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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觥赞1张,觥例5张,觥纲5张,觥律108张。叶子均采录古代善饮或嗜酒者,每张叶子用一首五言绝句概括这个掌故,以一句话作结,终写罚酒、饮酒法。用作者的话来说:“以叶子行觞,欢场雅事也。”
《宋史·艺文志》中还有几部“叶子戏”的着作,它们是:《叶子格》三卷,《偏金叶子格》一卷,《小叶子例》一卷。这标示着宋代的“叶子戏”的打法已有多种。《辽史·穆宗本纪》就记录穆宗与群臣玩“叶格戏”,可见宋代“叶子戏”影响之大,可惜的是遗存的史料十分寥寥。
元代,由于蒙古的西征,疆域扩大到了欧洲,这大约是纸牌传入欧洲的时刻。笨重的火枪都是由元人在这时传入欧洲的,更何况随身便可携带约数十张纸牌呢?拉施特《史集》就记述了远征欧洲的蒙古人是非常奢侈于娱乐的,他们每到一地,都要玩上几个时辰,消磨时光,玩纸牌自娱是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意大利学者却认为是威尼斯商人在漫漫旅途中,为了排遣寂寞而发明了纸牌。这一主张恰恰可以成为来到中国的马可·波罗,或去欧洲的中国人将纸牌带往意大利的一个证明,而不是相反。法国著名东方学者莱麦撒就曾说过:欧洲人最初玩的纸牌,其形状、图式大小及数目,皆与中国人所用者相同,或亦为蒙古输入欧洲者。
史实表明,当时的欧洲印刷条件还不具备大量印制纸牌来娱乐的程度。直到14世纪末,欧洲才有印刷所。在此之前,欧洲所出现的纸牌只能是从中国传去的。是纸牌的传入,推动了欧洲印刷业的产生。现在发现最早的欧洲雕版印刷品是一幅刊明为1423年的圣克利斯多夫像,图像下面也附有文字,这和中国上有图像下有文字的印刷品完全相同,以此也可推断,欧洲最初的纸牌也是这个样子的。
宋元时期的“叶子戏”,至今未有史料来证明它的打法是什么样的。李清照的“打马”或可算是“叶子戏”的一种变异?据传后来的“宣和牌”打法倒是和“叶子”打法相像,但那是后人整理的。只是在明代,“叶子戏”的面貌才逐渐在人们的眼前清晰起来。首先是在形制上:新疆吐鲁番发现的这张纸牌,有力地证实了中国纸牌的源远流长新疆的吐鲁番,曾发现过一张明代初期的纸牌,呈狭长形,绘有穿着盔甲的武将形象,上印有“管换”,下印有“贺造”字样。“管换”、“贺造”是当时印制纸牌者的生意经,是为了扩大纸牌的销售所精心设计的词句。当然,这一纸牌并不一定是明代的纸牌,很可能是明代以前“叶子戏”中的一件,它有力地证实了中国纸牌的源远流长。况且,吐鲁番早在秦汉时期,就是中国通往西域的一条必经之路,从这里,中国纸牌被传向西方是不必多加释说就可明了的。
最为主要的是,这张纸牌上所印着盔甲的武将形象,则与纸牌游戏定型后的武将形象十分接近,这是目前能见到的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纸牌的具体物像。验之明代的“叶子戏”,一个显着特征是纸牌上绘有了宋代水泊梁山起义的宋江、武松、李逵、史进等人形象,他们都是威风凛凛的武将。
有人解释说:叶子上之所以画上水浒豪杰,是寄寓了好赌而负,必去为匪;胜也侥幸,必同盗贼的深意。这或许可备纸牌释义之一说?依笔者之见,绘画与雕印,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叶子戏”可以选择的最佳样式。据周亮工《因树屋书影》说:在明末清初,叶子不仅有作古将相图的,还有作美人图,作甲第图的,还有分鸟、兽、虫、鱼门类图形的,这就使“叶子戏”更具观赏性,更吸引人。
更吸引人处,还在于自明代以来的“叶子戏”打法已具“角智争新”性质。如这时“叶子戏”中的一种“马吊”牌的打法:
