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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司马昭之心?这是什么意思?」洛琼英故意傻气的问。
「自然是说姚昭仪眼巴巴的想当皇后。」璐儿缺心眼,不假思索便脱口。
「璐儿!」深谙隔墙有耳之理,静儿连忙拧了璐儿一把。
「疼疼疼!」璐儿痛呼,
「你方才那话要是传出玉宁宫,有得你疼了!」静儿恶狠狠地刨了她一眼。
「哎,我又没胡说。后宫中的人都知道,甘露宫那边一坐大,咱们玉宁宫便要遭殃了,近日皇上又不常来玉宁宫,好不容易皇上下旨要娘娘与宴,娘娘自然要趁这个大好机会,在琼林宴上昭告世人,娘娘才是后宫正主儿。」
瞅着璐儿说得激动的模样,洛琼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璐儿一脸奇怪的问:「娘娘这是在笑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静儿又拧了她脸颊一把。「想在后宫中活命的话,就管好你的嘴!」
璐儿苦着脸,撇撇嘴,不敢再往下说。唉,还以为当了皇后的贴身宫婢,往后在后宫之中可就威风了,怎知来了玉宁宫才晓得,皇后又傻又笨,有时连宫中规矩法度都不晓得,还得宫人出声提醒。
「来吧,不是要梳头?」洛琼英突然下了长榻,走到鎏金妆镜前坐下。静儿和璐儿先是诧异的互望一眼,随即又耸了耸肩。
也罢,这个傻子皇后的性子本就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大抵是书读得少的缘故,毫无出自帝王之家的气质风范。
反正,至少这会儿傻子愿意乖乖梳头,她们这些奴婢的脑袋总算保住了。
片刻,凤辇已在玉宁宫外候着,洛琼英任由静儿与璐儿在脑后簪上一朵朵金花,为显她娇弱的气质,静儿比照往常,仍是为她梳了个稍有变化的坠马髻。
乌黑似墨的发,衬上掐丝镶珠金花,髻侧又插上了数支镂凤衔珠金钗,眉心之间贴上一片花瓣状金笵额饰。
黛眉细细描绘,肤白胜雪,勾勒上扬的眼尾,使得目光含媚如烟,朱红的唇瓣好似一朵初锭的春花。
当洛琼英下了凤辇,踏入琼林苑,款款步进御赐夜宴的大殿,所有低声交谈的官员一时全傻了眼,更别提殿下那些新科进士,一个个全睁大了眼,屏息望着殿上那道曼妙的人影。
琼林宴早已进行到一半,宽拔的肩膀斜倚着雕龙金椅,严隽手执琉璃白玉杯,一双凤眸直勾勾的望着姗姗来迟的洛琼英。
一旁的姚昭仪花容泛白,两手死死地掐住长案的边沿,方才尾随严隽身后一块儿进殿的威风,这会儿全被洛琼英的一枝独秀狠狠压过。
夜宴上众人众目,全齐齐望着那宛若仙子般的红色身影,席间一片寂然,就连宫中乐工也停下了弹奏,四下静得仿佛发落可闻。
洛琼英自然晓得所有人全盯着她,众人的反应,实在她的意料之外,然而,觑见姚琦花容惨白,她忽然觉得,今日打扮得这般招摇,倒也不赖。
不过,不只姚昭仪,瞧着某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心情突然大好。
洛琼英步姿款款,身后拖着长及两尺的朱红裙摆,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严隽面前,对着脸色阴沉的皇帝陛下嫣然一笑。
「我来迟了,还望陛下见谅。」这不合宫中仪礼的话一出,四下立时起了窃窃私语的声浪。
听着殿里众人纷纷议论,严隽纹丝不动,目光却是极为冰寒。
他很清楚,若不是他下旨命她与宴,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但凡是碰上违背她心意的事,她必定会以她的方式回敬。
眼下,她不就是打算在朝臣与两百位新科进士面前,巧扮一个傻子,好让天家的颜面尽扫落地。
「陛下生气了?还是不高兴见到我来?」洛琼英连君臣之礼都省了,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严隽面前,含媚的双眸与他平视。
「娘娘,陛下面前不得放肆。」眼见议论声浪逐渐传开,崔元沛连忙上前劝阻。
「陛下真的生气了?那我走便是了,不打扰陛下与其他人用膳了。」洛琼英努了努嘴,看似天真的目光,藏着浓浓的挑衅。
「慢。」凤阵佣懒的扬高,严隽这一出声,殿内众人霎时全噤了声。
洛琼英只好回过身,模样憨傻的略略歪着螓首。「陛下叫我?」
「皇后来迟,于礼有失,就罚你今晚整夜坐在朕的身旁,替朕斟酒。」嘴角一挑,严隽反将她一军。
这人……简直可恶。说她于礼有失,自己身为一国之主,竟然当着未来的朝中臣子面前,公然与皇后调情,到底这个礼,谁失得比较多?
