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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利吧叽着嘴:“没准,好多公务员都能给首长当女婿。”
说完,李胜利退回到自己铺板前,取过毛巾擦擦脸,整理一下军装,拿过一本毛主席语录,坐在马扎上认真看了起来。
一个兵说:“嗨,有门,来了,到咱班来了!”
战士们一阵骚动。
李胜利鼻翼翕动着,鼻尖上已有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珠。
连部通信员进门。何涛说:“嗨,通信员,是不是首长看上我了,来叫我的?”
通信员说:“这辈子轮不到你,下辈子吧。”
一阵笑声中,李胜利紧张地看着语录本。通信员对张社会说:“班长,黄小川呢?连长让他去趟连部。”
黄小川跟着赵海民到操场上练刺杀了。张社会命令李胜利,跑步去通知黄小川。李胜利失神地站起来,跑了出去。看来自己没这个命了,他沮丧地想。
黄小川从连部出来后,告诉班长和赵海民,上面的确要选他到师部当公务员,但他不想离开这里。张社会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黄小川:“小川,你再好好想想,多好的事啊!”
赵海民也说:“当公务员,你就少受罪了。”
黄小川摇摇头:“班长,我想跟你到侦察连去……”
何涛插话说:“黄小川,就你这身子骨,连长能要你到他侦察连去吗?擒拿格斗,打得人鼻青脸肿的,摔人像摔麻袋一样,几天你还不散架了?要我说你得去,在首长家喂个鸡、买个菜、打扫个卫生也行啊,至少不用训练了。”
马春光说:“我倒觉得黄小川挺有骨气。”
张社会说:“啥叫有骨气?乱弹琴!”
赵海民说:“小川,你再想想,这毕竟不是什么坏事。”他亲眼目睹了小川在训练场上受的苦,说实在的,小川也确实不是干侦察员的料,他真心希望小川到一个轻松点的单位去。
红领章 第三章(3)
其它人也都七嘴八舌地劝着,只有李胜利眼巴巴地望着黄小川,始终一言不发。
梁连长听说这个情况后,有点不相信,把黄小川和张社会叫到连部问情况。梁连长审视着黄小川,意外而吃惊地说:“你是说你不愿意给首长当公务员?”
黄小川说,全师的单位,他只对一个感兴趣。
梁连长说,你说!
黄小川说,侦察连!
梁连长一阵沉思,突然道:“好!不过黄小川,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到侦察连。”
黄小川说:“我要做一个最好的兵!”
连长赞赏地点点头:“好,我要你这个兵!”
张社会大感意外。在他印象中,连长对黄小川这号的困难兵是根本瞧不上眼的,因为明摆着,到了侦察连,训练强度大,他更会拖后腿。
连长点上一支烟卷,吸着:“说实话,冲各方面条件,从全连挑一大半也难挑到你头上;可是就冲你不愿到首长身边享清福,冲你要当个好兵这股劲,我要了!”
黄小川感动地看看连长,然后看着张社会,孩子般笑了。
张社会拍拍黄小川肩膀:“好了,你先回班去吧。”
黄小川向连长一个敬礼,转身跑去。张社会在连长面前坐下来:“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笑。”
“以后就放在你班里,他需要你这样的班长带。”
“连长,把我这个班都带回侦察连吧?”
连长一瞪眼睛:“什么?开玩笑!要挑好的!”
黄小川回到班里后,大伙知道连长已经要他了,替他惋惜的同时,又都向他表示祝贺。李胜利在心里飞快地打着小算盘,在他看来,黄小川是天大的傻瓜,放着公务员不当,非要到侦察连去受罪,换上他,打死也不这么做。可是,如果当不了公务员,到其他连队,就不如到侦察连去。侦察连是师首长很看重的部队,在那儿入党啊,提干啊,相对容易些……他很快就打好了主意,也要到侦察连去!
张社会回到宿舍后,李胜利拿过一张信纸,突然咬破食指:“班长……”
鲜血快速地涌出来,滴落到地上。张社会惊道:“李胜利,你这是干啥?”
李胜利吸着凉气:“班长,我知道连长看不上我,上次紧急集合的事我让连长生气了,求求你给连长说说,我要到侦察连,我这就写血书!”
