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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角也会有一家。只是粽子要像城隍庙徐波廊一样缩小,面条得用小碗来装,熏青豆只要一小碟就行了,扎肉也要切得小巧诱人……让每一个旅游者,花不多的钱,在坐进小吃总汇之后,能尝到朱家角大部分的名小吃,并留下美好的记忆。
水乡朱家角(2)
(2001年8月)
七宝茅台
中年以上的上海人都晓得七宝大曲。
七宝大曲卖得最好的年头,上海大小商店里都能见到这种酒。还在我不会喝酒的时候,我就晓得七宝大曲了,比晓得七宝镇更早。我知道七宝大曲是烈性酒,喝起来酒味很冲,酒性很大。第一次喝七宝大曲,是在我的青春时代。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夺权风暴刮得最凶那一年。
弄堂里几个青工,几个当逍遥派的大中学生,乘凉乘得晚了,肚皮都有点饿,先是有人提议吃点心,后来有人说,吃点心不如喝酒。时近半夜,喝酒需要下酒菜,熟食店都已关门了,到哪里去买酒菜?一位朋友说,把钱凑出来,买的任务交给我。
他去推自行车出来的时候,众人把钱凑出来了,一元两元,三角五角,凑了五六元钱。
这位朋友果然能干,去了没多久,酒菜全买来了,菜是花生米、开花蚕豆、炒黄豆和一包兰花豆腐干,全是干货,却也能算下酒菜。酒呢,就是一瓶七宝大曲,酒精度甚高的,瓶盖头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人人都说这酒太凶了,喝下去肚皮里会烧起来,不敢多喝。但酒已经买来了,每人多少得喝一点,二块六一瓶,在当时那个年头,是很贵的。我也喝了一小盅,酒味很重,直冲喉咙,辣得我连忙嚼了一块豆腐干。酒下了肚,肚皮里顿时热烘烘的,在盛夏的夜晚,浑身上下直觉得热。有几位胆小的,见我们几个先喝的都说酒太凶,不敢喝了,只勉强用筷子头蘸一点,也算尝过了。
正是这一番经历,让我永远记住了七宝大曲。后来我去了贵州,后来我又从贵州返回上海。贵州驰名中外的茅台酒,出在我插队落户的黔北高原茅台峡谷。从那里回上海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把茅台酒的酿制方法和七宝大曲结合起来,给上海创造一种名酒,就叫七宝茅台。茅台多么出名,前面再加上七种宝贝,这个酒名该多有魅力。看到的人都想买来喝。
但是我一打听,说七宝大曲没有了,酒厂已经停止产酒了。
我的七宝茅台梦破灭了,我非常失望,碰到七宝人我就问:七宝大曲为什么没有了?
近几年七宝古镇重新修缮,老街上恢复了古色古香的风情,我去过几次,发现镇上产一种小瓶的酒,我当时迫不及待喝了一小盅。一起喝的文人有的说味道不错,有的说酒味尚差,我当时只顾高兴,连声说好,我说好的意思是讲,这种名叫七宝老酒的酒,终于又面市了!我又可以做一做七宝茅台的梦了。
七宝老酒的质量可以提高,首先得有一股好水,还得有好的窖泥,老窖泥更主要的是引进酒师,好的酒师,茅台酒厂的酒师。我们样样东西都可以从海外引进,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引进国内最好的酒师。
有了这几样基础,再加上七宝原有的酿酒技术,七宝茅台还是会有希望的。
七宝茅台,七宝茅台,愿我的梦境成为现实。
(2002年5月)
形态万千看彩云
从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坐飞机,我就喜欢透过机窗眺望高空中的云彩。
经常,那云彩是洁白的,像无数堆叠成山峦的棉絮。那棉絮白得像雪,白得像漫坡散放着的羊群,有时候太阳光穿透了云层,万丈光芒的感觉就那么形象地出现在眼前。飞机在航行,风在吹,时常会把云彩吹散成变幻莫测的形态。一会儿云层在翻卷,一会儿浮云在飘动,一会儿白得耀眼的云层里透出了橘黄色,一会儿彩云镶上了金边。
