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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2006年11月,我闹心上火,火气在七窍之间来回乱窜,最后几天竟然跑到了肛门,一发痔疮不可收拾。这个病不算大却很难受,刚犯的时候我去中联办的门诊部就请医生给看过,医生说已经形成了血栓,要我去香港的医院或者深圳动手术。我一听,“手术”?不愿意去挨那一刀,就借口工作忙,一拖再拖没有去。结果到了月底,家里4套节目的《直通香港》栏目要我为他们制作一期香港如何预防艾滋病的电视专题片,12月1日在“世界艾滋病日”那天应景儿播出。联系好采访的头一天夜里,我后门继续疼得只能趴在床上睡觉,下午要去基金会了,这副德行可怎么好?幸好香港艾滋病基金会的所在地就在香港赛马会筲箕湾诊所的5楼,这样我就想利用两场采访之间的一点点空闲去顺便看看医生。看起来我的想法挺智慧,挺能一举两得是吧?谁知道一到了医院挂号处,工作人员竟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挂号?医生今天有很多的病人噢,要排很长的队,恐怕短时间之内你看不上。”我这才想起,早就听人讲过,香港的公立医院价格虽说便宜,但是死不了人的病,特别是一些慢性病,一般患者都要等待很长很长的时间,这个“长时间”可能是几天、几个月,也可能一等就是数年。我的一位香港朋友要做一个妇科小手术,跑到公立医院医生说至少要排队等上两年,后来她被介绍到一家私立医院,一个星期就上了手术台(当然收费很吓人);而另一位朋友的亲戚前列腺肿大也需要做手术,老先生说什么也不舍得去私立医院花大钱,就排队等“公立”,结果据说这位老先生整整等了五年,最后人都死在其他的急症上了,他的前列腺手术还是没有在公立医院做成。
内地人以为香港人看病是一种享受?公立医院收费低,但是要等;私立医院,那里的条件好、速度快,但是香港人并不是个个都是白领,“公”与“私”在香港有天壤之别,老百姓不是个个都舍得,人人都看得起的。
根据资料:香港的公立医院遍布港、九、新三地,有几十家之多;而私立的只有12家,不过由私人医生执业开办的普通门诊和专科门诊就多到不计其数。这当中公立医院一般普通门诊挂号费用仅为45元,专科60元;私立医院却要高到200至400不等。还有,香港的公立医院普通住院费一般每天只收68元,膳食、检验、药物、手术全都包括其中;可是私立医院呢?我们大厦的另一位物业管理人员2006年胃病到了很严重的状态,不得不动手术,因为等不了,就到私立医院,可是一打听,一个手术下来要花费用几十万,后来他在香港的公立医院终于解决了(真正的急症还是很快),手术费才花了400多块,你看,这里面的收费是不是有着“天壤之别”?
香港人到公立医院排不上队,看私立又花不起钱,市民不约而同就想出了一个对抗的办法,这就是打电话、叫“白车”(救护车)病人得了急病,看急诊,你公立医院再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再排大队等待了吧,但是这一招使用的人多了也不奏效,公立医院的“急诊”也有分诊制度,即使你是坐救护车呼啸而来的,护士也要首先给你做初步的检查,经过初检,有必要让你见医生的立刻见,没必要的,或者让人看出来有“破绽”的,护士还是只会给你草草地塞上一点药,然后把你打发回第二天早上的门诊。
2005年我的一个同事一连几天都在闹牙疼,他自己吃了药,始终不管事,右半边脸已经肿得鼓起了好大一片。这天夜里实在扛不住,就拿出身份证(只有香港居民可以享受到公立医院就诊的优惠)被另外一个同事开车送去了一家位于西环的香港公立医院。事后过了好久,他对我说:“我怎么也忘不了前后两次在香港公立医院看病的复杂经历。”他的经历可谓跌宕起伏
