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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圈套3-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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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没把上回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对被他蒙在鼓里带到是非之地的维西尔同仁满怀愧疚,每天往返于北山路和环城北路都让他犹如身临火线,但他又不能不这样做。提心吊胆的几天终于过去,一切平安无事,小薛忙把几位同事送走而自己却视死如归地留了下来,他还要接着做很多工作,尤其惦记着要见到浙江第一资源的宫总。小薛并非不怕死的硬汉,他耍了个小聪明,那个叫斯蒂文的从美国总部来的行业专家被他挽留下来,他算计不会有人敢轻易对外国人下手,便把斯蒂文当作自己的挡箭牌,无论去哪里都把这位洋保镖带上。

不明就里的洋保镖归心似箭,再三说总部的老板要他马上回去,小薛一面谎称客户高层这两天要请他宣讲方案,一面不遗余力哄他开心,除去泡在浙江第一资源之外就带他游山玩水,西湖于日间夜晚各游过一次,灵隐、虎跑也都去过,小薛倒是趁机饱览湖光山色而斯蒂文却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人间仙境兴致极淡、毫无共鸣,屡屡抱怨偌大的西湖居然没有可以游泳的地方。小薛不禁感慨美国人的确没什么文化底蕴,忽然想起洪钧曾经说过美国人不善于欣赏而只着意于体验,对女人尤其如此,小薛灵光乍现即刻有了主意。

小薛给范宇宙打电话求助,范宇宙一听就骂起来:“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色胆包天啊,都什么时候啦还惦记玩这些?!”

小薛不便明说,嗫嚅道:“不是我,是想给别人安排。”

“客户想玩啊?我看你还是推了吧。你是不是生怕人家找不着地方把你给办喽?!赶紧回北京吧。”范宇宙摔上电话。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小薛决定自力更生。在饭店吃罢晚饭小薛又把斯蒂文连哄带骗拽上出租车,等车开动他问司机:“师傅,咱们杭州什么地方最好玩啊?”

“那可太多了,西湖、灵隐、龙井,远一点嘛有瑶琳仙境,还有……”杭州的出租车司机大都可以兼作导游。

“我不是问这些,嗯——不是自然的,是人文的;不是露天的,是室内的。”

“哦,是想找小姐啊。”司机反应挺快,又回头瞥小薛一眼,让小薛感觉像是赤身裸体暴露在万人面前。

“是想卡拉OK呀还是想去酒吧还是想去桑拿?”司机很热心。

不懂行的人就怕面临多项选择,而六神无主之际要么只听到第一项要么只记住最后一项,所以最终的选择无非或头或尾,小薛选择的是最后一项。

“桑拿有好多啊,要看你想去哪一家。”

这是开放式问题且毫无提示,小薛不由得怀念前一道选择题了,他说:“嗯——要最高档的,服务要好,嗯——,要能到位的。”

“那就去浣溪沙吧,里面的小姐个个都像西施一样。”司机又扭头补充一句,“我只是听说啊,没进去过。”

浣溪沙独占了一座六层大楼,外面璀璨亮丽,里面金碧辉煌,一位身着欧式宫廷裙装的咨客迎上来,长裙束腰拽地,支撑开的裙摆非常宽大,小薛猜想这裙子的好处是让男人近身不得。随着两侧列队的服务员齐声高颂“欢迎光临晚上好”,咨客笑吟吟地问:“请问两位老板要什么样的包房?”

斯蒂文瞠目结舌地四下张望,小薛问咨客:“都有什么样的?”

“我们这里的包房主要有四等,其中……”不容咨客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小薛就底气十足地决断:“要两间最好的。”然后气宇轩昂地带领斯蒂文走向电梯间,他的底气是有来由的,因为他已经瞥见廊柱旁边的价目牌上最贵的金额标的是“1388”。

咨客冲着对讲机说:“四楼,帝豪阁贵宾两位。”

出了电梯,领班把贵宾两位引到相邻的两处包房,小薛陪着斯蒂文在豪华考究的包房里四下探查,斯蒂文见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便面色紧张地问:“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洗澡、可以桑拿、可以按摩,还可以……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薛回答。

一个年纪轻轻的“妈咪”走进来,一手拿对讲机,一手拿一沓名片,小薛问:“你们这里有能说英语的小姐吗?”