“写什么血书啊,快包起来……”张社会望着大伙,“要分兵了,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说,但不要像李胜利这样,血淋淋的干啥!”
何涛说:“班长,干脆一锅端,我们都跟你走,去侦察连……我觉得咱班的人都有感情了,分开了还真舍不得。”
其它兵也跟着附和。张社会说:“我找机会再向连长争取吧。”
张社会抽空又去找连长磨叽。连长说,一个新兵班都带走,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堂堂的师侦察连成什么了?成苹果筐了,什么样的都往里装!赵海民、马春光这样的,去侦察连最合适,像何涛啊,李胜利啊,马玉宝这号的,不去最好。
张社会急了:“连长,你不是说过吗,没有不好的兵,只有不好的干部!李胜利、何涛他们也放在我班里,我来带他们。”
连长突然又想起什么:“其实,那个马春光,我对他也有意见。他居然敢跟我里根愣。”
张社会吃惊地:“连长,他可是你看上的,这么好的兵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我糊涂? 我问你,他哪儿的人?档案上白纸黑字写着石家庄城里人,可他自己红口白牙愣说是蒙古人,这不是明目张胆说谎吗?”
张社会噗哧乐了:“连长,你这不是抬杠吗?人家那是写诗。”
“写诗也不能胡说八道!”
张社会笑道:“那是,我一定批评他。哎,刚才说的那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张社会仿佛生怕连长反悔似的,拔腿就往外跑。连长又叫住他,叮嘱说先别声张,让别的班知道了就麻烦了。
这事过后第三天,新兵团举行领章帽徽发放仪式,全体新兵列队在操场上。在向八一军旗举手敬礼的那一瞬间,黄小川的泪水夺眶而出。赵海民的眼睛也湿润了。穿上有帽徽和领章的军装,才表明自己正式成为了一个士兵。梦中多次出现的情景,如今终于实现了!
四
到了侦察连,果然又是另一番气象。侦察连是边防三师的拳头,自然得过硬。是否过硬,首先到训练场上见分晓。
搞匍匐前进,全连十二个班依次排开。各班都是老兵在前,新兵在后。各班长远远地站在终点处。十二支队伍齐刷刷地前进着,眨眼的功夫老兵们已把新兵甩下很大一截。到达终点的老兵们腾身而起为本班的新兵们呐喊加油,操场上一片沸腾。
三班和四班紧挨在一起。三班的队伍里有赵海民、李胜利、何涛、黄小川四个新兵。四班里面有马春光。赵海民、马春光是新兵里的尖子,是很能吸引别人目光的。现在,三班的赵海民和四班的马春光齐头并进。梁连长、范指导员,以及其他连排干部们认真观察着。梁连长悄悄问范指导员:“怎么样?”
范指导员赞道:“眼光不错!”
渐渐地,赵海民和马春光拉开了一点距离,赵海民越来越快,到达终点时已领先马春光两、三米远。三班的老兵一片掌声。四班的老兵一片叹息。三班长张社会看着四班长笑了。四班长却大度地看着三班最后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黄小川,冲张社会呶呶嘴,意思是,你的这个兵动作最慢。
红领章 第三章(4)
两个班、两个班长的激烈竞争,使赵海民和马春光两个新兵中的尖子自然成了对手。
进行穿越铁丝网的训练,相同的情形再次出现,在一片呐喊声中,赵海民抢先到达终点。一前一后站起来的两人,目光自然碰到了一起。赵海民友好地笑一笑。马春光咬咬牙,露出一丝尴尬。赵海民的表情显得友善、质朴。尽管输了,马春光仍然流露一种毫不掩饰的傲气和不服。
这天打靶,他们又挨在了一块,二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对方。马春光说:“赵海民,这是你最后一次赢我。”
赵海民一笑:“还没打呢,没准你这回赢了我呢。”
“当过民兵吧?”
赵海民点点头。
马春光冷冷地一笑道:“我估计你那点老本也该吃光了。”
赵海民真诚地说:“马春光,我可没别的意思呀!”
“记住,以后能赢我才算真本事!”
