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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虽有好生之德,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等生逢乱世,只能以战止战。望方丈谅解。”
黄袍僧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公子言之有理……只盼乱世干戈早止,黎民安歇。”
温亦儒闻言,但笑不语。与黄袍僧一同走了出去,正对上刚下马车的玉夫人,连同沉睡中的安阳公主。玉夫人在狭窄车厢内颠簸飘摇半晌,待得两脚踏上寺院松软泥土方才略觉踏实,将将松了口气,偶尔一抬头,便瞧见面前站着两人。
右侧黄袍老僧双眉低垂,手捻佛珠。左侧白衣公子沉稳俊雅,风度不凡,却是峨冠高髻宽衣广袖,施施然拢了手立在一旁,微笑瞧着她们。只瞧了一眼,玉夫人心头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这就是今晚能庇佑自己的人。
“夫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温润与清风的声音拂过耳际,如同夜风低沉悦耳动听。明明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山路,却因颠簸与急切,使得玉夫人的脸色苍白憔悴,连带发髻微乱,模样瞧来颇为狼狈。又见如此惊为天人的白衣公子,玉夫人脸色一红,赧然道:“承蒙公子惦记,贱妾不胜感激。”
“在下赵瑜,得楚凌君之托,在此接应夫人。”温亦儒道,“这位是甘霖寺方丈普济大师。”
玉夫人闻言,忙与辉夜姬行礼。普济大师还礼,手捻佛珠,徐徐道:“女施主有国母之像,日后必将逢凶化吉。”
玉夫人闻言,微微一怔,却见温亦儒朝前踏了一步,似有意无意踩实松树下一块泥土,微笑道:“防护阵已开启,今夜众位尽可放心安睡。赵瑜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若有缘法,改日再聚。”
言罢向众人一揖,随即长身而起,潇洒离去。
鼓声急急四更迟。
东齐皇宫内院,此刻早已血流成海,兵荒马乱如同人间炼狱。来不及逃走的侍卫宫女们被闯进来的李氏士兵肆意屠杀,惨嚎凄厉不可闻。各宫宝物被劫掠一空,仍有士兵翻箱倒柜搜罗财宝,偌大皇宫处处火起,狼藉遍地。
“殿下,这里……已经顶不住了!”
残缺了右臂的宇文泽死死攥紧手中长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前襟。身旁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的赵王离此刻正瑟缩在将士身后,颤抖着声音招呼他:“二哥……二哥,我们完了……我们还是投降吧……”
“闭嘴!”
宇文泽暴戾大喝一声,猩红眼角沾满愤恨:“早晚都是死!死也要死个痛快!”
身侧将士们只剩下寥寥数人,被千余人包围着,仍作困兽之斗。失血过多使得宇文泽俊秀的面容一片青白,昔日谈笑风度荡然无存,此刻他就像一只面临死路的野兽,积攒了全身力气,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仇人的喉咙。
端坐马上的李卿相纵横沙场二十年,今日居然也被这凶狠阴森的目光瞧得全身一冷,随即立刻恢复了生杀予夺的大将风度:
“反贼,此处即是尔等毙命之处!来人!带那条阉狗上来!”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浑身血迹瑟缩着的孙忠君被身强力壮的将士一把扔了进来,扑通一声狠狠摔倒在宇文泽面前,痛得他惨叫一声,尖细着嗓子没命的哭喊:“李将军饶命啊,李将军!……老奴是被他们逼得没有法子,老奴家里还有少不更事的儿子——”
“呵,没想到,泽死之前还能再见阁下一面。”
宇文泽眯起狭长双眼,注视着瑟缩颤抖的孙忠君,轻蔑笑一声:“既然如此,劳烦孙公公与本王一同去了吧!——临死得一战友,岂不快哉?!”
“二,二哥!”
孰料他身后赵王离陡然出声:“二哥,还是降了吧……咱们,咱们斗不过的…。”
“混账!”晋王泽怒至极矣,狠狠回头痛骂一句:“不长眼的蠢材,都这当儿了还妄想求活!他们不会饶了我,自然也不会饶了你!”
“唰”一声,长刀凛冽挥动,宇文泽双目欲眦,怒视宇文煌:“成王败寇!放马过来吧!千百年后泽不惧后人口诛笔伐!能死在战场上,本王——啊!”
陡然间,宇文泽拔出一声惨叫,直冲云霄!