“有啊,最基本的对话没问题,不影响交流。”“妈咪”对自己的团队很有信心。

小薛正好奇在这种场合究竟哪些属于“最基本的对话”,斯蒂文拍了他肩膀一下,挤眉弄眼地说:“OK,我明白了。我去过泰国。”

“妈咪”出去召集她的团队,小薛刚准备去自己的包房,又觉得应该对斯蒂文有所交代有所鼓励,便说:“嗯……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担心任何事,只要你开心就好。”他在把门掩上之前又回身说了句:“Just be a man……”斯蒂文雄心勃勃地做了个“OK”的手势。

小薛来到自己的包房,坐在松软的大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服务生忙忙碌碌地端来水果拼盘、干果小吃、冰水和热茶,五脏六腑好像都空荡荡的只剩一颗心在怦怦地跳。没多久,那位“妈咪”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小薛身边,手搭在小薛的大腿上,说:“等急了吧?别生气哦。你那个老外真有意思,哎,我发现老外和中国人的眼光真是不一样耶,他挑的是我这里最瘦最没料的女孩子。”

小薛嘿嘿地讪笑,“妈咪”用肩膀蹭着他问:“好啦,下面就该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了。说吧,你的口味是什么样的?姐姐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

小薛的手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抚弄,说:“不用了,有没有男的按摩师,给我好好做个推拿就行。”

“妈咪”用手晃动着小薛的大腿说:“那怎么行嘛!这么帅的一个小帅哥来了,你不想做,人家女孩子还想做呢,决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帅哥,我是衰哥。”小薛笑道,“真不想玩,就想做个推拿,浑身酸疼。”

“可以让女孩子给你做啊,她们可会疼人了。你要是没力气,那就不要找火辣的,我给你找一位温柔的吧。”

小薛再次推托:“不用了,我今天不在状态。”

“妈咪”把手里的对讲机扔到床上,虚张声势地做出宽衣解带的架势,说:“不行,我偏不信邪,今天姐姐破例亲自陪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知是激将法起了作用还是惮于“妈咪”亲自上阵,小薛觉得心里有一种冲动,他问:“有没有……嗯……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长长的……”

“有啊,当然有。我就说嘛,小帅哥怎么可能没有梦中情人什么的。”“妈咪”飞快地出去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小薛却等得口干舌燥,终于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门又被“妈咪”推开,鱼贯而入四位小姐,一字排开站在小薛床前,奇∨書∨網每个人都手拎一个不大的箱包,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无袖旗袍,蹬着高跟凉鞋的脚摆成丁字步,都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一起朗声道:“贵宾晚上好!”

最左边的小姐上前一步说:“贵宾好,我是四川的,希望能为您服务!”

显然矮了些,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吉林的,希望能为您服务!”第二个女孩出列。

个子倒是真高,就是线条稍微粗了些,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山东烟台的,希望能为您服务!”显然烟台比较知名,所以第三个女孩在省份后面还报出了城市的名字。

身材挺像,只是皮肤有些黑,尤其脸不够白皙,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大连的,希望能为您服务!”大连不愧是计划单列市,所以第四个女孩自豪得连省份干脆省却不报。

高挑的身材很像,雪白细嫩的肌肤也很像,脸上也散发出那种莹润的光泽,再看眼睛,小薛失望了,因为这双眼睛里没有那股让他为之心动的灵气。

小薛无奈地望着“妈咪”,四位小姐也齐刷刷地望着“妈咪”,“妈咪”微微一摆手上的对讲机,四位小姐同时对小薛一鞠躬说:“多谢贵宾!”然后低头鱼贯而出。

“妈咪”凑过来又坐在小薛身边,轻声叹口气,说:“都不喜欢?她们都很棒的,你试了就知道,姐姐不会骗你的。”

小薛向旁边挪着说:“算啦,我今天实在没情绪,你就让我自己睡一觉吧。”

“帅哥年纪不大主意不小,不行!我再给你叫四个来,还不满意我就再给你叫,直到你挑中为止。”“妈咪”起身要走,又把手搭在小薛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干嘛非认准一个?你闭上眼,所有女人其实都一样。”