洛琼英心下腹诽,却也只能傻笑点头,在姚琦又妒又羡的目光中,走向那一脸得意的妖孽。
崔元沛已命人将梨花木椅搬到严隽身旁。自古以来,皇室御宴上,可以坐到帝王之侧,那是至高无上的殊荣,即便是皇后,也罕少能有这般待遇。
洛琼英忍下满腔恼意,才方坐定,严隽已将琉璃白玉杯挪到她眼前,凤目斜斜勾睨,眸光流转之间,尽显妖娆。
洛琼英别开眼,故意大大咧咧的拉过盛装在青花瓷瓶的皇室御酒,小小一坛「君莫笑」,价值千金,每十年才有一酿,又一十年之后方才酿成。
她使劲的往白玉杯里倒,直到杯盏已满,瓷瓶中的酒全洒了出来,才娇呼一声:「呀!陛下,对不起,我经常这样笨手笨脚的。」
醇酒沾湿了衣袖,严隽未曾瞥上一眼,只是直瞅着她,目光有些嘲弄。
「既然连这点小事皇后也做不来,那便换个人吧。姚昭仪,你过来替朕斟酒。」
闻言,洛琼英心跳静了一瞬。
姚琦面色大喜,盈盈起身,来到严隽另一侧,一手挽袖,一手接过崔元沛递上的另一壷「君莫笑」,巧笑倩兮地斟满了白玉杯。
严隽含笑接过杯盏,浅酌一口,道:「赐座。」
姚琦又惊又喜,娇羞之至的抿唇一笑,嗓子柔媚入骨:「臣妾谢陛下恩宠。」
洛琼英被晾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来一往,举止亲昵,明明这一幕该是她所乐见的,心却好似被尖刃一片一片的刨着。
痛不欲生。
匆匆别开眼,她急忙转眸,望向他处,不期然的,却与殿下席宴里的某一双眼相对。
那是一名容貌俊秀的男子,气质温润儒雅,不教人感到一丝压迫之感,比之霸道矜傲的严隽,男子宛若徐徐春风。
看清了男子的面貌,洛琼英为之一怔。石钧禾?他怎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金梁国,不是华棣国……
她明白了。
石钧禾是为她而来。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子,隐瞒了遗民的身分,参加此次的科举。聪明如他,想考取进士又有何难?只是,他这般冒险进宫,图的究竟是什么?
「皇后可真是好眼光,一眼便看见此次的新科状元。」严隽不知已注意他们两人相互凝视多久,忽而冷冷扬声。
洛琼英连忙低下眉眼,心下却是暗暗一惊。石钧禾便是这次的新科状元?他怎么不掩自身锋芒,就不怕遗民的身分被发觉?
瞧着石钧禾目光不讳的直瞅着洛琼英,严隽心火炽烈,握住杯盏的大手隐隐一紧。
过了半晌,心不在焉的洛琼英抬起头,低声道:「陛下,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行告退。」
严隽冷睇着,片刻才道:「去吧。」
洛琼英起身,憨憨一笑。「谢陛下。」
倘若石钧禾来此真是为了她,那她更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万一被严隽知道他的身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思及此,脚步越发急促,偏偏身下的长裳拖曳过长,洛琼英冷不防地踉跄一下。
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紧紧挽住她的肩,她讶然扬眸,才发现石钧禾竟然跟着她一起离了宴。
两人此刻正站在殿外的白玉长阶上,由于时逢彭宗辉叛变之际,两旁全站满了披着铁甲的禁卫军,他们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了旁人眼中。
「娘娘当心。」石钧禾收回援手,目光热切地凝着她。