第一次夜晚来到公立医院,花了100块钱的急诊挂号费,分诊的护士过来了,查看了一下病情,证明他没有耍滑头,真的是在闹牙疼,于是就在一张表格第二栏的“十分疼痛”上给他打了一个钩。这位同事看后心想:“十分疼痛”?这比第三栏、第四栏的“比较疼痛”及“一般疼痛”可要厉害得多,离第一栏的“病情濒危”也就只差一步之遥了,估计大夫很快就会给他看。然而等了40分钟,护士过来叫他,进了屋好不容易见到了医生,那医生并不动手给他检查,只是用嘴“问病”,之后开了一小袋止疼药就让他回去。我的同事脑袋都要气炸了,说:“我现在,这么疼,您,怎么只给我开药而不给我处理呀?要是吃药能行,我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吃了一大把的止疼片,但是根本就没用!”医生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是普通的急诊,不是牙科专科,难道你不知道?香港的所有公立医院哪一家都没有牙科,要看牙,你只能去私立医院或者找私人医生。”
同事捂着腮帮子,越生气,牙齿疼得越厉害。虽然他知道香港的私立医院要价很贵,但是这牙疼不看也不行啊?就耐着性子问医生:“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像我这样的情况,到了私人诊所,直到把牙看好,得花多少钱?”医生这才让他张开嘴,向里面望了望,然后说:“哦,是长智齿,并伴有牙龈发炎,要动手术。费用嘛,大致需要5700到6000元港币。”
5700到6000元港币?没有搞错吧?我这可是自费!
再怎么想,同事也想象不到香港的私立医院看一颗智齿竟要五六千,真是不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最后又忍了一宿,第二天坐车到深圳住了院,结果在深圳没动手术,只打了两天的吊针,花了220块人民币,第三天,牙好了,不疼了。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踢足球把一只脚不小心崴了,又是红肿疼痛。不过这一次因为有了上次看“公立”的经验,我的同事就没有去,依然也不舍得去“私立”,而是想到了香港除了公、私医院以外,还有一些慈善医院和门诊部,这样的医院什么也不要,连挂号费都不用交。
结果到了慈善医院,同事看到,来这类医院享受“免费医疗”的都是些香港的老人,这些老人不是一般的“老”,而是个个都到了耄耋之年。医生说他们这些人是香港连公立医院都看不起的一些最困难的穷人。医生的话不仅让我的同事、一个大小伙子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另外医生还说:“我们这里虽然一切费用都全免,但是你的脚,怕骨折,需要先拍一张X光片,这种服务香港的所有医院都不附带,你还是得去其他的专门诊所先拍一张片子。”天啊!小伙子一蹦一跳地先去专门诊所拍了片子(还是花了二百多港币),然后又一蹦一跳地再回到慈善医院把片子给医生,医生看了,证明没有骨折,给他上了药,让他三天之后再来复查,我的同事三天以后没有去,一来他的脚基本已经好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说:“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忍心再去和香港的那些穷困老人抢那点本来就已经很有限了的慈善资源。”
你说,香港人看病有福可享吗?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说了半天,还是想起内地老人常爱讲的那句“大实话”,这才感到是个出路!
生了孩子“养”不起?
香港的教育体制和它的医疗体制一样,乍听起来一片高福利,金光大道、锦绣前程:小孩子在一生中有9年的时间可以享受政府提供的免费基础教育,高中和大学也只要付出18%的学费,其余的82%都来自政府津贴。但是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个人和这个体制一旦发生了千差万别的黏合,故事也就来了,麻烦、抱怨也就来了。
到2005年底,香港总人口已经快溢满700万数字的大缸。2004年人口增加了55100人,本地人口的自然增长这一年却只有19000人,移民人数却高达36100人。于是政府鼓励育龄夫妇多生孩子,以改变目前香港已经进入新生婴儿出生率最低谷的现状。我看到这条消息,心里真是油然而生不平:为什么我这辈子正赶上内地实行计划生育,夫妻二人只能生一个小孩儿;而香港对生孩子根本就没有限制,人们可以敞开了肚皮,但是这里的年轻人却不愿意多生?
