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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回来,再转达一声,临时借用坐马,不及当面致谢呢。可是两位姑娘却不曾自己表明姓
名,这小的也不敢多间,你家久走江湖,谅来交结的朋友很多,一时记不起来。”
熊倜托他明晨送回马匹时,务必把两个白衣女子,留住见见面,伙计满口的应诺,又神
秘地一笑,说:“美极了,画也画不出来,和你家来的那俩堂客,一样的美,而且还年轻得
多。”伙计见熊倜态度庄重,似乎把许多溜到口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仍然补上一句:
“不过她们都像是老走江湖的人呢。”
熊倜由夏芸身上想起,想及生平所遇见过的少女,只有东方瑛、散花仙子数人,使他又
重新加入一种疑虑。
次晨日上三竿,熊倜方才起身漱完,他惟恐误了那两位还马女子来临的机会,但是他终
于失望了。
因为并没有如他意料,两个白衣少女的倩影,始终未在客栈前再现,店伙计捏着一一把
汗,惟恐是遇上了骗子,而多少他须担承这个担子,要赔客人被骗的马呀!
熊倜等候了半天,代替还马女子而来的却是尚未明。
尚未明昨夜返回玉真道院,武当派人以极精美丰盛的宴席和特酿的药酒,招待各方豪杰
欢呼畅饮。
天阴教人出没无常,使妙一真人为之谈虎色变,众人也都凛凛自危,大多数江南武师都
恐单独行动遭受袭击,武当派更巴不得众人都留在山上,于是重新作了一种部署,决定先肃
清襄阳府附近的妖氛。
尚未明和散花仙子密谈之后,常漫天以为熊倜必有隐情,无须干预他的隐私,是故他夫
妇除了准备一现身手之外,仍拟暂时回甜甜谷一行,因为却不过武当派人的殷勤款待之情,
决定暂留一日。
尚未明遂向飞鹤子等告别,来追熊倜。
失马的事,也大出尚未明的意外,他很机警地判断出来是天阴教人所设下的陷阱,不过
猜不出用意所在。
熊倜无法抑制焦急的心,遂与尚未明就在当地另选购了两匹块头高大的马,即日启程南
下。
尚未明乃两河总瓢把子,随身携带珠宝,都价值连城,失去两匹马原只付诸一笑,但这
事毕竟来得太突兀了,遂成为他俩研究的一项问题。
当日抵达襄阳,次晨沿汉水向宜城进发。
秋高气爽,沿途仍然林木葱笼,野花纷列,两人策马驰出四十余里,眼前出现了自西而
来的一条又道,枫杉交布,翠色迎人,这条路他俩已往返了两趟,无心去赏玩景色,却自叉
路上鸾铃响处,并列驰来双骑。
马上一双十六八岁娇柔明媚的白衣劲装少女,正如那店伙计所述,美艳绝伦,而头包青
绢的面罩秋霜,神色极为冷肃,红绢帕包头的则浅笑盈盈,秀目盼睐,似露出无限动人的风
致。
奇怪的两个少女竟策马直向他俩冲来,青绢包头的少女向他俩用秀目不在意地轻轻一
掠,而那一位少女,却满面春色,先掠了熊倜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尚未明,而她的秋波,一
直闪闪放光,盯着尚未明。
熊倜和尚未明血气方刚,自然眼前一亮之下,触目竟有些心旌摇摇,她俩那匹马又箭一
般直冲过来,若不收勒坐马,四人四骑会撞在一堆了。
妙在两个少女骑术比他俩还来得高明,恰好冲至他俩身边,相距不及三尺,把马头勒
注。
红帕少女娇笑着吁了一口气,她笑得那么甜,而秀目一直和尚未明在相对凝视,她笑得
如同花枝摇颤,嗔道:“你们两个人毫没道理,不是我勒住马,早撞在一起了!真把人吓了
一大跳!”青绢帕少女则略后数尺,她似看不贯她的同伴的娇娆举动,向她背上狠狠相了一
眼,竟自拍马横越官道,正好挡在熊倜尚未明马前。
他俩想走也走不成了,而尚未明正为那红帕少女的丰姿愕住了,距离太近,使他得以饱
餐秀色。
红帕少女又笑道:“啊呀!原来是熊大侠和尚当家的,恕我眼拙还没有看清呢!两位不
要尊骑了么?我和眉妹正是送还二位大侠的宝马,若是惜过了那更麻烦,别让尚当家的疑心
我姊妹是马骗子!”
熊倜和尚未明同时一惊,方看出两个步女正骑着他们的马,显然这其中大有文章了!熊
倜毫不在意地拱手说:“两位姑娘,熊某素昧平生,区区两匹劣马,何必认真起来交还
呢?”
