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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太叔盛呢?我有些事要寻。”
说着,飘渺天宫主人似是有些愤怒道:“我于峰顶闭关,正紧要关头,他却忽然放声大笑,坏我好事,亏了他一向以道德自称!”
飘渺天宫主人的黯然之色一闪即逝,随即便呈愤怒状,惜言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的错了,此刻闻言,更是一惊,暗道:“德皇前辈碍了师父闭关?”
惜言倒没有担心,毕竟如今师父更胜往昔,显然德皇的笑声并没有影响什么,想来只是师父对次有些怒气罢了。一念及此,惜言忙道:“师父请熄雷霆之怒,德皇前辈如今已是不在。”
飘渺天宫主人一怔,奇道:“他出海去了中原?”
惜言想到自己师父自嵩山之盟后,便一直闭关,之后生的这些大事,可说一无所知,当下只得直言道:“德皇前辈他,已经驾鹤仙游了。”
“嗯?”
飘渺天宫主人先是一怔,随即竟是呆了住,直过了片刻,竟伸手捉住惜言,问道:“惜言,你的意思是说,太叔盛他死了?”
惜言少见自己师父如此失态,不过转念却也明白过来,虽说德皇六十余年之前挟了天命来到剑竹岛,随后便也一并将自己的师傅也拘束在此,可这世上只有三个通天级的高手,天命一直在那峰顶不算,德皇与师父相交六十载,心下早是惺惺相惜,若都在世,师父或可没有个好脸色,但若要不在了,师父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惜言一时竟有些不忍,毕竟师父已经是百岁老人了,痛失挚友,这份伤痛怕是常人难以想象。不过师傅追问的紧,惜言却也不敢隐瞒,当下便将嵩山之盟后生的一切,诸如德皇寿辰,武帝前来比武,虽然德皇胜了,可却于事后身死,终究寿诞成丧。
后就是嵩山决战,十大名门合争一场,十去七七,中原武林一时元气大伤,竟引的四十九院这千年前的仇家上门,就连,东南剿寇,惜言也是说了一遍。好在惜言,惜字如金,所以言简意赅,只不多时,便大概讲完。
而此刻的飘渺天宫主人已经松了开手,在那沉默不语。
惜言可从来没有见到师父如此模样,不由得惶恐起来,也便在这时,心底警兆忽现,下意识里脚下用力,朝后疾退!人朝后退,惜言的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师父的身上,便见师父的双目猛然一睁,“啪”地一声轻响,竟是头上的木簪碎裂开来,随后一头长再无拘束,怒向天指!
正文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四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四
面对师父的冲天之怒,惜言反是暗松了口气,倒不是他不关心师父的身体,毕竟再是愤怒也好过方才令人大觉不安的沉默,这人的病很可能闷出来,似眼前这般泄,恐怕反是好事。
自己这位师父一向是性情中人,虽然不喜言笑,可爱憎分明,却是从不加掩饰的,就似眼下这般,惜言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书中所谓的冲冠之怒!
就见飘渺天宫主人的长就好象被无形的手束成一束,之后直朝天指,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一阵一阵的轻动着,显示着头主人的愤怒,实已快到了极限。
“边夷贱类,欺人太甚!”飘渺天宫主人紧咬牙关,这一句话,全是自牙齿中间磨将出来。
冲天的怒气,带来的是冲天的威压,飘渺天宫主人本就是通天高手,如今闭关之后,威势更增,这一怒,区区几间草庐哪还抵的住?转眼间,便被吹的干干净净。
“不好!”
惜言看着草庐被那冲天威压一迫,好似被狂风卷起一般,正自感叹师父的武功盖世,可忽然间忆起一物,当下也顾不得在师父面前放肆,功力急转,随即一展身形,转瞬之间,追上一方木匣,紧握手里,又自转身牢牢的抓住一支剑,两样物事在手,惜言这才松了口气,落回地上。
“你手里捉住的,是什么东西?”
飘渺天宫主人本是气极,不过好歹没有丧失理智,又见自己的徒弟竟然飞身而起,在半空慑了一个方匣和一支剑来回来,当下便有些疑惑:“那匣子里放的是什么?我怎见它是从明鉴兄的草庐里飞出去的?”
