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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台”,被她拒绝了。郑思渊看见,不由扭头看杨飘,他回避了,手又去摸茶几
上的烟。
“你少抽点吧,太呛人了!”
“要不,关了空调。”
杨飘起身关了空调,却没再动那已抽出的烟。
时间一寸寸移动。
白薇毫无动静。
冷媚忍不住在朝他们包房方向看。
他沉不住气了,“看来她不会来了。”
这回,杨飘劝他,“再等等。”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 刚刚那个侍应生又走向冷媚的桌台, 杨飘不禁骂了声:
“妈的!”脸也跟着变了型。
侍应生递给冷媚一封信,说:“有位小姐托人送来的,说她不能来了。”
冷媚一怔,急忙拆开那信。
信是白薇写的,她说:
冷媚,你赢了。我承认我失败了,但也就在这次失败的打击中,我重新认识了
自己,因而,我决定不去赴这次约会了。我有我该去做的事情。郑老师曾动情地对
我说:“你真该去看看黄山的日出。”又说:“当太阳喷薄而出的那一刻,你会什
么都明白了。”起初,他这话让我很莫名其妙,但今天,不,也就在我决定不来的
那一刻,我忽然觉悟到什么。我去黄山了,今晚就乘夜车去,或许还能赶上看明天
的日出。黄山给你带来了好运气,但愿也能给我以好运气。
好了,杨飘这小子归你了!我祝福你们,尽管很不情愿。谁让我斗不过你呢!
只好自认倒霉了,愿你能珍惜这所得。
白薇即日
冷媚看信时,他们不由出了包房,朝她的桌位走去,默默坐下。冷媚看完,递
给了杨飘,然后杨飘看过转给郑思渊。
杨飘如释重负,“总算完满解决了!”
冷媚忽然哭了,“她是个好姑娘,我真太幸运了,老天总让我遇到这么多好人!”
杨飘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宽慰地拍拍她。“从今以后,你也会是个好人的……”
有人说,人生因为有美,所以最后注定是悲剧。白薇也是个美的女人,可他却
……郑思渊默然想着什么,自言自语说:“我看错了白薇……”忽然转向杨飘,碰
他一下。“有烟吗?”
尾声
杨飘销声匿迹近一月,躲在他为冷媚租赁的民房里,红袖添香夜爬格,终于将
电影脚本《金丝雀》拉了出来。他写时动了真情,几度落泪,停下笔来。冷媚读后,
更涕泗滂沱,伤心不已,说:“你让我真正看清了自己,以往的日子真太可怕了!”
杨飘极欣慰,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一块石头落地了。你认可了,不怕
钟木这小子看不上!”
当即,他揣上脚本去了郑思渊家,逼他立马就读,哪怕一目十行,也要说出自
己的第一感觉。杨飘极重视人的第一感觉。
郑思渊读了,并未一目十行,而是读得很细;读毕,他缄默住了,燃上一支烟,
久久不语。
杨飘见状,急了,“说说,到底怎样?你的意见对我可是致命的!”
郑思渊仍默着, 过了片刻, 他掐灭手中烟蒂,忽然当胸捶了杨飘一拳,说:
“杨飘,真有你的,我算服了!实话说,比原著强多了,简直无可挑剔!”
杨飘松了口气,不禁得意忘形,笑咧开嘴。“你通过了,我明天就特快专递寄
给钟木,好让这小子也一睹为快!”
“不,先不忙,你给我复印几份,好让所有故事中人都看看。”郑思渊顿了一
下,长叹一声。“可惜白薇走了,不然真该给她也看看,你剧中的后半部分,她多
少也算个人物啊!”
白薇从黄山归来后,似乎大彻大悟,辞了杂志社合同工,招呼也没打,就只身
一人赴京城闯码头,自谋发展去了。她憋着一口气,希望就此圆了她的诗人梦。
杨飘说:“我会给她寄一份的。”
“她跟你还有联系?”
“我们还是朋友,她常有信来……”
妈的,杨飘小子总那么神秘莫测!
次日,杨飘将脚本复印件托冷媚送到报社,手稿便径直寄往西北的钟木。不久,
钟木来信说,他看过后拍案而起:“妈的,太棒了!”
