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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握着话筒,一边眼看着竹篮。几个晶莹饱满的红琥珀般的果子静静卧在篮子里,是如此的毫无尘埃。
玄幻篇
第一章 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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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和震,风和雷,永恒的纠葛。
当巽不在的时候,震该是多么寂寞!于是有了缘割。
从一开始就注定割舍。
当巽出现的时候,也该是那个多余的元素消逝的时候了。
在玻璃瓶里的我消逝了;我注视着这个玻璃瓶里的世界,并且微笑。
我坐在窗棂上,我看他们来来往往。五月的暖风拂上我的衣裳。这个世界里有多余的阳光。我在这个世界里让自己的心灵飘荡,随意飘荡。
※※※
袁鸽在三年前跳下宁江桥。宁江桥高27。6m,她从桥面到水面用了2。373s,在这2。373s里,她心中的空白持续了整个过程。水面也是空白的,波光微微颤动着,映着月亮的碎片。在她14。7年优柔寡断的生命中,这是做得最干净利落的一次。
两个钟头以后,袁鸽一个人,独自走在暗夜的街头。
刘家巷子外的农贸市场,沿街一溜儿都是门面。
走过一家有橱窗的店。
橱窗里,她看到了什么?
微笑着的她,还有她背后的幻影!
她听过那个讲诅咒枕江中学的女鬼的故事,可她不信,她更不信那个鬼会出现在这儿。
但在这空荡荡的街头,除了她,的确还有一个影子。她在玻璃上看见的,的确不仅是自己,还有一个在不远处沉默着,跟在她后面,注视着她的,影子!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然后突然转过身。
一个鬼可以在半秒钟内逃掉;但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即使是反应和身手都如狐般敏捷的杨雷。
所以他没有试图逃走,他站在那儿,手抄在裤兜里,仍然沉默虽然他的眼神并不很平静。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空荡荡的街心,昏黄的灯下,逆光将他塑成了一件现代雕塑。
他不是一件很美的艺术品至多不过是一件震撼人心到极点的艺术品。
这么晚了,他不该出现在这儿,他家不在这附近。
当然他可能是为了什么别的事来这儿。
可是无论如何他不该用这种特别的好像疼痛着的眼神看着她。不管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至少凭直觉她可以知道,他一定看过了一切本不该被看见的场面,包括栏杆上那可笑的动作。
她想说话,可说不出来;他也想说,可他的意思可以不用语言而用目光表述。
这么对视着是很尴尬的,不过不要紧,他们都是小孩子。他们是用小孩子的方式在传递信息:
我看见你刚才在做什么了。我一直在跟着你,你不要做傻事。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脆弱的人。我没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我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人需要援助,即使只是为了他们我也要珍惜自己。
我曾经觉得很难过,因为你不明白我在想什么。可是现在我已不在乎你是否明白我所想的,只要你能好,我就觉得很高兴了。
让别人为我操心了,真对不起。
然后杨雷轻声说,好像是在对着一只蝴蝶在低语一只飘浮不定或许随时会飞逝的蝴蝶:“我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向你讲过的话?”
袁鸽一笑,漾起笑涡:“我记得你向我讲过的许多话。”
杨雷苦笑了一下,说:“尤其是我无意中说的话。”
袁鸽歉意地一笑:“我的确太爱记仇,我知道错了。”
“可是我要问的不是那一句。”
“那么你要问哪句?”
“如果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那么也许你会记得那句话。那天我和一些不该的人喝了一些不该的酒,想忘掉一些不该的事,最后除了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之外一无所获。那天是我头最晕的一天,但那天在你面前说的话却是十几年来最清醒的话。”
“那时我在看平衡移动?”