四十叶为一具,一叶为一种,分四门,自相统辖。打时,四人入座,人各八叶,以大击小而现出色样,及余八叶冲出色样,出奇制胜,变化无穷。四门最尊者是“赏”,次为“肩”,最小者为“极”。“赏”、“肩”、“极”上桌,皆可配成色样。色样大小,名称有很多,但惟有“马吊”最为韵事,入局者气静声和,无容争竞,所以又叫“无声落叶”,特别引得士大夫的喜爱。打“马吊”充满了智慧机巧,龙犹云(即冯梦龙)《牌经十三篇》认为:凡牌在人手,虽不闻不见,可以意示之。小者流多长,用大者道每短,灭疾者牌必丑,捉急者门必狭。可擒而故纵者饵也,可纵而故擒者狠也,饵则速图,狠当徐守。藏盈而出虚者,桩家之巧也,弃少而用多者,散家之常也。先大后小者求也,先小后大者探也,得本惹生多应通路,独行无继识关门……
正因如此,“马吊”在明代,使许多人如痴若狂,穷日累夜地玩,金钱乘机也渗透其中。冯梦龙就曾专作《纸牌》民歌说:“纸牌儿,你有万贯的钱和钞。我舍着十士门,百子辈,与你一路相交。”“马吊”之盛原因于此可见。
明代戏曲叶子
为了应付日益迫切的需要,明代问世了大批的“叶子戏”着述,比较著名的专门着作有潘之恒的《叶子谱》、《续叶子谱》《六博谱》,汪道昆的《数钱叶谱》,黎遂球的《运掌经》,王良枢的《诗牌谱》等。至清代,“叶子戏”更为鼎盛,各种分歧纷纷出现,如“斗虎”、“红楼叶戏”、“诗牌”,但最为普遍和最有代表性的仍推“马吊”,这可从设立于城乡之间的“马吊馆”见其端详,清代酌元亭主人《照世杯》中就记有这种非常专业化的“马吊馆”情形:
见厅中间一个高台上面,坐着带方巾穿大红鞋的先生,供桌上将那四十张牌铺满一桌,台下无数听讲的弟子,两行摆班坐着,就像讲经的法师一般。那先生将手指着桌上的牌说道:“这牌在古时原叫叶子对,有两人斗的,有三人斗的。其中闹江、打海、上楼、斗蛤、打老虎、看豹,名色不同。惟有马吊必用四人,所以按四方之象,四人手执八张,所以配八卦之数。以三家而攻家,意主合从;以一家而赢三家,意主并吞。此制马吊之来历也。若来不打过桩,不打连张,则谓之仁;逢桩必提,有千必挂,则谓之义;发牌有序,殿牌不乱,则谓之礼;留张方贺,现趣图冲,则谓之智;不可急提,必发还张,则谓之信。此运动马吊之学问也。
清吴友如绘《海上百艳图·作叶子戏》
这篇小说还交待了打“马吊”的一些要领,如“分牌之敏捷不错,出牌之变化奇幻,打牌之斟酌有方,留牌之审时度势”等。作者还描写了一位听众:只道马吊是个戏局,听了吊师的议论,才晓得马吊内有如此大道理,比做文章精微,不觉动了一个执贽从游之意……
这些都表明了“马吊”的魅力。可是清代的“马吊”在更多的意义上却陷入了赌博的漩涡,正像钱泳《履园丛话》指出的: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百姓徒隶,以及绣房闺阁之人,莫不好赌。许多人为打“马吊”而倾家荡产,这是“叶子戏”最初发展所始料不及的。
第3节 “汉文化圈”的交流
中国周边的国家,主要如日本、越南、朝鲜等国,它们与中国一衣带水,比邻而居,形成了一个地理单元。由于古代中国是世界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她以璀璨的文化照耀于世,这自然对近在肘腋的诸国以极大的影响,如汉字、儒学、陶器、历法,甚至连吃喝玩乐的方式,都引起了这些周边国家如醉如痴的效仿和吸收。
如清代浙江湖州有一巨富,为遣兴而听从一人的献计,选三十二俊童,布于堂室四角。即日邀某公子对弈,公子见而大喜。其行棋之法,欲行何子,只一开口,其人即至何处,不须举手之劳,而布局之妙动合自然,局终为之拍手称快……