他们开始射击,又一阵枪声响起来。结果没出预料,赵海民比马春光多打了两环。
赵海民早就发现了,他们这茬兵里面,只有马春光是他真正的对手。但他不想和他比高低。马春光却总想压过他一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一天晚上,他陪张社会散步时,张社会告诉他说:“本来连长的意思是把你放到四班的,我没同意。不光是舍不得,主要是因为黄小川在我这个班,你们俩处的不错,以后你还要多帮帮他。”
“班长,我会的。”
“知道为什么把你和马春光分开吗?”
赵海民摇摇头。
“同在一个班,伸不开手脚,没法较劲!一支军队不能没有敌人,一个士兵不能没有对手。人得比着跑,才能跑的快!有对手,有竞争,才有斗志,才容易来劲!这就是部队,这就是兵,也是咱侦察连的传统。不拼、不争你试试?咱侦察连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钢铁一块!有一个真正的对手,难得啊!被别人当对手更难得!这说明你有实力,你跟马春光不在一个班,就可以放开膀子好好比一比。”
“可是班长,我怕他误会……”
“这么快就被马春光盯上了,算你运气。”
“要不你跟马春光谈谈……”
“女人见识!谈啥?响鼓不用重锤,响锣不用棒子敲,我心里有数,马春光也会明白的。倒是你别犯糊涂,你给我记住了:真为自己好,为马春光好,在他面前就一点劲不能松,训练场上没有谦虚的道理!”
赵海民这才有所感悟地说:“班长,我明白了。”
班长的经验确实是丰富,赵海民越来越佩服他了。
五
刘越她们的女兵连,除了部分人员分到师医院当卫生员之外,大多数人分配到了师直通信连。刘越、胡小梅、方敏、王惠也都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通信连。女孩子大都不愿意当卫生员,在医院工作,整天和病号打交道,没劲!
通信连的连长姓张,叫张桂芳。张连长身板结实,四方脸,浓眉大眼,是那个年代的“美人”;她口才好,特别能讲话。头一回给新兵讲话,她讲道:“到了老连队不等于是老兵,经过了新兵训练也不等于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通信连的规矩我先给大家讲讲,咱们这个连有内线、外线、无线,所以胆子要大,脾气要好。别有火气, 别耍娇气,更别给我耍什么傲气!女兵嘛,抖抖家底儿,恐怕都有点来头,但到了通信连,都得给我忘了!在这儿每个人都是普通一兵!”
队列里,胡小梅直撇嘴。刘越却觉得,张连长讲得有道理。
通信连的宿舍与侦察连的宿舍仅隔着一条马路,两个连队经常打照面。清晨,一队队早操的队伍在公路上跑着,各自喊着口号,此起彼伏。侦察连与众不同,出操的队伍背着被包,架着枪,全副武装,速度极快,旁若无人地越过一支支队伍。被超越的队伍往往有所不甘,大声喊着口号。侦察连的口号起来了:“一 、二、三、四……”排山倒海般覆盖过去。
侦察连就这么一路超越,一路覆盖。
这天,侦察连越过通信连时,张连长一亮嗓子也喊起了口号。全连的战士重复着,清脆而嘹亮。带着队伍的梁连长没听见一般,绷着嘴,目不斜视,脚下一紧,整个队伍跟着加快了速度,风一般从女兵们身边刮过去。
女兵们受到嘲讽般被伤害了。张连长轻声嘀咕着:“好你个姓梁的,敢瞧不起我通信连!”
到了中午,接直属队通知清除路上的积雪。两个连队又挨在了一起。张桂芳连长眉头一皱,冲梁东喊道:“哎,梁连长,你过来一下。”
梁连长笑咪咪地走过去:“怎么了张连长,清扫的任务完不成了?小意思,匀给我们一百米!”
女兵们都静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逗嘴。
张连长板着脸:“少打岔,我问你,咱们两个连的营房相隔多少米?”
梁连长估算一下:“差不多七八十米吧,怎么了?”
“你们连有能扔这么远手榴弹的兵吗?”
“扔八十米的少,七十米的一大堆。”
“那就是你们了!昨天夜里有一块砖头落在我们院子里,据我的兵报告,就是从你们那个方向飞过来的。”
梁连长不相信:“有这种事?不可能!我们侦察连的兵他谁敢!”
