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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局外人。是我拿利益诱惑她,她才答应帮忙。”
“既然是局外人,你就不用管她的下场了。”秦风扬淡淡道。“或许她再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
(7)
“你说什么?……”凌川忽然猛扑上来,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眼中燃烧着惊恐而不信的火焰:“你把她怎么了?”
“你猜呢?强奸,毁容,还是扔到这小城美丽的护城河里?”并不理会被抓的狼狈,秦风扬笑得更加温和,象是高高在天上飞翔的恶魔。
“不……你不会的。”凌川喃喃摇头,手心里,赫然全是细汗。
“哈哈……”秦风扬忽然大笑起来,眼中全是讥讽:“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还真以为我会怎样?何不打个电话到她家里?”
松开他,凌川掏出了手机,几乎是颤抖着手,拨响了李青家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他稳下了心神:“你好吗?……”
“我……我今天刚出门就被几个人拦住了,他们抢走了我的手机。”李青的声音颤抖:“他们现在……还在我家里。”
“你别怕。”他静静道:“我的朋友开个玩笑,我保证他们等一会就会走。”
“保证?你似乎忘了——谁才是庄家。”秦风扬冷笑。
“我知道我绝斗不过你。”凌川淡淡道:“何不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和要求?”
“拿出诚恳点的态度求我啊,我反感你上次毫不思索拒绝我的口气。”
看着他笔直的鼻梁,冷硬的唇线,凌川点点头,要诚意吗?狼狈无力如他,心灰意冷如他,可曾有别的筹码?……收起眼睛里的锐利明亮,他双膝慢慢下沉,跪在了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低下眉眼,他的声音平静有如深潭,带着微微的疲惫:“秦总,求你放过李小姐,我绝不敢再找别人帮忙了。……”
“啪”的一声,前方的秦风扬不知折断了什么。
不知在那无情的大理石地面跪了多久,凌川慢慢感到了双膝针扎般渐渐剧烈的疼痛。连着多日紧绷的神经有点发沉,正昏沉间,一道阴影踱了过来,他的下巴被一只大手轻佻地抬了起来:“就算是下跪,你的脊梁也永远挺得那么直。”
“需要我向你磕头吗?那样我的脊梁就会弯下来了。”他静静答,眼中并没有秦风扬以为会出现的屈辱和羞愤。
似乎窒了一下,秦风扬将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加上了力道。审视着那半掩的漆黑眸子,他向着凌川的手机微微颔首。
“李青?……那些人很快就会离开了。”依旧跪在地上,凌川的语声温和起来:“对不起,让你受了惊。”
“凌川,你是不是……有事?”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声音带了哽咽。
“我没事的,不过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你帐户上的70多万,算是送你的。”他柔声道:“谢谢你这两年的午间咖啡,谢谢你的信任,还有……再见。”
“70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翻了近十倍的利润,你真是天才。”秦风扬冷冷看着他,眼中变幻不定:“起来。”
默默站起身,凌川有那么一丝细微的踉跄。“秦总,何不直接点?”他抓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写下了一张纸条,递到了秦风扬面前:“这张欠条,不在证券部手上而在你手中,是不是更合适?”
闲闲扫了那欠条一眼,秦风扬颔首:“好,应得的我收下,你想必也猜到,营业部的钱我早已帮你还上了。从今天起,……”他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欢迎成为我的债务人。”
不过一场每天都会在世界各个角落都会上演的猫鼠游戏,何必大费周章若此?无语地在心中苦笑,凌川垂首:老鼠在被拆下骨头、连皮带肉撕碎吞下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和反应?
潦倒无助、惊恐发抖?还是很快崩溃求饶?……假如他要的只是这些,何不配合演足这全套戏码?
