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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然后他说行了你出去吧,常小芹走了他便把那一叠图纸放我桌上,说你把这些草稿按照他们标的比例画成正图,今天之内给我。我拿着一看,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今天不可能拿出来,他说那我不管,什么时候画完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说我什么工具都没有你叫他们用电脑不就做出来了,他说工具你找他们借就行,不准用电脑,我要你手画。
结果我画到下班还差得远,陈旭阳倒是开完会回来就开开心心回家去了,走之前笑咪咪地说如果饿了我抽屉里有面包画完了就给我电话,我叫张斌送你回去。可是我是一晚上没回家,架着图版熬了一通宵,画一会睡一会后来干脆一觉不醒了,直到第二天他把我从沙发上叫起来。
他看完我的图,说这两张不合格你得重画,还有一张你没画,这三张你今天之内交给我。我听了简直血管都得暴了,说你还是人吗你觉都不让我睡!他还是和蔼可亲,说你想休息可以啊,那你留到明天画吧,不过明天又有新的工作了哦。
就这样我在他的压迫下一个月的试用期结束,我是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不如猪干得比驴多,我的体重是直线下降近视是直线上升。先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画图,后来什么开会啊,跑工地啊,投标啊他全得押着我去,我一天到晚就顶俩熊猫眼跟着他穿梭,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他的牛马他的奴隶。
试用期的完结意味着我的新生,因为我已经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可以不用再受他的摆布了,我昂首挺胸地迈进公司心想我再也不用跟他一个办公室看他脸色了,正高兴着呢他便递一盒名片给我,说这是我帮你印的名片,我打开一看,总工程师助理,我笑着问他这是干什么的啊,他笑着回答我,说意思就是你是我助手,我到哪儿你就得到哪儿。
我的笑容立马就僵死在脸上,然后他又说,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住进员工宿舍了,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手续,省得以后天天去接你。
接着他根本没征求我的同意和房东狼狈为奸擅自把我的家具行李全给搬了,下了班直接把我押去员工宿舍看房子,我心想这简直是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我就让你逮过来逮过去还有人权吗我,我一到宿舍区我就傻眼了,这明明是电梯公寓怎么取个这么寒酸的名字叫宿舍啊?装修都和别墅有的拼了而且租金比我先前那房子还便宜,我正在那儿高兴呢听见他说我就住你楼上以后多多指教啊。
后来我发觉,一个噩梦的结束原来意味着一个更大的噩梦的开始。
我不但在公司里得处处和他形影不离,连晚上回家都得和他比翼双飞我这日子过得实在辛酸。
虽然旭升有很多牛B的建筑师,不过遇到大项目的时候,陈旭阳总是坚持要亲自设计方案,每到这个时候我总要陪他一起熬夜,我总算明白他的办公室为什么要带一间卧室,他说以前他经常一整个月都不回家就住在办公室里工作,还常常一连几天都不睡觉,我和他呆一起我也渐渐磨练成了熬夜的高手。
前几天旭升接了一桩很大的项目,是重庆一个区的改造计划,先要做基本的城市规划,接着就是主要建筑的设计,弄得全公司上下几乎集体加班。
我跟他已经呆办公室快七十二小时了,除了偶尔送外卖的和常小芹送咖啡进来就没停过,后来我俩实在熬不住了,于是就轮流着睡觉,始终保持着工作的进度。
我一觉起来正准备和他换班继续捣鼓那该死的电脑,看他两眼无神地坐那儿什么也没干,我说我还以为你拼命工作呢敢情你坐这儿发呆呢?他叹口气说我没灵感了,要不我俩消停一下做些能找灵感的事儿?我纳闷地盯着他,看他埋着头在抽屉里翻了好一阵,找出一副扑克来,说来我俩来打牌,我差点晕死,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点子呢这么没创意!
于是我俩坐桌子两边开始打争上游,打了几轮我眼皮子直打架,于是他提议说,这样玩太没意思了,得有点惩罚才行,我说好啊,你说什么惩罚,他说输了的人得听赢的人话,叫干什么都得答应,我说不行,万一你有什么不良企图怎么办。他说他妈的你把我陈旭阳想成什么人了我最恨谁趁火打劫了,我看他都这么义正严词了,于是说好吧,不过不能太过分。
不知怎么的我今天运气就这么好,打了他个落花流水,我说我想听你学狗叫,陈旭阳哼了一声,说这有何难,吸口气正要叫,我说我还没说完呢,狗叫有什么好听,我要听发情的母狗叫春。结果他还真放得下面子,叫得那叫一个淫荡,差点没把真狗引来。
第二次我又赢了,我说我想看你跳脱衣舞,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脱倒把我吓了一跳,急忙说算了,他说怎么你不是想看吗,我说你放得下这脸我都丢不起这人!
