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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让大家坐不住了,一个精密的抓捕计划很快制定出来。既然彭潭多次活动于同一方位,他很可能就躲在峡谷的某个溶洞里。
进溶洞搜他等于拳头打跳蚤,肯定没戏,干脆就守株待兔,张网伏击他。
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带着赵队长去勘察了地形,在溪流两侧标定出七棵大树,每棵树上蹲守两到三个人,方圆几百米的范围都在掌控之内了。
地形确定,又开始精心选人,指挥部发了狠心,非抓获彭潭不可,十几个特种兵都百里挑一,而且很有针对性,全是神枪手不说,还都擅长擒拿和长跑。武器更精良,全部配备了红外夜视仪器和狙击步枪,只要他彭潭露头,活见人死见尸,绝无再漏网的可能。
这些特种兵缺一样,那就是原始森林的知识,考虑到森林里栖息有国家各类保护动物,也考虑到他们本身的安全,指挥部要求考察组的人参加蹲守,各自分到一个小组里,进行有关指导。这当然是考察人员求之不得的事。
进驻在正午时分开始,这是森林最安静的时候,大多数动物都在睡觉,为夜间的游猎储备精力。
七十
二十多人的小队伍静悄悄地进了山,全部身着迷彩服、软靴还有头盔。这两天正逢月圆,为防止月光反射出白脸蛋,个个都在面部涂上深绿的彩条,看上去酷毙了,让龚吉大呼过瘾。
龚吉多带了一架红外摄像机,准备把抓获过程记录下来,估计抓捕成功后,这段记录会给各级听汇报的领导留下深刻印象,而且也一定会被各家电视台抢购,指挥部破例批准了。
位置在出发前就分配好了,各个小组都带有图纸,他们潜入到方位后,相互用手语进行联络,然后上到了大树上面,开始了长时间的蹲守。他们的伪装棒极了,也非常安静,猛然增加这么多人和装备,竟没有给原始森林带来任何异样,人真的是最可怕的。
一只黑枕绿啄木鸟险些落到特种兵的枪杆上,还有一只猎隼闪电般袭来,在斯蒂文的头盔上方抓走了一只乌鹃,剧烈的扑腾和“嘎嘎”声非常短促,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傍晚的时候,一头小鬣羚出现了,它很小心,走几步一停,大耳朵比雷达转得还快。它慢慢接近溪流,看样子是来饮水的。
就在它低头要喝水的时候,忽然受了惊,跳起来,箭一般射进了密林内,速度之快,给看它的人的视觉里留下一道土黄色的弧光。
原来,有一头黑熊路过这里,它打灌木丛中立直了身,冲鬣羚消失的方向嗅鼻子,胸前那弯月牙似的白毛分外耀眼。熊的味道浓得很,一阵小旋风,熏得附近树上的守候者全都皱鼻子。
黑熊似乎不大在意鬣羚的去向,放下前肢,继续慢吞吞地沿溪流过来,一棵倒伏的树干横跨溪流,形成天然的桥。
黑熊顺着树干朝这边爬,特种兵们都看得出神,当你人数众多而又怀抱武器的时候,野生动物的出现就是马戏团开演了。你别看黑熊笨拙,走得还真稳当,所有人都想看它滑落溪流的狼狈,它不紧不慢就过来了。
黑熊像检阅部队的长官,从人们的视线中穿过。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回忆,1972年他在北京机场检阅中国三军仪仗队,看到那一长排整齐划一的面孔随着他的步伐慢慢转动,感觉犹如梦境。
这头黑熊也享受着总统级别的待遇,它要是看到上方有那么多张隐秘的面孔随它转动,大大大噩梦!