天气不好的时候,飞机穿行在云层里。这时候的云彩呈现稠稠的米汤色,肉眼看不远,只觉得一团团、一簇簇、一堆堆的浓云在向你扑来,感觉到有些骇人,感觉到飞机仿佛也飞得慢了。
而当飞机奋力地穿过浓重的云层,跃上一个新的高度,人有一种再次腾空而起的感觉。这时候,漫漫长空仿佛都在飞机的下面,空中一碧如洗,尤似白绸般闪着光,天边是恬静的浅蓝,纯净得令人想起无边的大草原,想起波光粼粼的大海洋。
离开西雅图回国的时候,我在飞机上看见过美加边界雪峰上空的白云;在祖国的大西北航行时,我见到过祁连山峦的雪峰云;飞往俄罗斯访问时,我凝视着西伯利亚上空的厚实的云层惊叹;在云南上空飞行时,我时常能看见一朵又一朵浮在蓝天上的轻云,迎面向飞机拂来,我看着飞机在轻云中飞过,我感觉到浮云伴着飞机在飘浮,我还能透过柔丝般的云朵,看见云贵高原绿色的岗峦。哦,高云中的云彩,有时候面纱般笼罩着一座座山峰;有时候又是玫瑰色的晚霞,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思。
但也有几次,云彩向我露出狰狞的面目。一片火烧云过去,飞机前方出现了一片乌云。明明是白天,可是光线明显地晦暗下来。坐在前排的靠窗位置,能清楚地感觉到飞机在绕开乌云飞行。那片厚重的乌云体积是那么庞大,飞得越近,云层越黑。陡地,一道闪电劈开乌云,像一把长剑般灼眼地掠过,继而又在瞬息间消失了。乌云张牙舞爪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去,这时候,机身上往往还能听到沙沙的雨点声。这是在提醒乘客们,航行途中遇上了狂风暴雨。而我们最先看到的,却是乌云的骇人面貌。
飞机远离雨云时,凭窗远眺,还能看到那一团团一簇簇浓黑的乌云,和不时腾跃横掠的闪电。每当这时候,我往往会由衷地感慨着,神威无限的大自然,创造着一切,时不时也会以它的灾难,瞬息之际毁灭一切。
(2003年8月)
放棹西湖月满衣
读到“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的诗句时,我还没有到过杭州,更没有游过西湖。但在我的梦中,始终有“西子”湖的倩影,那湖边的柳,湖中的船,船中的欢声笑语和丝竹笙箫,都成了我消解不去的一个心结。
自古以来,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美称,这话绝不虚妄。古代的西湖是美的,大量留下来的记录西湖的诗文词章,不光光说明西湖是美的,还有人们对西湖的眷恋和依赖
以及它在人们心目中的不可替代。
天下西湖三十六,最好的最爱的却是杭州的西湖!元初,马可·波罗到了杭州,他游历过世界各地的许多名城,但他认为杭州是最繁华美丽的城市。在他之前,就有柳永的《望海潮》词风行大江南北:“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光是读这首词的上阕,就够令人向往的了。难怪金国的国主亮听说西湖有这么美,便想“立马吴山第一峰”了。据载:“初,亮遣施宜生往宋为贺正使,隐画工于中,密写临安之山湖以归,亮令图为软壁,而图已像策马于吴山绝顶,是时已有南窥之意,闻人唱柳耆卿《望海潮》曲,皆钱塘景物,亮闻之大喜,遂决意南征。”如果西湖不美,金主何以会千里迢迢要南征呢?
我对于西湖的向往,实在没有多少私意,无非是想闻闻秋桂之香,赏赏夏荷之艳。有一阵子,听说雷峰塔始终没有修复起来,心里颇有些怅然,南屏晚钟乃西湖著名的一景,少了南屏晚钟这一洗涤尘俗,剪空而来的清音,到底少了不少意趣。近闻雷峰塔业已修复竣工,又可闻听到消杳了好久好久的“南屏晚钟”了,甚慰。又从媒体上得知,杭州要建钱江新城,还要造地铁什么的,当然,这还不是我最感兴趣的,我感兴趣的是听说杭州的南山路一线将辟成免费公园。这一线路我是熟悉的,浙江省作家协会办公地址早先就在那一条线上,原来有老年公园、柳浪闻莺、儿童公园、长桥公园等处,沿着西湖,长长的一段,如果将它们连成一片,辟为公园,倒不失为大手笔呀!那时候的西湖不知要羡煞多少中外游人呢!