德皇姓太叔名盛,自明鉴,往日里飘渺天宫主人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如今人死,他反是唤起德皇的字来。不过转眼一瞥那剑的来历,飘渺天宫主人登时明了.
顶着比方才还要惊人的威压,惜言再度靠到师父的近前,双手奉上木匣,沉声道:“这是德皇前辈的骨灰。”而另外一样物事,自然就不用自己详说了,那正是德皇随身的神剑,飘渺天宫主人方才认出的便是它。
手里捧着木匣,惜言还有些纳闷,以德皇的身份,自然有的是人为其制棺造墓,又怎会主动要求以火化了尸身?这般敷衍,实是不合他万人之上的身份。
不过片刻之后,惜言似乎有些明白了,就听飘渺天宫主人闻言,似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喃喃道:“难怪他在我闭关之前,特意寻我托了身后之事,如今看来,怕是他早有预感。”
没有再多说什么,飘渺天宫主人已经伸手接过木匣,不过一尺见方,三寸来厚,小小的一个匣子,想当年威震天下的德皇,死后,也不过一捧灰烬,居于这一方之地。
“惜言,你做的好。”
飘渺天宫主人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愤怒,可神色间终究和缓了些:“明鉴兄曾于闭关之前,托付于我,便道他若是意外身死,便请我将他的骨灰带回师门去。方才若不是你省将起来,怕我便要酿下大错了。”
惜言被师父称赞,心下一喜,随即又是一怔:“德皇前辈的师门?这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世间高手,可说九成以上都是出自各家名门,再到化形一级,除非名门,根本便是难寻,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虽然根骨奇佳的人不少,但就如千里马一样,未遇伯乐之前,依旧默默无闻,难寻的不是千里马而是伯乐。所以若要修为到化形一级,单凭自己的资质是不行的,名师出高徒,没有名门现,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大量的丹药支持,化形级的修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世事就这么奇怪,天下高手可说都出自名门大派,偏偏仅有的三大通天高手,就仅仅飘渺天宫主人身处名门之中,那天命和德皇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来历。
不是出身名门,反能修成世间第一第二?这是许多人一生都想不通透的谜,不过眼下,惜言却是知道,自己有机会知晓德皇的师承,这可真是意外。
飘渺天宫主人看了眼自己的徒弟,也知他好奇,当下便道出两个字来。
“武当!”
惜言登时便是一怔,要说武当派里能出一位通天高手,虽然稀罕,可也不是绝无可能,武当也是名门中的名门,比之少林并不落在下风,这千百年里,通天高手也是出过数人,只不过令惜言奇怪的是,既然出了德皇这般人物的武当,又怎会甘心附于少林之后?
“或是明鉴兄与师门有些纠葛,或是明鉴兄为了那秩序之道,不愿偏帮,总之,为师也不知晓。”说到这里,飘渺天宫主人一瞥自己的徒弟,虽然惜言的脸上写满文字,但他还是明白了自己徒弟的困惑,摇头道:“为师与明鉴兄只是神交,平日里却从不过问对方经历。”
对于德皇的出身,飘渺天宫主人确实没有真的想去探究,到了他这等的武功修为,世上已无什么人或事可以令他当真挂心费神的,就算德皇出自武当,那又如何?
怔了片刻,惜言明白了师父的话中之意,也就在这片刻,飘渺天宫主人不再讨论德皇的出身,而是有些苦恼道:“我本有心去寻那胡人,一剑杀了解气!不过明鉴兄临终之嘱,却是不可耽搁,我已亲口许下诺言,要亲自送他回师门安葬。”
惜言闻听至此,心下敬佩自己师父之余,不由得奇道:“师父大可杀了那胡人再行安葬德皇前辈,亦可先安葬了德皇前辈,再去杀那胡人。”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稍一沉吟,摇头道:“前几年间,为师平日里便威压尽展,想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惜言本在奇怪自己的师父怎么不能两这兼顾,可谁知说到半路,师父忽然转了话题?不过身为徒弟,自然不能少了礼数,惜言当下恭道:“伺候师父,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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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五
身后一诺,人谨守、东言九鼎。四一五
惜言恭道这乃他们的本分,飘渺天宫主人听了,笑道:“却也不需如此小心,为师知道你们辛苦,想我威压日盛,待到嵩山之盟前,最差都是一民来为**持,武功再弱些的,近了我的身前,怕是呼吸都难。”
飘渺天宫主人所言的“一民”,自然是指代惜言参加嵩山决战的黄一民,他可是魂级高说,可见那时飘渺天宫主人的威压已到了如何的地步。其实飘渺天宫主人以前虽然口里不说,可这几年中,弟子们如何服侍自己,他的心下有数的紧。
想到即便承认,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这也瞒不过师傅,惜言也只有点头称是。
飘渺天宫主人再道:“其实你们背地里也在奇怪,怎么为师在自家岛上,也要如此剑拔弩张?着威压又是为何施展开来?”