有一天我送给好朋友一件小衣服,那是一件小童装,我的女儿小的时候根本买不到这么漂亮的衣服,现在能买到了,女儿却已经长大成人,穿不上了,于是就忍不住喜欢买了一件送给她的女儿,顺便我们也就议论开了为什么有条件、政府又鼓励,香港人却不愿意多要孩子的话题:“管他是男是女,多一个算一个,难道你不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我的朋友来回翻看着那件小童装,浑身母性。
我疑惑:“喜欢,那为什么不生?”
朋友说:“生得了吗?生得了,养不起!”
“养不起”?这话从何说起?
朋友俨然掀开了苦水之缸,一瓢瓢地往外舀:“香港虽然是一个高福利的社会,如果不计算其他的生活成本,单说教育,香港的公立学校实行9年免费义务制教育这不假,但是还有两头呢?香港没有公立的幼稚园,大学也不是像内地那样只要考过了录取分数线,孩子就有学上,40%的考生还是进不去。而且香港的公立学校一般都比不上私立的学校质量好、有名气,所以家长但凡有能力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读私立。这不,我这几天就正忙着给女儿找幼稚园,一次面试,报名费就交了1000多,老师和孩子见面,听说最多还只能安排10分钟的时间,见了面如果没有被录取,报名费当然就打水漂,如果被录取了,你知道以后每个月的学费是多少?3000多,校车费400元,而且孩子一天还只能在幼稚园里待上3个小时。”
“是吗?那你得有多少钱才能把女儿从幼稚园、小学、中学、大学一路私立地供下来?”
“400万,你没听说香港有个著名的说法叫做‘养个女儿400万’?所以说嘛,香港这几年新生婴儿大量减少,原因就是人们生得起,养不起!”
“那不读私立,孩子从幼稚园一毕业,就直接把他送到政府的公立小学、中学,这不就可以大大地节省成本?”我说。
朋友的脸还是不舒展:“你以为香港的公立小学好进?我是说好一点的,香港的小学录取学生,包括中学,基本上和内地的一样,也是按照所住区域,然后加上报名次序等等条件打分、电脑派位。但是很多家长为了能让孩子挤进一间有名望的公立学校,也要绞尽脑汁。比如你知道香港不是没有户口簿制度吗?那么怎么证明一个小孩家住何处?就得凭住址证明,这些住址证明怎么取得?你得真的住到那个地区,这样一些家长如果想要让孩子上一所选定的好学校,很早很早就得在那所学校的附近租上一套房子,以后凭每个月的水、电费底单,拿这些给学校看。”
是吗?我开始闻到了内地的某种气味……
香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办学形式历来呈现多元化。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同时并存,这不仅使这个社会天然地架构起了教育的竞争平台,同时也让不同收入家庭的后代选择学校只能“量入为出”。
过去我听说香港很多人家把子女都送到了外国去读大学,开始还以为这些父母一来是有钱,二来是看中了外国高校的影响与声望,但是后来到了香港才知道,那些出国留学的孩子,有的家长是为了给孩子加大投资成本,为毕业以后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而“吐血”;但是另一些人就不同了,不排除根本在香港就考不上大学,或者考上了,一次次落入那40%的不幸。
客观地评价,香港的教育质量,尤其是像港大、中大这样的知名大学,在国际舞台上的实力、认可度都比内地各名校的排名要靠前,但是生源选择一直范围狭小,仅限于香港,已经成为软肋。因此香港8所政府高校(到2006年年底增加到9所),从2002年开始都相继在内地招收优质的高中毕业生,以促进来自不同教育体制下的生源之间的相互影响与交流。
2006年香港高校在内地招生迎来了第一个高峰年:计划招收1400名内地生,而报名的人数却突破3万,引致北大、清华等各名校陡升空前的压力与危机感,香港本来的那40%已经考上了大学,但由于位置有限却进不了大学读书的孩子和家长更是雪上加霜,无处泄愤。
百多年来香港的发展本来就是得益于中西方文化的交汇与碰撞,弹丸之地,资源匮乏,人才始终被政府视为可以依赖的最大资源。因此面对近几年越来越严峻的社会竞争,香港的家长不能不意识到“望子成龙”必须从娃娃抓起,一个台阶都不能空踏。所以我的朋友宁肯放弃“多子多福”的晚年安乐,一个月也要拿出4000多块把独生女儿送进知名的国际幼稚园,然后再不惜血本地把女儿从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艰难地“私”下去。
老了香港人会去“哪儿”?
