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妈的,头儿们不同意我上业大!你碰上的正是我们的大组长,顶头上司!〃
〃读书是好事呀!〃
〃理由是说工作不对口。岂有此理,哪有什么售票员专业!关键是他们不相信我会有出息。以为我这外地的中学毕业生没水平,是装时髦。〃刘晓武说,〃真是没劲,这儿的人并不理解我们。有时,想想真寒心,四周全是谈不通的生人!〃
〃你也有这种感觉?〃洁岚说,〃跟我的一模一样!〃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刘晓武轻轻地吟诵着:〃我母亲在我很小时就教我念这个,她留恋上海,希望我在这儿扎下根,其实作为我,在哪儿也无所谓。〃
坐在绯红的夕阳下,听着不时传来的粗犷、忧郁的齐秦式歌调的曲子,洁岚有些顾不上伤感了,仿佛灵魂已飞走了,而坐在那儿的只是个空空的壳,落寞地观看着灵魂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刘晓武挥着手说:〃那算什么?今天下午很快乐,我们就快乐些。你找我,一定有事吧?〃
洁岚这才想起原意,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刘晓武点着她说:〃你单纯得像清水,介入到这里面去,会把人都得罪光的。你现在就得去跟那个郭顺妹说,让她千万不能暴露你!否则,全班同学都会恨你的。〃
洁岚跳起来就想走,刘晓武霍地站起来,挡住她,说道:〃等会儿走,今天我不能放你走,我要请你吃蛋糕!昨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下了班就来请你,一直等到天黑,才见你们的门锁打开。〃
她想起他匆匆赶来又独自赶去的昨夜的情景,忽然有些心酸,说:〃你应该早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就会留下来庆祝你的生日。那个女孩她有那么多人陪伴,我去了,不过多一个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刘晓武急急地说,〃今天就算是补过生日,行吗?〃
这不容推辞,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合乎情理!洁岚跟着刘晓武进了一家咖啡厅,她头一次进入这种场合,看到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她连头都不敢抬起。咖啡厅里播放着愉悦的音乐,刘晓武慷慨地点了柠檬茶和一只鲜奶蛋糕。在这种缠绵的情氛中,洁岚觉得有些害羞,仿佛大唐突了些:刘晓武毕竟是一个男孩呵!这样的地方坐的只能是化了妆的珠光宝气的女人,而不是她这种穿白棉衬衫的女学生。
〃我想走。〃她说,〃你不会生气吧?〃
〃绝不会,我也不喜欢这儿!〃
他们胡乱吃了几口,仰起脸喝了那酸透了的柠檬茶,干脆得像喝壮志酒。出咖啡厅时,正巧和一对情侣撞了个满怀。洁岚定睛一看,那个男的是肖叔叔,他身边是个很俏丽的姑娘,洁岚吐了吐舌头,连忙躲开了。
洁岚同刘晓武告别后就直奔她们的新家,远远地看见灯光,走近了还能看见玻璃窗上薄纱似的水汽,她心里泛出一股暖意。推门进去,那几个女孩几乎同时喊起来:
〃你去哪里了?〃
〃失踪了一个下午,还旷了课!〃
李霞格格地笑个不停:〃刚才还怕是人贩子把你拐卖了呢,现在这种社会新闻很多,好笑得要命。〃
〃你们像我妈妈一样,她就总记着吓人的事!〃洁岚笑了。
颜晓新也抢着说:〃其实人贩子也不会找上我们的,几个回合智斗,肯定把他们弄到公安局去!〃
只有郭顺妹苦着个脸。她本是那种圆脸的女孩,皮肤细腻,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大,脸相温柔,只要不开口,就很像有人情味的女孩,但她又喜欢开口说些七上八下的话,所以,就给人一种大老粗的滑稽的感觉。洁岚看看她,恰逢她斜着眼爱惜分明地瞪过来,洁岚的心悠了起来,知道又节外生枝了。
〃知道吗,校团委取消了对黄潼的任命,校报要由别人接手了。〃郭顺妹怨恨地说,〃而且,学校还要给他处分,说不定要记大过。〃
〃这么厉害!〃洁岚喉咙那儿堵住了,脸上热热的一片,〃我要去找雷老师,她不应该这样,她只是说别让黄潼染上烟瘾!〃