红帕少女敛衽一福道:“不瞒两位侠士,我乃天阴教自凤堂稚凤坛主朱欢,她是我的助
手,崆峒女杰柳眉,外号云中青凤。熊大侠和尚当家的,难道还不明自我们的来意吗?”说
完,向着尚未明嫣然一笑。
尚未明说道:“姑娘们专程来还马,其实这是多余的,两匹马所值几何,只是姑娘们身
列天阴教教下,倒使尚某不胜婉惜!”
红帕少女道:“尚当家的独霸两河道上,自然看不起这两匹马,但是我们借了可不能不
还,天阴教为武林同道谋取福利,凡是归入教下的,前途事业上都受到一重极大的保障和协
助。”
她又神秘地霎霎眼说:“两位大侠,请勿多疑,我们不会向您说教的,尚当家的替我们
惋借什么?尚当家的是两河总瓢把于,劝你回去看看,两河道上只怕早已壁垒一新,旌旗易
色了呢!”
朱欢又咯咯笑道:“尚当家的旬句不离还马,其实我姊妹也不是不晓得尚当家的威名震
服两河绿林豪杰,还在乎这区区之物。尚当家的再猜上一猜我们的来意吧?”
尚未明心中突然生了一丝警觉,本能地右手扶摸了一下剑柄,俊眉一扬朗声道:“难道
天阴教让你两位姑娘来对付我们不成?狭路相逢,用不着多说,就请动手吧!”
红帕少女斜腕了他一眼,巧笑盈盈道:“尚当家的太言重了!敝教敬仰两大侠,请还请
不来呢!哪有把客人错待之理,我们是奉白凤堂堂主缪老前辈之意,特来迎接两位少侠大驾
的!”
熊倜拨转马头,抢着说:“素不相识白凤堂主,何劳远道派人迎迓,只敝友夏芸姑娘,
现在何处,姑娘若具告知,熊某不胜感激!”
红帕少女眼光还不肯自尚未明身上移开,略偏过头来淡淡向熊倜一笑,娇声道:“还是
熊大侠说话爽侠,其实我们除了奉缪老前辈指示,一多半还是受夏姑娘之托来敦请熊大侠
呢,不必耽误时间,一同上道吧!”
红帕少女又露出极顽皮的样子笑说:“夏姊姊天天巴望您,若不是她……”
熊倜惊问:“她怎么了?”
朱欢故作神秘,一拦嘴道:“看你急成什么样子!我包给你一个活泼娇纵的芸姐姐不成
么?”
红帕少女看出熊倜面上神色恍然,不由娇笑说:“熊大侠谅是不满意我的答复,该不是
怕我姊妹存有歹念!”
熊倜傲气如云,扭头瞪视她一眼,冷笑道:“熊某在泰山力抗贵教群雄,此心坚如铁
石,更何怕什么龙潭虎穴!只是夏姑娘……”红帕少女抿嘴笑道:“芸姊姊好好的,等着你
呢!你请放心吧!”
熊倜冷冷道:“若是有人难为她,熊某可不能善罢干休!”
红帕少女和他俩并马而行,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芸姊姊首先和叶清清交成好友,
又褥九天仙子爱顾,谁敢来难为她,又是你熊大侠的……”她想了半天继续说:“总之,你
熊大侠放一百个宽心就是了!两天后你就见上了她,何苦说这些狠话。”
到了荆州府,天阴教龙须坛主单掌断魂单飞,已率领四名黑衣人迎候道旁,熊倜在飞灵
堡看过单掌断魂的功夫,当时他一闻锣声,飘然离去,致未能一较身手,但这人既是崆峒派
下,陷身天阴教不是很可惜么?
单飞含笑为礼道:“熊侠士久违了!这次驾临荆州,盼能多盘桓几日,若熊侠士不吝赐
教,单某决心奉陪,但现在情势和飞灵堡大不相同了!”
他这些话,表示他颇自负,而且有与熊倜一较短长之意,熊倜虽不为件,却仍报不屑的
神色道:“朱姑娘和柳姑娘远道相迎,难道就是阁下要和熊某一较身手么?”
单飞败于凌云子剑下,平日做稍为减煞些,便换口气道:“熊侠士误会了,我正以上次
飞灵堡中未能领教绝技为憾呢。此次出于缪老前辈之命,正是为台驾和夏姑娘双双幸福着
想,请面谒缪堂主,便知其详。”
红帕少女向单飞自了一眼道:“单坛主,这是例外,缪堂主要亲自接待,稚凤坛恕不能
让你伴陪他二位,用不着坛主费神了!”