……
帐户里的存款已经全部冻结,两年来的积蓄顷刻间化为云烟。好在从没真的以那些作为生存的目标,曾几何时,吸引自己在这片疆场里热血激动的,不外是那种俯看风云掌控变幻的感觉。
“凌川,你不喜欢金钱。你喜欢的……是看着金钱在你指间流动的感觉。”耳边,依稀有个温柔而武断的声音,忽然撞得他的心隐约刺痛。
秦风扬,秦风扬,不愧是曾经知我懂我,而如今你竟恨我若此,要斩断在这世间,唯一令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人的感觉吗?……
慢慢在夜色阑珊的小城中转悠着,他转身进了一家珠宝店。仔仔细细的挑选了一款最接近口袋中现金数的戒指,付款后取出红丝绒盒里的那枚戒指,他温柔地套在了店员小姐的纤长玉指上:“送给你。”
不再看那女子涨红的脸,失措的眼,他无言转身,向着不远处晃悠的两名大汉敞开了空空如也的钱包晃了晃:猫鼠游戏里的那只老鼠已囊空如洗不名一文,秦风扬,如你所愿。
看到自己流落街头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个人会不会觉得稍稍解气?也许。那么,何不满足他?……
月明星稀,秋凉如水,他悠然走近了街心的开放式小公园。硬挺的长椅在月光下闪着浅绿的油漆光芒,躺上去的时候,劳累了一整天的双腿连伸直也不能够。
如果没有那两个幽灵般傻傻地在远方呆立的保镖监视,睡在这里以天当被以地为席,倒好象是件很风雅的事呢。……昏沉睡去前,他苦笑着想。
不知不觉间,身体摇摇晃晃地漂浮起来。困惑着,他望向黑沉沉的四周,竟然是身在大海之中。
幽冷的月色下,身侧黑黝黝的海水忽然变成了鲜红的颜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鲜血!到处都是鲜血!染上了他的胸口,越来越湿,越来越重。
“啊!……”猛然惊叫一声,他翻身从噩梦中坐了起来,一个不防,重重跌落在了地上。怔然仰望着头顶黑黝黝的树木叶丛,他猛然惊跳起来,逃也似的,踉跄着奔到了不远处的公园路灯下,半晌,终于在明亮的灯光下抱着膝沉沉睡去。
清晨鸟鸣声声啼叫时,凌川揉了揉胳臂,强撑起酸痛无比的全身。头昏沉得很,不象是睡了一觉该有的神清气爽。感冒了……他昏沉地想。
信步走在街上,他凝视着路边一家店铺门外招聘侍应生的告示,推开了店门。虽然店面极小,但窗明几净,便是在清晨的光景,已经一片繁忙景象。应该是得了价钱实惠的好处吧,难得在这经济萧条中仍需要多招人手。
“老板,请问这里是不是还缺人手?”直接走向了柜台,他礼貌地询问。……
走进了后面的厨房,他在老板的指点下开始生平第一份体力打工生涯。昨晚留下的杯碗瓢盘泡在油腻腻的大水槽里,混着大片的廉价清洗剂的气味和泡沫,堆放地象是一座小山丘。挽起袖子,他捞起最上面的盘子,开始仔细的清洗。……今天的水好象特别凉,不过胳臂泡在里面冲减了些身上莫名的烦热,挺好。
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九点,其他的伙计都已陆续离去,他才端起最后一盘菜向前厅的卡座走去。一出店堂,凌川的眉心微微一跳:刚才还坐着等待上菜的几位客人已经倏忽全部不见,坐在他们位子上的,是那个人。
除了秦风扬,还有谁在这大好晚上有此闲情逸志,来这小小店铺赶走一桌客人,坐看一桌残羹冷炙?
冷眼看着凌川头也不抬地分几次将菜肴上齐,秦风扬目送着他的身影便欲再次消失。抬起手捏住手边暗绿色绣花桌布一角,悠悠一拉,整桌盘碗“哗啦拉”一阵爆响,尽数粉身碎骨。
凌川的脚步停了,径直到厅角取来扫帚,回到狼籍一片的桌前,弯下了身开始默默打扫。天气清冷,晚间更是秋凉逼人,可细细的汗水还是凝在了他潮红的脸颊上,渐渐汇到微尖的下颌,将落不落。
满地的菜香刺激着饥肠辘辘,仅靠一顿午餐支撑的身体适时地对主人的虐待做着无声的抗议。悠长而钝重的头痛撕扯了他一天,现在居然也变本加厉起来,和眩晕气虚一起,嘲笑着他的无力。
“承惠260元,谢谢。”他抬头,声音沙哑。
“这里有三个人可以证明是你撞翻了桌子。”冷漠的嘲弄从对面那男子的眼中升起,明显地斗志昂扬,且挑衅满满。
只可惜,现在的他,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都没法配合满足这男人的成就感。
没有反驳,凌川点点头:“明白了。……”
冷冷盯着他顺从的脸,秦风扬忽然有似再压不住的狂躁:这样的凌川,不复当年的放任和狂傲,消失了针锋相对的锐利,本该让他稍稍解恨消气了,不是么?可为什么偏偏更能激起自己的愤怒?