谁知这种“下活棋”的样式,却被越南人原封不动“引进”。据清代李文泰《海山诗屋诗话》云:越南人所下棋即象棋,下棋时,必于树林阴翳之地,广可数丈,乃展一局,选男女各16人,皆韶年艳服,各执一牌,牌上大书“车”、“马”、“炮”等字,使对立其位,以男女分黑白子。下棋者各高坐,令侍者传呼某子行某度,某子即应声而进。若被弹之子,则执牌出局。当时的郑活源,就是以此情景写下了《观安南人下象棋》的诗句:“男儿将士女儿兵,车马驰驱却有声。”
《点石斋画报·棋局翻新》
这就是学者们称之为“汉文化圈”的交流现象。在这个“汉文化圈”里,有许多事物都是以汉文化为主体交流的,清代越南人“下活象棋”,便是这种交流的一个成果。但是必须看到,这种交流并非单一的,而是双向的,可以说是同源异流,相承相异的。
如南亚各国向中国“进象”这一事例就很典型:它的源头可追溯到汉武帝时代,自此之后,史不绝书,至清代余韵仍在回响。专家仅对乾隆时期进行统计,南亚各国向中国“进象”次数就多达17次,驯象总共达50多头。这些大象的情况,在清代《燕京杂记》中记述较详:
它们是由泰国、越南等国贡赠而来的,安置在宣武门内的“驯象所”,大象的主要活动是在南北郊及祈谷雩祭大典时,驮祭器,驾辂车出行,充卤簿之职。平时大象主要充当朝贺的仪仗,朝贺钟声一响,大象即按部就班,分相对两列,檩然肃立。待文武百官入毕,它们互相交鼻为障,便无有敢逾进者了。正因为大象担负着朝廷仪仗的庄严职位,所以它们也似朝廷命官一样食国家俸禄,有大象历经几代帝王,可至大将军一品爵禄。清统治者将这些外国贡献的大象视为“国宝”,格外珍爱,老百姓们则将它
们视为“有太平之征”的吉祥物。
尤其是在清代北京的六月,时值人畜洗浴的“天贶节”,朝廷为了显示四海清平的气象,往往在此时举行“洗象”仪式。每逢初伏,即六月初六,整个北京城都沸腾起来了——在通往宣武门西的“洗象”城壕处,食货络绎,游骑纷沓,百戏如云,车辆似阵……这正像《燕台口号一百首》等诗说的那样:“年年初伏车增价”,“雕鞍宝毂如流水”,“天街簇拥行人疾”,“士女倾城御河上”,“葛衣纱褶新兴样,穿往河边看象牙”。许多文人墨客,乘机施展才情,争赋看“洗象”的盛景,其中以大学士王士禛所作的“竹枝词”最为脍炙人口:“玉水轻阴夹绿槐,香车笋轿锦成堆。千钱更赁楼窗坐,都为河边洗象来。”
再如方朔《洗象行》:
壮哉雄物此大观,立地平山拖一线。
红旗摇曳征鼓鸣,摧颓蹴踏驱之行。
泥深水浅足力重,陡然潮涨东西平。
一蛮奴跨方腾赶,众蛮奴搏浑浆跃。
雨作涛翻十丈飞,何处蛟鼍掀大壑?
前者未起后者趋,水中岸上交欢呼。
在这些诗中,“洗象”场面跃然纸上,但这毕竟不同于图画。清代画家顾月洲就画了一幅《年例洗象图》,布之于《点石斋画报》上,它与“洗象”诗歌互相映照,堪称清代北京“洗象”的最为生动的笔墨。其实,说穿了,这是清统治者文化心态的一种观照。因为清统治者一向以“天朝声威赫赫”自居,他们将外国贡赠来的大象,作为朝廷仪仗,就是一种“万邦皆备于我”的观念使然。而这种使外来大象融入中国文化体系所采取的每年“洗象”的做法,可谓巧妙极了。
可惜的是,顾月洲的洗象图只给予我们“洗象”的直观印象。是不是将象赶入水中冲冲就算是“洗象”?如何“洗象”?我们仍不能得知。在笔者的研究视野中,日本文化二年(相当于清嘉庆七年)由冈田玉山等人编绘的《唐土名胜图会》中的“洗象”图画,是可以使我们了解到清代“洗象”全貌的。
洗象工具
冈田玉山等人勾画出了“洗象”的工具。它们是:笛、校、橛、耳钩、筰、叉、、颈索。并加以注明:“笛”和“校”均为牛角制作,“笛”是吹发音令象进退的,“校”是缠象脚以制象乱动的。“橛”是立于河中缚象用的一大粗木。“耳钩”为铜制,长四寸余,因象耳广垂如荷叶,挂钩系之而洗。“筰”为洗象的竹刷,大约如董元恺《都门洗象词》所说的“双帚缚来洗刷”一般。“叉”长四寸五分,柄长三尺余,为铁制,是以叉口推象进退。“”九寸许,铁制,其状似滚筒。笔者理解,“”为
洗涤象身垢物、搔痒用的。“颈索”,是缚象头于橛用。雄象颈索三尺九寸,四十四曲,雌象三尺一寸,三十二曲。颈索上有径两寸的铜环。
