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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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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凯茨假装友好地说,她停了停,然后又叹了口气,“可是你所谓‘千真万确’的话和克莱尔所说的有点儿出入。”   
  “嗯,那么说有人弄错了。”哈希特说,“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他夹起一个胡萝卜条,像是把一件战利品举在她面前,“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嘎吱嘎吱地咬着,眼睛直盯着凯茨说,“千真万确,警探。”   
  凯茨被这次谈话弄得精疲力尽。“既然是这样,我就走了,但我敢肯定我们还会再谈的。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你?”   
  “我工作时间从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大多数晚上都在家里,周三晚上我在摩尔格兰足球俱乐部训练。”   
  凯茨伸出了手说:“我希望这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蒂姆说,“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51   
  当凯茨回到车上时,汤姆正坐在向后倾斜的驾驶座上打瞌睡。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格什温的曲子仍在播放着。凯茨打开了车门,他放下双手解释道:“弗拉德,我眼睛是闭着的,我并没睡着。”   
  凯茨咔嗒一声系上了安全带,“啊,是F大调钢琴协奏曲!”   
  “我真高兴,这次我没有屏息。”麦金尼斯说。   
  车内温暖多了。麦金尼斯开动车子,绕着环形公路一直向左拐弯,车子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之中。当他把车开到船屋顶上稀稀落落晃动着的灯照不到的地方时,汤姆问情况进展得如何,凯茨说:“真狡猾。”   
  “什么意思?”汤姆问道。   
  “哈希特叙述的故事和我们从克莱尔和她丈夫那儿听到的差异不太大,但还是有不同之处。汤姆,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们是否都在讲真话,他们会不会提前已经设计好了?”   
  “那要真是如此呢?”   
  “探长,那我们就应该再套套他们三个人的话。”   
  “凯茨,为什么?你到底想了解些什么?”   
  “他们在对我们说谎,汤姆,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真相。为什么丈夫、妻子和妻子的男友会这样勾结在一起?一点儿也讲不通。”   
  汤姆开车差不多上路了。“可能讲得通,也可能讲不通,凯茨,但是坚持一下,这实在不能算是一次重要的审问。克莱尔·布伦出走了几天,然后又回来了。我们为此事感到很恼火,感到不大对劲儿,所以我们一直在找他们谈话,我们对一切事情仍持怀疑态度。在我看来,他们没做什么越轨的事。”   
  “甚至浪费警察办案时间也没错吗?”当他们又开上公路时,凯茨问道。   
  “这件事我拿不准!”麦金尼斯说,“既然已过了吃晚餐的时候,我们就免了吧。我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也不清楚什么事将会发生,但你不能只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滑稽可笑而调查别人。”   
  “哎,汤姆,事情还是有点儿古怪。克莱尔说她掉进了阿道河,对吧?浑身沾满了泥,蒂姆·哈希特说周六他借给了她几件衣服。如果说她全身是泥回的家,她穿的是蒂姆的衣服还是她自己的?若是蒂姆的,那她自己的衣服是怎样处理的?她是把它随身携带的,还是留在了哈希特的家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问过哈希特没有?”   
  “我还没想过要问他。”   
  “我们也没问过克莱尔·布伦衣服的事。”   
  “是的,我们没问!”凯茨突然嘘了一声,“我们没打听过那件她总是留在运动中心的衣服。慢跑过后,她砰砰地脱掉她要换的衣服,那些衣服要是不在那儿的话,她是什么时候取回的呢?”   
  他们开车驶向霍夫。麦金尼斯决定放弃这桩棘手的案子。“凯茨,本案毫无结果,它会让你很挠头,肯定会使你心烦,可是你也不必再在这件事儿上浪费任何时间了,诸如某个家伙为什么决定和他妻子的情人谈谈这类事情,我们已经失去了兴趣,我想在我们开车赶回之前,最好把这件事丢在脑后。”   
  他们驱车转入因科曼街,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凯茨总感到有点儿不舒服。二人要各回各的住地,她马上要回到她那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汤姆探长要回自己的家。这时凯茨才意识到她肚子里有多饿。“想不想到我那里随便吃点儿什么?”凯茨问道。   
  “那得讲个条件。”汤姆说。   
  “什么条件?”   
