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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7年第2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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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大家身体健康。
  回去时大家先送他上车,他本来想等人少时再走,大家一簇拥他只好往外面走。他上车时,酒楼门口许多人看见了。人们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上了车。他向酒桌上的人挥了挥手,快速地关上了车窗。


  5

  佘老板的举动赢得了市里相当一部分人赞赏,他们觉得这是个有情有义的老板,你对犯了罪的下台领导能这样,在任的更觉得可靠。一时间,人们在酒桌上谈的就是佘老板如何如何讲义气。
  佘老板的举动在市里开了头,以后人们便开始去家里看望陈占文,或者请他吃饭,或者请他看戏。出去吃饭他是严格把握的,一般人叫绝不出去。他在外面一出现就会引起别人注意,他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了。他是个有名的戏迷,市里人人都知道,有戏他倒愿意看一看。
  不过他挡不住别人到家里看他。开始,市里干部看他还要挑时间,或者晚上,或者上班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他以前的下属,现在还在任,来时总要避点儿人,慢慢他们发现别人也来看,碰上了彼此一笑,心领神会。最后因为家里来的人太多,时间不好安排,只好礼拜六、礼拜天都安排人来。
  来得人都带东西,他跟焦丽丽吃不了,东西都坏了。他们不敢在白天扔,要挑选晚上没人时把东西扔到垃圾箱里。近处的垃圾箱扔过几次,院里人就有议论:不知是谁家,把挺好的东西扔到垃圾箱里。
  哼,人家那是送礼的太多,吃不了只好扔呗。
  有人一边说,一边朝他家的窗户上看。
  他听出了人们的愤怒,后来他们不敢扔到近处的垃圾箱,傍晚两人装作散步的样子走到远处,趁没人注意时扔掉。
  他们在街上买了个新手机卡,号码只告诉几个亲戚和最要好的朋友,以后家里再来电话,他们就不接了。一接电话,就是要来看他的人,他接待不过来。
  不接电话也不行,有人干脆直接来家里敲门,他们从猫眼里往外看,都是以前的下属,有些是以前给人家办过事的,有些是提拔过的。他们不开门,有些人就不走,一直在外面叫门,弄到最后把邻居都惊动了,他们只好开了门。
  有一天进来个五十多岁的人,干部模样,他想起来了,这人以前在市教委工作。那人一进来说了许多感谢话,是个老实人,说话时还有些紧张,他摆了摆手制止道:不要说了,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那人说:陈书记,当年要不是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他忘了当年干过什么,但是他客气着,他说:你别这么说,如果我不在那个位置上,别人也一样做。
  随着那人的回忆他想起来了,他在县里工作时有个民办教师找他,说他当班主任时校领导的孩子在他班里,他批评那个孩子多,得罪了领导,后来他在批改作文时有个笔误,写了当时某个领导人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前面恰好有个臭字,连在一起就成了:臭×××,因为这事学校不再让他当班主任,现在民办教师可以转成正式教师,学校里说他有政治错误,不给转。
  他问了一下,学校当时没给过他什么处分,只是民办教师转正问题,他对这个教师说:你回去吧,我跟教育局说一下。这个老师顺利地转成了正式教师,这是个挺有才干的人,能写能画,县教育局缺人时,他把这人调到了县教育局。
  后来这人怎么调到了市里,他就不知道了。
  他想,时间这么长了,难为这人还记得。他留下了这人提来的礼物,对妻子说:还是这些普通人,时间这么长了还记得。
  妻子说:老师们都讲良心,你在里面时家里没有人来,那年春节时就来了一个人,是师专的一位老师。说是他评副教授时,你给他主持过公道,后来他每年过年都来看我。
  这个人他想不起来,听妻子说,他说:什么时候咱们去看看这个老师。
  妻子说:他在哪里住,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听到你出来,会来看你吧。
  他说:那他怎么现在还不来。