西北电影厂艺术委员会很快通过了脚本,立项拍摄。钟木抢先一步,承包下来,
拥得拍摄权,说要拍成国内第一部纪实性故事片,推向市场,走出一条电影发展的
新路。时隔不久,钟木率领影片摄制组浩浩荡荡地南下,兵临皋城,拉开了影片拍
摄的序幕。为此,郑思渊所在的晚报还发了特别报道《中国第一部纪实性故事片将
在皋城诞生——记影片〈金丝雀〉开机仪式》。
这之前,郑思渊已将电影脚本复印件送出去,给了所有故事中人,并于影片开
机仪式前,又分别送去请柬。除白薇远在京城,仅给杨飘发来一封贺电外,陆晓琳、
康庄夫妇还是没有到场。郑思渊想,他们心中仍存有芥蒂,看来尚需要时间去医治。
电影拍摄进展顺利。冷媚作为剧中女一号,将西妮演绎得出神入化。再现自身,
无疑对她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手术,一次痛彻肌肤的洗礼。为增强影片的纪实性,杨
飘也插足其间,扮演了自己。他虽初次拍电影,可他全身心的投入,其表现很让钟
木满意,拍着他肩膀说:“你小子,还真是个演员的坯子!”
拍摄接近尾声,进入最后一场情感戏。
这时,陆晓琳打电话到摄制组找郑思渊,从影片开拍,他几乎一直窝在剧组,
很少回家,因而,陆晓琳很难见他说说话。
陆晓琳在电话中说:“我想看看你们拍戏,行吗?”
郑思渊一喜,“当然欢迎!”
“还有表哥表嫂,他们也想……”
“那就让他们来吧。”
“到时……他们可能会给你一个惊喜!”
“你说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陆晓琳挂了电话。郑思渊却仍暗下想着她刚刚说的“惊喜”,他们会给他一个
什么样的惊喜呢?
“老郑,”钟木叫他,“杨飘又新添了几句台词,你看同意吗?”
杨飘走过来,说:“我这回真把心都掏出来了!”
郑思渊看过,说:“好,这样更升华了主题了。”
钟本看杨飘,又着冷媚,说:“新加的台词,能记住吗?”
杨飘说:“没问题,都装在我们心里呢!”他转对冷媚,“你说是吗?”
冷媚嫣然一笑。
钟木大叫:“好,实拍!”
裕隆大厦顶巅。摄影机定位。冷媚、杨飘走入镜头。冷媚站在楼栏前,仰望蓝
天。
杨飘:死是非常容易的,但你想过你跳下去后,给我们留下的将是什么?
冷媚:你不要劝我!
杨飘:你这样让我很失望……
冷媚:不,我已是个没希望的人。
杨飘:你有希望,只是你不愿意去抓住它!
冷媚:我还有希望?
杨飘:有,只要你不再做那笼中的金丝雀,只要你飞出那笼子!
冷媚:我已经没了翅膀……
杨飘:我就是你的翅膀!
冷媚:不,我是个不洁的女人,一个包身女!
杨飘:好吧,那就也让我包你一回身,我终身包下你!
冷媚(嘴急剧哆嗦,眼泪盈盈欲滴):你……你真愿意一辈子包下……我?
杨飘:愿意,一辈子,你就做我的妻子,我做你的翅膀,让我们一块儿飞!
冷媚:这不是真的!
杨飘(大叫):这是真的!
冷媚转身,两人默默走近,忽然相互飞扑上去,紧紧拥抱在一起。
钟木大叫:“OK!”
然而,他和她仍紧紧拥在一起,泪雨交加。他和她已完全融化在戏里。那戏中
的台词成了他们的自白,他们已不再是演戏,而是演着自己。他们已情不自禁地走
进自己,走进各自的心里。
郑思渊和在场的摄制组的人,无不被他们的表演所感动,呆呆看着他们,谁也
没有去惊动他们。钟木默默扭过脸,郑思渊也扭过脸,怕一下控制不住自己。这时,
他忽然看见陆晓琳、康庄、张荔,还有站在他们身前的小天赐,他立时惊怔住了。
“冷阿姨、冷阿姨!”
天赐朝冷媚跑去,挥舞着两只小手。冷媚松开杨飘,回头时不禁痴呆住了,两
眼发木,如泥塑木雕。倏地,她醒转过来,发疯似的朝天赐扑过去。“天赐、我的
天赐!”
郑思渊的眼睛再次潮湿了,他恍然一下明白了。是的,陆晓琳没有说错,这的
确是一个惊喜!对他、对冷媚、对他们大家,都是一个无以复加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