  “今晚我要忘掉库克·布伦一家的事。”   
  凯茨情绪低落下来,“好的,头儿,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我就闭嘴不再提了。克莱尔·布伦在和丹尼尔·库克分居,他们分室而居,不在一起生活。克莱尔·布伦大约一周一次把她们卧室刷成白色,她讨厌她的生活。我打赌她要是爱她的丈夫,我就不当警察。她有一个情人,那么为什么她还和丹尼尔·库克呆在一起呢?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搬出去。”   
  “这能算是一个问题吗?”汤姆问道。   
  “不能,但无论如何,请帮我分析一下。”   
  汤姆探长哼了哼,身子往前倾探,靠近正在行驶的车轮,他没看凯茨,而是注视着前面沿街正向他们缓步走来的一对夫妇。“你是说女人内心总有一种巨大的动力在促使她离开她的丈夫。如果她留下来继续和自己的丈夫生活下去的话,那么她一定有一种相反的情感,另一种动力,强烈得足以压倒离开她丈夫的动力。这种力量效果巨大。”   
  “汤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是恐惧吗?”   
  “可能是怜悯吧。”汤姆说,“或者是贪婪。”他耸耸肩,“或许是羞耻。”   
  “我不明白。”凯茨喃喃地说道,“克莱尔并不同情丹尼尔·库克。这些日子里,我没发现她有什么觉得羞耻的地方,没看到她害怕什么或是渴望得到什么。我真为她的控制力而震惊。”   
  探长打开车门,顿时一股寒气向车内袭来。“凯茨,你的意思是你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贪心吗?”   
  “你说对了,探长先生!”凯茨大声说着钻出了汽车,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麦金尼斯锁好了车门。还有许多事情是眼前这位年轻的警探所不知道的,包括“女人为什么会贪心”之类的问题。他们穿过公路,向街口走去。“我不了解的事情是很多,但我肯定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要喝醉酒!”凯茨心里的这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52   
  汤姆没呆多久,这期间他把一罐金枪鱼和凯茨匆忙做成的奶油酱搅拌在一起狼吞虎咽下去,另外还喝了一杯勤地酒,外加他特别喜欢喝的苏格兰酒。喝完之后,他变得有点儿愤世嫉俗,凯茨预感到他回家之后肯定还会豪饮一些威士忌。盘子里的菜一扫而光,只剩下了浅黄褐色的油渍斑斑,到处杯盘狼藉。凯茨想起了汤姆那昏暗的公寓,竟一时冲动,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那指关节细窄的双手。   
  “弗拉德,多保重。”当凯茨关上门时汤姆说道。   
  瓦莱丽的电话响了12下,没人接;莫伊拉的电话至少响了10下之后,传来了她气喘吁吁的声音:“有什么事?”   
  “是我,凯茨。”   
  “噢。”莫伊拉大感失望地说。   
  “啊,谢谢你,莫伊拉!”   
  “我们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然后莫伊拉接着说道,“比利向我求婚了。”   
  “真为你高兴。”凯茨说,“我的祝福恰是时候吧?”   
  “他是昨晚向我求的婚,比利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我说是的。我们决定明年初结婚。”   
  “明年?可是——”   
  “当然除非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才会改变一切。”   
  “诸如怀孕之类的事。”凯茨说。   
  “嗯,很有这个可能,凯茨。即使采取了一些措施,意外仍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那么说一切都很顺利,对吗?”   
  “对极了!”莫伊拉说。   
  “你的案子办得怎样了?”   
  “你是说沃尔特斯?”   
  “你还有其他人要查吗?”   
  “对不起,凯茨。我们没调查出太多情况,但是事情已经有点儿眉目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与她交往的大部分人,他们一致认为她没有男友,她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名叫沙伦·克拉克的女孩儿;她认为皮克西没干那件事,她仍是个处女。”   
  凯茨不敢肯定自己听没听错,又问了一遍,“你是说皮克西吗?”   
  “是的,她的真名叫佩图拉,但是人们管她叫皮克西。”   
  “为什么叫她皮克西?”   