冈田玉山等日本画家细致入微地描绘了用什么样工具“洗象”,使如何“洗象”在人们眼前清晰起来,从而也填补了中国历史典籍中“洗象”的一个空白,因为在清代典籍中缺乏这种用工具“洗象”的具体记载。这正是许多中国的事物在日本赖以继承的一证。有道是“礼失而求诸野”,“汉文化圈”虽以汉文化为主体,但并不意味着中国在这个圈子里可以独尊,许多事源出于华夏,传入异邦,是异邦加以妥善的保存。应该说“汉文化圈”内这种交流,是循环往复,相互促进的,日本的文化根在中国,可日本人民通过交流,又加以变化,推陈出新,又反过来影响于中国,这从日本刀传入中国的史实中也可鲜明可见:
北宋的欧阳修,曾写过一首《日本刀歌》,但司马光也写过一首《和君倚日本刀歌》,笔者将这两首诗对照,发现除个别词句不同外,其余完全一致。他们在诗中均这样说道:
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
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与铜。
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在他们之前,梅尧臣曾有一首《钱君倚学士日本刀》诗,诗中说道:
日本大刀色青荧,鱼皮帖把沙点星。
东胡腰鞘过沧海,船帆落越栖湾汀。
卖珠入市尽明月,解绦换酒琉璃瓶。
当垆重货不重宝,满贯穿铜去求好。
会稽上吏新得名,始将传玩恨不早。
归来天禄示朋游,光芒曾射扶桑岛。
坐中烛明魑魅遁,吕虔不见王祥老。
古者文事必武备,今人褒衣何足道。
乾将太阿世上无,拂拭共观休懊恼。
梅尧臣、欧阳修、司马光,都是朝廷重臣,见多识广,加之他们所处的时期科技昌明,可是他们却对日本刀发出由衷的赞叹,如欧阳修、司马光所说:“传闻其国居大岛,土壤沃饶风俗好。百工五种与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日本刀的质量上乘可以想见。
从历史典籍看,日本的冶金及制刀剑技术,是由中国传入的。可是日本却长期钻研,对制作刀剑加以变化,终于创造出了当时“汉文化圈”中最为精良的刀剑来。宋代的诗歌反映出了这一点。明清以来,这种交流的现象更为突出。据专家统计,明清时期日本输入中国的刀多达数十万把,《东西洋考》中就记录了当时的中国人多买日本刀,就是因为它“精者能卷之使圆,盖百炼而绕指也”。
如嘉靖时,胡宗宪就曾得到一把软倭刀,“长七尺,出鞘地上卷之,诘曲如盘蛇,舒之则劲自若”。日本刀的制作水平是远远超过中国刀的。
正像明末清初屈大均《广东新语》所说:日本刀甚锋利,“光芒炫目,犀利逼人,切玉若泥,吹芒断毛发,久若发硎,不折不缺”。由于日本刀具备这样好的质地,所以明代的兵器中比较重要的长刀、腰刀等,均仿日本刀制作,呈现出前代所无的新式刀制的模样。这种刀长其刃而短其杆,与旧式长杆短刃的长刀及大刀形制相反,其效能较大,可用猛刀砍劈,折断敌人长兵器的柄,或削断砍损敌人兵器的刃,进而砍断敌人的身体。
明代中国军刀运用日本刀之样式
这种仿造日本刀的做法,以名将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论述最有代表性:
此自倭犯中国始有之。彼以此跳舞光闪前,我兵已夺气矣。倭喜跃,一迸足则丈余,刀长五尺,则大五尺矣。我兵短器难接,长器不捷,遭之者身多两断,缘器利而双手使用,力重故也。今如独用则无卫,惟鸟铳手贼远发铳,贼至近身,再无他器可以攻刺。如兼杀器,则铳重药子又多,势所不能。惟此刀轻而且长,可以兼用,以备临身弃铳用此,况有杀手当锋,故用长刀备之耳。
戚继光对日本刀的分析是很中肯的,因此他所统率的部队也都装备了这种仿日本刀样式的长刀,在以短兵相接见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