我奇怪为什么他脸皮就有这么厚我怎么折损他他都不当一回事,后来我想了半天,说你不是结过婚的吗,那你妻子叫什么,他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叫白妮,我说那好,你就把“我爱你白妮”念一百遍。
他扒在桌子上皱眉头,说好无聊,换一个吧,我心想总算遇到他不愿意的了,于是说愿赌服输,我就要你说这个。
他一动不动,半晌不吭声儿,我有些恼了,说你怎么不守信用啊太耍赖了吧,边说边用手指戳他的头,说你说啊,你说啊。
他突然开口,我爱你苏锐我爱你苏锐我爱你苏锐我爱你苏锐我爱你苏锐我爱你……
12。
我楞了一两秒,接着拿手指继续猛戳他的头,说喂喂你说错了白痴,他不理我,继续念经似的重复那一句话,我一下子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把手里的牌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闭嘴你他妈有病啊说得好好的你怎么不讲信用太无聊了。他抬起头狠狠盯着我,说你丫更无聊这种要求也提得出来!我说我怎么不对了我?我让你表达一下对你老婆的爱意我怎么不对了?!他居然也一拍桌子跳起来,说你懂个屁!
我一下子给气得没话了,俗话说人穷志短,我如今寄人篱下又不敢随便动手,只好拿死鱼眼睛狠命白他,半晌之后我一脚揣开椅子,说鬼知道是谁要玩这弱智游戏的!你睡你的觉去我要工作了!谁知他却突然软了下来,急忙拉着我说开玩笑的呢你这么认真干嘛?我说算了,是我自讨没趣儿,他说这样吧你另外说一个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想搭理他使劲甩他的手说不用了,我去工作了,他就是不放,说你说啊,你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我觉得忒烦于是指着他旁边一玻璃柜说,那好吧你把里面的酒全喝了我就原谅你,他笑笑,不会吧,那里面的酒最便宜的都八千多,然后我点点头,好吧我去工作了,他急忙说我又没说不喝,于是走过去把那些比金水还值钱的液体一瓶瓶拿出来放桌上。
他拧开一瓶人头马珍藏对我笑笑,说干杯,然后一仰头一瓶就见底了,我心想这哪是在喝酒啊,简直在吃咱亲爱的孔方兄,等三四瓶都空了我才回过神来,把他手里的酒夺下来,说你当喝农夫山泉呢你这几下喝掉多少工薪阶层的终生积蓄啊太腐败了吧?他笑了一下,说咱俩再来一局我保证你输,我说得了吧下次可没喝酒这么便宜你了,我得要你把四大名著和莎翁全集嚼肚里去。他说我告儿你我就一武松的远亲醉了才跟你来真的我刚才全让着你呢,你要怕了现在给我磕俩响头我放你一马要不我就叫你知道螃蟹真是横着走的!
于是我俩摆开架势再来一轮,结果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真给输了,看他笑咪咪地盯着我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说不算!你肯定耍诈要不就是狗屎运,我们三盘定胜负!他说好好随你丫怎么闹腾,看我赢了怎么收拾你!
我是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出老千的居然三战三胜,他托着下巴看着我说哎我本来想让你几局让你高兴高兴没想到你不识抬举这么欺负我我现在得欺负回来。我脑门上冷汗直冒心想我怎么欺负你了我我我不一直受你压迫吗?然后他故意转着椅子慢条斯理地说,哎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让你跪着学狗叫?不行太没品位了,让你跳脱衣舞?哎不好玩太伤风败俗了,还是要你现在站在楼梯口把“我爱你陈旭阳”大大声声地喊一百遍?咦这好象挺不错的,你说呢?
我听得全身冷得像冰柜里的一罐可乐直哆嗦,两眼极为哀怨地盯着他,他说你瞪,你随便瞪尽管瞪,有种你把眼珠子给我瞪出来,我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说要杀要刮你放马过来我怕你我就不是苏锐!他说说得好!那现在你就给我站楼梯口去喊呗我帮你数着!我一下子就像焉了气的气球撑不起来了,翻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声音比蚊子还斯文,说那,那多无聊啊,要,要不咱换一个?
