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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歌正握着玉简苦思时,忽闻歌声娓娓。
静夜无风,那歌声格外的清晰。很容易能辨出那是素汐真人的声音。
音色旖旎而曲词哀婉。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曲终了,苏锦歌还未从中回神便又听一声佛号自墙外响起。那声音清净无尘,字字有若钟吕。道罢佛号竟又依着素汐真君方才所唱的曲律吟唱道:“初出不触尘世,怎会贪恋种种。身如未陷俗欲,无缘不会生愁。”
番外四 玉萱手书
玉萱手书一
锦歌,见字如晤。
春来雪融,东瑶山中万物苏醒。门中诸多建筑皆始修复。楚师姐终于带回你的消息,知你安好我甚欢喜。
不知如今你灵力恢复怎样,为保万一还是选用纸笔。久不提笔,颇觉恍然。
十二岁时,表哥夸赞林家姑娘写得一手好字。自那时起我方开始练字。十六岁时,表哥颇爱望仙城方大家所制花笺。我访尽大家雅士,纸张、花植、香料、金箔,不知所费几何。
万没想到,第一次手写书信竟然是寄送与你的。
安心养伤,门中诸事无需挂心。
萱书于二月初六
…
玉萱手书三
锦歌,见字如晤。
望仙城多宝楼掌柜携两位筑基修士前来见你。闻听你身在天音,几人即日辞去。未知何事。
另,月前青云秦家送来兰香兽肉,替你回了手礼,来人不受而去。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萱书于五月初一
…
玉萱手书六
锦歌,见字如晤。
门中灯楼已修整完毕,除却首座太上长老魂灯已灭,几位元婴真君魂灯皆无大恙。可放安心。
太一峰工事已近完成。原址处英灵石冢加修牢固,四周植松成林,两旁修立长廊。详寻细查英灵之名姓,安置名灯于廊中。
新主峰后移十二里。一切皆循旧貌,砌石成峰。其余诸峰皆在清理复建之中,工事浩繁恐三五载内不能尽复。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暑安。
萱书于八月初一
…
玉萱手书九
锦歌,老祖的本命元魂灯已自墟中寻出。虽心中早知老祖陨落之事,但见魂灯依觉悲戚。过往种种依稀眼前,恍惚觉老祖犹在。
人生诸事,唯死生别离难释怀。
萱书于八月初一
…
玉萱手书十六
锦歌,见字如晤。
九月将尽,窗外风雨凄凄。
王家实在过分,数月来不堪其扰。迂回手段收效甚微。与表哥商议过,决议以蛮力压服众家。虽损名望却最能快刀斩乱麻。待段家渡过难关,家权复交苍铭,段家之清名犹可复归从前。所有恶名由我一人承。
我之刁蛮东瑶尽知,名声不顾也罢。
久不见你,至以为念。
萱书于八月初一
…
玉萱手书二十七
锦歌,近况如何,甚念。
今日与聆秋师兄论道,谈及道心。聆秋师兄询问我之道心为何?答复他“表哥”二字。聆秋师兄捶地捧腹,以为说笑。
但我之道心的的确确便是表哥。
尝逃离扶光,逃离开表哥与一切与表哥相关的物什。直到我觉得能自然的面对表哥,方才敢归还闭关冲击金丹。
十载复十载,十载又十载。几十年春秋过去却不得结丹。失败无数次,忽觉茫然。
静坐半载,细思往事。忽觉以我之资质,能紧追表哥之修为,全赖一腔思慕。唯有强大,方能赶走表哥身边的讨厌鬼。唯有强大,才能与表哥比肩。
恍然惊觉,原来一只撑着我成长的竟是表哥。
喜欢便是喜欢,爱慕便是爱慕。逃不开,改不了,只好面对。
爱慕他,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与人无关。无论表哥如何,我心如故,我行如故。不求回应,不求相守。
想通此关窍方得结丹。
知我如你,想来不会大笑捧腹。
冬馁。
萱书于腊月十九
…
玉萱手书三十
锦歌,见字如晤。
荒渊界域消失,众妖修失去屏障亦失去束缚。人妖两族积怨难解,逆天之危方解,两族摩擦再起。无有界域之屏,长久以往,恐人妖两族大战在即。
心中甚忧。
暑安。
萱书于六月二十九
…
玉萱手书三十六
锦歌,知你出关我心甚欢。
大食堂今已修缮完成。尝去试过一回,滋味比之从前还要好上许多。前日与表哥各捧一只新出炉的芝麻团,佐上一大碗杏浆,心胃俱觉饱足。
望仙城中已复昔日模样。陈记饼铺换了老板,酥肉饼味道却还是未变。饼铺对面的老汤馆依旧是只选高阶灵兽肉。骨酥肉烂,鲜香味美,吮指不足。索性一口气要了两盆。只觉生平快意之餐唯此尔尔。
然繁华红尘,快意之事岂独一飨美味?
