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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年岁大了,自然就由我来。”
唐逸见唐雪说到师父一词,心下猛地一动,暗道:“唐怀传了我内功,那我算不算他的弟子?”不过转念一想,那唐怀可没提起,显然老人并没有那份意思。
“想想也是,以唐门一贯的传内不传外,我不入赘,那是休想拜成师的。”想到这里,唐逸再是暗道:“如今这套内功,那唐怀说是不凡,可他这么容易便传与我,想来也绝不会是多高深的功夫。”
唐逸初习内功所带来的喜悦一过,心下已经开始计较起来:“我不仅要学习高深的内功,还要学习轻功,暗器,若不学的全了,如何能杀的了罗志?毕竟那罗志的武功也不低,而且我在苦练,他也未必会停下来,更何况他还有那崆峒相护。”
念起崆峒,唐逸不禁暗攥了攥拳头,在这江湖中,一人武功再高,也是势单力薄,身后若无名门大派依仗,行起事来掣肘太多,更何况自己武功也低的一塌糊涂。
“学武功!不论如何,我都要学武功,绝不能守着唐门却虚度光阴!”
只是唐门的规矩如此,自己要如何才能学到武功呢?心念电转之下,唐逸忽然忆起那唐怀测试自己目力时的一弹,自己当时可是看了个清楚,如果再配合自己这内功施展的话……
想到这里,唐逸忍不住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唐雪掩口一笑,随即慢道:“莫要前辈前辈的叫,不瞒你说,看过我那妹夫和月儿带来的书信,我是自心里喜欢你这孩子,不如你也随了月儿叫我一声姑姑,至于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唐逸一怔,虽然唐雪放慢了速度,可这话说的长了些,却是有些难认,唐雪倒也不介意,当下再说了一遍,唐逸看明白,心下有些感动。自打自己进了唐门,这唐雪就对自己很是和善,虽说唐逸的阅历并不多深,可这妇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倒是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这姑姑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并非是当真有这层关系。”唐逸稍一犹豫,却也没有推掉这分善意,当下唤了声唐姑姑。
见唐雪笑着受了,唐逸这才实话实说道:“唐姑姑应该知道晚辈与那崆峒有怨,所以必须习得上乘功夫,才能报仇。”
唐雪闻言点了点头,唐逸再道:“可晚辈却也没有入赘之心。”
唐雪眉头微皱,心道:“这孩子要说什么?莫非是想让我传他武艺?”当下沉吟道:“唐门的武功,我是不能做主的,不过姑姑手里也还有些门外的小玩意,你若想学,却是尽可传得。”
唐逸见了摇头道:“崆峒身为名门大派,他门下的武功必定也是江湖中的一流,我若要学,便不能去学那些小门派的武功,否则凭白浪费了时间。”
这道理唐雪怎不明白?只是门中的规矩,就算是她也要遵守,正不知要如何劝慰这少年,就见唐逸忽是问道:“前几日晚辈去过那演武场,离开时,见有许多唐门弟子在那里练习,似乎彼此间并不避讳?”
一个门派里,武功也分许多种,有低有高,所以就算是同门,彼此除了门内的比武较技,平日里也是分开修习,这也算是常识,在回唐门的船上,唐逸曾是听刘步衡提起过。
唐雪闻言解释道:“本门武功以暗器为主,暗器的强弱,除了内力耳眼之外,所区别的就是发射时的手法,手指间的细微不同,所射出的暗器便天差地别。而其他门派都是使剑,就算剑诀不同,可那剑法使将起来,总有套路可寻,同门看的久了,可以学去,敌人看的久了,可以想出破法。”顿了一顿,唐雪笑道:“而且唐家堡建的紧凑,能供练习的地方却也不多,尤其许多暗器手法的练习需要借助器械,这也是条件所限。”
唐逸其实早便明白这里的原因,所以也不去细辨唐雪的解释,当下再道:“若晚辈只是在旁观看,不知那几位前辈可会同意?”
这才是唐逸的目的所在!前几日唐怀使旋劲弹出飞蝗石时,唐逸便已有所悟,虽然暗器手法远比剑法隐蔽的多,旁人难以学去,但那是在普通人的眼中。可对于唐逸来说,就连那唐怀的手法都不是秘密!
