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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数,以横山的财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开发元神洞府的开销,除非柴鸿宾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到公帑那边。他只是严令郡城及周边各县查禁违禁物,不让任何违禁物流通,间接抬高了横山黑市的物价。又让清水几家灵石庄紧缩银根,一切发往横山的贷款,都必须压上十天再说。他相信只要自己控制住了经费,对方就没办法私自开发,只有向郡里求援。
邻县的大墓开发就是如此,因为没有经费,只能向郡里申请。郡里趁机主导整个开发工作,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由郡里拿走,最后甩下点没人要的破烂丢给县里,就算是合理分配。这次横山的元神洞府发掘工作,也应是如此进行。
可他万没想到,打发到横山打问消息的眼线竟然回报,横山县不知来了什么大金主,已经自己组建了人马,马上就要进山发掘洞府,打头的是柴鸿宾的儿子柴胜。这一下让王君让勃然大怒,你个柴鸿宾,眼里还有没有上级,有没有郡守,有没有朝廷了?他来不及多想,就给柴胜拟了一个私自挖掘上古修士洞府,涉嫌盗窃、破坏珍惜文物的罪名,准备一举把整个横山的班子端掉。
他对柴胜也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往日里作恶多端属于民愤极大的那种衙内,自己只要先把他拿了,就不愁搜集不到弄死他的证据。到时候别说是他挖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他梁家的家底,也得归自己。
为了表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对文物的保护力度,王郡守亲自带队,又点了三百郡兵,以军主田正业为将领,直接把人马开到了横山。由于走的匆忙,一份来自横山方向的呈文,他也就没来得及看。
人马到了横山之时,正是柴胜等人消灭了天鹰门一众好手的时候。他这边寻不到人,就分了一百兵去乱云谷谷口堵人,另一方面就直接下手,把柴鸿宾抓了起来,进行进一步追查工作。至于陆一梅和云放鹤,王君让倒是没动。
他心里有数,陆一梅是陆氏宗族的人物,陆家是从龙的老军伍,动了他搞不好会惹出大篓子。云放鹤和陆一梅交情最好,也是属于不能动的类型,自己只拿掉柴鸿宾,给这两个老不死一点面子,大家各退一步都好。再说这两人寿元将尽,就算不拿他们,他们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可是柴鸿宾的表现有点大出他的意料,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顽抗,异常顺利的承认,自己就是挪用了县里的公帑,而且还挪用了两笔极为重要的经费,这些都是自己干的。
每一笔款子的花消去向,都有明确的说明,保证事实清楚明白。王君让大喜,他知道以柴鸿宾的为人,没胆子干这事,那他后面必然还有靠山。柴鸿宾那个已知的靠山,和王君让的靠山不对盘,如果能借这个事,把柴鸿宾身后的人也拉下水,自己可是大功一件。
他一声令下,整个审讯机构加速运转,逼着柴鸿宾招出幕后指使。梁红宾也不隐瞒,只笑道:“我的后台指使现在在山里,你们要是想问他是谁,自己去看看停在衙门里的七宝香车,再根据上面的号牌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君让见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忙命人调查,可调查的结果,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部仙车是属于新任云中郡守杨启泰的,只是杨郡守新官上任,旧车不再适合他,这个号牌也不适合他的身份,需要整体更新。原来的老车和老号牌,他送给了自己的女婿,云中片巡秦丹武。
一听这个名字,王君让心里一凉,怎么自己惹的是这个人王?他可是知道秦丹武根脚的,眼下大晋最红的是万岁找回来的明月公主,而明月公主唯一有交情的人,就是昔日小片巡秦丹武。如果这事真是他主导的,别说只开了个洞府,就算把清水郡的库房席卷而空,自己也只能认了。
不对,情况一定不是这样,如果真是秦丹武,他为什么不来清水拜见自己,反倒和这个柴鸿宾搅到一起。再说了,柴鸿宾又不是傻子,他敢让这样的人王进乱云谷?查,一定要查到底,柴鸿宾敢伪造假号牌骗自己,这事跟他没完!
