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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写情书给美女写检讨书给老栗没来得及。”
“那你把动量、能量的章节看一遍，一个月后再给我电话。”
“难道就没有速成的方法吗？”
“把几个公式看懂，再选几道奥校题从头至尾弄清楚，一星期后给电话。”
“可我明天就要死了！给我想个速成方案，求你！”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
“把事实告诉我。”
于是杨雷讲述一遍始末，并且特别提出老栗要考他能量动量，那是最基本的东西，可他从没弄清过。
周仪想了半晌，然后问：“你记不记得《神雕》里的情节？黄药师只教了曲灵风的女儿三招，这三招临时用出来，却可以吓走女魔头李莫愁。”
“你打算教我多少招？”
“有什么办法？我也只好教你三招了。这三招看似简单，不至于打击你的信心，内中又蕴含了无穷变化，无论是吓人还是实战都可得心应手使出。”
“很诱人。”
“可是正如武功招式一样，招式即使是最上乘的，如果使用的人能力有限，那么威力也就有限，应对固定模式的挑战有余，题目稍作变化，或者与其它类型题目综合，就束手无策了。”
“没关系。老栗知道我的水平，他不会太花功夫出题。他只会拿一些常规难题，比如计算较繁的，让我死得心服口服。”
“那么这是天下最适合你的三招了。它们适合所有对能量动量的本质一无所知，对碰撞反冲的物理过程半懂不懂，但是又需要解一系列基本问题的朋友。”
“在践踏完我尊严之后该讲了。”
“第一招，碰撞必杀技，对碰撞问题通常列出一个能量，一个动量方程即可求解。能量方程可以用恢复系数方程代替。恢复系数，取值0—1。”
“第二招，遇完全弹性碰撞，已知初速求末速问题，列出两方程后求解是一件消耗时间的事。不要求解，直接用下式写结果：
是物1初速，是物2初速，分别是物1，2末速
“第三招，记住所有势能的表达式，分析过程，仔细思考能量的来源和去向。选取静止或匀速运动的参考系。特别记住惯性力的用法，在选取惯性系有困难时，往往换用非惯性系则迎刃而解。”
杨雷依言看到半夜两点，中途效仿古人用圆规刺自己大腿一次，后来发现几道题分外有味，依周仪的招数想去竟是几分钟就可拆解一道，不由得开心至极，连疲倦都不觉得了。看完书上动量能量上床就睡着了，梦见一屋子的人在打台球，自己迟迟不上场，蹲在桌子下面算小球碰撞。第二日起来又看，借来的物理奥校书光明正大摆在桌子上看了一上午。中间有三个老师走拢来细看是否是物理书封皮包着武侠小说，而三者均失望离去。——老师有权没收非本堂课的读物，比如漫画，比如小说，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收物理书，因此蓄势而来的老师们个个饮恨而归。
结果是下午杨雷用他临时学的招数使出来。解完了试题。纵然老栗这种老奸巨猾的老杂痞为了杨雷那没单位没作答的疯狂书写疯狂地扣了些分。老狐狸拿计算器按了半晌，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只找得出39分的扣分因素，只得向杨雷缴檄。
“我还是不明白你用什么方式作的弊。”老栗讽刺。
“最好的作弊方式就是不作弊。”杨雷很有高度地回答。
第四章 一个逃课者与他的老师的速写——老栗的终极武器争夺战
这天下午大获全胜，兴奋之余杨雷想起，已经多个下午没光顾画室了。第二天他决定给美术老师姜抱石一个面子，到画室混两个钟头再作计较。
没想到一走到画室门口就被喝止了。
“站住。”传来一声低喝，姜抱石提着板凳雄纠纠地横在门口。
“谢谢，我自己来拿好了。”杨雷装傻。
“在板凳砸到你屁股上之前你就最好明白，还是合作一点比较好。”
“嘿嘿，姜老师……”杨雷正嘻笑间，发现教室里有点奇怪。所有人都坐得整整齐齐，不时有人抬头看他两眼，然后低头迅速在画板上添点什么。更恐怖的是，竟然有人举起铅笔对着他遥遥地量比例，嘴里还念叨着：“3比5，眉间距……”
大事不妙！杨雷暗叫一声。