北京正东,沿东长安街延长线,穿“京通公路”,上“京哈快速”,第一个出口北侧有一座很像样的人工湖,湖中屹立着一个红色的小亭子,四围都是绿树、草地以及随时可以供人们散步的园中小径。这片湖水连同湖边的一座5层高的楼房,原来是北京龙旺庄乡开发建设的一座三星级的宾馆,后来被改造成一所养老院,取名为“华龙老年公寓”。
我到香港后曾经联想,如果把“华龙”搬到香港,在湖边建起一圈大高楼,那样,一片比“跑马地”还要“高尚”出许多倍的富人居住区顿时就会卖出个好价儿,但是北京的开发商却舍得把这么好的地盘用来服务于老人?
同是老人,北京的老人和香港的老人相比,后者虽然身处发达社会,但是一般人的境况却并不如前者。
记得初到此地,我上大街随便抬头一看,不经意就会发现某某“护老院”的一块块招牌,很多地方的护老院就窝在市中心甚至商业区,好像香港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哪里就会立刻被安插进一堆的老人。
香港的老人成堆,部分原因是因为长寿,部分原因是因为住房紧张。那么一般什么样的老人才会进护老院?没有深入调查前我不知道,调查了,突出的印象:老态龙钟,手脚失灵、脑袋失灵,更有很多人不能站立,不能走动,一刻也离不开工作人员的看护,这和我在北京华龙老年公寓里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在北京,我第一次去“华龙”看望我的一位忘年交,这个人70过半,论资历,人家可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最早的一代女新闻工作者,一生都把干劲和智慧奉献给了社会,膝下无儿无女,到了退休后老伴儿故去,一个人就搬进了养老院。我去看她的时候,当时还没去过香港的任何一家护老院(注意:北京是“养老院”,香港是“护老院”),还没有任何的比较,想来她的晚年一定会很孤单,处境没准儿还挺惨、挺可怜。然而到了“龙华”,我发现这位忘年交活得可滋润了,老年公寓硬件条件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户外不仅有那么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室内还有一应俱全的保健健身、娱乐休闲场地与设施:什么医务室、健身房、棋牌室、绘画室,哪一间屋子都很大,采光充分通透明亮。一堆老人每天早上或独自或结伴总要围着人工湖先走上几圈儿;白天不是凑在一起聊天、打牌、打麻将,就是去健身房挨着个地把所有的器械一个一个地玩儿个遍;中午、晚上该吃饭了,愿意去饭堂的就去饭堂,身体不舒服了就让工作人员把饭给送到房间。那房间,将近20平方米,只睡两个人,有电视、有空调、有洗手间,24小时热水供应,被褥定时换洗,房间定时打扫。如果住客肯花多一些钱,一个人还可以享受单间,这里的单间每个月收费2000元人民币;两个人合住则一人1200,伙食费、清洁费、设备费等等都包括在其中。嘿,那个自在,境况并不比原来她在自己的家里时差。
但是走进香港的护老院,一天我一连去了三家,都没有见到单独的房子,一片大大的通间,老人们床挨床、脸对脸,集体群住群宿。好一点的位置用木板相隔,像公司里的办公室,香港人就把这种用木板“隔”出来的房子叫做“单间”,价钱当然要贵,比如普通的“集体宿舍”一个月收费如果要是在5500到5800,那么这样的“单间”一般就要超过7000元港币。
香港的护老院一个“护”字突出了自身的特色,开始我还想问陪同我的当地朋友“为什么香港的养老院都不叫‘养’,而都叫‘护’?这样的名称只是叫法上与内地不同”?后来不及提问,自己已经揭开了谜底。
在第一家护老院,接待我们的负责人是一位被称作某“姑娘”(护士)的中年妇女,我看到整个护老院除了目光所及可以看到的满世界的木床,此外除了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