第一百三十章摘桃子(三)
秦丹武他们在乱云谷内休整人马的一夜,王君让这边则是发动了他所有的关系,对这部仙车进行全方位调查,倒要看看它是谁的关系,又是是敢胆大包天,来套这云中郡守的号牌。
在谷口这边,田正业并不知道县里发生了什么,兵随将领草随风,他要做的就是守在这捉拿柴胜。别看两下有交情,现在的局势是郡守亲自上阵,他哪敢不听。可是听到秦丹武自报家门,他可就有点撑不住,他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小小的军主,跟秦丹武没有任何正面碰撞的能力。
吞了口唾沫,后退几步“你说,你是云中的秦……秦仙师?可有什么凭证?”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问,幸亏啊,当初我离开云中的时候走的慌张,我这证件还没上缴呢,拿去看吧。”秦丹武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当初做片巡时的巡检证拿出来,朝田正业丢了过去。接着他又拿出那两张升仙贴“这证件倒是有人能作假,也有敢作假,可是这升仙贴,可是没有西贝货,你来看一看。”
看到那片巡证时,田正业的额头就有点见汗,等他看到两张升仙贴时,腿就已经软了。这个肯定没错了,任何人也伪造不出升仙贴,能手持连两大宗门升仙贴的,除了那位秦仙师还能有谁?
他倒不愧是个行伍,行事颇为果断,确认身份之后,急忙把手一挥“儿郎们,听我号令,保护仙师回归横山。仙师为我大晋国事操劳,以身犯险,入乱云打探魔修踪迹,这么个大功臣,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都给我精神点。还有那个女探子,也不能让他跑了,来人,准备一部大车,把这女探子放到车上,不可伤了人。”
他又来到柴胜身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贤侄,你这也别怪我,田叔我也是上支下派,身不由己,都是吃朝廷饭的,彼此多体谅吧,左右你也没吃了亏,我也算对的起你师父。”
柴胜勉强一笑“田叔客气了,您的苦衷我知道,不过我想问一句,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是傻子,既然对方敢对他这个衙内下手,说明自己老爹的处境也不是太妙,说不定已经被捉起来了。他背靠秦丹武倒是不怎么害怕,可是他也明白一个关键,两下不是朋友,人家犯的上用尽全力帮自己么?如果老爹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必须想尽办法,拿出所有能拿出的东西,让秦仙师出面,把爹保出来再说。
“令尊他老人家……怎么说呢,倒是没吃什么亏。至于具体怎么样,等贤侄进了县城自己一看就知道了。叔叔我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你听我说,也听不明白,咱们赶紧进城吧。”
田正业可不傻,他一个小小的军主,既得罪不起秦丹武,也得罪不起王君让。两姑之间难为妇,自己还是严守中立,由着两方去斗吧。
王胜男整个人都混混噩噩,大脑里一片空白,对于发生的什么也没有反应,任由几个军兵把她放到一架躺车上,紧接着大军开拔,直回县城。走不数里,却见从县城方向飞也似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边跑边喊“田将军……田将军,郡守有令,田将军听令。”
田正业等人离的近些才认出来,这是郡守身边的贴身长随,忙下了坐骑,做出听令模样。只见那名长随满头大汗,显然跑的甚急,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一口气喘不匀实,过了半天才道:“郡守大人有令,横山县令柴鸿宾之子柴胜,勇于任事干犯奇险,深入乱云保护上古洞府,与上古魔修展开顽强搏斗,保护了大晋财产,为朝廷做出了突出贡献。特命清水郡白凤军军主田正业派兵予以保护,务必保证柴公子一行人员安全,不得有误。”
田正业听了这个命令,心内暗骂:王君让,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如果不是我撞上了秦仙师,等真把柴胜抓住,到了这边再听到这么一条命令,我不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可这也是他想的左了,如果不是他在这碰到秦丹武,又怎么可能听到这条命令,最大的可能是柴胜罪大恶极,民愤极大,命令他务必严厉看守,谨防走脱才是真的。原来就在不久之前,王君让得到了最可靠的消息,这部仙车上的人,就是秦丹武本人,不是什么套牌冒充。
那位传信的人还特意嘱咐“王公,这秦丹武是个刚刚窜红的新贵,等闲招惹不得。这样的人行事没有什么顾忌,又和咱们没有牵扯,若是结交了他,日后是说不尽的好处,若是得罪了他,那可是要倒大霉的。就连咱们的那位大老爷,现在也不敢跟他放对,正经是惹不起啊。”
那仙车上的财物也基本整理出来,看了清单明细,王君让吐血的心都有了。这么多的财物肯定就是秦仙师本主了,这私自开掘元神洞府的事,居然是秦仙师他挑的头?这事犯法当然是犯法,可是要分谁干,以什么名目干。秦丹武干的事,那还能叫犯法?