“不要动，这个表情就很好。”姜抱石微笑。
“你们要干什么？”杨雷很不甘心地大叫，同时眼瞥到黑板上，姜抱石龙飞凤舞的手迹：
速写——一个逃课者与他的老师
要求：在一张画纸上画被绘对象的至少三种具有不同表情的全身像。
注意：可供观察的时间极短，尽量在第一时间抓住对象的动态，建议用线描为主的画法……
下面有不怕死的对他起哄：“雷哥，拜托你帮帮我们，不要动好不好，否则我们完不成作业……”
然后全班都憋不住了，一致大笑。
杨雷在笑声中脑子一转，淡然对姜抱石道：“跟您一起当模特很荣幸，只可惜今天不能奉陪了。我得上物理奥校去了。”
姜抱石又是气又好笑，全班笑声更甚。
杨雷道：“您干事嘛不祝贺我？我刚通过了老栗的入班考试。不信您问他去。”
姜抱石愕然。杨雷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临走没忘下面飞一个白眼。
“我这种帅男白拿给你们饱眼福？”边往外走他边在心里骂娘，“我他妈的来个金蝉脱壳，你奈我何？”
当然不会傻到真去上物理奥校，一下午的时间还不好打发？网吧里泡泡就过去了。只可惜对手都是些菜菜，没几下就搞定了，聊天室里尽是些庸脂俗粉也不值一看。出来往周仪家挂了个报喜的电话，突然想起周仪下午当然是在物理奥校，也不会在家，大大扫兴。又晃到学校图书室，随手借了本杂志，有彩图介绍宇宙大爆炸模型的，看了半晌，倒还有味，于是破天荒把一本杂志看尽了，一下午也就混过去了。
晚自习老栗进教室脸色不善，杨雷虽没想到这桩公案如此神速找上门来，倒也不由得多往桌子堆了几本书遮住脸，免得被看见，没事都生出事来，哪知老栗本来就是找他来的，一径来到桌前，不由分说拎了他到办公室。
杨雷给老栗投过几个微笑了，可老栗的脸色一点和缓过来的趋势都没有。
“姜老师来找过我了。他说我把你拐走了。”老栗恨恨地说，“活天冤枉！我还以为你小子当真弃暗投明到我这儿来了。所以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叫他不要干涉学生的兴趣爱好自由。你他妈的竟是搬出我来当逃课的保护伞。把我当白痴吗？”
“我……其实是因为还没拿定主意。所以……其实我对物理是很认真的——比如我对那个bigbang的假说很有兴趣，我想那个宇宙起源……”
“不许东拉西扯！——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要美术还是物理？！不要再对美术老师说上物理去了，对物理老师上美术去了。这种把戏太不高明了。我再问你一次，要美术还是要物理？”
这个问题对杨雷来讲就是，要姜抱石还是要江训。
答案再明显不过。
※※※
一摞试卷砸过来：“先把开学这几天的练习题补上。”
“谁怕谁？”杨雷拿了卷子，本想找人代劳，可一看题，觉得也不过在周仪的三招之内就可解决，干脆大爷亲自动手算了。
姜抱石从同学那里得知杨雷的确是在亲自（亲自！）做一堆物理卷子，不由得大妒老栗：“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如此有吸引力！”可是无论怎样说，像杨雷这种美尖跑去上物理奥校都近于疯狂。姜抱石于是跑去物理教研组，几乎声泪俱下地控诉老栗不择手段，连美尖都诱去给灌物理，心肠太黑。教研组长老胡顿起恻隐之心，预备给老栗的头脑发热泼泼凉水。
正此时，老栗举着一份试卷冲进办公室，兴奋得根本没看见寻衅而来的姜抱石。
“看看这份试卷！”他激动地挥舞着卷子。
“我觉得这小子他妈的是个人才！”老栗说起姓杨的小崽子时第一次换了表语。
“人才？你看看这张卷子，还人才？你反话啊？”老胡看了一下满纸红叉的卷子，不解道。
“他错得的确离谱，是缺乏常识那种。很显然他根本搞不清浮力是什么东西，但他竟然列出了三个完全正确的表达式，虽然缺了最后一个独立等式无法求解四个未知数……”
“抄的。”
“抄的就不奇怪了，可是怪就怪在他不是抄的。他的求解思路和周围的人完全不同，如果他对浮力的概念能达到一个普通高一生的水平，完全很容易列出最后一个等式，完善他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正是这道题的三种解法中最简单也最巧妙的一种。