唐雪闻言,想了想,哪会不明白唐逸的目的?不过看着唐逸,她心下却有些不忍,沉吟道:“说将起来,你并非本门弟子,而是我唐门的贵客,而门中又并无规定贵客行止的规矩。”
唐逸闻言一喜,对他来说,想要明师完全是奢望,眼下能旁观唐门弟子的练功,就已经是难得了。唐雪却是暗里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将暗器一道看的简单了,就算他的目力超人,看明白了手法,可要真正练成,也不会简单。没有明师在旁,只凭摸索,那进境可就慢的多了。”
不过唐雪也不想点破,眼前的少年已经失聪,若再泼他一盆冷水,毁了这分志向,她怎也做不出来。再者,唐雪的心下却还另有想法:“这孩子真要是在唐门住的习惯了,日后练武再遇到难处,说不定到时他的想法会有所转变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唐雪便不再多言,看看日头不早,起身嘱咐道:“内功要勤加练习,不过务必要使心境平和,有什么难处便来寻我。”
唐逸当下谢过,起身将唐雪送了出来,那守门的两个唐门弟子见到唐雪忙是行礼,随即互相看了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这个唐逸究竟是什么人?他当真如门中传闻所说只是个信使?可什么样的信使能让门中长辈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
唐逸并没有去注意那两个唐门弟子所想,他如今毒也解了,又得了内功,唐门对他的戒心暂时也小了许多,可说终于可以喘口气下来。所以他要去完成一件之前一直来不及去做的事。
正文 终得百草去毒,只手传功。八十三
唐逸并没有告诉刘步衡关于胡三的真正死因,他虽然不会在乎冯平的生死声誉,但却怕唐门因冯平杀了胡三而迁怒冯茹,这才一直隐瞒至今。不过胡三对自己有恩,少年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刘步衡闻言,沉吟道:“据传,胡三以及集古斋众人是一同死于万马堂之手。”
唐逸闻言,心下一松,暗道:“刘神医怕已是察觉到了胡三之死的蹊跷,不过这番上报也算滴水不漏,毕竟就算事后被唐门察觉,当时所言的也只是据传而已,并非谎报隐瞒。
冯平已死,知道胡三身死真相的,就只有我和罗志两人,崆峒想来经过审问也已经知道实情,只不过他们要顾全颜面,自然会掩盖此事。如此一来,只要我不说,就根本不用再担心冯茹会被牵连进来。”
不过那胡三毕竟是为了帮助自己而身死大漠,以为唐逸的性子,既然到了唐门,眼下又没了顾忌,怎会不去了解那胡三家中的情况?就见唐逸随即问道:“不知那胡三可还有什么家眷?近况如何?”
见唐逸关切,刘步衡点头道:“难得公子有这份心思,那胡三在唐家庄有一妻一女,这几天我闲下来,正要去看望,既然公子也是关心,不如就今日同去吧。”
唐逸见了,稍一犹豫,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
见刘步衡有些惊讶,唐逸自嘲道:“我如今一无所有,就算见了人家也无丝毫用处,只望神医此去将那胡家近况说上一说,我好有个底,等日后若有了能力,自会再来尽些心力。”
刘步衡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公子可以放心,胡三家的一妻一女也算唐氏族人,胡三又是因公而殉,唐门自会有所照应,最少吃穿是不愁的。”
说到这里刘步衡面色有些古怪道:“更何况他家闺女天生丽质,在唐门也有名气,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哪家娶了,都不会亏待她母女的。”
唐逸一怔,随即暗道:“却是我的疏忽!我忘了那胡三不姓唐,自然也是如刘神医一般入赘了。如此说来,他那妻女自然就是唐氏族人,哪轮的到我来费心?却是惹人笑话了。”
一念至此,唐逸习武之心更是强烈:“如今练好本领才是重要,否则什么报仇报恩都是空谈!”