黑熊离开控制区域不多会儿,它去向的密林深处就起了骚乱,先是几声尖叫,有点像人声。是人喊叫?树上藏猫猫的人都一惊,别是黑瞎子遭遇上彭潭!让熊啃他两口并不亏,只怕啃跑了他,这边白蹲守了。
很快,人们就都知道是咋回事了,猛烈摇晃的灌木丛,先冲出的是黑熊屁股,它一会儿前冲,一会儿后坐,一边嚎叫不停,恐吓围剿它的猕猴群。
这群猴子有二十多只,首领是一个健壮的大公猴,猴群在它的率领下,成散兵阵,四面八方空陆一体围攻黑熊。这种攻击很具震慑力,伤害性并不大,猴子们真下手的少,大多是晃动树枝嚎叫,突然冲来再快速避开,到处受敌的黑熊首尾难顾,精神高度紧张。
猴群中也有利索的,趁黑熊不备,由树枝挂下身子,狠揪一把熊毛就回蹿,让黑熊很生气。
黑熊嘴边有粘连并耷拉的糊状物,暴跳如雷还不忘舔前爪,估计是它找到蜜蜂窝了,刚吃两嘴蜂蜜,不知道怎么就惹翻了猴群。
熊把嘴张得像血瓢,前爪舞动,边战边退,回到了溪流边。因为没有了大树,猴群都下地成了陆战队,三面合围,似乎要与熊在水边决战。
黑熊无意背水一战,不就是吃两口甜食吗,又不是你猴子家的,它愤怒的眼神还透着委屈。不过它似乎也不想过江东,这样被猴子赶走,太伤自尊。它没有往独木桥上退,而是在溪边挑了一个最大的石头,攀了上去,那上面易守难攻,还没有空降的条件,对熊来说是有利地形。
蹲守在巨石上的黑熊安枕了,它喘着粗气,伸出铁爪,乌亮的小眼示威般地扫视猴群,真有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的劲头。
可这时候,奇迹出现了,猴王拣起一个鹅卵石,砸了过去,还挺准,正打在狗熊的脑门上。熊懵了,不是疼的,而是不明白怎么挨的打。猴群纷纷仿效,大大小小石头乱飞,有砸中的,有没砸中的,也有砸在自家伙伴后脑勺的,还有扬起就脱手,砸住自己脚后跟的。
攻击的质量虽然差,阵势还是吓人,黑熊面对满天飞的石头,它没辙了,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它干脆把脑袋一抱,缩成一个圆球,耍死狗了。
几只大猴子冲上巨石,揪扯黑熊的皮毛,它没有反抗,缩得更严实了。猴子在熊身上跳上跳下,有两个小公猴心眼坏,还朝它撒尿,熊像是铁了心,一动不动。闹去吧,小猴崽子,你们吃不了老子。
这滑稽罕见的场面,让树上蹲守的人大饱眼福,他们还没来得及乐,更惊讶的场面出现了。猴王发出了叫声,更多的猴子拥上巨石,它们不再揪打黑熊,而是合力一推,把这个一百多斤重的肉团子推下了石头。
黑熊掉进溪流,它扒了几下,很快爬上对岸,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抖了抖身上的水,灰溜溜地跑了,头都没有回一下,可真丢面子。
森林的黄昏很短,刺目的光线一消失,大山的轮廓就模糊了。
又是一个森林的不眠之夜,月亮从东山头升起,倒映在溪流中,清亮的溪水“哗哗”冲洗月亮,让它更加清亮了。
一只虎纹蛙跳出石头缝,“咯咕咯咕”地鼓动着腮帮子,似乎在月光下深沉的思考什么。水边的草丛一闪,一道黑色物体出击了,快得人眼都没看清,虎纹蛙大叫一声,连蹦两下,第三下没跳起,就趴下了,两只后腿痉挛不停。
那黑色的东西慢悠悠地寻过来,这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山老鼠被它咬中,还能跑个一二十米,蛙类太小了,两步都扛不牢。
眼镜蛇游到虎纹蛙身旁,优雅地吐着蛇信,一点都不着急,似乎刚才那迅疾的偷袭不是它干的。
它磨蹭了一会儿,找好位置,衔起蛙的一只后腿,开始吞食。被吞食的虎纹蛙浑身稀软,毫无生气,状态真可怜。
眼镜蛇进食很慢,要知道这只蛙比它的脑袋大三倍呢。看蛇吃宵夜,让熬夜的人打瞌睡。虎纹蛙被吞了一半时,芦苇丛“窸窸窣窣”一阵动荡,一只小小的威风的豪猪闯出来,它呼扇着粉红的鼻孔,直奔眼镜蛇。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豪猪早来一步,和眼镜蛇还有得打,豪猪属于蛇的天敌序列,但天敌可不是都不怕蛇毒。野猪不怕,吃蛇如吃黄瓜,有毒没毒一个样。黄鼠狼和獴就不行,它们要靠灵巧的躲闪和敏捷的进攻制服蛇,鹰也如此。还没人证明豪猪属于哪一类,反正打斗的时候,也见它很小心。
这会儿绝了!那眼镜蛇有蛙拖累,跑不掉,嘴被占着,咽不下吐不出,还无法反咬。豪猪伸嘴咬住蛇中段,逮一个还搭一个,狂爽!它扬起嘴,跟嚼甘蔗似的,“咕咋咕咋”响,连头带尾带虎纹蛙,吃了个痛快,敢情狂爽!