  “我还得好好想想叫她皮克西的原因。”莫伊拉突然怒气冲冲地顶撞了一句,电话那头接着停了片刻,稍后莫伊拉又开腔了,“凯茨你看,时候已经不早了……”   
  “噢,没错。”凯茨声音里充满了歉意,“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警察局见,弗拉德警探。”   
  电话猛地被挂断了,电话这端响起了嗡嗡声。凯茨又试着给瓦莱丽打了一次电话,电话响了30下,最后她不得不放下电话。她喝掉剩下的一杯红酒,坐了下来,瞪着一双大眼傻傻地盯着电视里的“十点新闻”节目。   
  53   
  伴随着电子闹表的闹声,凯茨周二的一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拉开了帷幕。若是任凭闹表再继续狂响10分钟的话,就到早晨5点钟了。凯茨独自醒来,想着昨晚当瓦莱丽最后给她打电话来“只是想问候一声”时,她请他过来一趟,但他并未做此努力,他说:“亲爱的,我已无法走出去了,我刚刚享受了一顿大餐,痛饮了一整瓶酒,我无法开车。”他们只好在电话里说了两分钟的悄悄话,然后彼此互道了声晚安。   
  凯茨决定去肖哈姆进行一次匀速长跑,既是为了办案,又可以锻炼身体。来回大约有11英里,全程都是平道,还有3英里是围绕小岛做环形跑步,所以她总共要跑14英里,这对于一个工作日的早晨来说运动量过大了,甚至对于长跑选手的劲敌克莱尔·布伦来说也是够繁重的训练任务了。凯茨需要开车开出几英里把路程缩短到8英里,这样就比较轻松了。   
  外面天气极糟,但这是布赖顿一月里的天气。此时正是早晨5点10分,这样的鬼天气是无法凭着个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凯茨从房里出来,浑身冷得发抖。她沿着大街朝海边停车的方向走去,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给眼前的一切罩上了一层雾霭,偶尔传来的嗡嗡声使凯茨产生阵阵耳鸣。在海滨大道的那一边,点点月光照射在海面上,只有移动着的暗影呈现出波涛的轮廓。凯茨感到自己的呼吸在发生变化,当它从体内游离出来时,她感到了呼吸的沉重与痛苦。   
  凯茨上了车,开始是往前开,然后又倒车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主车道。轻轻打开的车灯像突然瞪大的双眼,破坏了灯罩的线条。凯茨沿着锯齿形的海滩地平线开着车,左边有一排排海滩小屋,右边有几盏路灯,旁边摆放着几张躺椅。附近一度被废弃了的假日公寓现在已被出租,那里既冷又不舒适。凯茨此时想到了某处公寓里住着的那些被逐出家门的单身母亲,她们在半明半暗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聆听着落下的水滴声和孩子们的哭闹声。   
  凯茨曾经利用业余时间帮助过那些无家可归的被人遗弃的人,曾伸出过援助之手,也曾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但她更情愿开车驶回,远离这些人群,去抓那些坏蛋来告慰她的心灵。这并不是因为她漠不关心,有时她感到自己像在用茶匙尽量舀于一条正慢慢充满的湖泊。   
  使凯茨感到更糟的是,她知道这些大楼都是赚钱机器;在某些地方,一些人正睡得舒适而又香甜,而另一些人还在忙于养家胡口。长时间以来,凯茨都试图劝慰自己对此无能为力,她痛恨这种无助感。凯茨又往前行驶了半英里,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是各种思绪仍旧固执地涌进她的脑海,挤压着胸口。她在心里问自己:“那至关重要吗?他们是在踩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的身上离开歌剧院的吗?”   
  这原本该是轻松容易的跑步训练现在已使凯茨身心疲惫。她糟糕的精神状态使训练变得跑跑停停。一英里过后,维多利亚女王雕像被抛在身后,她逐渐忘记了那些生活在最低层的不幸的人们。这时她又想了让她心烦意乱的克莱尔·布伦,她对所发生的事感到困惑不解,到底该用什么逻辑来解释克莱尔的行为呢?   