〃黄潼,黄潼。〃李霞尖刻地说,〃你们为什么口口声声就提他,是不是想演个库尔班大婶?〃
〃别听她的,好洁岚。〃郭顺妹挽住洁岚,〃我认识雷老师家,我陪你去。我们得帮助黄潼。〃
郭顺妹像哄弄小娃娃似的把洁岚拉出房间,一路上都亲呢地挽住洁岚,其实洁岚绝不想变卦。她不喜欢郭顺妹的热火朝天,亲热得让人很累,可又无法拒绝。两人就像亲姐妹一样相互依偎着走了长长的一程,郭顺妹反复地说:〃好洁岚,该怎样感激你。〃
〃为什么要感激我?我们不是都为黄潼打抱不平吗?〃
郭顺妹哑口无言,两颊一片潮红,说:〃因为黄潼是不懂去谢任何人的,他很耿直。〃
郭顺妹带着洁岚弯来弯去抄近道,结果连问了两个过路人才找到雷老师家。郭顺妹轻轻地推了洁岚一把,说:〃你上去吧,我在这下面等你。〃
〃一起去,帮我壮壮胆。〃
郭顺妹扑闪着眼睛狡黠地一笑,说:〃不瞒你说,下午我已经找过雷老师,再去,她会不欢迎的。〃
洁岚沿着暗暗的水泥楼梯走上去,这是一幢普通的老式公房,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见两边公用部位的墙面斑斑驳驳的,像雕上的一幅幅壁画。梯子的沿口也磨损得有些残缺,踩上去毛棱棱的,像进山洞的感觉,雷老师家住在四楼,她敲着门,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责备声。
〃又不带钥匙,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没有责任心!我说过多少遍了〃
门一下子大开,里面站的是怒气冲冲的雷老师,她两只手湿漉漉的,没领子的旧衣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臃肿,腰间围着旧布的围兜,鼻尖冒着汗,脸颊边不知在哪儿擦到一条浅灰色,总之,完全是一个爱唠叨的母亲形象。
〃是你?〃雷老师笑了,〃我以为是我的儿子。呵,请进吧!〃
雷老师的家陈设朴素、简单,但一尘不染,在屋中不知怎么就有一种凉快的感觉。白坯的书橱里大多是数学类的书籍,像《微积分概论》、《立体几何200难题》排列得井井有序,像档案馆的卡片,很有逻辑性地归成一档一档的。太干净简洁的家不知怎么就不大有家的温暖感,冷冷的,像一个接待室。
转眼间,雷老师已经端出了一杯水,踏着从容不迫的步子。她身上的围兜已经不见了,而且,还换了一件有领子的衬衣,一下子又变成了身材修长的教数学的班主任。
〃是为黄潼的事情来?〃雷老师坐下了,手放在桌沿上,〃不用担心,他不会知道这事与你有关,我跟校长说,要保护正义的同学!你今天下午缺课也是为了这个?〃
洁岚的脸热热的,小声说:〃我不是怕这个。雷老师,学校会处分黄潼吗?〃
〃现在很难说。他太傲气了,同校长顶起来!人证物证都俱全!〃雷老师说,〃现在印象全坏了!他吃亏就吃在目空一切。他怪老师压制他创作,可他就不想想,做作家是那么容易吗?基础都扔掉了,最后只能耽误自己!郑洁岚,你应该配合老师劝告他。〃
雷老师拍拍洁岚的肩,很沉重的样子,她的一双手,粗粗厚厚,而且手心很热,放在肩上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弄得洁岚无话可辩。从理智上,她觉得雷老师没有什么错话,但感情却跑到另一头去了,仿佛让人无缘无故拗了一记,并且框住了,天地小得一抬头就能顶得额角发痛。
空气像是凝固了。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洁岚痛快地舒了口气。门开了,洁岚大吃一惊:进来的竟是张玥的二表哥。他穿着宽松的长裤,长袖的白衬衣,头发柔软而又整洁,一切都和上次那么优秀、出众,连打量她时的亲切神态也毫无变化,仿佛一个凝固的人。
雷老师说:〃这是我的儿子潘同。〃
他们两个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那是很会心的熟人间的微笑。雷老师诧异地说:〃你们原先就认识?〃
〃不,怎么会呢!〃潘同笑道,〃有种人没见过也很熟悉,有种人天天在一起也很陌生!〃
〃我同意。〃洁岚嚷道,她很喜欢雷老师的儿子不是那种掰着公式死抠道理的人。
雷老师看看儿子,又转过脸看看洁岚,皱紧的眉头就松开了,说:〃奇谈怪论!〃