吃上瘾的豪猪没立刻走,还在周围寻什么,便宜太大了,反而更贪心。
豪猪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水边的蛙类又开始叫唤,草丛里的虫子也加入合唱,这些噪音体现着森林的平静。
林教授的手机一闪荧光,有短信来。他轻轻打开屏幕,是留守基地的人发来的,说是“奎奎”再次出现不安,关注的就是这边。
静默中,林教授把短信转发给各棵树,彭潭就在附近!人们立马打起了精神,都把眼睁得溜圆。
林中忽然一声猿啼,声若警报,虫声蛙鸣戛然休止,带着夜视镜的人都紧张搜索自己的区域。溪流边,象耳芋和芦苇的间杂处,突然出现拂动,波纹由远而近,似乎是一阵暗风流动。
人们屏住了呼吸,牙缝直痒痒,王八蛋,你终于来了,该了账啦!
草丛晃动中,豁然分开,一个特种兵本能地要打开狙击步枪的保险机,却被斯蒂文及时按住。
月光下,流水荡漾,树影婆娑,草丛边站立的不是彭潭,而是一只老虎。嘉尔几乎要喊出声,她狂喜的认出,那是他们牵心挂肚的雌虎“祖祖”。
水一般皎洁的月光下,这只斑斑斓斓的老虎立在草丛前,它极其威风,充满震慑力,强烈刺激人的感官神经,让人难以承受。它不像是真的,是在神话世界,是在梦境中。
谢天谢地,“祖祖”还活着,它真的活着,活生生的在你眼前!
特种兵们惊喜了,真当赚,简直白拣一个漏,逮嫌疑犯没逮着,看到一只野生虎,跟动物园毫无生气的人工饲养虎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考察组的人却悲喜交集,这只在月下依然威风不减的大老虎,变化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祖祖”明显老了,消瘦了一大块,到处骨节突出,脊椎骨尖薄,显出刃状,放块豆腐上去,立马两半。它后腹部深深凹进去,肚皮松弛低垂,像头干瘪的母猪。考察组的人刚高兴一半,辛酸就袭上心头。
“祖祖”没有发现树上的监视者,它站在芦苇边,耳朵四下转动,眼睛如白炽灯泡,鼓着亮光。它比过去都来得警觉,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
它回过头,发出低沉的吼声,芦苇丛三晃两晃,两只猫大小的老虎蹒跚跑出来,紧紧偎依在母虎脚下。“祖祖”看了看草丛,再次发出低吼,那里晃动再三,却出不来什么东西。
“祖祖”掉头进去,将第三只小老虎衔了出来。这是一只病弱的小虎,体积明显小于前两只,走路都显得分外吃力,四肢虚软,小脑袋几乎抬不起来。
人们又一下被刺激狠了,震惊、狂喜和错乱!
林教授的老年痴呆的病因就是这会儿种下的,斯蒂文的血液本来就泵不到脚上去,这一刻,膝盖以下都冰凉僵硬了。嘉尔的周期乱了,往后一个多月,“大姨妈”都不来了。龚吉甚至没想起打开摄像机的镜头盖,他抱着树干,眼泪哗哗流,哭得淌掉了。
直到“祖祖”离去,人们下树集合,他还在树杈上热泪涟涟。
“祖祖”衔着最弱的小虎,走向山头,两只小老虎扭搭扭搭跟着跑,不时因为抢道,把其中一个撞翻,好玩死了!
那个山头不高,无遮掩地对着遥远的基地。“祖祖”上到山头,放下小虎,耸立着,目光炯炯,朝山下微弱的基地方向眺望,那是“奎奎”所在地,夜幕低垂,月色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远眺的“祖祖”,喉咙深处发出吼叫,这吼叫和人们惯常听到的虎啸不同,以重低音为主,短促、深沉,穿透力极强。
这一刻,不要说喜好假大空的龚吉了,连最刻板的斯蒂文都坚持认为,他也听到了“奎奎”的回应。几十里山路,怎么可能呢?除非是放炮。可谁要是明说不相信,龚吉就真跟谁急眼。
七十一
世上很多事,让人意想不到,都认为“祖祖”死多活少,还惦记找尸骨呢,它却活灵活现了,还一嘟噜挂三个虎崽儿!那可是仨宝贝疙瘩呀!