“除了勒沙特,你还可以记住别的一些东西。”
“好,那么我记住了。”
然后袁鸽说:“谢谢,再见。”
杨雷说:“再见,保重。”
你来迟了,宁江已经接纳了我的灵魂。它带我离开了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从那以后,你所看到的师父,只是一个躯壳,一个木偶,一个安排好的角色。我走了,留下一个幻影陪你。
可是我从未真的离开你。现在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把它看作是平行世界假说的一个分支吧。这个分支被锁在我心的一隅。若你某晚遥望星辰,思考宇宙边缘的问题,那就是我心域的边缘。你的世界里有春暖花开,有金风送爽;我的世界也是一样。然后,我会变老,你在我的玻璃瓶里老去。
十四岁那年,我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个世界运行的轨迹;然后,我们分别老去。
我注视着你的生命,现在我拥有了上帝的视角。从前我们曾为了自己的弱小而悲哀,现在我可以为你的世界制定游戏规则。从前我叫袁鸽,现在你可以叫我vidi,或者称我为神,或者说我是在你的世界里飘荡的幽魂。阳光下,随意飘荡。
※※※
时间的箭头不可逆向,破坏的玻璃瓶再无复原的一天。
所以,我守护。
vidi守护着这个玻璃瓶,vidi守护着这个世界中的你。
你,知道吗?
第二章 十二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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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拨开冰冷沁骨的江水时,月亮正悬在头顶上。江上的风很凉。昏昏的桥上的灯光洒下来,现出中世纪的教堂穹顶那样高耸而巨大的阴影。我顿了一顿,开始像童话中的人鱼那样歌唱。(vidi的歌声非常恐怖。事实上,这种歌声在禁渔区是禁止使用的。它的走调程度会造成大面积的鱼苗翻白从而使当地的渔业蒙受难以估量的损失。vidi的好友之一jinx)
在我的歌声里,时间的流逝骤然加快了。暗夜天空的云彩飞快地移动着,皎皎的满月被遮住又显现,显现又遮住,几乎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眨眼的星。江水疯狂地反方向涌动而过,直到第一缕曙光染在江面上的时候。
我整一整裙裾,飞向我要去的地方。
※※※
那些蒙着灰尘的瓦房子,一排一排的,排出八卦迷宫似的小巷。屋檐都挺长,沿屋子是比街面高着一尺的走道。街是青石铺的,走道是青石砌的,墙是原木搭成鸟笼般精致的架子,再用竹子编成墙面,外糊了层石灰。下雨的时候,沿街走一遭也不会把自己弄湿半点。有点太阳晒着时,一座座挨着趴着的屋子,是一堆懒懒散晒太阳的花猫。
在这些房子中间走,好像就在自己童年的记忆里走,那个迷惘得美丽的童年。灰尘在阳光下飞扬,空气里有鸡毛味和阳光晒透了瓦片跟青草发出来的气息,隔了半条巷子传来弹棉花的嗡嗡声,童年的梦里,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熟悉,又是异样的不真实。
我看到一个表情倔强的小女孩。她的衣服和周围的孩子一样在跌爬滚打中糊满了污垢,然而质地却是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们所不能比的。她坐在高高的石阶上,漠然地看着远方崖坎下的载沙的船只。她是周仪。
我走到她身旁坐下。我的裙边擦在台阶上沙沙作响。她一样不在意,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好像雕塑。
我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对她笑。
“你是谁?”她转过头看着我。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一点不怕陌生人,稚气的声音里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
这就是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奇怪女生”的童年?
我看着她,轻轻地说:“六年后你会认识我,八年后我会离开你。”
她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她俯看着下面,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她突然说,“雷雷好像要被打倒了。”
我皱着眉研究性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我不懂她的神情。她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令我不懂。我问她:“你在意吗?”
她回过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在布满汗渍的面庞上灵活地闪动着:“你是问我为什么不帮他是吗?他跟邹渐是一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帮其中的一个呢?就算帮,我能做什么呢?”
她还是个孩子,可是我不知怎样回答她。
头顶高大的盘根错节的黄桷树在缓慢地落叶。泛黄的叶片带着温暖的阳光飘落在我们面前。
我只能问:“他们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打架?”