洁岚应潘同邀请,去他的小屋欣赏他几首自谱词曲的歌,那些歌的题目都很有色彩,什么《月之夜》、《热血情》、《孤独的装甲车》,像出自大家之手;而歌词却古怪,有些半文不白,像宋词似的,有浓缩得厉害的句子,边上则标着整段的注释。洁岚读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下面的暗道上还有人翘首以待,便跳起来说要走。
潘同很遗憾地说:〃你还没看完呢!〃
〃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太好了,看完后你就把意见告诉我!〃他说,〃兴许,我们还可以做个文友,你点头了!〃
雷老师在大房间等着,望着他们并肩走出,很温和地对洁岚说:〃放心,睡个好觉吧,黄潼也是我的学生,我不会眼看他受不公平的对待的!〃她笑得那么慈祥柔和,像一个祖母!从此,她再看洁岚时,总是多少带点这种神情。
洁岚下楼,粗略地说了雷老师的意思,郭顺妹大叫乌拉。洁岚一路却沉思默想起来,她对郭顺妹说:〃雷老师真爱她的儿子。她待儿子的朋友都那么亲切。〃
〃你说什么呀。〃郭顺妹嗔怪地说,〃别是说梦话!〃
〃我有些想妈妈了。〃洁岚说,〃是真心想做钻在妈的被窝里的孩子!〃
〃别提这个,〃郭顺妹不由分说地挽住她的胳膊,〃这会传染的!特别不能让颜晓新知道,这几天,她像丢了魂灵!〃
秋夜凉爽的劲风从背后一阵阵袭来,薄薄的衣衫哗哗地响着,鼓得很凸,乘着风,似乎不费大力就能疾跑,仿佛两顶大伞。
1990年9月15日 星期六
周六下午自修课,洁岚的表妹容子到初二(1)班的教室门口探了一下身子,就小鹿一样蹦跳着消失了。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细细长长的身架,两只手习惯地交叉着,护着胸,很纤秀的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忧郁。她在探身进来的刹那间已经同洁岚交流过眼神了。
在舅舅家,容子是惟一使洁岚留恋的人。容子比洁岚小一个月,在邻近的卫民中学念初二,是重点中学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就是从不肯多说话。舅妈对洁岚的种种作派,使这小姑娘很失望,她也许更喜欢有个心地美丽的母亲,所以她总用冷淡母亲来声援洁岚。
洁岚向班长请个假,跟着容子的踪迹出了校门。容子就像那种羞怯的小动物,她怕跟任何陌生人交往,所以就只能这么逃来逃去。天已有些凉意了,容子穿着厚料子的裙子,露出两条细而矫健的双腿,她靠在学校的院墙上喘息。
〃容子,你来了!〃洁岚间,〃家里都很好?〃
容子说:〃妈妈居然把你气跑了我和她的灵魂不同,所以没有共同语言。〃
〃别为我不平,我现在很好。〃洁岚说。
〃我也恨你!〃容子说,〃你一走了之,爸爸很难过,成天生闷气。〃
洁岚眼前浮起舅舅那张阴郁的脸,她知道他是无可奈何被变成这样的,但是他把周围的快乐都熄掉了,她不喜欢在他身边,她有点可怜容子。她一走了事,可容子至少得年满十八岁才能离开。
〃爷爷来信了,问到了你,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容子说,〃我抄给你他的地址!〃
〃信呢?〃
〃给我妈妈烧了。〃容子又一次将手护住前胸,〃她没料到我抢在她前头看了信。〃
〃容子,你真好!〃
〃好什么?我就喜欢做妈妈反对的事。她喜欢爷爷永远恨你妈妈!〃容子脸上一片浅红色,〃爷爷很古怪,他与众不同,但我不喜欢他!〃
正在说话,黄潼低着头闷闷地从马路过来,他有些神情沮丧,背包的带子放得长长的,拖拖拉拉地拍打着胯部。容子忙一闪身,躲在洁岚身边,小声嘀咕说:〃这个人来了,我不愿见他!〃
〃你认识他?〃洁岚诧异极了。
〃我们是一个文学班的,你不知道,他有说不出的讨厌!〃容子说着,眼睛却笑得弯弯的,水汪汪地扑闪着,显得机灵又调皮。
黄潼走近了,他的目光掠过洁岚的脸,猛地避开,高高仰起,挺着胸,旁若无人地抬着头走进校园,两个大裤腿飘飘欲仙的样子。
〃他会不会已经看见我了?〃容子若有所失,〃如果那样就糟了,他会误会的。〃
洁岚没说话,黄潼那个怒气冲冲的样子真令人费解。听说他知道雷老师出面要求取消处分时,非但不感谢,反而固执地说怪话,觉得这是校方证据不足的表现,还坚持要澄清事实。
〃真是怪物一个!〃洁岚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说。
〃是个怪物,坏蛋!一点不错!〃容子狠狠地说,又笑了,捂住嘴。
洁岚只觉得孤独的容子现在变得容光焕发了,活泼得像只乌,也笑了。下雨了,洁岚用手去接小雨点,她根本没料到,又有一场风波尾随而来。