「谢谢你。」洛琼英扬唇笑笑,回身便要继续往前走。
「娘娘。」走了一段路,石钧禾忽又追上来。
「你并不愚笨,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洛琼英停在一棵槐树之前,园子里无灯,视线不明,大殿那头应当是看不清才对。
「你也不笨,当初金梁大破华棣时,你明明可以逃离皇城,为什么偏偏选择留下来,被当作一颗制衡的棋,成为金梁皇后?」
石钧禾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口吻甚是妒恨。
洛琼英只觉好笑,她与石钧禾,也不过是在一次偶然私自出宫时,在帝京街肆上结识的朋友。她向来欣赏聪明有才识的人,一直以来只将他当作聊得上话的好友,未曾有过男女之情,怎知他却对她有了别种心思。
「钧禾,你究竟图的是什么?」洛琼英不答反问。
石钧禾苦笑,哑声道:「我不愚笨,却是愚痴,一心一意喜欢着一个人,只求得到她一记眷恋的眼神。你曾说过,穷其一生也许不会将哪个男子放在心上,如果真要找归宿,宁可嫁给愿意一世只守护你一人的痴情男子,然而,你总不信有人可以一世只爱一个人,眼下我费尽苦心进了金梁皇宫,你可愿意信我?」
是啊,自小在冷宫中见多了被无情离弃的妃嫔,她早已不信世间会有一世一双人的情爱。
最是无情帝王家,身上流着华棣皇室血液的她,或许也是个天生冷情的女子。
见她默然不语,石钧禾忽然激动地将她的手拉往胸口,紧紧贴伏。「此心天地可监,我石钧禾,此生此世只愿爱你一人。」
洛琼英一怔,才要将手抽回,腰上却忽然一紧,还未转眸,便见石钧禾神情略变。
气氛瞬变,一股慑人的压迫感笼罩而来,不必回首,光凭箝在她腰上的那只修长大手,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别过脸,迎上一双凝聚风暴的凤眸,心下不禁抽紧,方才石钧禾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听见了。
朱润的薄唇微微一挑,严隽看着拉住她另一手的石钧禾,口吻甚是嘲讽的道:「看来此次的新科状元,对朕的皇后极是仰慕。」
在凤眸森冷的凝视下,石钧禾不得不松开了她的手,脸色惨青的垂下眼阵,僵硬的道:「陛下恕罪。」
发觉严隽身后没有太监与禁卫军随行,洛琼英便晓得,他早已察觉她与石钧禾之间有异,故意遣开其他人,独自尾随而来。
他想做什么?亲自查探她与石钧禾是否有奸情?
真是可笑至极!方才他与姚琦有说有笑,举止暧昧,眼下她只是和昔日的旧识交谈,便得被安上私通的罪名?他凭什么?
甭管他是皇帝还是何人,于她而言,对方若是不能忠于她一人,她亦无为对方坚守忠贞之理。
思此,洛琼英扬眸笑道:「陛下,此次的新科状元才气过人,方才我只不过是要他随口吟首诗词罢了,想不到状元一开口,便让我好生钦佩。」
严隽眼底的寒光越发冷了。「是吗?都吟了什么样的诗词?不妨再吟一回,让朕也见识一下新科状元的过人才气。」
石钧禾神情复杂的觑了洛琼英一眼,他不懂,何以严隽一出现,她像变了
个人似的,前刻的气定神闲不复见,那眼神、那神采,分明是想寻衅。莫非她……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石钩禾脸色登时一白。
恍神之际,却闻洛琼英娇软的嗓音扬起:「佳人巧笑值千金,当日偶情深。几回饮散,灯残香暖,好事尽鸳衾。如今万水千山阻,魂杳查,信沉沉。小楼风月,两处一般心。」
好一个两处一般心!严隽满腔的妒怒,在听见语末这句时,彻底烧灼了胸口。
除了景丞尧,她竟还有别人?!