刹那间,战场寂静无声,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烈烈东风卷起熊熊火焰,烧红了半边天。
“扑通!”
万籁俱寂中,只有宇文泽的身形晃了一晃,重重扑倒在地上。胸口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殿下……殿下别怪老奴哇,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哇……”孙忠君尖细的声音悉索索响起,潜伏在宇文泽身后,此刻正举着匕首不住颤抖。雪亮的匕首上粘稠的鲜血顺流而下,一滴滴滴在宇文泽圆睁的双眼上,显然到死宇文泽也不明白,居然是孙忠君杀了自己!居然是死在这阉人手上!
他的抱负,才华,前途……二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在那一刹那,如同电光石火般悉数涌上心头,在头脑中迅若奔雷般闪过。宇文泽死死盯着肮脏黑暗地面,濒死时冥冥中滑过一个叹息般的念头。如同黑夜中一丝闪电,从今往后再无声息。
我,宇文泽,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一个阉人手上。
注视着死敌临死前不愿瞑目的模样,李卿相沉默良久,嘴角边冷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宇文泽……枉你痴心妄想,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还不是一场空!成王败寇!哈哈,昔日你容氏纵横朝野,今朝我叫你们定然尸骨无存!——来人!”
他一声断喝,马鞭一挥闪电般刺破沉闷夜空:
“所有叛军,一个不留!——”终于,东齐历史上最残暴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黎明,天欲破晓。尘埃落定。
历经一夜雨水冲刷,皇城大道血色几乎淡不可寻。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累累尸骨换来的究竟是甚么东西。仿佛那一夜血腥与杀戮,忠诚与背叛,阴谋与折辱,都已经随鼓声更更消失在不可追回的夜里,流沙一般静悄悄再也无迹可寻。没有人再提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宫人的名字。所有的不甘、反抗、苦寒、挣扎……都已经融入了阴暗深沉的夜空,随着次日朝阳的缓缓升起,在人世间蒸发的无影无踪。
一个皇朝的兴起,需要百年苦心经营,而一个皇权的覆灭,仅仅需要一晚。太阳一如既往的升起,沉默的照耀着大地,只有屋檐下飞溅的点点猩红血迹,昭示了这个皇朝临死前发出的不甘呐喊,见证了辛酸血泪的屠杀之夜。千百年后,后人读到此处历史,仍能回想起彼时的金戈铁马烽火狼烟,阴谋篡权屠杀皇室的惊悚场景,人潮如涌血肉横飞,青石板街道下覆盖的累累白骨不计其数,触目惊心。
一切都这么结束了。
成王败寇,这是历史的暗流。
《齐史·下卷》记载,大齐宇文皇朝二十年春,三月初三夜,护国将军李卿相率府中子弟兵两千逼宫,弑皇二子、皇三子、容妃、夏丞相以及一干文臣等等,夺得虎符掌控六军,一举控制朝政,震骇七国。
大齐二十年春,三月初七,皇四子宇文凌以皇太子名义下诏,立坛昭告天下,清肃乱臣贼子,大举封赏功臣。尊其母李皇后为太后,晋封其舅李卿相为忠亲王,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六军,地位独尊。
皇榜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容氏家臣凄惨惨锒铛入狱,抄家流放;李氏子弟则是意气风发,弹冠相庆,互贺青云直上。京城中朱门高府搬出了旧人换新人,前几日门可罗雀,过几日依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恭贺升迁,结纳门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凛冽寒风中,瑟缩在墙角的老者睁着昏花的老眼,吱吱呀呀拉着胡琴,浑浊歌调似有似无消失在寒风中:
“……笑世人痴杀吆,贪恋那水月镜花……水做的富贵,针绣的荣华……晓不得侯门一入深似海,还道是金马堂,美娇娃,芙蓉锦宴惹人夸……你可见世间荣华?你可见富贵单单落你家?——料想来金是害人马,权是地狱杀!”
☆、三十九、皇苏太女
三月初九,天晴。
楚王府前车如流水,来访者络绎不绝,将偌大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京城几乎所有李氏子弟悉数聚集在此,参加楚王招待的盛宴,以示庆祝。
“快点,快点!”