  妻子说:可能是不知道你出来了,再过两个月就该过年了,到时候他肯定来。
  短短十几天,他觉得像过了许多年,刚出来时的忐忑没有了,对外界的生疏感也渐渐淡去,属下们的看望也罢,老板们的宴请也罢,都使他觉得重新拥有了这个城市。他不想再把自己封闭起来,封闭不是办法,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慢慢地还是要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
  既然不接电话也挡不住别人来,他还是接电话。接了电话还可以预约时间,不接电话,人家随时会敲门,他反而更紧张。再说,他已经享受了一段时间热闹,太清静了,也有些不习惯。
  有的干部来了,说几句话就走,还有些干部来了要跟他多聊会儿,因为总有人来聊天,他对市里的情况了解了许多,市委的重大决策,他往往早早就知道了,班子里的动作,他也大致能提前知道。
  市委每年要调整一批干部,有时是微调,有时调整幅度很大,下面听到调整班子都敏感,传小道消息的多,打听小道消息的也多。某某要到下面当县委书记,某某可能要回来任哪个局的局长。某某要提拔为市委副秘书长,某某从上面找了人,正在运作某个局的副局长,等等。
  这些情况他在沙发上坐着就都知道了。他听见了也不外传,有时候来的人多了,几个人在一起闲聊,信息就交流了,但这些并不是他传的,只是在他这里说的,他也听到了这些情况。
  他过去在位时,常有人在他面前说这说那,现在听着觉得又回到了以前。那时他就不表态,现在他也不表态,但他觉得内心充实了不少。
  一个当领导的,需要的就是了解下面的情况。他不当领导了,情况比以前了解的还充分,还真实。让他最触动的,是以前自己觉得很隐秘的事,到了下面却早已经是人们谈论的话题,所谓保密,不过是当事人以为保密了而已。
  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谈论哪个领导的风流韵事,有时偶尔说起某个领导跟哪个女性关系不错,说一下就过去了,说的时候人们可能忘了他也犯过这个错误,一看他的脸色,很快就反应过来,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
  他的情绪却调整不过来,客人走后,他坐在沙发久久地发呆,妻子问他:又发什么愣呢?他醒过来:没发愣,我正想一件事。
  妻子说:你一个老百姓,哪有那么多事想,我看你现在比当书记时还累,是怕全市人民过不上好日子,还是怕全市经济排不上第一。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在想,当领导的在上面,总以为自己办事机密,其实一举一动都在下面人眼里,什么人找你跑官了,你给什么人许愿了,人家一清二楚。
  妻子说:哪个人往你那里跑的多,哪个女的跟你见面,人家议论,只有你和你家里的人不知道。堵来堵去,堵的是自己跟自己家里人的耳朵。
  妻子把话说到这儿,他没法往下说了,只是朝妻子赔笑。妻子说出来的正是他的心事。他跟小陶的事,当年可能早就在市里干部们的议论之中,他们在哪个宾馆会过面,在哪个房间做过爱,人家早就清清楚楚了。
  因为说到过去的事,妻子晚上情绪明显不好,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间睡去了。他虽然还在看电视,心却一直在妻子那儿。自从回来后,他开始喜欢看电视剧,过去觉得新闻节目有意思,现在虽然觉得国家大事需要了解,电视剧里实实在在的百姓生活,反而更让他觉得有滋有味。以前在他心里,百姓的生活就是经济数据,GDP增长了百分之多少,全省排名第几,现在他明白老百姓还有那么多喜怒哀乐,就像妻子,她不缺吃,不缺穿,心里却不愉快。
  电视插播广告时,他看了下妻子。她已经睡了,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他悄悄地从房间里退出来,相信妻子如果没睡着,也知道他在惦念她。
  坐在沙发上,他又想起了小陶,那时她一见面就扑到他身上,一边流泪一边亲吻他,谁能说这不是真情呢。那时他把别人送他的钱,都给了小陶,觉得小陶跟他就是一回事,他幻想着退休后跟小陶一起生活,到时候他已经退了,他离不离婚上面没人管,孩子那时也有了工作,成了家,他离婚伤害不了孩子,随着孩子建立家庭,对他离婚也会理解的。
  第一个听到纪委查他的是小陶。这女人渠道畅通,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出来,开始她让他先准备一下,他做了心理准备,过了半年又没有动静了,他觉得可能是虚惊一场,可这时小陶却跑到了国外,她走时把所有钱都转走了。如果他能够把赃款退回,判得会轻些,可是他没有钱,他受贿数额巨大,实际上却两手空空,这在办案人员看来像个笑话。