惜言也不再隐瞒,当下直道:“是有不少门人疑惑,不过依徒儿看来,师父这么做,自然必有原因,只不过武学之上,徒儿难望师父的项背,即便有心猜测,却也猜不通透。”
飘渺天宫主人闻言,摇头道:“确实是武学之上问题,只不过那是为师武功之上出了岔子。”
惜言一惊,他本就聪慧的紧,此刻闻言,心下电转:“往日里师父释放威压,便是武功上出了问题,那如今威压岂止增了一倍?那岂不是……”
毕竟往日里师父既然不是有意释放威压,那今日对着自己,自也不需示威,那结果不言而喻,惜言浑身一颤,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惜言没有言语,不过他的表情变化却是全被飘渺天宫主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飘渺天宫主人缓道:“你想的不错。”随即面色有些黯然,飘渺天宫主人继续言道:“明鉴兄习的乃是大道,大道正法,自在掌握。而我修习的是借势,便是借道,一个正法大道,一个不过是去借,比较起来,我之所学,却是差了一些。只不过明鉴兄被俗事牵扯太多,所以进境有些耽搁,才没有我多少,否则以为他的能力,成就怕不会弱于天命。”
稍是一顿,飘渺天宫主人的脸色也好转过来,再道:“所以为师若想在武功上更进一步,那便不能仅仅去借,而要真正摸索大道,我便是道,道便是我,这才是武功极至,等到那时,出手随心,又何必再去伤神劳心个借字?”
惜言听到这里,心下大震,眼前师父所言,可说已经是武学至理,自己能有幸旁听,实是天大的机遇!一时惜言就连自己之前所问的问题都忘记了。
飘渺天宫主人自然知道徒弟所想,不过他本就是有意点拨,所以毫不为异,继续言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武道、剑道,所求的不外是一个道字。插天峰上一悟,为师这才明白了何者为道。”
似是有些自嘲,飘渺天宫主人摇头道:“为师以前随手借势,举手投足,无不暗合大道,只可惜如今想来,我借大道,大道亦在借我,我武功日深,便越无法自拔,嵩山之盟前,为师已隐隐压制不住自己的一身修为,这才威压四放,只可惜一直到插天峰上,才是当真的省悟,寻到了根源,只可惜为时已晚。”
望了眼手中木匣,飘渺天宫主人叹道:“不过明鉴兄啊,插天峰上,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被道所缚已是必然,可我也寻了些法子,足可再撑上个三五年的光景,可谁曾想关键时刻,你一声大笑,令我前功尽弃,直到今日才成起身行动,可这寿元也剩不下一二天了。嘿,说将起来,这插天峰顶也是邪门,天命在上修行,功成之际被天雷击中,而我又被你笑声所扰,早知如此,何处青山不可闭关?我又为什么非要去那峰顶?”
不过飘渺天宫主人的话虽然这么说,可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沮丧之意,将那木匣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又把剑紧在手中,飘渺天宫主人这才转头朝惜言笑道:“如此,惜言你可知为师为什么要在杀那胡人和安葬明鉴兄之间,择一而为了?”
惜言此刻已是满脸的泪水,哪还顾的上去管自己师父的解释?想起师父竟然只得一二日的寿命,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飘渺天宫主人见了,不禁伸出手来,轻抚惜言的头顶,微笑道:“也是个痴儿。”稍微一顿,又长出口气,飘渺天宫主人轻言道:“明鉴兄能够提前安排了后事,我也不能免俗。”
说到这里,飘渺天宫主人的声音肃然起来:“惜言,你且站起来听好!”