“他们还是有不一样sa。我说他们一样并不是说他们全都一样sa。”小周仪的宁镇口音相当严重,清脆而宛转,“雷雷的爸爸是大劳改犯,是大坏人;邹渐的爸爸是大局长,是英雄。所以他们打架sa。”
我的脊梁该是在一阵阵地发凉吧?我慢慢地站起来,在我的脚下,是一群发疯样扭斗的小孩。
我看见他了。这个柔弱的小娃娃,正满脸是血地倒下去。周围的小孩子们兴奋地向他吐着唾味。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仰面躺着,我好像听到了他后脑勺磕在青石地上的声音。
“他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这个时候,周仪幼小的脸庞上突然现出一丝惊恐的表情。她站起来,使劲把粉嫩的手指咬在嘴里(很脏,但小孩都这样。vidi)
“不会,他不会死。”我说,“他会艰难地长大,然后在你认识我的第六年和我离开你的第八年之间,他会发现造成这一切的真相。今天他所遭受过的一切,都将会有代价……”
她完全没有听到。她一纵身,从五六级高的台阶上跳下去,燕一样轻巧地落在下面。
她奔向人群。
我叹了口气,消失在空气里面。
※※※
这是发生在十二个夏天以前的事情。
要再次回忆这一切,就要再等待十二个夏天。
十二个夏天以后,往事会苏醒吗?
※※※
(请原谅vidi所写文章的费解,此人最近在看一些日本导演拍的挑战理解力极限的东西并且深受毒害jinx)
(实际上vidi很喜欢用这种方式交待故事背景,因为写起来很轻松你们看得头不头大在下就不管了……vidi)
第三章 完美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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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霞……你真的不相信有非自然的力量吗?”
“是的,我不相信。”他看着我,他的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那种气势,令我害怕。他顿了一顿,又说,“我只信仰一种东西,也许你愿意把它叫做技术。我只愿意相信那些业已证实并且实用的定律,我甚至连那些很快就可以跃过假说阶段的定律都不相信呢!也许我不是真正标准的物理人,因为我太实用主义。对于所有未成熟的东西,我都全无兴趣。至于像算命这类近于原始的探索自然界的方式,我只能置之一笑。”
我看着他。他仰视着我,我正飘浮在天花板上。然而我却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片刻之后,他冷冷地说,“然而,vidi,你却真的是一个超自然的存在超过我们这个自然界。你能自由地出现在此时、此刻,(这是男生寝室而且他在做一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时vidi掉在他头顶上。)(vidi是偷窥狂!光影)(这个我早就知道。jinx)(这么讲话,是很想我唱歌给你们听了吧?vidi)完全不受时空的限制。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所制造的。”
“三年前你为他创造这个世界时,”他微笑着看我,“从来没有想过吧?这个世界并不仅仅是属于他的。所有的爱和恨,都不是你所能控制。”
我的喉咙发干。该死!我讲不出话来了。
“你所能做的,不过是做一个守望者。至多你能在我面前浮在空中,这种小伎俩连一只氢气球都办得到。”他的嘴角浮出嘲弄的笑,“你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尽管你是造物主,可是你所造出的是一个脆弱的玻璃瓶。你得臣服于许多条定律,否则你就会失手毁了这个瓶子。”
“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上帝。”我说完这句话,咬紧自己的嘴唇。
他摇摇头:“你不是。”
“世界上只存在着一个上帝。”他说,“他的名字叫物理。它决定了一切事物运转的规律,套用beyond的歌它,主宰世上一切包括你。”
“那么我是谁?”我轻轻地问。
他的眼神清冷:“从前你是袁鸽,现在你是vidi,你已不属于这个故事。即使此时此刻你飘在这个寝室,我一样可以认为你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是一个头脑冷静得可怕的男孩子。尽管我就在他的面前,他仍能认出问题的本质vidi在这个故事中,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的心开始疼痛起来。