  他现在仍然过着没钱的日子,妻子担了许多惊,受了许多怕,实际上双手空空如也。不过他留下了人脉,市里有这么多人来看他,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妻子说过,他在里面时没人来家里,熟人在街上见了她都装作看不见,反而是不认识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每年过年只有一个教师来家里,连小周都不敢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受人欢迎了。
  看完电视剧已经十点半,他洗漱之后进了房间,床头灯仍然开着,妻子的一只胳膊露在外面,跟他刚才进来拿药时睡姿完全不同,刚才没有睡着,这次肯定是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他能看得出来。
  他轻轻地脱了衣服,刚熄了灯躺下,妻子就翻过身搂住他的脖子,他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她说:我睡不着,我恨你。
  他也轻轻搂住妻子,说:我该恨。
  她说:你是真爱她吗?
  他一怔,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妻子直直地看着他,他不能不回答,他说:当时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你才是真心爱我,我只爱你。
  她说:你是因为我没离开你,才爱我。
  他说:不是,我一开始就爱你。我到你家里,给你爸爸送文件,那时你从外面回来,我第一眼看见就爱上了你。我当时就想,焦部长的闺女多漂亮呵。我那时老愿意到你家去,就是怕你爸不高兴。
  他的回忆使妻子心情好了些,却仍然不依不饶:后来你为什么变了。
  他说:可能就是人家说的鬼迷心窍吧?
  她说:你们男人都下流,无非是看人家年轻,漂亮,我老了,没看头了。
  他说:也不是,后来主要是我工作太忙,总不回家,交流就少了。
  她说:也许吧?你跟她交流什么?
  他说不出来,开始小陶跟他说,他对市里的贡献多大,在他的领导下多少人发了财,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他自己呢,除了公家给他的,又得到了什么?
  她还说,将来他早晚有一天要退,退了的老干部多么失落,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留不下,没有了权力别指望人家还跟以前一样,该从别人手里拿一些,就拿一些,退了后悔都来不及。
  小陶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他的收获和付出不成比例,他反驳她,说我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老百姓过好了就是我们的价值,实际上小陶的话打动了他,他觉得别人送他一些钱是正常的,邢小查最初给他钱都是通过小陶,因为有了这些钱,使他们变得无话不谈。
  妻子说:出国时那些钱她都带走了,她怎么不觉得你贡献和得到不成比例。
  他无语。
  妻子又说:这就是你们男人,总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他说:那时我不是鬼迷心窍了吗?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要不是有你跟孩子,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双规时我好几次想到死,觉得没脸见人,只是看守看得太严,没机会自杀。后来到了监狱里,我也几次想到死,一想到市里人怎么议论,就觉得没脸活着。
  听他这样说,妻子又安慰他:你看,你现在出来了,该来看你的,还是都来看你,好好活着吧,咱们谁也离不开谁。
  他说:过去的事我没想到,现在的事我也没想到。
  她说:没想到什么。
  他说:我以为没人理我了,想不到这些人还记得我,还来看我。
  她说:你在里面怎么没人来,怎么不到监狱里看你,我看他们是各有目的。
  他说: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目的,就是一般的人情来往罢了。
  她说:你等着瞧,慢慢就知道了。
  他不愿相信妻子的预言,可是心里有预感,妻子说得可能对。
  第二天傍晚女儿来了电话,他没想到是女儿,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呆在那里。陈珀也哭了,她哽咽着说:是爸爸吗?爸爸你回来了。