惜言明白了自己的师父竟然不久于人世,便是他年纪已长,却仍忍不住悲从中来,想也未想的便跪了下来,泪如泉涌,不过下一刻,听闻师父的命令,惜言却是立刻直起身来,肃立当场。
飘渺天宫主人点了点头,自己这徒弟不枉自己用心一场,这徒儿忠孝两全,资质也是极佳!
“记住,自今而后,飘渺天宫之主便是你了,自今起,你才是飘渺天宫主人,而我,则复东文鼎之名。”东文鼎的言中之意,不容惜言有半分的拒绝,当下再道:“如今乃多事之秋,天下都不太平,不过为师相信,飘渺天宫在你手上,终会度过难关!”
虽然东文鼎方才出关,并没有去想四十九院会不会来攻击剑竹岛,可这不防他对本门的担心。盛极必衰,之前飘渺天宫有自己的庇护,可以然于中原武林,令人仰视,如今自己骤然辞世,难保不会被人认为有机可乘。
尤其东文鼎知道自己有些护短,数十年间,本门弟子虽少外出,但并非没人出岛,一入江湖必生恩怨,可不论对错,在外人面前,东文鼎都要将自己的门下保回岛上,至于之后再追究对错,那也只能自己关起门来惩罚,绝不会交到外人手上。也正因此,就算飘渺天宫极少插手武林中事,可也不是当真没有仇家苦主。
这潜在的危险,惜言知道,因为许多时候都是他出手保下的门人子弟,而东文鼎也知道,因为这都是他下的命令,只不过如今他是没有时间解决了,惟有寄希望于自己的这个徒弟。
“师父……”也便在这时,惜言忽然抬起头来,似是有些个犹豫。
东文鼎哈哈一笑道:“如今你已是飘渺天宫之主,万事大可一言而定,不能再这么犹犹豫豫。”当然,惜言的魄力东文鼎是知晓的,也只有面对自己,这飘渺天宫的大弟子才会这么欲言又止。
惜言则是摇头道:“不论弟子身居何位,永远都是师父的徒弟,怎可做师父的主?”
东文鼎眉头一皱,沉声道:“说!”
威压又是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毫不容质疑!惜言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说了出口:“师父去武当,可那里怕已经被四十九院尽屠,甚至下手烧了武当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与其去那一片白地,不如将德皇前辈的遗骸交与徒弟,师父则直去沙海天山,若能杀那胡人,中原武林幸甚!天下幸甚!想来德皇前辈九泉之下,也定会欣慰的。”
闻言,东文鼎有些不悦,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难怪自己的徒弟不敢来说,这是要自己毁诺啊。不过惜言如此,显然也是为了自己和飘渺天宫好,一旦自己杀了那武帝,毁去这祸患根源,中原武林便可少了这天大隐患,而自己做为功,必然再度名扬,受人景仰,而飘渺天宫也会因此得了名声,占过道义,好处不小。
只不过东文鼎也只是一顿,随即便摇头道:“故友之托,乃要我亲手帮其安葬,这没得商量。”
可能觉得自己就这么拒绝徒弟的好意,有些太过钢硬,东文鼎和下颜色道:“明鉴兄之前交代后事,并未说要我帮他肃整武林,这说明他定有安排。想他一生精于计算,既然敢在纷乱将生之际自尽,那他身后必然已经安排妥当才合情理,而且那安排绝不会简单!”
顿了一顿,东文鼎再道:“听你说来,那时不是有两人随在明鉴兄的身边么?行云便先不说,就只唐逸那小家伙,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可也大不简单,方才惜言你也说了,东南剿倭,这小家伙的才智尽显,明鉴兄定会予他些担子安排。虽然如今没有时间细想,可这嵩山决战实在来的蹊跷。行云那孩子可非常人,也不如何冲动,怎会这么轻易便与敌同归于尽?为师实是担心贸然出手,说不得反坏了明鉴兄的大事。”
一语言罢,东文鼎看了看手中神剑,忽然一笑,再不多言,又自一步踏出,自半山腰直落而下!
惜言知道师父是铁心要走了,所以再不予自己回话的机会,想来自己的武功就是追也追之不上,只得奔至崖边,放声道:“师父一路小心!”
片刻之后,半空之中,东文鼎豪气万丈的声音传遍剑竹岛的每个角落:“如今天下,无我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