“说完话,就引领他们驰向宅第。青帕少女忽然用极快而极低的声调对尚未明道:“尚
侠士,前途小心,茶酒切勿入口!”
她一说完,玉颊微赦,娇躯挺起来,一领马缰,达达达驰出好远。尚未明接受了柳眉的
这一番盛意,自然不免心神大震、忙附耳把原话转告了熊倜。
熊倜昂然策马至花照壁后面,和尚未明一同下马,八字缩入的大门,竟冷清清地掩闭,
而附近也极少住家,红帕少女招呼说:“马匹自有我们照料,两位大侠不必管了。”
她上前轻扣门上铜环,应门的是两个垂髻白衣幼女,逸然显得清雅绝尘,但却与这么高
大的宅第不相称。
熊倜和尚未明,被邀走前去,不知何时青帕少女已是无影无踪,另有两位十八九岁自衣
少女,像是朱欢的姊妹,她们一见面就莺嗔燕咤,喧闹成一片。
宅内厅堂相望,楼阁连云,不知有多少层院落。
他们随着穿堂过院,门户重重,奇怪的每一处都是鸦雀无声,偶然有一二自衣少女走
动,寂静得像一座尼姑庵。
他俩被引至一面华烛高张的大厅前,廊上静肃地站着四对儿白衣飘飘的垂髻少女,春兰
秋菊,各极其美,燕瘦环肥,脂光粉腻,他俩加入众香国里,目不暇接,奇怪的始终没有看
见一个男子。
廊柱上一列红纱宫灯,盆兰雏菊,装饰得宛如王侯巨府,而厅中的陈设更是光怪陆离,
金迷纸醉。红帕少女向珠帘内嘤宁躬身禀告:“缪堂主,熊大侠和尚当家的驾到。”
帘内妇人应声说道:“快请进来!”
立刻珠帘高卷,眼前珠翠缤纷,早有一位擦胭脂抹粉,满头替花的红衣老妇,含笑出
迎)熊倜在泰山时会见过这九天仙子缪天雯一面,眼前还是这个不可思议的老怪物,四周有
七八位白衣美女簇绕。
尚未明几曾见过这种怪场面,但是他头一眼留心看到的,是那青帕少女柳眉,竟也罗袂
飘扬,侍立老妇身旁。
只是少女柳眉频蹙,似望着他和熊倜另含深意。
红衣老妇粉面上堆出笑容,一伸手说:“名满江南的熊小弟弟,威震两河的尚小弟弟,
惠然来临敝堂,快请里面畅谈一下,老身这些小妹妹们招待不周,两位都是自己人多包涵
了。”
红帕女子把他俩安置在八扇水晶屏风前座位上,九天仙子对坐相陪,群女则围绕四周,
奇怪的只有红帕少女一人头上裹着红帕,柳眉头上的青帕,却不知何时业已解去,露出一头
钗眷高堆的云环。
绢帕代表着什么意义,只有天阴教人自己明白,尚未明似乎又窥破了青帕少女微含幽怨
之色,自然他又和柳眉四目相接触过一次了。
九天仙子缪天雯内功之深,不难自她的眼神中观察出来,但是天阴教对付他俩,却另是
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
九天仙于笑语婆姿道:“熊小弟弟,我说夏小妹妹几生修来的,你一定茶思饭想一刻忘
不了她,有情人都成眷属,这是敝教唯一的愿望,和乐于促成的事,否则你熊小弟弟一个人
也不合本教入门的规矩呀!”
她这一说,像是熊倜已乐意入教,而且还要感激她玉成好事呢!熊倜自然心头泛起一丝
憎厌,朗朗回答道:“夏姑娘现在哪里,请带我去先和她会会面,至于贵教宗旨我还不深
悉,人各有志,熊某泰山一会已决定此志终身不变。若贵教真能造福武林,不以征服各大宗
派各大豪杰为目的,彼此各行其是,我是乐于调停贵教和别人之间争端的,至于夏姑娘我也
不能勉强她做违心的事!”
九天仙子道:“我早知道熊小弟弟和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小弟弟自然千里奔驰急于一
见,但老身不能不先尽点东道之谊,难道一杯茶一口饭都吝于招待么?况且熊小弟弟与夏妹
妹从此俪影成双,不能不替你们祝贺一下呀!”
她向左右的女子略一挥手,立刻有两个白衣少女趋出捧茶相敬,丸天仙子呵呵笑道:
“尚小弟,我也替你选择一位最逗人怜爱的小妹妹,做你终身的伴侣,我想你一定猜得出来
是哪一个,就是远道迎接你的人儿!”