  他说:是我。
  陈珀说:爸爸,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呀。
  他说:我怕影响你工作,没让你妈告诉你,正准备过两天给你打电话呢。
  陈珀说:再重要的工作,也不如爸爸重要。
  孩子的话让他高兴,他再三嘱咐陈珀不要急着回来,一定要把工作安排好了。直到陈珀答应了,他才放下电话。一整天他心里都在忐忑,像他这样的爸爸,原是无颜见自己女儿的,可是他心里却在盼着女儿,上午一听到敲门声他立刻朝门奔过去,进来的却是小韩。
  小韩说佘老板让他带来些螃蟹和多宝鱼,佘老板说,不愿意到外面吃饭,家里做的好些,把身体搞好。
  他对小韩说:谢谢佘总,我们两个吃不了,螃蟹和鱼留下一点儿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小韩说:佘总让你吃的,我不拿。
  他说:你不拿我也吃不了,也没法送人,最后都坏了。
  小韩说:坏了我也不能拿。
  他说:小韩,你这些年对我,对家里,都是尽了心的,我们俩也拿你当亲人,我如果送给别人,在外面影响不好,还是你拿回去吧。
  小韩看他这样说,不再推辞。
  小韩告诉他,又有几个人给小韩打电话,想通过小韩联系,要来看看老领导。
  小韩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他以前提拔过的。他说:愿意来就来吧。
  小韩问:什么时间来合适。
  他说:反正我也是闲人,什么时间都可以。
  晚上九点多他们才来。一个是市劳动局的倪志华局长,一个是市科委的蔡怀远主任,两人都是他以前提拔起来的,在他手里做了县长,县委书记,后来又调回市里当了部门领导。
  他清楚地记得,倪志华以前在长阳县当过县委副书记,当时书记和县长矛盾很大,倪作为主管干部的副书记,跟县长站在一条线,使县委书记在县里几乎无法开展工作,当时他跟市委几个主要领导都认为,长阳县的班子不调整不行了,再不调整就会影响工作,他想把县长调开,再调一个县长过来。
  倪志华听到了风声,如果把县长调走,他在县里非常被动。他到市委找陈占文,说县里的矛盾完全是县委书记不称职所致,县长才是干实事的,是个难得的人才。
  当时他听了倪志华的话,没有表态。他了解那个县委书记,是个很不错的同志,现在他倒觉得县长和倪志华品行有问题。临走时,倪志华扭扭捏捏地给他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打开一看,是钱。他说:这是干什么。
  倪志华说: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他冷笑了一声,把信封扔给他:你拿回去。
  倪志华还想再递,他抬手制止了他,说:不要再说了。
  倪志华看了看他的脸色,把信封拿了回去。当时,下面干部还没有这么公开向他行贿的,只此一点,他就觉得这个人不地道。
  他找到当时的县委书记,县委书记是个厚道人,虽然也说了县长一些问题,却认为主要问题是自己的,自己没有带好这个班子。
  他问:你觉得倪志华这人怎么样?
  县委书记说:我跟县长虽然有矛盾,可是,我觉得我们的问题好解决,关键是怕别人在里面搅,一搅就复杂了。
  他明白了。
  本来他想过要把县长调走,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要调走倪志华,让倪志华到市环保局当副局长,然后让县委书记推荐,在县里提拔一个副书记。这一来,县委书记在县里的力量就强了。
  环保局当时是个不重要的局,各地都刚刚成立,这一安排的贬斥意味谁都看得出来。
  倪志华找到了邢小查,邢小查事先没有跟他打招呼,就带着倪志华来到办公室。一有邢小查,倪志华说话就随便多了,他再说起自己的要求就不再拐弯抹角,他甚至提出把县委书记调走。
  听他这样说,陈占文有些生气,但是有邢小查的面子,他不好批评这个人。他说:你反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下来我再了解一下。
  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态度。倪志华有些忐忑,临走时他又留下一个小包,扔在坐过的沙发上。他说:你落下东西了。
  倪志华说: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他从沙发上拿起那个包,比上次的重多了。他郑重地对倪志华说:你拿走。
  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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