容子用手抹抹脸上的雨丝,就低着头飞快地走了,她永远同这一类麻烦无关。也许,她的运气决定她是个单纯文静的小姑娘,各处都受到照顾,不像洁岚,注定辛苦奔波,独挡一面。
洁岚返回教室,接近放学了,有些闹哄哄的。她坐回去看书,听见后座的黄潼和他的同桌打起扑克来,示威似的僻僻啪啪地把牌甩得很响亮。她悄悄地回过头去,看见黄潼正在与同桌耳语。
临近放学时,忽听黄潼拉开嗓门猛唱两句信天游: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整个班级沸腾了,全都舒畅地摇头晃脑起来。在喧闹还未结束时,洁岚忽听黄潼急促地叫她:〃郑洁岚,郑洁岚!〃
洁岚回过身去,只见黄潼把一厚叠扑克牌推过来:〃这副扑克还给你!〃
郑洁岚敛起眉正迟疑,忽听从门口响起了不动声色的叫声:〃黄潼!你玩得很开心!〃
进来的正是被噪音惊动的雷老师,此刻她感情激奋,那意外发现,像气流冲击着全身,顶得她人都有些随着情绪前后微微地摇撼。洁岚想回转身来,但黄潼猛地把牌推过来,霎时,扑克牌散落一地。
〃上自习课先是迟到半小时,再就是打扑克,这可真是新发明!黄潼,请你来一下!〃
〃迟到半小时是因为文学班今天同作家见面,我请假你不准,我只能旷课;至于扑克是洁岚提供的,她邀请我们打扑克来着。〃黄潼挑战地说。
雷老师的目光焦急地落在洁岚脸上,而洁岚完全是惊呆了,黄潼的活像一个响雷,震得她差点要捂住耳朵。那头的雷老师显然是感到棘手,说了声:〃这不可能!你说话要负责!〃便改变了主意。把黄潼撇在一边,而把黄潼的同桌叫了出去,大概想各个击破。
黄潼的同桌外号耗子,是个脸瘦瘦嘴尖尖的男生,他崇拜黄潼,但永远成不了黄潼这样的人,因为什么事他都是缩头缩脑,从来没成什么气势。耗子出门前还开心地笑着,五分钟之后,脸灰灰地回来了,大概是被训斥到痛处了。
他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吸着冷气:〃雷老师真厉害,追恨刨底!〃
〃你就说实话嘛,我们三人做事三人当!〃黄潼说,〃人证物证都有,难道我们做了伪证?〃
洁岚全明白了,黄潼是在报复她!这时她思路全乱了,黄潼的形象一下子倒塌了:他这样泄私愤吗?无中生有!还有耗子的帮腔。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地对自己?当她茫然地望向四方时,看见大家也茫然地望着她,特别是,她看见了郭顺妹的眼睛,她显然清楚这是报复!一定是她告密给黄潼的,而现在,她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
〃太坏了!你们大坏了!〃洁岚大叫一声,捂着脸,呜咽地奔了出去。
天下着大雨,仿佛也在痛苦,她冲进雨中,密密的雨顿时就打湿了衣服,让她觉得滚烫的身子在微微打颤,但却带来说不出的惬意。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她的头发是她的自豪,总是那么光滑柔顺,有人说头发就能代表人的性格,也许她就是那种软弱的女孩,天生的,因此就处处受人欺侮。往日她能咬住牙将什么都吞下,可今天心都灰了,种种的不如意、种种的艰难如今都泉涌般汇集在一起,令她感觉满心苦涩。
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可她不愿意任何人来打扰她,她要走,走得远远的。很快她就成了个雨人,感觉到湿漉漉的衣裳紧紧地粘在后背上,脚上也隐隐地有一种肿胀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在洪水里游着,向更深更干净的地方奔去。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什么?难道这就是社会的真正颜色?人怎么可以这样?无数个问题搅得她头脑涨痛,忍不住想呻吟,她似乎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她的所有的思路都断掉了,只留下奔跑这一机械的动作。
洁岚终于停下来了,是被一个人的胸脯挡住了去路,她木木地抬起脸,透过雨帘,忽然发现那人居然是黄潼。
〃走开!我不想见你!〃她很凶地说,努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