小薛像是被马蜂蜇了一口,浑身一颤,出了一通冷汗。他刚才还在遗憾怅惘为什么找不到一个以假乱真的替代品,现在却忽然后怕起来,倘若那个大连的竟真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她”,自己会要她吗?如果要了,以后还能再面对“她”吗?小薛也害怕锲而不舍的“妈咪”终究会帮他从众多待选者中挑出一个最相似的替代品,更害怕自己经不起诱导而闭上眼接纳“其实都一样”的女人。

小薛从床沿蹦起来,有只拖鞋被甩了出去,他干脆光着双脚站在地板上,对“妈咪”说:“哎呀你有完没完啊?!我告诉你,我今天不要小姐,你要是再烦我就马上退房!”

“妈咪”很快消失了,小薛仰面朝天躺在大床中央,庆幸总算没有亵渎自己也没有亵渎她,但马上意识到当自己以“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长长的”为标准遴选小姐之时,就已经亵渎了自己,更亵渎了她。小薛懊恼地抓过一个枕头使劲捂在自己脸上,大声痛骂自己,含混不清的咒骂声在房间里回荡,竟有些像是呜咽的哭泣。

斯蒂文从包房里走出来时小薛已经看完了闭路电视里演的两部好莱坞大片,小薛结完账,搂着斯蒂文的肩膀笑嘻嘻地问:“怎么样?”

“棒极了!”斯蒂文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由衷地说,“我喜欢中国,我喜欢杭州。”

***

斯蒂文于逗留杭州期间又去过两次浣溪沙,小薛建议开发一家新场所但斯蒂文显然已对浣溪沙具有极高的忠诚度而坚决不另辟战场,最后一次居然是他独自去的,回来后扔给小薛一张发票要他报销,小薛惊讶之际问他沟通上有没有遇到困难,斯蒂文摇头说根本没有,小薛印象中这还是斯蒂文头一次没有抱怨中国人不懂英语,不禁感慨看来语言不通并不妨碍身心交流,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

这天晚上小薛在饭店房间里接到一个电话,手机的信号似乎不太好,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小薛刚确认对方并未打错电话,对方说:“薛经理,我最后劝你一次,不要再抱侥幸心理,你该玩的也玩了、该试的都试了,现在收手还不晚。我还要明确告诉你,只要有一家公司的标书里面有你们维尔西公司的产品,就会有人上北京找你,你走路可要小心。”

小薛刚要纠正对方误读了维西尔公司的名字,电话已经挂了,他想看一眼通话记录却发现对方的号码已被隐藏。小薛坐在床边心里阵阵发虚,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电话当真,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在玩火。正恍惚间手机铃声大作,把小薛吓得一哆嗦,他盯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迟迟不敢去接,仿佛那不是手机而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手雷。他凑过去歪头审视来电号码,顿时松了口气,那是串熟悉的数字,电话是从维西尔北京办公室打来的。

小薛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洪钧质问道:“Steven还没走吗?你和他究竟在杭州做什么?怎么会需要他在客户那里呆这么多天?”

小薛支吾说:“我想让他和我一起见宫总,有些话他讲比我讲更有说服力。”

“约到宫总了吗?”

“还没呢,我还在等机会。”

“什么?!把Steven留在杭州和你一起等机会?你知道他这么‘等’一天咱们得花多少钱吗?”洪钧不禁火冒三丈。

“咱们要花多少钱?不就是他的酒店钱、饭钱这些日常开销吗?”小薛困惑中忽然想起斯蒂文的三趟浣溪沙之旅,心里纳闷自己还没报销呢洪钧怎么会知晓,嘴上却不由自主地交代,“就带他去happy过几次,是有点贵,我没想到他一下子上了瘾……”

“谁问你这些了?!Steven只要在中国呆一天,维西尔美国就要charge咱们三千美元,第一张invoice都发过来了,把Laura和我都吓一大跳,截止到7月18日已经charge了我们七个工作日,两万一千美元,Steven已经又呆了五六天,又是将近两万美元,你在浙江第一资源搞一次需求调研我们就得向维西尔美国支付四万美元的费用,有你这么做项目的吗?!真是败家子!”