我总是对那一次的“秋夜泛西湖”念念不忘。那一天,我们应邀去杭州,晚上有一个夜游西湖的安排。我倒是从未在晚上游过西湖,这一次倒遂了心愿了。傍晚,月上柳梢头。我们到了岳坟附近西湖边,一艘仿南宋的画舫泊在那里,微微地在水中晃动着,看过去像一幅画。画船精致,像是画出来一般,让人不忍心踏上去,怕踏坏了它。晚饭就在画舫里吃的,画舫就在不知不觉间游动了起来,这种“动”是人感觉不到的。已经游走了一些距离了,尚不知画舫已经在开了。饱腹之后,坐在舫头,凭栏临风,满眼是迷人的夜景,一边是湖滨路一带的霓虹变幻闪烁之景,另一边是苏堤六桥之上的幽幽彩灯一灿一灿地点缀于桃柳之间,看上去恍恍惚惚的,不甚真实。所有的灯光映在湖中,随着湖水的波动,碎碎地醉醉地荡漾着,人的那颗心也一起晃起来,再向身后看去,宝石山上的保俶塔也闪烁着灯光向我们致意。白堤上的桃柳之间,氤氤氲氲的雾成一片,人行其上,疑在天庭。到了三潭印月附近,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湖中有了许多的月,交相辉映,月醉如银,霎那间,人就像到了月宫一样,洁白如洗了。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吴刚的斫桂声,嫦娥的劝酒声。“三潭印月”如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知道有这个妙处呢。因了船的浮动,眼睛所及之处,都是虚虚幻幻的,不久,人的思绪便也晃起来,浮起来,也不知身在何处了,就是梦中也没有这样的好景致。我希望这样的夜游活动多持续一些时间,但不知怎么的,在画舫中过了两个小时,似乎才过去了二十分钟。结束夜游回到宾馆躺在床上之后,我的心仍在画舫中恍着,西湖的夜景仍在心中弥漫着、绚丽着,拂之不去。才知道明代董斯张的《夜泛西湖》这首诗写得一点也不夸张:放棹西湖月满衣,千山晕碧秋烟微。二更水鸟不知宿,还向望湖亭上飞。
每次到杭州,路过西湖时,总在想:能生活在西湖边该是多么幸福!许多湖都位于城外或城郊,惟独西湖就在城中。倚湖而居,要多诗意就有多诗意!
西湖的过去是美的,西湖的现在是美的,西湖的将来也会美的。我一直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在西湖边上悠闲地生活着,哪怕就那么一段日子也好!晨晨昏昏,日日夜夜,能在西湖的怀抱中休憩那颗日渐疲乏了的心,夫复何求!
(2002年10月)
金秋的雷峰夕照
四十岁以前,我从未去过杭州。青少年时期是因为没有条件;长大了远在云贵高原插队落户,难得回一次上海,有亲戚朋友相约去杭州玩,但我珍惜短暂的探亲时间,从没有去过。
不过这一点也没影响我知道西湖、知道雷峰塔,尽管雷峰塔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四十岁以后,我回到上海居住。年年有机会去杭州,竟然对西湖有了一股迷恋之情。仿佛那醉人的湖光山色,是我的一位“情人”,不去会一会她,不在春光秋色里泛舟湖上一番,心里痒痒的,总像欠了她什么一般。
年年去杭州,年年在湖畔散步,年年在赞叹西湖之畔的景物时,都要谈到雷峰塔,说起西湖三塔只剩了六和塔、保俶塔,唯独不见了雷峰塔,实是可惜。说起1924年9月25日下午,雷峰塔忽然倾圮,引得以鲁迅为首的一批“五四”文化人阵阵欢呼。他们是把雷峰塔视为压迫人的法海和尚的象征,封建恶势力的象征的。以至我还特地去看了一趟雷峰塔的遗址,只见一片破砖荒草,很难想像昔日雷峰塔的雄姿的。
今年里,我是第四次去杭州了,一次是在早春时节,一次是在非典刚过的6月中旬,第三次则是在盛夏7月。第四次去,我一点也不嫌多。正是金秋10月,典型的小阳春时节,秋阳明丽,徜徉于新辟的南山路上,和风轻拂,游人的脸上都有着自在的神情,湖面上弥散着淡淡的雾岚,使得西湖的景致更带了几分委婉秀丽。波光涟滟的湖面上,有游船在阳光下悠然来回。西斜的太阳移到南山顶上了,给偌大的西湖撒下了一片碎银般的光芒,有点烁人的眼。
我抬头望去,雷峰塔那么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初夏来的那一次,我已和妻儿上过新落成的雷峰塔,这回来,不想登塔了,只想远远地瞅一眼。不料这一看,感觉却比登临塔楼还要好。我陡地想起了四个字:“雷峰夕照”。在西湖十景中,平湖秋月、三潭印月、花港观鱼、断桥残雪、苏堤春晓、南屏晚钟、柳浪闻莺、曲院风荷、虎跑问泉,我不唯独无缘一见雷峰夕照的传统美景嘛!我预感到今日将有幸一睹金秋里的雷峰夕照,不由欣欣然走进了湖畔新辟的闻莺阁茶室。