“难道整个班上就没有别的人用这种方法了吗？”
“只有一个人，绝不会把题给他抄的人。”
“江训？”
老栗点头，然后他看见了姜抱石。
※※※
姜抱石气得呼呼喘气：“栗老师，看来你是不肯放人罗。”
“如果他愿意呆在这里，我没有理由强迫任何一个学生离开物理奥校班。”老栗像外交部发言人。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姜抱石道，“他那种人，只能靠考美院混个前途。你勾引得他三心二意的，只会害了他。”
“你这是什么话？”老栗跳起来道：“你说我勾引他？好像我是妓男。”
姜抱石怒道：“我几时说过你是妓男？我们搞艺术的只不过用词比较随意一点。如果你不喜欢‘勾引’，那么就算‘引诱’好了。”
老栗道：“勾引和引诱又有什么分别？！”
姜抱石道：“我们都不是语文老师，何必这么计较用词？我也从来没有说你是妓男的意思……”
“那么你意思是说我是妓女罗？”老栗步步紧逼。
“也不是……”
“不男不女。那么你是骂我人妖！老姜，你太过分了，我的名誉……”老栗的眼泪眼看着就要往下掉。
“呼”地巨响，气得冒烟的老胡拍案而起：“栗老师，请注意师德师风！不要再耍痞子习气！什么那个那个，竟然出自二位老师之口，实在是……让学生听到成何体统？”
“好，我回去反省了。”老栗拎了卷子开溜。
“胡老总，那我……”姜抱石好委屈。
“你都看见了。”老胡一摊手，“这个老杂痞，我也奈何不了他。你那个学生先放手两天吧，等他吃不了苦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噢，谢谢。”姜抱石边告辞边满心疑惑：“为什么我把老栗气成那个样子？刚才我真的骂过他是妓男吗？我怎么会骂那种话？但是好像我真骂过一样……”
“他妈的老杂痞！”老胡把办公室拖了两遍，抹了三趟桌子，仍觉得办公室里充满了“妓男”“妓女”“人妖”的味道。
第二天就逮着机会收拾老栗了。
第五章 狼追兔子——美尖对运动学的直观理解
物理奥校的运动学部分测验后，老胡举着一份试卷踱进办公室，兴奋得根本不把办公桌前的老栗放在眼里。
“我觉得这小子他妈的是个人才！”老胡把试卷拍到桌子上时恶狠狠地说，“你顶好告诉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老栗看了一下试卷，瞠目结舌。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测验试卷发下去之前老胡一时画蛇添足说了一句：“同学们，做运动学的题，一定要先画图！”
而画图不幸是杨雷的强项。
第一道题是这样的：
“一只不幸的兔子被关进了一个装着狼的圆形大笼子，它沿着笼子边缘逃跑以寻找出口，而狼从圆心处与兔子同时出发，狼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兔子。所以从出发起到追上兔子为止，它与兔子及圆心三点始终在同一条直线上。已知狼的速率与兔子速率始终相等，问狼的运动轨迹。”
“饿狼传说。”杨雷说。
看见整教室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连那个夸夸其谈的刘宁都在板着那张土豆脸煞有介事，物理尖子原霞和新锐江训都那么投入。杨雷觉着这么玩也太不像话了，于是找出笔来打算干点事。
老胡说过要先画图。
这张图就画了一个钟头。
因为他发现整张试卷上没有一道他能做的题。周仪那三招是对付“动量、能量”的。在运动学上只管速度、加速度、路程、时间、位移。那三招全无用处。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画图。
所以他就花了一个钟头画图。
一个美术特长生花一个钟头在试卷上画出来的狼追兔子图，会是什么样子？你想象一下。
老栗惊呆之后又笑呆了。
一只虎虎生威的大狼，一只愁眉苦脸的兔子。圆珠笔的线描细致入微。特别是画兔子时大概多看了监考老师几眼，那只兔子竟然酷肖老胡那副嘴脸。而狼和兔子的肌肉都画得很结实，就算是外行也看得出来画得委实不错。这份答卷，就算拿到美院去也不差。