  凯茨又想到了丹尼尔·库克。车子开近阿道大桥时,她开始后悔不该帮助他,然后开始咒骂他,她暗下决心此案给自己带来的折磨一定要由他们来偿还。凯茨突然预感到克莱尔的失踪案会以一个奇怪但又无罪的解释而告终,但当她开到桥头时,她的大脑又告诉她这一切绝不会如此简单。   
  此时离天亮还远着呢。商店招牌和汽车维修站发出微弱的灯光,偶尔,近处的几盏街灯勉强地照到那边已退潮的海面上和灰绿色的泥淖中。凯茨慢慢地从桥上跑了下来,远处在深灰色背景映衬下隐隐呈现出不同色泽的船上住家的轮廓。在那条凯茨曾遇到那位身体单薄但有一双神奇眼睛的美国人的船上,有一盏小灯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凯茨精力充沛地向前跑着,她可能使出85%的劲儿,大约用了6分钟跑了15英里。当她向岛上的环形公跑去时,一辆小车从她身旁经过,照亮了她的路,然后又把她抛向了黑暗之中。她把这座小岛看作一个典型的陷阱,它逐渐隆起,一片空旷,但是对此处发生的一切又沉默无话也不予倾听;在这种地方,一次突然的甚至是持续不断的袭击,可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更糟糕的是即使有声音也不会被人听见。凯茨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条路线可能会有危险。既有一路上不期而遇的正在行驶的汽车,又有夜间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流浪汉,他们似乎有所等候,不是在等她,不是特意的,但却是在等,像蛤蛎一样一声不吭,又像鳗鱼一般狡猾无比,直到最后有什么东西逼近时,便突然消失,不见一丝踪迹。   
  凯茨又一次对库克·布伦、哈希特这些人感到气恼。当他们在这场愚蠢的小游戏中被弄得晕头转向时,失踪的皮克西·沃尔特斯还没有找到。据了解,她最后就是呆在这附近,要么已经经过,要么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凯茨认为皮克西·沃尔特斯已经死去。无论她跑得多么卖力,内心这些可怕的念头总是挥之不去。                       
十二    
  54   
  凯茨开车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店铺,车的后灯照亮了里面的柜台,其中一个是报刊销售部,一个是理发店,另一个是自动洗衣店,紧接着是一条布满水坑泥地的车道,这是通往海边停车场的出口。凯茨拐到那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要去看看海边船家的冲动,这也许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但它终于战胜了自己对黑暗和未知事物无力虚饰的恐惧。   
  凯茨开车冲进了停车场里一处黑洞洞的凸地,来自住宅区的微弱灯光和悬挂在海边围墙上用来照路的刚能够用的灯光在此交汇。此处真是黑得出奇,好像所有的黑暗全都是从更黑的某个地方游离过来,依偎着大海和后面的花园,在此安营扎寨。上面一两处船上住家里的早起者或是通宵未眠者已点亮了琥珀色的灯光,便屋内显得更加温馨。   
  眼前每一处并列的木梯好像都是灰色的条纹布,上面粗略地涂写着“私人住地”的字样,其中一处字的结尾处少了最后一笔。凯茨改变了以往的习惯,沿着海岸向前跑着,直到发现了一处没有标着恶劣字迹的台阶。凯茨向上慢步潜行,她觉得自己像个贼,摸索着弯弯曲曲的木梯,感受着夜晚、海水和潮湿的气息。她在台阶顶端停了下来,作贼心虚地竖起了耳朵,然后又转身朝海边方向跑去,心里琢磨着这条街叫什么名字。当她经过那位瘦弱的美国人家门口时,她发现屋内没有开灯。   
  凯茨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但是她现在就在这儿慢慢地跑着,左边是船屋前前后后杂乱无章的花园,差不多每一座花园都有一些在废铜烂铁或木块上刻成的造型迥异的雕塑品,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让人无从下脚,而且每一座花园都有一个从纤路直通到船屋的摇摇晃晃的小桥,有的带着大门,有的安有小的通道,大多数入口处都再一次刷写着“私人住地”的字样。   
  凯茨跑近蒂姆·哈希特那艘五彩缤纷的大船,屋内柔和的桔黄色灯光下映照出蒂姆的上半身。凯茨匆匆地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另一盏灯,这个灯光更加昏黄,照亮了他的整个脸庞。哈希特此时正在透过玻璃窗向外凝视,很明显他并未看见凯茨。凯茨突然想到屋内的窗户有可能像镜子,里面灯光明亮,映衬出外面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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