创造这个世界是因为爱吧?然而我一直忘了,自己从来不曾存在。
vidi从来没有在故事中存在过啊!这个世界并不是我随心所欲的领域。在我为他创造这一切的开始时,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树,窗下的梧桐林,片片肥大多汁的叶子,在风中飞散。风狂乱着,枝桠的结点内部应力剧增。纤维被撕裂。连最柔韧的枝干也无力抵御这样的浩劫。
当风最终平息,林间遍布着树的肢体残骸。原霞打开窗子,望着被这场局部小型风暴完全剃成光头的小树林,(此外vidi临走时还顺手拆了两个小报亭)喃喃地说:“也许我不该说她只会做连一只气球都会做的事情……女人的脾气真是可怕……”
※※※
(呵呵,还看不懂vidi的瓶子系列想要vidi指教的;觉得vidi学识太低想要指教vidi的,发信到haunted@tom吧。)
第四章 江林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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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年二月里的一天,一个穿着洗得看不出原来花纹的棉袄子的姑娘,独自一个人站在筒子间高窗下,冬日少见的阳光里。她剪的是不合潮流的极短的短发,明亮的黑色眼睛。她的眼睛注视着她从床下拖出的那个精巧的小箱子。这箱子早已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材质,有着奇怪的细长形状,只有内行才知道,这是专为保存卷轴用的。
她从窗前的笔筒下面抽出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钥匙上拴着一束暗红色的穗子。她开了箱子上的锁,拔开象牙栓子,里面是真正的上好绸缎,这个供应匮乏的年代里惊人奢侈的东西。
绸缎上卧着一卷未裱的画。她小心地拿出它。狭小的房间里,她只能在床上展开它。
画上是工笔的老虎,淡彩的执剑美人。神彩似乎不受纸面的限制,几欲跃出。她小心地拂着每一抹色彩,手指沿着线条移动,“洛老虎”啊,岂是浪得虚名。
纸边题着唐寅的耸人听闻的警诫:
利剑不可近,美人不可亲。
利剑近伤手,美人近伤身。
道险不在广,十步能摧轮。
情爱不在多,一夕能伤神。
……
这幅画是仿的《虎色图》
这少女微笑了一下,喃喃地说:“这次,赵老师的心愿总可以了了。”
停一晌,又叹道:“我的心愿是什么时候了呢?”
她停了一停,小心翼翼地收起画,重又取出一折信纸,拈起蘸水笔,迅速地书写起来。
她写信时vidi正坐在她对面的五斗橱上,看着窗外划过明亮天空的一条黑色的带子。那是远处江边的造砖厂。那些高大的烟囱冒出的浓烟,将这窗户里暖暖的睛天垂直分成了两份,好一副怪异的景象。
Vidi摇头说:“永远都不懂你们,那幅画真的那么重要吗?江林雁啊,你心里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你心中的秘密,他不会知道。你写的那封信,等到被阅读的那一天,要等二十二年。二十二年后,有一个人将在无意中知悉这一切,不过,他不是赵士伟。”
“这个人是个孩子,他的头脑并不足以理解发生的一切。不过无论如何,他必须接受他看到的。他是赵士伟唯一的孙子赵以哲。”
※※※
然后就是很久以后了,也许没过多久,因为少女江林雁仍在她最美丽的季节里。
她仍然有着红扑扑的面颊和明亮的黑色眼睛,只是她的脸上布满了眼泪,她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
“洛子奚真的死了吗?”她仰头看着我,“那个伟大的人,他怎么会死?他的画还在我手里,他的人怎么就去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我决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的罪名!我更不相信他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害怕惩罚而自杀!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也会有绝望,他的心中没有尘埃啊……”
我知道她看的不是我。她看不到我。她是透过我,看到那漆黑的天穹。
这个夜晚的星辰被乌云所遮蔽。
有一颗曾经闪亮辉煌的星已经陨落了。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即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