他笑得阴谋得逞般,说呵呵叫我一声陈叔叔就给你换,我鸡皮疙瘩立刻零零洒洒铺了一地,他托着下巴装摸做样地看着天花板,一副你爱叫不叫的架势,我心想大丈夫能伸能区,叫一句又不会少块肉,何况如果我真站楼梯口做了那事那我还有脸苟活于世吗,权衡了利弊之后,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陈……叔叔。那后面俩字声音小地我自己都怀疑我真的叫了吗,然后他拿小指头转转耳朵,说苏锐,平时你骂我的声儿可比那空袭警报还有穿透力啊,今儿个怎么歇菜啦?我说我不管反正我叫了的!听不听得见是你耳朵的问题!他笑着点点头说好好我心胸开阔不和小孩子计较,我给你算数你不用跑楼梯口去了。
我立马松了口气,站起来说我不玩了要工作了,他说哎我还没给你惩罚呢你想逃跑?我这才想起来,很轻松地说好吧你快说我好工作了,他又是一个奸笑,说好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我当时就撤退了几米远,说什么啊太恶心了吧我死都不要!他说难道你想耍赖?愿赌服输可是你说的,我说我也说过不能太过分的,他说这也算过分?有多少人想亲我都亲不到呢!我说不管我就不要,他唰一声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不要?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我一下子就贴在墙壁上,说我能不能再换一个啊?他说要不楼梯口去要不亲我一下你选吧给你一分钟否则你可别后悔。
我看他一副张牙舞抓的样子都得吓哭,最后在他的淫威下只好屈服,我说那你好好坐着不准动我就过来,他说好,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了,我又说,你闭上眼睛,他说你不会想跑吧?我嘴上说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心想他妈的他怎么什么都猜到了?!他眯上眼睛时还不忘最后威胁我一番,说苏锐除非你从今以后不来上班否则你要跑了我逮你回来有你好看的!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他,说实话我还没这么近距离打量过这狼妖,现在一看乖乖保养地还真好啊,穿的西装是阿玛尼,就是那种几千块钱买俩颗扣子的那种,喷的香水估计得是BOSS那是香得杀人不见血,我还真想问问你擦脸的是不是玉兰油的啊要奔四十去的人了皱纹还屈指可数皮肤比我还好睫毛比我还长,我心想称他没回神赶快咬一口就跑要不我嘴巴得长癣,可我不知怎的动作就是快不起来,心脏乱蹦乱跳都得跳出来了,我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椅子扶手弯腰下去,屏住呼吸正要下口,看他眼珠子在眼皮里面动来动去我就忍不住笑出来。
结果这一笑就坏事了,估计他感觉到了我的呼吸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我当时立刻就慌了,正想抬起上半身脖子就被他抓了个正着,我还没惨叫出声嘴巴立刻就被他咬住了,我俩手在空中舞来舞去的他也不放手,舌头在我嘴巴里舔上舔下,然后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把我抵在后面的桌子上,我手脚并用又踢又打,想叫救命我舌头被他咬着又叫不清楚,嘴里面全是他的唾液混合着酒的味道难受地我直打呕。他简直不换气地亲我我怀疑他几年没吃过饭了,不但如此还一个尽把我往桌子上推我心想要是我真躺下了他不把我直接吞了,于是俩手赶紧撑在身后保持平衡同时四处摸索桌子上能打昏他的东西,没想到我刚抓住一电话正想以此了结他骄奢淫逸的人生,他伸手一把就把桌子上的东西连同那无辜的电话刨地上了,落得整个桌面白茫茫地真干净。
此刻我早把陈旭阳和流氓一词画全等号了,画了等号我就想起顾鹏飞我都差点哭出来,我心想你这姓顾的死哪儿去了我都快被他霸王硬上弓了你快点来救救我啊你还真不管我了你是我男人啊你还有没有责任心了!?