“给我抓他上车。”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发话。
愕然回退,凌川本能地举手招架。刚一抬手,小臂已被对面大汉凌厉而敏捷的擒拿制住,“喀”的一声轻响,反锁在了背后。另一个训练有素地冲上来配合,肩膀一阵锐痛,也被紧紧按住。
如此无力,如此不堪。
“……叫他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他不再挣扎,额头的汗流进了眼中,咸涩逼人。
“可我就是想看着他们押着你。”轻轻一句,秦风扬成功地在他眼中捕捉到了颤栗的异样,心里微微起了快意:这样的凌川,眼中终于不再是死水无波,而是混杂了一点点羞辱,一点点愤怒,还有一点点……脆弱,以前在他的床上才能欣赏到的、熟悉的脆弱。美丽易逝,所以分外稀罕。
被一左一右地挟持着穿过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和大堂,凌川昏昏沉沉地接收到一路诧异的关注目光。直到被粗鲁地推搡进下电梯,再进到酒店套房的门内,肩膀和背后的锁拿才放了松,徒留几处痛楚。
要他被押着示众,这就是那个男人再明显不过的意图?
……只是何不在他身上挂上木牌或在额头烙上印记,岂不更能羞辱得彻底?静静地靠在了身后的浅象牙白色墙壁上,他勉力支撑着笔直的、却节节酸痛的背脊。
悄悄举袖拭去了满脸的虚汗,尚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被那人毫无欲警地攥住,单手按向了墙壁,固定在他头顶。
“听说你天只吃了一顿午饭,昨天更是睡在公园里。”他低低吼,眼中焰火跳动:“如果不是我抓你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风餐露宿,然后发着高烧直到死?!”
凌川茫然盯着他,似乎有点困惑:“死?……不,如果可以好好活着,我不想死。”
“那你在干什么?”秦风扬眼中火焰渐熄,似乎放松了些:“苦肉计?”
凌川凝视着他,热度烧去了原本就是虚假幻象的顺从克制,犀利的刺开始一根根如雨后春笋。半晌忽然微微一笑,嘴角是秦风扬熟悉的那抹弧度:“是啊,我现在又饿又累,发着高烧……又头疼欲裂。想用这法子博取秦总您忆起昔日情分,因而又爱又悔,再度垂怜呢。……”
品味着他那明显言不由衷的温顺假相,秦风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么,你的苦肉计成功了。”他咬牙,简短地道:“想要我的怜爱?如你所愿。”
拉下凌川被固定住的手腕,他大力地将他拖向不远处的卫浴间:“给我进来!”
虚弱的身体完全抗不过那蛮横的拉扯,凌川踉跄着被拉近了半透明的磨沙门。猛地一顿,秦风扬的动作遇见了强大的阻碍:凌川的一只手牢牢地勾住了门口那超大的流线型描金把手。……
“放开!”秦风扬一字字道,猛地回头,怒气冲冲地用双手去拉他的手腕。
凌川不语,另一只刚得自由的手也加入了抵抗的行列,双手交叉着穿过把手合在胸前,仿佛那里是他最后的死守防线。修长的手指关节在秦风扬又掰又敲下渐渐失血苍白,却始终死死不松开。
“砰”的一声,秦风扬一拳击上了他的侧腹,果断而凶狠。巨痛从受袭的肋骨处放射向空空的胃部和无力的四肢,一阵痉挛,凌川苍白着脸,慢慢下滑在了地上。可手,……仍用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吊住了把手。
“不……不放。”他低低喘息,望着豪华卫浴间内一角小小的蒸汽房,眼神渐渐迷离。似曾相识的场景,曾经的美好往事。
恍惚中,仿佛又看见这个男人在水汽氤氲里凑近了自己,低沉诱惑的声音逼近耳边:“凌川,我们将是……最般配的一对。”
挣扎着摇摇头,他让理智赶走眼前的幻象。怔然望着秦风扬那坚硬无情的侧脸,心里忽然疼痛得有如山崩地裂:“不。你又想……闷昏我,然后再为所欲为。……”
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秦风扬忽然弯下了腰,无言地凝视着他。几年前那些被强压入心湖的往事顽强地浮了上来,纤毫毕现,一点点的,绞住了他的心。
“听话。……凌川。”他慢慢将手重新覆上了凌川的手背,不再用强:“我只想让你洗个热水澡,再吃点退烧药,好好地睡一觉。”