「陛下,如何?」洛琼英甜甜一笑,对严隽阴晦的神情视若无睹。
严隽眯起凤眸,不发一语的拽过洛琼英的纤臂转身便走。十尺之外,崔元沛已躬身候在哪儿,等候差遣。
洛琼英忍着痛,听见严隽冰冷的嗓音穿透了整座琼林苑:「备辇,回紫宸宫。」
「陛下,御宴……」崔元沛神色迟疑。
「朕说了,回紫宸宫。」严隽目光如炬,直烧着她的双眼,她却故装不知的扬眸笑笑。
第七章
下了凤辇,被严隽一路扯进紫宸宫,两旁笼着金色龙纹灯罩的宫灯灼灼剌目,望着身下金碧奢丽的一景一物,洛琼英不由得抬眼多瞧了几眼。
说来可笑,自她当上金梁皇后,这还是她头一次踏进帝王居所。
紫宸宫里头颇大,共分四大殿,左翼偏殿是御书房,再过来是赏玩歇息之用的瑶华殿,隔着一个偌大园子,右翼偏殿是帝王独有的藏书阁,再来便是……
寝殿。
洛琼英便是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被严隽拉进寝殿,崔元沛早已揣测出圣意,一路随行的宫人早已停在藏书阁那头,不敢再前进。
「放开我!」洛琼英没想过他竟会拉自己进寝殿,心下闹慌,用力扯动被他紧拽的手臂。
孰料,严隽突然步伐一顿,回手便将她甩在紧闭的漆金镂龙殿门上。僵直的背撞着了硬实的门板,脑后的金簪为之震晃,一朵金花从发间掉落而下,落在散若花锭的朱红长裳上,金红交错,撩乱了目光。
她吃疼的睁开眼,瞧见那张阴沉的冷峻面庞,如狂风骤雨一般的覆来,她虚软的呻吟转瞬便被吞噬。
凤眸似冰,严隽将她的双手压在门上,结实昂藏的身躯有如刚硬的盘石,紧紧压伏着她,玄黑色衣袍纠缠着绯红色华裳,凌乱之中,透出诉不尽的暧昧。
她想放声大叫,唇舌却被他紧含不放,他孟浪的吸吮挑弄,翻搅她柔软的舌蕾,一步步瓦解她的抵抗。
「你是朕的人,朕的皇后,即便到死也是!」他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伴随着痛楚,淡淡的血丝在唇齿厮磨间渗出,纠缠难分的舌尖染上一股腥甜。
她又惊又悸,双手却被他箝制,无以抵抗,于是抬了抬红裳之下的双腿,却被他的下身紧紧压住。
「放开……严隽,你放开我!」她甩开脸,却甩不掉那张狂肆掠夺的唇舌,他吻上她酡红的颊,一口一口地吮,铁了心要在她身上每一处印下属于他的印记。
「先是景丞尧,现在又来了个石钧禾,他们没一个比得上朕,而你却待他们比朕好!」
怒气涨满了胸口,他空出一只手,暴躁的撕开她身上的华贵衣裳,抽掉她发后的花钿金钗,随手扔在地上。
黑色流泉似的青丝披泻而下,衬着白晰似雪的娇美花颜,朱色红唇像是绽放的蕾苞,一双盈满水气的眸子,惶然不安地迎瞅他。
这样的她,甚美,美得蚀魂。
他的胸口紧缩,只要一想起方才亲耳听见石钧禾罔顾礼教规范,拉住她的手高声示爱,妒恨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的理智。
「你的心,究竟给了谁?」俊美的面庞扬起冷笑,他发觉自己已深深中了她的毒,无论白昼黑夜,时时刻刻刻印在脑中的,全是她。
「你无权过问。」即便面前暴怒的他甚是骇人,脑中一闪过近日来他频频召唤姚琦侍寝,她的心口狠狠一拧,不禁寻衅的回道。
她本就不愿当一个必须与别的女子共分夫婿的后宫妃嫔,再高的荣华,再多的富贵,也抵不上一生一世一双人,抵不上她渴求的海阔天空。
可为什么……当她见到他对别的女子好,她的心,宛若刀刨。
「朕是你的夫君,你的天,你的地,你的心只能是朕的。」显然她成功了,严隽彻底被她激怒,猛然俯身狠狠咬上她的唇瓣。
大掌野蛮地扯开金银丝线缀缝的襟口,拉下金绸抹胸,一整片的雪白嫩肤,于焉在他眼下浮现。
她的身子,每一寸,每一处,早在无数个深夜里,他夜探凤榻,一次次用唇用手,亲吻抚摸之时,毫无保留地展露而出。
每一回,她迷失在他所给予的惊人欢愉中,却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没有喜欢上他,没有爱上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然而此际,当两旁宫灯白炽炽的亮着,她亲眼看见他低下头,温暖的薄唇含住一朵红梅,探舌绕着顶端,狼狠地吸吮,这淫浪的画面教她心颤,双腿不住的轻颤。
「不……放开我。」她想推开埋首在胸前的俊颜,双手却被他架在头顶上,只能轻扭腰身,盼能摆脱那副滚烫的唇舌。
她的呻吟娇软乏力,夹杂着低低的喘息,哪里像是抗拒,分明是催促。
「你可知道朕忍了多久?只因为朕想抹去在你心中,别的男子的身影,朕憋着自己,夜夜取悦于你,你明明喜欢得紧,未曾拒绝过。」
那孟浪的言语,句句刺激着她,她备感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