正想着的时候我呼吸突然通畅了,我睁眼看见陈旭阳的眼睛都红了,气喘的比我都厉害,还理直气壮地看着我随时准备来第二轮的样子,我一把把他推开几米远,一边使劲把他留下的口水往外吐一边说你这流氓禽兽人渣色魔你他妈太变态了!他无所谓地笑笑说,接吻而已你就这么紧张?我说我和你这滥交狂不一样你别搞错了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以后少碰我!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别装清高了啊我要什么还没有得不到的亲你一下又怎么样?我气急了,说滚开要玩你找别人去我没兴趣!他说没兴趣可以培养兴趣啊,反正我俩现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说好大不了我不干了告诉你我最讨厌你我明天就辞职去,他继续笑,任何员工辞职都要经过我陈旭阳的批准否则你哪儿也去不了,我说哼那我就人间蒸发你慢慢找去吧,他说行啊,不过你和公司的合同还没到期你一走了之可以我会让你爸妈赔得倾家荡产。
我左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他一把抓住,然后将我两只手腕都牢牢握在手中,我挣了一下没挣开,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就像看一只被他抓在手中的小鸡,我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你欺负我!他笑,谁欺负你了?我说你!他伸手用力把我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边揉一边说我怎么欺负你了?啊?你说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说啊?
我费劲躲着他他抓着我的双手以为我没辙了,我乘机一口咬住他的手,我敢说我咬核桃都没使出这么大的劲儿过,他皱了下眉头,甩了几下我是铁了心不松口,心想就算我灭不了你我废你一只手也算公德圆满了!
接着我就听见身后门开了,然后是常小芹的声音,说哎呀这怎么了陈总你们有什么矛盾好商量啊怎么开始咬人了?随后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就把我给拉开了,我看陈旭阳手背上一圈牙印已经渗血出来了颇有些成就感,他笑着对常小芹说没什么闹着玩呢他有点神经紧张。
我站在一旁看他们说完话,本来想继续报复他的,可他甩甩手说别玩了工作吧哎你这小鬼牙齿真茁壮,我气呼呼地站了半晌,一甩手走到门边打开门正要往外走,听见他说你干嘛呢要工作了上哪儿去啊?
我头都没回,说我去漱口刷牙!他冷笑一声,说你去你的没人儿理你,有种你把牙全拔了把舌头连根割了把口腔内壁用硫酸洗了要不我碰了你就是碰了事实和真理一样是歪曲不了的。
我气都岔了心想为什么我一和他吵吃亏的总是我啊?!他有钱有势长得帅的不说还牙尖嘴利不饶人他妈的你个上帝怎么当的啊还讲不讲自由平等博爱了?!
我死命白了他一眼,把门关得大响,径直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他碰过的地方淋了个遍。
我翻来覆去地漱口,摸着被撞痛的牙齿,心想哪有人那样接吻的啊跟个饿狗抢屎似的一点都不绅士,想当年顾鹏飞想亲我的时候都得打报告写申请外加刷牙消毒嚼绿箭,我要皱一下眉他放都放不赢,如果弄痛了我那他就一个星期没得碰的,就这样我还整天抱怨这里不舒服那里又太用劲儿,现在想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
13
等我回到办公室陈旭阳已经倒沙发上睡得犹如尸体,把笔记本里一大堆数据图扔给我捣鼓,我看他睡得那一副心安理得样拼命忍住毁他容的冲动,来来回回踱了一阵实在构思不出报复他的方案,索性拿上外套奔下楼打的回宿舍去了。
一进家门我就把门反锁了,窗子封严了,电话线拔了,手机关了,眼罩带上,耳朵塞上,被子裹上,蹦床上蜷着装蜗牛,心想姓陈的明儿个除非你开挖土机来把我家拆了否则甭想把我拖办公室去当苦力!
就这样第二天我在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如鱼得水,第三天我在与世无争的天地里不亦乐乎,第四天我乖乖回公司上班去了。原因是陈旭阳那老奸巨滑的厮没来撬门没来翻窗的,而是把我的气水电一气儿给掐了,我躲在家里没法煮饭没法洗澡没法冲厕所连睡闷觉也打不开电热毯我是快冷成可爱多了我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只好举白旗认输。
我一进办公室就见那罪魁祸首坐在皮转椅上转来转去看着我笑,说哟回来啦,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啊?我没甩他径直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打开电脑排地雷玩儿,他走过来坐我对面,打屏幕后面一个劲儿望我,说怎么了生气啦?我还是拿他当空气,他说哎你生气了你骂我啊,要不你扇我,我躲一下我不姓陈,你别不吭声儿啊。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陈总,我哪儿敢啊?你动一手指头神州上下都得翻两翻,我就来您这儿混口饭吃您高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