红领章 第三章(5)
张连长不依不饶:“兵不敢,那就是干部,没准就是你梁连长!”
梁连长楞一阵,突然笑了:“什么事绕这么大的弯子啊?又有院墙坏了?没问题,全扒了垒新的都行!要不就是杀猪?……”
张连长摇头:“我问你,今天早晨怎么回事?其它连队喊的口号你们都回,为什么我们喊口号理都不理?分明是把我通信连不当回事!”
梁连长不好意思地笑了:“嗨,就这事呀?”
“这事还小?说吧,怎么办!”
女兵们靠过来,嚷开了:“给我们连长道歉!把侦察连的电话线给掐了!……”
梁连长笑着招架:“别、别,一码是一码,没其它意思,我是怕吓着你们刚来的新兵,好心,是好心……”他突然提高声音,“侦察连的,过来一个排,帮助通信连扫除!”
一群战士迅速跑过来。
何涛提着铁锹来到马春光身边,神秘地撞撞马春光,轻声道:“哎,马春光,
胡小梅的眼睛到处乱瞅,找你呢!”
马春光一巴掌将何涛的帽子打掉,提着铁锹走开了。
那边,胡小梅的确在注视着马春光。仿佛知道何涛和马春光在议论自己,她不由害羞地低下头,奋力干活。
何涛见李胜利也在不时朝女兵瞅着,不声不响地来到李胜利身边:“李胜利,你是不是在看那个大脸盘的姑娘,她叫什么花来着?”
李胜利急忙低下头,用力铲雪。何涛嬉皮笑脸地:“脸红什么?我知道你们农村人的标准,银盆大脸最好看,我没说错吧?”
周围的几个城市兵都笑了。
赵海民抬起头,和正得意的何涛目光相碰在一处。何涛继续嬉皮笑脸地:“赵海民,你也看上那个了吧,小心李胜利吃醋啊!”
几个城市兵又是一阵哄笑。
赵海民一脚过去,扫在何涛的后腿上。何涛双膝跪地,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还手。
女兵那边,刘越也在。她不时地望一眼黄小川。她越来越放不下这个小弟弟了,由于侦察连训练强度大,伙食又不好,小川似乎更清瘦了。
六
城市兵和农村兵的矛盾似乎越来越突出了。何涛等城市兵瞧不起农村兵,经常贬损农村兵,农村兵自然就有气。不久之后,新兵里面,渐渐形成了城市兵以马春光为首,农村兵以赵海民为首的阵势。
李胜利的对象马华来了信,何涛趁李胜利不在,偷偷拆开,发现里面有女人照片,就用铅笔在马华的嘴唇上涂上两撇小胡子,又封好口放到李胜利床上。李胜利回来,兴奋地拆开信,一下子傻眼了,气得哭起来。他怀疑是何涛干的,何涛就是不承认。
过了没几天,何涛又趁李胜利拍老兵的马屁,替老兵洗衣服时,悄悄把自己的脏衣服塞进脸盆。李胜利帮他洗了,也帮他晒好了,他不吭气也就算了,反而讽刺嘲笑羞辱李胜利。赵海民本来不想管李胜利的事,因为李胜利虽然是农村兵,却总想往城市兵那边凑,是个随风倒。但他这回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面警告何涛,不许他再挑事,否则就不客气。
何涛见自己打不过赵海民,便跑到马春光那里告状,说:“赵海民那小子欺负我,不把我们城市兵当回事就拉倒了,可从新兵连到现在他处处压着你一头。哎,马春光,你就甘心这么被他压着呀,要我说,找个机会收拾他一顿,压压他的气焰!”
其它几个城市兵也跟着起哄,一个说:“春光,咱城市兵不能输给这些乡巴佬吧?他赵海民根本没把我们城市兵放在眼里!”
另一个说:“这帮乡巴佬,嘴比咱甜,事儿比咱们会来。做着好事,打着小报告,扫完地连笤帚都藏起来,表扬全他们落,批评全是咱们的,真让人憋气。马春光,你是我们的头儿,到时候你得出面啊,咱找茬子教训他们一下!”
何涛继续浇油:“哼,马春光!你早晚得栽在赵海民这小子身上。”
马春光虽然没接话,但脸色已经难看了。
春天慢慢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