老栗叫来杨雷：“你画的？”
“是我画的。”杨雷很坦然地说。
“你知道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知道，”杨雷想了想说，“画素描不该用圆珠笔，因为圆珠笔的画不好保存，时间一久就会发花，定画液也没用的……时间一长，最微妙的高光和明暗调子也会变得模糊不清……”
老胡在旁边忍无可忍道：“你这么懂画，干脆回去学画好了，我们这里不需要画图！”
“是你叫我们画图的！！”杨雷生气地说。
“现在我叫你立刻离开物理奥校！”老胡吼道。
“这简直是个阴谋！”杨雷更大声地向他吼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气呼呼地离开了办公室。
“你可以这样对学生说话吗？”老栗轻声问老胡。
老胡余怒未平，“栗痞子，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给我们惹麻烦。不要再勾引或者叫引诱这种没有培养前途的学生来玷污我们的奥校。”
“他只是基础很差而已。”老栗申辩道，“你应该慢慢跟他讲呀……”
“够了，别再拿甜言蜜语那套来敷衍我！”老胡道，“你应该教好你自己的学生而不是教我怎么做。我不需要你教！”
※※※
他推开了门。
和往常一样静，静得似乎输液瓶里水滴的声音都听得见。
白色的墙壁。
同样苍白的师父却不在。只有老头儿在那里。
不在也好，他似乎并不想见她。他根本就不知自己要见谁。
以前为了师父那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温暖的感觉，可是师父要他忘了她。
然后在物理中找到同样的奇怪的又似曾相识的温暖，可是面对一张运动学的试卷他竟然无从下笔，只能开玩笑似的画线描去填满那张空得可怜的试卷。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也不是傻。
只要他能有一点解题思路，他绝不会画那该死的线描。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刘宁刚好进来，刚好听见老胡吼他滚出物理奥校。真该死！偏偏又是刘宁！让那种人看自己丢脸！
他这副沮丧的嘴脸被老糊涂看见了，他手里的那张画线描的试卷也被老糊涂看见了。
“考砸了？”老糊涂趁他没回过神来夺了他手中的卷子：“让我瞧瞧……我记得你没说过你上物理奥校。——咦，怎么没做题，画了一幅——这只兔子长得蛮像我的一个熟人——嗯，非常不错。是哪个混蛋老师敢给你打零分？！”
“我知道我不该去物理奥校，但是……”杨雷在老头的床上坐下来，看着老头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他不知道看着那张很沧桑的脸是不是会让他好过一点。
老头的眼里却闪着光，终于按捺不住跳将起来：“孩子，我可找到你啦！”吓得杨雷差点从床上跌下去：“你……干嘛？”
“啊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面前是一位藏而不露的物理学界前辈吗你师父最近看的那几本书都是我借给她的我有很多书物理书当然我有更多的自然界的知识可以向你传授最重要的是你是我找到的最适合当我徒弟的人尽管你这步混蛋宁肯把一个小丫头叫做师父也不肯对我这把老骨头尊重一点但是我还是决定收你为徒你叫不叫我师父都无所谓了我决定了我的徒弟就是你——没错！就是你！”他伸出一个手指，匕首般直指杨雷的心脏。
“我去给您叫医生来。”杨雷往门口退。
“站住！”老头比兔子更快地蹦到门口，“孩子，你得听我说完。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你的试卷不该得零分？——那是因为你的答案并不比别人的差。你只不过用了一种比别人更直观的方式来表达你对速度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