尚未明驰骋江湖,宰了不少贪官污吏,目前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九天仙子竟当面替他
做起媒来,难道天阴教人是想用美人来笼络他的心?尚未明立刻感到极为尴尬。
但是他极盼望九天仙子能把青帕少女替他撮合。
尚未明脸上火辣辣的,又不好立即应允,他急于明了这天阴教瞩意于他的人儿,却不好
启齿去问。
尚未明隐于瑟瑟不安的地步,虽明知道这是个温柔的陷阱,却终没有勇气,坚决拒绝九
天仙子的话。
尚未明对于青帕的少女,确是一见倾心,尤其在最后一段行程中,青帕少女倾身密语,
不是含无限深情么?
狡猾的九天仙子,似已看出尚未明的心事,却故意玩弄这个少年英雄,又笑着说:“尚
小弟弟请相信我,我绝不会使你失望。”
秀丽淡装的少女,分送给他俩各一杯碧色湛湛的香茗,熊倜略一欠身接住,他已看出尚
未明神志恍惚,忙向尚未明递过一道眼色,意思说:“这茶可不能吃!”
同时,已去了青帕的少女柳眉,也向尚未明丢了个眼色,使尚未明陡然心情一震,方算
把小鹿乱撞的心暂时收摄住。
那红帕少女,却娇笑得更加妩媚,她心畅神炔,露出无限得意之色;和那柳眉幽色,恰
成个相反的对照。
熊倜揭开盖盅,嗅着那茶茗之中,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芳馨,略熏人鼻孔,就使人浑
身虚飘飘的舒适无比,他虚虚张口啜弄出声响,却暗暗把茶汁吐在也上。
又用手帕拭抹一下唇吻,连口赞美主人所赐的香茗。
九天仙子一声吩咐,众少女立即抬上席面,水陆杂陈,而且都是极精美的杯筋器皿,菜
肴更是活色生香。
九天仙子立请他们人座,并且笑盈盈说:“让我这几个小妹妹,各敬两位一杯,然后就
送熊小弟弟和夏妹妹……”
突然九天仙子一收笑容,正色向熊倜说:“夏妹妹的令尊——虬须客,你还没有会过面
吧?”
熊倜神色一肃,腾口问道:“虬须客,什么,他在这里?”
九天仙子道:“熊小弟弟不要性急,早晚可以见面!但是你谅还不知道他就是当年北剑
南鞭宝马神鞭萨天骥吧!”
熊倜道:“夏姑娘只身放浪江湖,虬须客自然不会放心她的。”
九天仙子说道:“我们还没有请他来江南,关外本教的事务,都托他办理,夏妹妹性情
倒是倔强得很,她还不相信她令尊加入了本教,我说熊小弟弟你要好好规劝她,怎能够不孝
顺父母,和父亲背道而驰呢!”
宝马神鞭萨天骥加入天阴教,熊倜并不十分重视,天阴教本就是正派人士所要消灭的对
像,而是夏芸能不受天阴教人的威胁利诱,确使熊倜行为上光荣,假若夏芸投入天阴教,那
该是多么麻烦的事。
熊倜眉飞色舞,为夏芸与他有相等的不屈不挠骨气,而神情分外兴奋,但是眼前莺飞蝶
绕,这一群白衣仙子执壶相敬,颇使熊倜和尚未明十分为难,天阴教下的女孩子,并没有丝
毫荡检越礼的地方,反而予人的是淡素洁雅的高尚之感。
熊倜又嗅出杯中的酒香,和茶杯里的同样一种异馨。尚未明也不敢放怀畅饮,因为柳眉
的幽怨的眼光,不时偷偷窥视过来,但是多少应个景,能不略沾湍了唇舌,他可没有熊倜的
机变,善于应付。
奇怪的酒香人肚,并不觉出什么异样滋味,反而身体之内异常舒适,头脑里也没有错晕
的现象。
可是青帕少女,则幽怨一声轻叹、深深垂下头去。
酒过了三巡,九天仙子似已觉得胜利在握,她才滔滔不绝诉说天阴教的宗旨,无非说他
们教义只在联络武林同道,主张把武林各派的绝技,综合综合起来公诸同道。大家一同研
究,于是就把一切过错安在武当派头上。
武当派有一种内功秘书,关起门来自己练习,这是不够大方的,上次就为索取此书,起
了不大不少的冲突。
九天仙子这种强词夺理的话,熊倜等听去颇觉刺耳。
九天仙子也狡猾的看出两个少年,不满意她的话,好在她的计划就绪,猎物已入网罗,
便催促他俩用饭,说:“这是本堂第一次破例的事,承两位小弟弟远道而来,不能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