待你归来,扶光诸事兴复,相约同游共看世间有趣事,赏天下有趣景。
天音乏味,勿做长留。
萱书于三月十九
…
玉萱手书三十九
锦歌,见字如晤。
藏卷楼中冰系法术甚多,恐拣选不得你意。索性将所能寻到的全部录入玉简。
另,有关红莲使搜罗了些传说,韩师侄往百花门中去求了些资料。一并寄送与你。
前日苍铭猎到百香兽,留了最为肥美的五花,待你归返。
萱书于三月三十
…
玉萱手书五十
锦歌,睽违日久,拳念殷殊。
百果峰上残石枯植已尽数移去,新植果树盖已成活,亭亭修立。入秋,洞府前老杏树结出满树金果,灿然可爱。
望归来。
萱书于九月十八
第五百五十四章 雨后菌菇
片刻之后,随着木门开合的吱呀声,素汐真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狼大师,待你管住了自己的牙齿再来渡我不迟。”
这声音中带了调笑的意味,比苏锦歌白日所听到的更要妖娆勾人。
“正是因为贫僧身在苦海,深知苦海之苦,方才不忍见施主继续沉沦于苦海之中。”
苏锦歌此时听辨出来了,这后出声的正是那位狼族大妖,如今的天音弟子惠善。
素汐真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妩媚如春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香艳之感,“狼大师,您且看这儿。”
接着惠善连声道起了佛号,那声音中满斥着惊惶,渐渐的远了。
再然后便是一阵长久的静默。空气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苏锦歌几乎要忍不住探头去看看那位素汐真人是不是划伤了自己,以新鲜的血肉来刺激那位狼族大妖的嗜血本性。
缓缓的吸了几口气,苏锦歌压下了胸中那熊熊的八卦之火。毕竟她现在已是元婴修士,又是客居天音。言行举止多少都会被人与扶光派划上等号。为了师门的声名,如此八卦的行为还是要控制一下。
门外不远处,素汐真人倚在门板之上将手臂缓缓额抬到眼前。羊脂样的肌肤上,一线血红缓缓的蜿蜒。素汐真人不紧不慢的处理了那用指甲划出的的伤口。倚着门遥望着苏锦歌所居的禅院,很是出神了一会儿。
许久之后,素汐真人抬脚离开了禅院处,往知客院方向行去。
此时正闷着头读取玉简的苏锦歌并没有预想到,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素汐真人开始在她面前怒刷着存在感。
她练剑时,素汐真人在不远处一眼不错的看;她习练法术时,素汐真人在不远处一眼不错的看;她打理菜地时,素汐真人亦挽起袖子来下地帮忙;她往膳房中串门时,总能发现素汐真人也在;她往知客院寻戒味聊天时,素汐真人定然随即而至。。。。。。。。
终于在一场大雨之后,正欢快的采摘蘑菇的苏锦歌受不了了。素汐真人那如影随形的目光倒是未曾影响她多少,只是这位好歹也是活了大几百岁的人了,毛鬼伞这东西不能吃难道她不知道的吗?!
满身热情的帮她采到篮子里是几个意思?!
苏锦歌看着篮中那朵躺在半篮肥美蘑菇中间的毛鬼伞,顿时纠结了。毒她倒是不怕,问题是这毛鬼伞还有个别名狗尿苔。
顾名思义,这东西长在了狗狗经常撒尿的地方。再确切些说,这是从排泄物上长出来的一种毒菌子。
这让人怎么吃?!