时近黄昏,南山路上的游客已渐少渐稀,原先的欢声笑语,也为灯光树影里对对情侣的喁喁细语取代。茶室里只剩不多的几位茶客,我们选取了一个最佳的座位,坐在廊亭里,眺望着湖光山色,顿觉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南山的山峦在夕照之下,如同画笔几抹淡淡的勾勒。挨近南山西巅的夕照,已成了柔和的橘红色,浑圆浑圆的,分外悦目地映衬着雷峰塔的金顶。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落日渐渐地害羞般地隐入南山的怀抱,那返照却仍不甘示弱地射入云层,云空之中,缕缕彩霞映着荡漾的湖光。顿时,塔影、波光、晚霞、夕阳组成一幅艳丽媚秀的画卷。刹那间,夕照隐入山后;也几乎是在同时,灯光勾勒出的雷峰塔又映入我的眼帘。南山脚下,湖畔的亭台楼阁,也一一忽闪忽闪亮了起来。
金秋的雷峰夕照,为西湖璀璨的夜景取代了。哦,此时此刻,我才恍然顿悟,为什么世人给雷峰塔编织了那么多美丽的传说,为什么雷峰塔的倒掉和修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关注。
(2003年11月)
第八部分
宁波的水
我们是在雨天里出发去宁波的,这是不是预示着,从一开头,我就要写一篇《》。
在车上,望着车窗外的滂沱大雨,我说真是不巧,我第一次到宁波,天气就不好。同行的上海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有的还说:“怎么可能……”
是啊,他们中间到宁波次数最少的,也有两次了。我想告诉他们,我有整整二十一年生活在西南山乡,偶有回上海的机会,老家都呆不够,哪还有闲心游历上海附近的地方。但是瞅瞅周围人的脸色,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解释什么呢?上海和宁波的关系太密切了,密切得几乎难以区别。可以说,凡是上海的单位,大至一个工厂、一所学校,小至一个车间、一个班级、一个处室,甚至一个小小的精简后的机关,都会有宁波人。别的地方可以不去,宁波却是早就去过的。
我活了五十岁,第一次到宁波,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不过初到宁波,也有初识宁波的新鲜之处。同行的上海作家、杭州作家,都用过来人的口吻熟悉地给我们介绍着宁波,宁波的菜肴、宁波的服装、宁波的古迹、宁波的文化、宁波的海港……我细瞧他们的表情,对曾经见过的一切,他们情不自禁有一种熟视无睹的神色。而我,则带着一双充满兴趣的目光,饶有滋味地观赏着宁波的一切。几天时间里,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宁波的水。
宁波这两个字,和上海一样,是和水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一到宁波,最吸引着我的,就是宁波的水。
站在三江口的大桥上,看着初夏时节甬江、姚江、奉化江三江交汇的丰盈潮涌的景观,我恍然觉得,宁波城仿佛就是给三条江的水托起来的。
姚江牵扯出七千年前的河姆渡遗址文化,牵扯出千古绝唱的梁祝文化公园;奉化江和从溪口流来的剡溪相连,流经溪口全镇的剡溪,不但以自古相传的溪口十景著称,更以蒋氏故里名闻遐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剡溪牵扯着的,还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现代史。
如果认为宁波只有顺江而下的流水,那就错了。
宁波的水是立体的水,是秀美的水,是坦荡的水,是奔腾不息的水,是多彩多姿、光华闪烁的水。几天时间里,宁波的水在我眼前展现幻化出的,是泉水、是瀑布、是静潭、是湖泊、是大港、是江河。
刚惊叹过凌空飞雪的千丈岩瀑布,又会为循崖直泻的徐凫岩瀑布骇然,转过弯来,隐潭三瀑则让我感受到浙东山水的幽险奇秀。站在溪口镇武岭门前,眺望滔滔而来的剡溪之水又潺潺淌去,自会联想古人为何会盛赞这地方是“海上蓬莱,陆上天台”。而到了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