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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客气的道：“哪里，张夫人说笑了。”
又客气了两句，那位张夫人似乎身子乏了。那张雷干脆就半扶半抱着她，左右看了看，突然道：“林兄弟呢？”
“他有些事儿，出去了。”柳苗笑着，脸上看不出什么。
“我们夫妻就在镇上买了房子，让林兄弟没事儿过去坐坐，我在这边也不认识啥人，正愁没人比划两下呢，柳大夫你……”
张夫人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还要比划，你是看我们娘俩太安逸了是不？”一句话让个虬髯大汉果断的闭了嘴。
张夫人颇为不好意思，“柳大夫，您别介意，他就是这个性子。一天不练武都难受似的，其实他没恶意。”
柳苗当然看得出来，不过在没弄清楚这人身份之前也不敢太过亲近。“我知道的，张夫人你也好好歇着，千万别动怒，这怀孕前几个月身子最重要了。”又唠唠叨叨嘱咐了两句，那张雷两口子才走。
柳苗给小五子使了个眼色，小五子状似出去买东西，远远的坠在那夫妇不远处。
204
小安从前院过来，“师傅，那张雷留了银子。”神色怪异。
“留了你就收着呗。”来医馆看病抓药，付钱有什么不对劲的，柳苗笑小安大惊小怪的。
小安摊开手掌苦笑，“可是师傅，他们留的是这个。”
柳苗一看小安手掌那东西，也错愕的瞪大眼睛。“这……这……”柳苗咳嗽一声，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真他爹的太奢侈了。”
小安：“……”
柳苗整理了一下情绪，从小安手里接过那东西，反复确认了一下。
“还真是金子，这张雷别看其貌不扬的，出手可够大方的。”
小安撇撇嘴，心道：何止出手大方啊。这锭金子少说也得有十两，十两金子啊。他们医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诊金。
柳苗愈发对那张雷的身份好奇，金子她随手扔给小安，“你留着吧。”
“可是师傅，这是人家给你的诊金。”十两金子虽然不少，可小安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行了，咱们医馆最近也没少白往出给药，你这医馆再让咱们师徒开下去都要成善堂了，你也不好老从家里拿银子吧。”柳苗摆摆手，“这金子你留着，就当是咱们这些日子的亏空了，还能多近一些药材。”反正白来的东西，能帮助更多人的话柳苗当然愿意。
小安知道师傅现在不缺银子，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把那金子收起来了。
小五子不一会儿跑回来了，进门就得意的道：“柳大夫，我知道地方了。”
柳苗给他倒了杯茶，“先歇口气。”
小五子也不怕人，“谢柳大夫。”大大方方的喝了茶，才道：“他们在镇子边上买了一个二进的院子。刚买没几天，之前都在镇上的悦来客栈住。听说这两天张罗着买下人呢，说是要在这边生了孩子再回家去啥的。”不得不说，小五子打探消息还是有一手的，就这么会儿功夫就把消息都打探来了。
柳苗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散碎银子，有半两左右，给小五子道：“瞅你跑的满头汗的，给你买双鞋子。”啥鞋子半两银子都够了，柳苗这算是奖励他一下。
小五子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千恩万谢的收了，末了还道：“柳大夫，以后有这好事儿你还找我。”
“就你小子话多。”小安不满的瞪他。
柳苗就笑了。“你还当是什么好事儿呢，那张雷功夫好，要是让他发现了说不得还是个麻烦。小五子这是冒着危险的，小安你也别说他。”
柳苗这样一说，小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小五子却道：“这有啥的。大街又不是他们家的，我在街上走他们两口子管天管地还管我走路啊。”虽然这样说着，脸色却不是太好，终归是年纪小，总有些后怕的。
柳苗就笑着道：“瞅瞅你吓这样，这样。晚上我请你们吃顿好的，给你们压压惊。”柳苗这样一说，小五子反而不好意思了。“我才没害怕呢。”小声嘟囔道。自己也算是个大小伙子了，被人家一句话就吓到了，小五子觉得有点儿丢人。
张氏牵着童继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看那张雷两口子和林元浩都不在，就问。“这都去哪了，不是又打架了吧？”脸色难看。
“姨娘。没事儿了。”伸手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童继鸿，笑着道：“相公去柳大哥家了，估计就快回来了。”又问童继鸿，“鸿儿睡得好不好啊？”
“好。”鸿儿抱了柳苗的脖子，他特别依恋柳苗，“姑姑，咱们啥时候去打猎？”还记得这个事儿呢。
柳苗暗怪林元浩那家伙不出好主意，这么小的孩子去打什么猎。山上那么多的树枝啥的，再刮了碰了的也犯不上啊。
“鸿儿饿不饿，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并没有正面回答，合计着用不了多久小家伙就忘了。
童继鸿也果然没再纠缠这事儿，转而问，“等着姑父回来一起吃。”
这孩子可真懂事儿。柳苗高兴的抱着他亲了亲，“姑父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一会儿去酒楼吃饭。”也难得他们奢侈一把。
正说着话的功夫，林元浩从外面回来了。