最后一件心事暂且放到一旁,唐逸留下吃过饭,随即匆匆告辞而去。自此,唐门演武场便多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这少年每日早到晚退,风雨无阻,可却从不见他出手练过一次,每日里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练习,煞是古怪。
唐门弟子虽然也有些好奇,不过他们也只是随意打听一下,听闻这少年有功于本门,如今是本门贵客后,也就不再注意。因为再过不久,嵩山之盟便要召开,上一次唐门在剑试中首战即败,此次誓要挽回颜面,可要带哪些门人前去,如今还没有定论,几乎所有唐门门下都在埋头苦练,为的是能被选上,去唐门雪耻。
再者,嵩山之盟乃五年一度的盛事,整个中原武林大小门派齐集一堂,此去还能增长见识,若要表现的优异,胜上几场,更能就此扬名立万!这么大的诱惑,怎是年轻人所能抵挡的了?如此一来,唐门门下练的更是卖力,却也便宜了唐逸。
“暗器以指尖内力激发,无外乎两种。一是独射,讲求的是精准,以质量为胜;另外一种便是轮指,讲求的猛狠,以数量为胜。”
自去拜会刘步衡后,已三日过去,唐逸也整整在演武场看了三天,数百唐门弟子,武功或高或低的在那练习,也亏了唐逸目力超人,否则别说是偷师,根本就是看的眼花缭乱,哪还记的下精妙手法?
唐逸白日里仔细观察,夜晚则是回房取出纸笔,将白日里的心得体会记下。既然没有人肯传授武功,那一切都要凭着自己的观察,好在这几日下来,虽然唐门弟子手法花样繁多,但终是让唐逸总结下来。正所谓去繁就简,对于唐逸如今的情况来说,繁复无用,先是专精一两种手法,习的熟了,其他手法自然就可触类旁通。
唐逸记的好了,放下笔来,暗自思忖道:“轮指飞蝗虽然看似声势骇人,可若连独射的基础都没有,就当真如空中楼阁一般了。而且那轮指飞蝗需要大量的内力作为后盾,但以我如今的内力,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唐逸的右手一垂,早暗藏在袖中的飞蝗石正落到手里,看着手中的飞蝗石,唐逸暗道:“唐冰前辈虽然只传了我基本的扣、弹两字诀,可如今看来,却是这一切暗器手法的基础。正是扣的稳,弹的准,才有了其他一切的变化可能。此为基础,而其他的不过是技巧。”
飞蝗石稳稳悬在二指之间,任凭唐逸右手如何挥舞,都不曾移动分毫。
“这才是真正的扣字诀,以气来扣,就算指中暗器再是锋利再是剧毒,也不用担心伤了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唐逸心道:“扣字诀如今既然已经练成,那就应该去练弹字诀了,毕竟暗器要射将出去,才能伤敌。”
可唐逸的剑眉随即一皱,扣字诀不受场地限制,弹字诀却就不同了。自己要是在这院里练习,定会吵到他人,可要去演武场,反更会惹人注目,毕竟唐门子弟再是刻苦,晚上也多是回房修习内功,演武场上静的很。自己去了,反更显眼!
眉头紧皱,唐逸走到院里,心道:“难道就没有既能练习,又不会被唐门察觉我进境的方法?”想到烦闷处,少年抬头仰望夜空,明月星海在上,唐逸的眉头忽然一舒,不禁笑道:“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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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情节到了,字数相对少了些。
正文 扬指对天河,豪情满心胸。八十四
唐逸要去演武场,就在夜里。
入夜的唐家堡守卫森严,想要乱走是不可能的,不过唐逸的身份不同,到如今他还是唐门贵客,又有唐雪的安排,所以听闻唐逸的要求,不多时便有唐门派来的专人陪送。
来人三十多岁,自称唐镰,面目倒是平凡,不过举止言谈却是圆滑的紧,与唐逸谈笑两句,随即带了少年于堡中穿行,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盘问阻拦,不多进了演武场。
“公子要练到什么时辰?”
那唐镰停了下来问道。
唐逸当下笑道:“最多一两个时辰,只是拖累唐镰兄在此等候了。”唐逸夜里来练习,需要有人相陪,等到练完,还要由这唐镰送将回去,如此一来,这唐镰理所当然在在旁监视自己,不过唐逸此刻的心中已有成竹,半点都不在意。
唐镰闻言忙是笑道:“为公子引路乃我职责,哪有什么拖累一说。”言罢退在一旁。
唐逸笑笑,也不多言,大步走到演武场正中,此刻诺大的演武场冷清之极,全没有白日里的喧嚣,唐逸站在那里,心下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便如此,半个时辰过去。
那唐镰站在不远处看着唐逸,心下却是捺不住的疑惑,因为这半个时辰里,唐逸站在场中却是一动未动!
“他要做什么?”