而就在这时,他清水郡守府方面又传来消息,那份来自横山的呈文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看到内容后二话不说就联系自己的长官,这事可能要麻烦。那呈文可说了,这是为了给公主献礼,才去开掘那处上古遗迹,只为了找几件东西给公主玩赏。
这下王君让彻底坐不住了,自己干了什么,居然把为公主献礼的事定义成私自开掘,盗采古墓,这下可怎么收场才好?他略微镇定了一下,急忙命那长随与田正业传令,务求将事态的破坏性控制在最小,另一方面,又亲自前往监狱方向,去释放柴鸿宾。他心里有数,这回自己不出血怕是不成了,把人抓起来容易,要想放出来,恐怕就得费点力气了。
田正业这边接了命令之后,不知该如何答复,秦丹武却已经开口道:“把这个传令的人先抓起来。”
他别看是个白丁,可是在这支部队里他说话比田正业都好用,那几个方才要去捉柴胜的军士二话不说一齐扑出,三两下就将那长随捆了起来。那名长随怒道:“你们疯了?我是郡守老爷的心腹,你们敢抓我,不想活了?”
秦丹武冷笑着来到他面前“郡守老爷的心腹,很大么?我告诉你,我是云中秦丹武,就是你们郡守老爷自己,也未必有做我心腹的资格,慢说抓了你,就是杀了你又算了什么。”
那长随听这话,气势一弱,改口道:“我……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次是柴胜来到他身前,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你犯没犯法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算,我们说你犯了,你就是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打板子
那名长随对上柴胜这样的衙内,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从根子上就处处受制,再说柴胜有秦丹武撑腰,更是毫无顾忌,他那三个师弟都是靠他吃饭的,也一起上来帮手,不过片刻之间,那长随就惨叫连连,只好有问必答,把现在横山的情形全都做了汇报。
一听自己老爹被拿,柴胜勃然大怒,抽出一口刀来骂道:“狗日的王君让,老子不去惹你,你倒反来撩老子了。我先宰了你的狗腿子,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他的刀不等落下去,秦丹武已经架住了他的胳膊“干什么?杀个小小的长随,算了什么本事,没的丢了身份。跟我进城,咱们一起去会会王君让,看看他这个郡守想要干什么。这洞府未经允许开挖是犯法,但是要看是谁干,我干的,还是为了公主干的,这能叫犯法?他敢把咱们怎么样?”
柴胜别看敢杀这长随,真要是对上王君让,他心里也没数。毕竟这清水郡以他为尊,王君让又是出名的强势,柴鸿宾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柴胜一个衙内,就更算不得什么。“秦叔,我怎么觉得这个不大保险啊,要不要从长计议一下,从邻郡借点人来……”
秦丹武道:“等你计议完了,你爹得吃多少天牢饭啊。不就是小小的王君让么,算的了什么。我岳父在这都能镇住他,何况是我亲至,有我给你当靠山,你怕个什么。他虽然有几百郡兵,可是有田将军在,你觉得那几百兵听谁的,田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正业知道,这是秦丹武让自己站队,眼下可是比起战场更凶险的所在,一个站队错误,那就是万劫不复。他犹豫片刻,一咬牙道:“末将是大晋的武官,吃的是大晋的俸禄,秦仙师您怎么说,小将就怎么做,绝不敢有半点违抗。”
他是这支人马的实际带兵官,有他的支持,三百兵起码能拉过来两百,这下柴胜心里多少有了点底。等离城门近了,有大队人马在路上列开阵势,柴胜心里又有点嘀咕“秦叔,会不会是王君让狗急跳墙,想要跟咱们翻脸。是不是先派人探探路,避一避再说?”