让人怎么看待被它沾染过的那半篮子肥美肥美的大蘑菇?!
觉察到苏锦歌瞬间变了的脸色,素汐真人像是个做错的孩子,有些无措的喃喃道:“对,对不起。晚辈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这姿态,让苏锦歌有种自己瞬间化身恶霸渣男的错觉。
她放下了篮子,深吸一口气。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
“素汐真人,虽然修至元婴的修士不多,女修更是寥寥。但我不觉得这能成为你如此狂热的理由。”
素汐真人咬着唇默了片刻,方才迟疑的开口道:“晚辈去查过了名士卷。若徐郎百岁而终,倒是与真君的年纪恰好对应。”
苏锦歌明白了,这位还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个读书人的转世。
“那天本君便已经说的清楚,本君能确认本君前世绝非你所想的那位。”
闻她换了自称,眉眼语调间却皆是没有怒意。素汐真人自是明白这位真君是想要拉开距离感,令她远离于她。
素汐真人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凄然笑意,“晚辈。。。。。。,明白。”
说罢深深的看了苏锦歌一眼,方才哀哀婉婉转回身离开了。
这目光这做派显然还是将她与那读书人联系在了一起。苏锦歌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脸纠结的看向脚边的篮子。
正在她思考着这些蘑菇是要还是不要时,忽闻身后有人道:“明心施主缘何如此确定前世非是那位读书人?”
苏锦歌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空禅师正背着只竹篓向这边走来。僧袍雪白,眉眼沉静,恍若一副水墨画卷。
“禅师一直在?”
一空禅师亦在这林中,而她先前竟丝毫没有察觉。此时苏锦歌对于一空禅师此人开始重新定义。若是闭上眼睛不看,单凭灵识去分辨,那么一空禅师与这四周的树木花植、与那些动物昆虫的气息都没有分别。当他靠近树木时就似一株树木,将他与昆虫距离相近时又似一只昆虫。
或者,一空禅师从来就都是一空禅师。变化的只是识别者的心识。
能令人生出这般感觉,这位一空禅师的修为不可谓不凡。与万物相融,修至此境者在中元大陆恐怕唯有一空禅师一人。
“方才小僧在林子的另一边,故而未曾与施主打招呼。并非小僧有意听取两位施主讲话,只是明心施主的声音实在是洪亮无比。”
苏锦歌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是毫不委婉的在说她的嗓门大吗!?
“还请明心施主为小僧解惑。”
苏锦歌回神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禅师可否告知禅师为何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一空禅师道:“小僧看不到施主的过去与未来。只是讶异于施主自己可以看到过去。若是不便,施主可以不答。”
苏锦歌笑道:“我看不到。”
一空禅师一怔,随即笑道:“所以施主只是在哄骗素汐施主。”
“并非。”苏锦歌摇了摇头,语气极为寻常的说道:“我只是记得。”
一空禅师闻言静默了一瞬,面色倒是未有变化,合掌道:“多谢施主解惑。”
苏锦歌还了一礼,而后道:“冒昧一问。禅师既告知了素汐真人还与那读书人的转世有一面之缘,何不好人做到底,告知她那读书人的转世究竟是何模样。也免得她心神难安,沉沦于未知的等待。更免了似今日这般的误会。”
一空禅师笑道:“小僧非是神人,怎能算的如此详细。”
“算?”苏锦歌颇觉意外,“占卜助增贪嗔痴念,不明因果法则。天音宗不是向来不宣此道的吗?”
