!她是他的情人,老早就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对不对?”
“没有杀人动机呀。我们查过,他们并没有闹翻,也没有各自发展找新情人。而且他们还没结婚,即使秀二郎被她杀了,她也得不到遗产。”
“说的也是。总之,片冈公三郎、秀二郎以及山波千造都被谋杀了。”
“其中两个还是问号。喂,茶泡饭!”
“然后是片冈义太郎的妻子遇害,假装是煤气自杀,其实是杀人未遂。”
“实际上不是自杀未遂吗?窗户全部关闭,玄关门下贴着胶带。外人根本办不到!”
“那么动机呢?如果是谋杀,凶手怎样从屋内贴胶带,又怎样逃出去?”
“大概化成烟了。喂,茶泡饭……”片山终于死了心说。“我自己来。”
他盛了一碗饭,用热茶浇在上面。
“结果呢?若是片冈家和山波家发生继承遗产的竞争,存活下来的就只有……”
“片冈义太郎和山波晴美两个。”
“他们不可能是凶手的,对不对?”
“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突然兴起要钱的欲望。如果光凭印象就知道凶手是谁的话,我们就轻松了。”
“说的有理。不过,我相信他们两个!”晴美说。
“我吃饱了。”片山放下饭碗。“你的分析完毕了?”
“整理完毕,现在才开始分析!”
“适可而止好不好?我要洗澡了。”
“还没煮水呢!我去点火。”晴美走进浴室,很快就回来。“三十分钟才能煮开。”
“希望这段时间内解决所有问题!”
“痴人说梦!首先,那些关系者到东京来?”
“片冈和山波家的父亲,还有仓持医生。对了,还有那个跟踪你的男人。”
“你说村田吧!他是山波家的仆人。”
“片冈家派来的仆人叫泷川。”
“假如他们两个有所隐瞒,就是候补嫌凶!”
片山在思考着时,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
“片山兄!晴美小姐!”
“是石津!”晴美出去开门。“怎么回事?”
“对不起……”石津的肩上扛着一名失去知觉的男人。当然不是像行李一样扛在肩上,而是扶着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怎么啦?你又跟人吵架?”
“不是。他喝醉了。”石津皱眉说。
“他是谁?”
“咦?他不就是那个杉田刑警么?”
“啊?”晴美大吃一惊。“你说那个从县警局来的人?据说他一心相信义太郎他们是凶手……”
“就是他。石津,怎会变成这样?”
“唉。请让我进去再说。”
石津呷了一口晴美端上的茶后,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好茶,好比玉露!”
“别贫嘴了,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他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找上目黑警署来,说要见我,又跟主任说想借用我一阵子。”
“你挂上‘不准外借’的牌子不就行了?”
“可不是吗?主任本来以为他说一阵子是一两小时,就答应了。谁知一问之下是借两三个礼拜,吓了一跳。可是一旦答应又不能反悔,不过叫我尽量提早逃出来!”
“他不叫你不用回来已经够了!”片山大笑,马上严肃地说:“然后呢?怎会变成这样?”
“然后他提议喝酒庆祝我们相识,就去喝酒了。我的酒量不错倒无所谓,但他酒量不行,偏偏又装豪饮。喝着的时候,他向我问起你们的事。”
“我们的事?”
“对,片山兄和晴美小姐的事。又问你们几岁啦、月薪多少啦……”
“这些事你怎知道?”
“我很恰当地回答了。”
片山和晴美不安地对望一眼,石津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还问,你们有没有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什么意思?”
“别生气嘛,又不是我说的。”石津没好气地说。“我很诚恳地告诉他,你们都是好人。尤其晴美更好……”
“多管闲事!”
“总而言之,他好像误信你们是那两个私奔者!”
“什么?还有人这么以为?”
“听他的口气,好像是的。”
“这个人行动慢了一拍!”晴美说。
“可不是吗?当我想再问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好古怪的刑警,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请你们收留他一晚吧!”
“我们不代收行李。”
“那就摆进储物箱里……”
“没法子啦。”晴美耸耸肩说:“让他在这里过夜好了。”
“在这里过夜?”片山吓一跳。
“他终归是刑警,你们的同行啊!总不得让他露宿街头!”
“石津!你想办法带他去别的地方吧!”片山苦口苦脸地说。
“饶了我!他很重啊!”
“算啦。看样子,他睡到天亮都不会醒的了。”晴美说。那个杉田已像特别快车过隧道似的打着鼻鼾呼呼入睡了。
“就让他睡这个房间好了。石津,太晚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过夜?”晴美问。
“可是……”石津害怕地望望片山,片山禁不住笑起来。
“今晚我跟晴美睡,你陪这位大爷睡!”
“知道了!”石津不好意思地说。
片山突然醒过来。很暗。望望枕边的钟,半夜两点半。为何醒来?片山悄悄偷看晴美的模样,晴美发出平静的呼吸声。今晚,石津并没有潜进来的动静。
片山翻了个身,蓦地听到什么响声。也许自己是被这个声音弄醒的。咯嗒咯嗒,来自石津他们睡的房间,像是开关抽屉的声音。
难道是小偷?片山顿时紧张起来。三名刑警凑巧睡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闯进来,这个小偷的运气未免太坏。
石津当然天塌下来也不会醒,福尔摩斯呢?通常一有声音就会醒,过来通知片山的了。看来大侦探也有失威的一刻!——好吧!且让本人空手擒贼!
片山悄悄爬出棉被,来到隔门处,贴耳静听。不是那种咯嗒咯嗒的声响。
可惜自己住的是破公寓,难保拉隔门时不发出声音。无可奈何,只好一口气拉开冲过去。
万一对方拿着刃物呢?总不能在妹妹和石津面前出丑!这么一想,顿时信心大打折扣。
片山决定拉开隔门,一阵嘎啦声响后,片山怒喝:“什么人?”
同时朝那个站在幽暗中的人影扑过去,把对方压倒。
“石津,开灯!好家伙,不准乱动!”
“怎么回事?”晴美的声音响起,同时亮了灯。
在片山的拳头殴打之下呻吟的,赫然是杉田刑警!
“原来你假装喝醉?”晴美惊讶地问。
“是的。那点儿酒才不能摆平我哩!”杉田一边用湿毛巾敷着肿成一块的脸颊,一边叹息。
“这个有什么好神气?”片山沉着脸说。“你用骗人的手段混进来睡觉,深夜偷偷翻抽屉……不是君子所为!”
“我承认自己不对。可是,你几乎杀了我!”杉田说。
“说得太夸张了吧!”片山没好气地说。
“你们到底是不是片冈义太郎和山波晴美?从实招来!”杉田气呼呼地说。
片山叹一口气,看着石津。
“喂!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亲戚?”
“我跟他非亲非故……”石津睡眼惺松地说。
“总之,我一定可以揭发你们的真面目!”杉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真是无可救药!石津,你干嘛带他回来?”
“哥哥,不要责怪他啦。好好跟你的主任解释清楚,推掉这份差事吧!”晴美笑道。
片山摇头叹息。“已经四点了,快要天亮啦!”
这时,电话朗朗响起。片山皱起眉头,半夜三更有电话,八成不是好现象。
“片山家。”晴美接的电话。“请等一下。”然后喊片山。
“哥哥,根本先生找你。”
“我就知道没好事。”片山唠叨着接过电话筒。
“片山!你睡醒啦?正好。又是命案!”
“什么人被……”
“你知道三浦晴美的咖啡室吗?她的丈夫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