楚王府的看门小厮不耐烦打发着门口戏子打扮的一群人:“宴会就要开始了,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别耽搁了咱们楚王殿下的事儿。”
李班头陪着笑,点头称是,弯着腰低声招呼身后一干弟子快点进府,目光朝后扫了一扫,触及那两人时,微微怔了一怔。
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两个少年,此刻正蹲在某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身形小的笑起来贼忒兮兮,一双清亮眼眸一扫,就落到了李班主身上。接着笑嘻嘻站起来,不见怎么动作,人就出现在一群戏子中,施施然走进了楚王府。李班主困惑的瞧着那个少年的身影,怎么瞧,都像是女子啊…。
“——今日之宴,是为庆贺匡扶大统,清除乱党而设。在此一役,忠亲王功不可没。”
高堂盛宴中,云北凌换了一身明黄正统皇子服,望着下席芸芸官员,神情诚恳:“从今往后这朝廷内外,还得依仗诸位大人啊。”
顿时一片谀词如潮涌起,诸官员纷纷离席称不敢。主宾其乐融融,瞧来春光暖暖,甚是和谐。云北凌趁机招了招手,吩咐戏班上来。
合着摇摆的节拍,身着彩衣的乐姬翩然而至,彩蝴蝶一般的身影晃动一室荡漾春光。半露酥胸含情眼波晃花了座上官员的眼,“哐嘡”一声,有位官员手中酒杯直直掉下来,他居然恍若未觉,始终痴痴盯着台中央的舞姬。
一个远山媚眼抛了过来,身著火红衣衫的舞姬玉腕一伸,身后小侍女立马机灵弯腰端上檀香案。舞姬几根芊芊玉指勾起檀香案上一杯酒,婉转美好的腰肢如同迎风弱柳,在李卿相面前盈盈下拜:“恭贺忠亲王~妾献一杯酒,谨祝忠亲王福如东海~”
众人纷纷捂鼻防止流血。此等女子,妖孽啊,妖孽。
正在此时,却见李卿相肃然起身,面色凛然,语气庄重:
“——这第一杯酒,怎么能不先敬楚王殿下?”
宇文凌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暗骂。老狐狸,拿我先试酒?!
“呀!——”舞姬盈盈眼波一转,抿嘴一笑,“忠亲王提醒的是,是奴婢失礼了~丫鬟,随我去给楚王殿下敬酒~!”
身后梳着垂髫的小丫鬟嘻嘻一笑,乖乖随着舞姬摇摆到宇文凌座前,瞧着自家小姐含情脉脉端起一杯酒,轻颤的嗓音含着无限深情,仿佛崇拜英雄一般的眼神望着楚凌君:“殿下……”
宇文凌一副受用表情。端过酒来一口气灌下,险些呛住。连连咳嗽。
“殿下当心……”舞姬的眼神依旧饱含膜拜,外人瞧来如同热泪盈眶一般,“殿下不急,小女子就在这里,随时恭候殿下传召……敬酒。”
顿时,所有官员露出意味相同的笑容,饱含深意的对望一眼。
“很好……咳咳,很好。”
云北凌挥了挥手,打发走了舞姬。天知道,方才看到墨狐狸长袖婉转作女子装,险些瞪掉了他的眼珠。此等妖娆魅惑,此等绝世风情,此等……简直是更胜女子啊!
云北凌想到这,下意识朝她身后的小丫鬟看了一眼。眼神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小丫鬟面上瞧来依旧是笑嘻嘻的,可是回瞪过去的目光寒冽饱含杀意——你丫不要想歪了!墨狐狸是一头如假包换的公狐狸。
云北凌惋惜的摇了摇头,一脸瞧好戏的模样。
就在这时,只见墨如卿挥袖转身,再次盈盈拜倒在李卿相席前,毕恭毕敬捧起一杯酒高举过额。终于李卿相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慢慢端起那杯酒:
“此等女子,倒也可人……”
云北凌趁机打蛇随棍上:“舅舅若是喜欢,待会不妨带回府中去……嘿嘿。”
于是,就在众人一片谀词如潮中,李卿相微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突然间,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泛着幽光的匕首从舞姬袖中刹那闪现,原本跪着的舞姬霍然跃起,剑锋寒栗直指李卿相仰头喝酒的咽喉!
“砰!”
一声脆响,李卿相手中酒杯霍然捏碎,大惊之下,他不及反应,凭着多年沙场征战的警觉性一跃退后,背脊猛然撞上身后屏风,仓促之中抬起头来,大喝一声:“凌儿!你府中怎么会刺客——”
一言未绝,语声戛然而止——
咽喉处不足一寸,一柄青锋剑不偏不倚直指向自己,淬毒的剑尖泛着幽怨寒栗光芒。他顺着剑身朝上望去,剑柄握在他的亲外甥,宇文凌手里。就在他微微走神的一刹那,耳边响起了一个轻微声音。
“噗”。
一声闷响,是匕首入肉的声音。
剧痛袭来,李卿相刹那间瞪大了瞳孔!