一根根的,他开始温柔地抚摩凌川徒有顽固其表的手指。这一次,没费太大的力气,他终于将他从把手上解了下来。
俯下身去,他拦腰抱去了已经浅浅昏迷过去的人,不再掩饰自己的心痛,喃喃低语:“凌川……四年前的事,你也还记得吗?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只有我自己每天拿出来回想。”……
(9)
秦风扬第一次见到凌川的时候,是在四年前。
世风集团的高层职员招聘专用间里,中间的单向透明玻璃将里外分隔,正可以让端坐里间的秦风扬捕捉得到外面等候者的每一丝表情和动作。甚至看得清那青年俊朗眉目中灵动的光亮,和他额前几丝不太驯服的黑发。似乎有点似曾相识,象是前一阵偶尔惊鸿一瞥的TVB某个明星?……可显然,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里,没有见过的信息。
而凌川,却显然对自己任人观察的处境毫不知情。
不动声色地盯着一墙之隔的人很久,秦风扬脑海中现出前几天那场证券大赛录像中的场景。频繁闪烁的镁光灯,蜂拥而上的财经记者,满捧的鲜花和赞叹乃至惊疑,还有……正中那个年轻俊美到谋杀无数菲林的大赛冠军。
——参赛四周,在大盘指数下降的状况下,模拟赢利247%。自穗港连办五年的“世风杯”股票模拟操盘大赛开赛以来,最年轻、成绩最好、也是最骄傲的冠军。
是的,最骄傲。……想着在记者镜头前惜字如金的他从容而锋芒毕露的那句:“我有经验和直觉,这就够了。”秦风扬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经验?不过是一个今年刚刚毕业、毫无实战阅历的大学生。直觉?这恰恰又是证券市场中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东西。
举手按通了桌上的内线,他道:“ANN?请凌先生进来。五分钟后再请资产管理部的李经理到我办公室。”
不出所料,由女秘书带进来的凌川,在看到那面里外不一的透明玻璃墙时,眼中有丝锐利的惊诧和微恼。任谁忽然明白自己已经象动物一般毫无知觉地被人观赏半了钟头之后,怕都会有不良反应。
……不够温顺,也没学会职场上必要的掩饰,秦风扬嘴角的笑意更深。象只骄傲而美丽的雄孔雀,却长了刺猬才该长的小尖刺,他在心中加了一个比喻。
“凌川,是吗?”刻意忽略他的反应,秦风扬彬彬有礼地示意他坐下:“我调看过你这次比赛的所有买卖记录,准确、大胆、出手果断,而且……有极好的运气。”
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凌川有那么一刹愕然。对财经知识了如指掌的他,当然认得出这张在频频在电视和媒体上亮相的英俊面庞。比起杂志封面上的意气风发,那脸孔更加的棱角分明,却多了分微微的不易觉察的邪气。
没有想到,主持面试的会是这堪称风云人物的年轻总裁。
压下方才的不愉,凌川还以微笑:“我以为……今天只是面试。”算了,又不是被偷窥洗澡,听说很多大公司的面试考验都设计得极度古怪和变态。
“这样的人才,不需要再做考虑。欢迎加入世风集团。”秦风扬扫了一眼桌前的电脑:“你呢?需要考虑吗?”
“啊,当然很荣幸加入世风。”面对着成功的面试消息,凌川真心地微笑起来:“我这就回去办赴港工作手续,一个星期后我来报道,可以吗?”
“可以。”秦风扬微笑,意识到自己笑得露出了牙齿时,他不由想起不知哪任女友说的一句——自己的笑容如果看得见雪白的牙齿,那就是在故意放电了。
门上两声轻叩,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西装齐整的年轻人进了门:“秦总找我?”
“亦航,这是新聘用的凌川,想必你也在财经新闻里见过。”秦风扬点头:“一个星期后让他直接跟着你学。记得多教导新人。”
飞快地打量一眼凌川,同样称得上年轻的李亦航浅浅一笑:“秦总交代的事,当然没问题。”转身伸出手来,眼中笑意盎然:“欢迎来我们资产管理部。”……
……盯着凌川转身消失在门外,李亦航眼中的笑,不知何时变得没有温度。轻轻走到门前忽然锁死了门锁,他转身看着秦风扬嘴角不屑地一挑:“很漂亮的新人啊。”
“是啊。怎样?”秦风扬幽深眼中光芒一闪,冷眼看着他走近前,忽然半跪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