一空禅师微笑道:“不宣扬并不代表不存在。”
苏锦歌莞尔,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皆蹲下身来采摘起蘑菇。准确的说,一空禅师是在采摘蘑菇。而苏锦歌则是举着一只新摘下的蘑菇,盯着脚边的篮子纠结。
随着日头的升高,林子中那潮湿的空气散去了许多。
一只竹篓带着大半篓的蘑菇被送到了苏锦歌的身前。
“菌子本洁,施主眼中有障罢了。”
话音落下,苏锦歌脚边的篮子被一空禅师拎了起来,而一空禅师的竹篓则留给了她。
钦佩一空禅师的心灵强大之余,苏锦歌起身谢道:“多谢禅师慷慨。”
“两相交换,施主何须言谢。”一空禅师说罢笑了笑,合掌一礼后提着那半篮蘑菇转身离了林子。离开前不忘将那只毛鬼伞取出,弯下腰将它轻轻的放在了一丛毛鬼伞旁。
直到一空禅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苏锦歌方才赞叹一声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看篓中的蘑菇,心情顿时飞扬起来。这一空禅师是从何处寻得的醉月菇。
这种蘑菇极富灵气,口感细嫩丰厚,滋味更是鲜美异常。
苏锦歌晃了晃竹篓,见那醉月菇的数量足足够上一盘有余。抱了竹篓,苏锦歌欢欢喜喜的回了禅院。略一犹疑,决定摘些灵菜来素炒醉月菇。唯有素炒方才最能最大限度的保留醉月菇那独特的鲜美。其余各类菌菇或炖或酿,或蒸煮或做馅料,苏锦歌一一的分好储存进璎珞圈中,做完这些这才起身来出门采摘灵菜。
在菜地之中,苏锦歌又遇上了那位狼族大妖。
苏锦歌清洗整理那些蘑菇很是花费了时间,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间。而惠善却是在菜地中用膳。
“大师也耽搁了膳时?”
“惭愧。”惠善吞下口中的食物,起身合掌一礼继续说道:“贫僧实在难能压抑腹中饥饿。”
所以这是一顿午饭吃过又饿了吗?说起来这位进食的频率似乎是越来越高了。比起她来,有过之而不无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命数之变
对于惠善的异常其他人自然也是有所察觉。不过惠善的言谈心志皆如寻常,异常的地方唯独食欲而已。自苏锦歌出关以来,天音宗中食欲有所异常的弟子何止惠善一个。故而唯一空禅师与惠善讲过几次法,其他众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入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苏锦歌在院中的老树下摆了一张藤席,上置矮桌蒲团。每日坐在树荫之下,敞开了院门尽情的吹着穿堂风。
这日正午,日头正毒。众人皆在午睡,唯有蝉鸣声重叠起伏。
得益于九重韶华,苏锦歌并未觉得多么热。又有穿堂的自然风吹着,一壶冰茶,两盘细点。就这样颇为惬意的翻阅着玉简中的法术。
禅院之外,稍远处的柳荫中,素汐真人摇着一把素纱团扇斜倚在树干之上。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禅院中的苏锦歌。
自那次蘑菇事件后,素汐真人果然不再往苏锦歌面前去怒刷存在感。却还依旧还是从各种角度去偷偷的看她。
素汐真人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理。虽说一空禅师也已说过,徐郎的转世并不是明心真君。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去看她。那些小动作,那些偶然吐出的话语,明明都那么像。怎么就不是呢?
许是那小秃驴怕自己痴缠生事,故在蒙骗自己?!
禅院中,苏锦歌一手比划着捏诀的手势,一手捏起一块小点塞到口中。
素汐真人的眸光一深。这个小动作,。。。。。。。从前徐郎总是如此,一面看书一面捏零嘴吃。
看着苏锦歌那一鼓一鼓的脸腮,唇边挂上了一点淡绿的点心渣渣还浑然不觉样子。这一瞬间,眼前这位元婴真君终于与徐郎的影子剥离开了。徐郎从来都是儒雅的,徐郎最是爱洁。
眼前这位只是个娇憨的小女孩。纵然修至元婴却完全没有高阶修士的威仪。她喜欢笑,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可亲可爱;她喜欢吃,为了一口吃可以将仅有那一点属于高阶修士的风范给抛到天涯海角去。
明心真君其人的形象终于在她眼前鲜活起来。
素汐真人鲜少将人看进眼中,世人与她不过不相干的过客,亦或一群、一件玩具。从前,令她认真看进眼中的不过只有一个徐郎而已。
素汐真人第一次觉得一空禅师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世间众生,皆有其相。看入眼看入心,了解众生之相,便能看到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啐,真是晒昏了头。”素汐真人想到此处忽而打了个冷战,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脑门。莫非听那些大小光头唱经听太多了,竟然会生出这般想法来。
素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