背后,丫鬟打扮得苏宁赐握住匕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柔柔的笑了。笑意里仿佛沾上入骨毒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间索命,来找我皇苏太女苏宁赐。”
皇苏。皇苏。
这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将失血眩晕的李卿相炸的魂飞魄散。临死前,他脑海中模模糊糊划过一个影像……面前冷笑俯视着他的云北凌,和二十年前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云朝哀帝,居然长得挺像……大殿寂静无声。
此刻气氛如同死一般沉闷。
所有的李氏子弟尚未从前一刻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中缓过神来,只是傻傻坐在原地,看着纤腰不盈一握的舞姬拔出匕首做诱饵,楚王殿下持剑堵住了忠亲王的前路,背后,那个小侍女毅然果断刺进了忠亲王的后心。
于是,刹那间,鲜血如同激射的利箭,喷涌而出。
大脑来不及反应这场遽变,所有人被吓傻了。只见他们衷心拥戴的楚王殿下冷冷一拂衣袖,十数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如流水般从屋梁滑下,悄无声息包围了所有人。
“传旨。”
“李氏家族通敌卖国,卖主求荣。罪不可恕,诛三族。”这便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几天前的李氏家族,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短短三天,呼喇喇大厦将颓,风雨欲来,举族锒铛入狱。昔日巴结不到的三品官员如今唯恐避之不及,街头阴暗角落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讨妇人,跪在路边朝过往路人磕头,用一只金钗或者玉镯,换一口馒头,一碗热水。
朝野动荡,人事变更激烈。无数中央大臣被抄家流放,边疆小官纷纷被调回京赴任,如果有人够细心,会发现这些朝中新贵大多五六十岁,早就白发苍苍,历经两朝了。这些都是昔日效忠于云氏皇朝的余部,是洛丞相甘愿备受卖主求荣的骂名,悄悄保存下来的政治力量。这些潜伏的势力多年来始终隐藏乡野,如今明主当政,终于是时候回来了。东齐,皇宫。
重重御林军包围着的大殿。
软榻上的宇文煌沉重的喘息着,浑浊双眼充满血丝,死死瞪着面前的宇文凌。
“朕没有想到……二十年了,朕不能动的的李氏家族……最终,咳咳,毁在你手里。”
宇文凌端坐着,静静聆听,俊颜上始终布满冷笑。
“不过……这样也好……咳咳。”
宇文煌挣扎着坐起身子,枯瘦双手颤颤巍巍捧出一个明黄小包袱:“这里面是……朕的…。立太子诏书……其实一开始,朕就觉得,你适合……。”
“不劳阁下费心。”
宇文凌突然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东西,我要不要都一样。”
宇文煌诧异半晌,这才慢慢笑了起来:“也对……咳咳。说到底,你跟朕当年,倒是有些相像…。到底是朕的儿子……”
突然间,宇文凌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瞧着老皇帝,眼神充满厌恶,一字一顿大声道:
“不,你说错了。我和你没有一点相像。”
“你是叛贼逆臣,你杀了我的父皇母后,你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二十年前你就该死。现在让你死,反而便宜了你。我不杀你,你不配。”
——晴天霹雳。
宇文煌呆了半晌,抖动着灰白的嘴唇:“你…你说什么?”
宇文凌袖手冷笑,冷笑。
“在下名字叫做云北凌,前云氏皇朝皇太子,本来应该被你掐死在襁褓里的那个婴儿,是你的亲生孩子。如果没有玉夫人,没有宣丞相,以及那个为我改变容貌的方士,你的宇文皇朝,说不定还不会覆灭。”
“你毁了云氏皇朝,现在,我让你尝尝当末代皇帝的滋味。”
“你再也不是那个纵横沙场的将军了。如今的你不过是个过度沉醉女色而躺在病榻上等死的老人。我不杀你,因为你不配,你的模样让我瞧着恶心。你会脏了我的手。”
“我会养你到老死,让你试试江山易主的滋味。让你看看,甚么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云北凌转身大步离开。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砰!”
沉重的宫殿门,再一次关上了。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