“狗急跳墙,他也配?他若想狗急跳墙,那些郡兵就能把他抓起来。跟我过去看看,看看王郡守跟咱们唱的是哪出。”
等离的近了些,只见一个看年纪五十出头的瘦高老者,身穿一身崭新官服立在路中,身旁是陆一梅、云放鹤两位筑基修士。等到秦丹武离的近了,那老者与二人说了几句,急忙撩袍端带,快步上前施礼道:“下官清水郡守王君让,迎接秦仙师来迟,还望仙师多多海涵。”
秦丹武看了看王君让,并没下马,冷哼一声“有劳王郡守出城迎接,死罪啊死罪。诶?不对啊,这里不是横山县么,怎么是堂堂郡守老爷出城迎接,柴大老爷何在?还是就这么几天工夫,这里就变郡城了?”
王君让脸上一热,心道:果然这厮是个片巡的根基,不会说话。他这么说,不是当面给自己难看么。想自己堂堂郡守,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可是眼下的情形,这话他也只好忍了。
再往后面看,他的气色就更差,心腹的长随就那么被人捆着押在队伍后面,脸上鼻青脸肿,不知吃了多少私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个人还是丢了。
他到牢房之后,本来是想释放柴鸿宾,没想到吃了软钉子,柴鸿宾不急不恼,可就是不出狱。既然您说我有问题把我抓起来,就这么随便一说我没问题把我放了,那可不行,将来万一有人拿这事找后帐又该如何,再说我的名誉怎么办?抓起来好抓,要放人,可是得拿来正式的手续,否则我是不会出去的。
这等于是反将了王君让一军,如果他大张旗鼓的放人,不但是自己的脸没地方放,也等于是自己替柴鸿宾做保,将来有人想动他,还得说这人是王君让保的,自己吃多了撑的保这个?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和秦丹武接触下为好,他刚来横山也没几天,与柴家的关系好能好到哪去?只要自己和秦仙师把关系处好,柴氏父子自己还是能碾的死。
他已经做好准备,这元神洞府只当不存在,里面的东西都归了秦仙师也没关系。又特意拉上了云、陆二老作陪,并暗示只要扳倒了柴鸿宾,横山县的大印自己会交给云放鹤掌管。本以为如此安排,足够转败为胜,可没想到秦丹武对他的态度,却是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云放鹤与陆一梅也没有为他说项的意思,反倒是陆一梅阴阳怪气道:“谁说不是呢,郡守老爷亲自到县城迎接秦仙师,这还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咱的县太爷现在不方便出来接人呢。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被郡守拉来站台了。”
陆一梅和云放鹤对于王君让没有丝毫好感,即使他答应让出一部分权力,也没有改变这一印象。正经是他做事做的太差了,之前对横山的打压,以及他要安排自己的人进来这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两老根本就不敢信他,他现在肯答应让出横山印把子,是知道自己寿元将尽。如果自己突破金丹成功,那边必然还会有其他变数。
一个强势的郡守,并不讨这些地方豪强的喜欢,在柴鸿宾与王君让之间,这两老都支持柴鸿宾,他们来非但不为王君让补台,反而积极拆台。王君让脸上一红“秦仙师,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咱们有什么话还是回衙门说吧。”
“这话正合我意,这次开发金鹏真君洞府的事,是我与横山县合作进行的,其中梁大令出力甚多,我正要写本进京,为他保荐呢。可是听说,有人似乎对他这行为颇多诽谤之语。要知这开发洞府的事,可是为了公主千岁献礼,对这个事诽谤,那可不是小事,究竟内情为何,我正要听一听郡守您的解释。”
第一百三十二章横山计划(上)
在外面时,由于考虑到观瞻,王君让多少还要保留点郡守的派头。等到进了衙门之后,眼看左右无人,他的态度彻底软了下来。虽然碍着身着官服不便下跪,可是那神态比起下跪也好不到哪去。
“秦仙师,这次的事真的是一点误会,下官绝对没有与秦仙师作对的意思。只是我的消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