唐镰已经三十有余,要说这同门习武,那是亲眼看了十几年,本门长辈的演示教导也是见过许多,自忖对这暗器一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今日却是坐看右看,全摸不到头脑,心下不禁暗道:“难不成这唐逸深夜至此,却是拿我来消遣不成?”
其实唐逸本也没有打算这么站着不动,他此来是为了练习弹字诀,可一踏入这演武场,与前几日的喧嚣相比,如今的静谧却是令少年心下一动。
往日里这演武场里满都是喧嚣,人声,暗器的破空声,靶子的破裂声混做一片,可如今这里却是静的异乎寻常。
当然唐逸早就失聪,自然不可能听的到声音,可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聪,如今站在这里,却又能感觉到白日和黑夜的落差,才让唐逸的心下很是奇怪。
“我明明听不到声音,怎么此刻站在这里却能感觉到与白日那份喧嚣的不同?这是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眼睛看到的不同,所以心下觉出喧嚣与安静?”
自唐逸耳朵听不到声音后,整个世界就完全的安静了下来,但此刻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唐逸似是隐隐觉察出问题所在,可一时又想不通透。
“这是为什么?”
唐逸眉头紧锁,就这么站了足有半个时辰,那唐镰正自乱想的时候,少年终于暂时放弃思索,暗道:“光这么站着终不是办法,不如等天明再来试试,怕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一念及此,唐逸深吸口气,秋风冷冽,直头心肺,只一瞬间,唐逸便自沉思中清醒过来。抬头仰望天河,今夜无云,天净如洗,星光点点洒在如墨般的空中,分外璀璨。
“好个漫天星辰!”
唐逸心下暗赞一声,这演武场方圆三十几丈,更因四周没有遮拦,所以头上的星空较之在院里所看,更显广阔。
“这天河为靶,群星为心,唐门这么多人苦练暗器,可谁人如我?”
望着星河,唐逸不禁满胸豪情,再不多待,屈指朝天便是一弹!却原来方才唐逸在院中苦思如何练习暗器,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被唐门察觉到自己的进境,本是无解,却在一抬头间,灵光一闪。
见唐逸终于有了动作,那唐镰本是一喜,他此番跟来,身怀监视之职,若是唐逸就这么站了一晚上,他可难以回报,如今唐逸动了,唐镰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只可惜待他看清楚唐逸在做什么,随即又是将眉紧皱起来。
因为就唐镰所见,唐逸完全是在天乱射!说他是在练准头吧,可怎么看都是漫无目的,说他练的是指力,但那一颗颗的飞蝗石却也没见飞的多高。
唐镰的疑惑正是唐逸如此做作的目的。指力不够,那是唐逸刻意为之,有人在侧监视,他自然不会全力施为,至于看似漫无目的的乱射,则是因唐镰所站的位置不对。
唐镰若是站在唐逸的身旁,抬头看去,心下定会惊讶!因为除去一开始唐逸没有适应外,其后每颗飞蝗石都是准确的飞向北斗七星的七个方位,虽然说不上分毫不差,可也算准确。
毕竟唐逸本就有箭术的底子,又受过唐冰的指导,目力更是极佳,此刻对天射去,愈发的纯熟。只不过唐逸对此却并不满意,他曾与两个剑罡级的高手对阵,仗着自己的目力超人,总能窥出些破绽空隙。但也正因为他看的清楚,这才明白,那剑罡级的高手,就算露出破绽被人抓住,可那破绽之小,若自己的暗器不是极为精准,亦难把握的住。
“弹字诀是基础,所以最是简单,我如今已是掌握,且我练习弓箭也有许多年,于这准头上,却也有些自信。”唐逸停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飞蝗石,暗道:“可这石子都是随便取来,哪及弓箭精致?就如我手中这枚,棱角分明非方非圆,一经射出,必会歪斜。”
唐门定会有方法应对,唐逸暗思这几日所见唐门弟子最常用的手法,心下忽然一动,暗道:“那日里唐怀在弹出石子时,曾是两指一搓,我这几日里也见有唐门弟子如此,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想到便做,唐逸当下以内力扣住飞蝗石,随即拇指食指轻轻一搓,就见那颗飞蝗石自手中旋转而出,直奔北斗中的天权而去!
“果然如此!”
唐逸自那飞蝗石出手,便运足目力,就见那飞蝗石一边旋转一边飞去,又平又稳,比只方才准确许多!
“旋转有利于稳定,这回去之后要好生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