携虎崽儿出现的“祖祖”,给山穷水尽的考察组带来柳暗花明。这个老祖母真当牛,龚吉说,它有九条命,不但是神虎、不死虎,还老树开花。
考察组从山里撤回来,各自抱着电话电脑电传朝外捅消息,一时间,吹皱一池春水,仨小虎崽成了高频词,迅速掠遍整个世界,多少人乐翻天。
考察组人很快被召集到会议室,为幼虎做技术分析。
“‘奎奎’是去年10月底受伤,”林教授推算道:“那个时候,‘祖祖’已经受孕。老虎怀胎约103天,小虎应该是今年2月中旬出生。”
“这正好符合老虎在初春和秋末产仔的习惯,这两个季节是草食动物的分娩高峰,无论是母兽或幼兽,都更容易捕杀。”斯蒂文说。
“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计划生育。”开心的龚吉又调侃了。
“不是计划生育,”斯蒂文又在那里认真:“猎获率直接关系到虎崽儿的成活率,这是无形中操纵母虎繁殖的数学公式。”
“这样推算,三只小虎现在应该是三个多月大,还在哺乳期吧?”嘉尔问。
“对,一般来说,母虎要等五至六个月后,才带小虎出洞。”林教授表现出顾虑:“这么早把三只虎崽儿带出来,‘祖祖’的行为是有些反常。”
“一个可能是‘祖祖’恰逢换窝,让我们碰上了,”斯蒂文分析道:“要么就是不能把‘祖祖’当普通的老虎,它是常有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举动。”
“叫我说,‘祖祖’已经知道‘奎奎’还活着,专门把孩子带出来,让它们接受一些父亲的气息。”龚吉又发自己的宏论。
没有人再和龚吉较真了,考察组迅速转入下一个议题,就是如何给予“祖祖”及幼虎有效的保护和支援。
继续跟踪“祖祖”相当困难,带有虎崽儿的母虎分外警觉,考察组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许多动物出于种种原因,都有杀亲行为,记录显示,母虎如果受惊,可能抛弃和吞食幼子。
斯蒂文是一流的兽迹跟踪专家,他在丛林里钻了几天,寻到了“祖祖”的踪迹规律。真不容易,这只老虎如同最先进的弹道导弹,为防止再受到拦截,它自动变轨了!
显然,“奎奎”的惨剧,深深刺伤了“祖祖”。
这只母虎自己养伤和分娩后,重新出山,放弃了它所熟悉的活动路线,怪不得那些摄像机连根虎毛也没拍到。
“祖祖”新辟的路线更难走,多是背阴的北坡,这里山陡峭,树木杂,脚下藤蔓缠绕,很不利于老虎的快速出击。
尤其在冬季,大型哺乳动物多在南坡活动。更不妙的是,潮湿的草丛和石头缝多藏有毒蛇,对小虎构成严重的威胁。“祖祖”没有其它选择,它必须避开人,人比毒蛇更危险。
“祖祖”如此艰辛和费劲,还是没能躲开人,好在这是一拨好人,是想帮助它和它的孩子。斯蒂文掌握“祖祖”新的活动规律后,考察组很小心地转移了两架摄像机过去,其它的睁眼瞎就睁眼瞎吧,这次不搞那么大的规模,保密为重,不惊动“祖祖”母子的生活为首要。
好事出现,问题跟着就来了。野生幼虎的夭折率很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即使在森林茂密的远古时代,很少有母虎能养活两只幼虎的,更别说三只,更别说食物匮乏的今天了。
录像记录下来的资料,被人们反复回放和分析,证实了考察组人的忧虑,第三只小虎明显发育不良,很难成活。
三只虎崽儿是两公一母,最大是哥哥,活泼勇猛,好奇心也重,吃奶的时候常常把两个小的挤到一边。这是野生动物中的自然竞争,小哥哥已占得先机。小母虎行二,性格较胆怯,但十分聪明机警,时刻不离“祖祖”左右,母虎的习性它模仿得最多。从森林法则来说,它的成活率还要高过哥哥。
考察组分别给它们起了名字,虎哥哥叫“猛猛”,虎姐姐叫“丫丫”。
最小的虎弟弟最受人们关切,所以叫它“宝宝”。这小家伙先天不足,再加上哥哥姐姐的强悍和聪明,它和它们的差距明显在拉大,路都走不利落了。
“祖祖”是头一次生养,但哺育的技巧和质量让斯蒂文赞叹了又赞叹,就跟夸他亲妈似的。“祖祖”是优秀的母亲,有着中国女性的慈爱、耐心和细致,不是它刻意关照,“宝宝”满月前就夭折了。
从资料中,可以看到这样的镜头,吃饱的“猛猛”和“丫丫”还不让位,衔着母虎的乳头酣睡,让外围可怜的“宝宝”饿得“噢噢”直叫。这时,横卧的“祖祖”勾过头来,把赖在身旁的“猛猛”叼到前面,放“宝宝”进来吃奶。
醒了的“猛猛”似乎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