“我知道他的rate是三千美元,但我以为他只有真正干活的时候才收咱们钱,闲着的时候不收钱。”

“谁这么告诉你的?是我还是Larry?你已经在维西尔整整一年了,怎么连起码的sense都没有?!三千美元一天,是按时间计酬而不是按成果计酬,咱们首先是买了他的时间其次才是买了他的劳动,他在杭州呆着就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干活,咱们不掏钱谁掏钱?”

小薛认识到事态严重,却想给自己找个台阶,讪笑说:“维西尔中国的钱被维西尔美国赚了,还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洪钧冷笑道:“你倒是挺有国际主义精神,你以为Steven是白求恩啊,这是生意。马上让Steven回美国,你的账回北京再算。”

“我——我不敢让Steven走,我是怕……”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Steven留在杭州到底为的什么?”洪钧的火气又上来了。

“嗯——有他在,我就不会出事。”

洪钧惊讶得一时间火气全消,待小薛把隐情从实招来之后洪钧追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把它当回事,现在还觉得也许就是哪家公司装神弄鬼吓唬咱们,这么多天了不就只是刚才来过一个恐吓电话嘛。”

洪钧不敢大意,命令道:“你和Steven明天一早都离开杭州。”

“我让他先走吧,我还是不想放弃。”

“你真是傻大胆。”洪钧默想一阵又说,“那你明天早晨去上海吧,这些天就在上海office上班,等风头过了再说。”

***

洪钧第二天就给郑总打电话希望能面谈一次,郑总问你不是特别急吧,洪钧当然只能说不急不急,郑总就说我周六打球,本来约好的一个人忽然来不了,你来吧,什么都不用管,带上球杆就行。

星期六一早洪钧赶到华彬庄园高尔夫俱乐部,等他拖泥带水总算打到第十八洞,早已经烈日当空,原本他是来陪郑总的却变成郑总陪他,郑总耐心地等到洪钧终于最后一次推杆进洞,便马上带他躲进会所里凉爽舒适的咖啡厅,要了一大杯冰水喝起来。

洪钧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郑总,今天实在是我拖累您,要在往日您肯定早都收杆了,就我这球技太影响您的情绪。”

“别这么说,高球这东西好就好在可以培养人的心性。”郑总大度地一摆手,又认真地说,“你用的是Callaway的杆子吧?我觉得对你来说太硬了些,你应该试试日本杆,美津浓的力度和柔性可能比较适合你。”

“多谢名家指点啊。”洪钧笑道,“我知道您是给我留面子,我的问题是在基本功上。”

“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想给你提个建议,打球关键讲究一个心态,既要放松又要专注。”郑总盯着洪钧说,“我观察你打这十八个洞,是又紧张又心不在焉,问你几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还不肯说。”

洪钧承认道:“的确是心态问题。刚才是怕影响您打球嘛,所以不想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郑总招呼服务生上咖啡,然后问洪钧:“你心里是有事吧?还是关于我们的NOMA工程?”

洪钧微笑不答。

郑总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快,说:“因为我把ICE放进评测的短名单?他们毕竟是数一数二的软件厂商,和你们难分伯仲,你总不至于希望短名单上只有你们一家吧?”

洪钧忙摇头摆手加以否认,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非分之想呢?那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把他们放进短名单里,并不表示我对他们的态度有什么变化。”郑总一边搅动杯里的咖啡一边说。

洪钧暗暗有些感动,他没想到郑总居然肯费口舌向他解释,想了想说:“最近一段脑子有些乱,总觉得项目上好像有什么关系没有理顺。”

“你指什么?”

“有时候我都觉得糊涂,NOMA工程的选型究竟是谁在主导,是第一资源还是系统集成商?”

郑总神情专注地问:“什么意思?”

铺垫已毕,见话题已引起郑总的重视,洪钧单刀直入:“现在有些公司把NOMA工程做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第一资源就像一位病人,而管理咨询公司就像老中医,准备投标的系统集成商就像中药房里的掌柜,而我们这些软件厂商就是被放在药柜抽屉里的药材。他们说病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病症,需要老中医望闻问切才能开出药方,再由药房掌柜把各味药配齐,所以第一资源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等待药来张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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