“张雷他们走了？”林元浩没看到那两口子，就低声问。
柳苗看他神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大事儿，就低声问了一句，“怎么？”
“回去再说。”林元浩看了一眼张氏，“姨娘，柳大哥听说咱们过来了，说啥都让咱们晚上过去用饭，您看？”家里有老人，林元浩并没有直接答应。
张氏已经从柳苗那知道了他们家最近的事儿，也知道跟柳徇天他们关系交好，就道：“人家既然请了，咱们也不好推辞，不过可别空了手去。”她已经知道柳徇天他家在柳苗搬家的时候送了老多东西，因此就道。
“不用不用，就是一顿便饭，师傅你们要是拿东西那就外道了。”小安一听急了，就连忙劝道。
林元浩也道：“是啊，咱们去柳大哥家就是吃个便饭，不用那么刻意。”
柳苗点点头，也劝了张氏两句。
张氏也知道这两口子都是心里有数的，见他们都坚持也就没再劝。
柳苗歉意的道：“看来今晚的酒楼是去不成了，咱们改日再去吧，肯定请你们吃一顿。”这话是对小安和小五子说的。
小五子挠头嘿嘿的笑，小安有些不好意思，“师傅您怎么还当真了。”
林元浩被他们说的莫名其妙的，就问是什么事儿。
柳苗笑着把之前的事儿说了，林元浩心里一动，“不成，我这就去柳大哥那，跟他说说。”如果张雷真是那人，那他这个时候找下人，不妨让柳大哥做做手脚。在这清河镇一亩三分地，应该没他办不到的事儿。
柳苗隐隐也猜到了些许，林元浩果然是去找柳徇天商量了。就道：“那你快去吧。”这事儿是大事儿，如果张雷真在北方有生意，说不得他们这次过去还有个方便。当然，前提是他们得确认那张雷身份没有问题。
就这样林元浩刚进门又回去了。
小安过来跟柳苗说，“师傅，咱们做的那些治感冒啥的药丸，前几天我正做的时候让人看到了，就买了两丸，我寻思着咱们这东西也是药材就卖了他两丸，没想到没几天那人又来了，还问咱们有没有别的啥的，准备多买一些。”
柳苗听了先是一愣，那些药丸是她为去北方准备的。路上带药材啥的也不方便，她就按照现代一些中药的配方合成药配置了一些药丸。那些药丸当然是有效的，只是柳苗从没想过要投入市场。
“那药丸你是怎么卖的？”柳苗突然问。
“我……”提到这个小安脸红，“我本来不想卖的，那人非得买，就一两银子卖了他两丸。”
柳苗倒吸了口气，那药丸虽然用药不少，可是一丸卖半两银子可不少啊。这样少卖还不觉得怎样，如果他们大量生产，这要是投入市场……柳苗突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像她砸过来，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师傅，师傅……”小安一看柳苗发呆，还以为师傅被自己气到了，赶紧道：“师傅我不是故意的，那人也是咱们镇子上的，是个跑货运的，我看他真心想买才卖给他的，师傅你要是不同意，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出于某些微妙的心思，一看到柳苗不高兴，小安这心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不是。”柳苗突然摆摆手，“你容我好好想想。”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童继鸿小朋友也乖乖的一句话都不说。只用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珠盯着柳苗。
柳苗脑子快速运转，算计着这件事儿里面可以赚到的银钱。几乎都不用想，这事儿肯定是赚钱无疑，可他们要做大，这事儿却不是一家可以办成的，至少，这背后必须有一尊靠得住的大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柳苗几乎可以预见到，当他们这个摊子铺开了，一旦有大把的利润来的时候，麻烦肯定也会跟着来。这个时候就需要官场的势力，能够完全靠得住的官场势力来护着他们。
柳苗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童升，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法子。童升是官不错，在这八虎县境内或许还够威望，可要出了这八虎县，怕是没有人会买他这个县令的面子。
而这生意柳家肯定是要有一股的，童升那边柳苗也不会抛下。柳苗合计着，突然想到，如果干爹他老人家在就好了。
算了，这事儿还是跟林元浩商量商量，晚上再跟柳家提提，看看柳徇天有没有什么法子。
柳徇天在辽东府都有些势力，要说他背后没有官场的人做后盾打死柳苗都不信。也许他有什么背景强大的靠山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柳苗就暂时把这事儿抛到一边，这一抬头就看到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连童继鸿都不例外。
“你们这是干嘛？”柳苗一怔。
205
“姑姑，你是不是在想事情？”童继鸿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爹爹以前也是这样，半天不说话，就说想事情。”
柳苗被小家伙撅着小嘴的可爱模样逗的不行，“是，姑姑就是在想事情。我们待会儿去小安哥哥家做客，好不好？”
“好。”童继鸿之前见过小安，就大声道：“小安哥哥说要送给鸿儿好玩的，我还记得。”
小安大汗，小家伙不提他都忘了。
那会儿还是师傅在童家生病那会儿，他怕童家人欺负师傅，就让小家伙帮忙告诉他童家都有什么事儿，算是买通了一个小内应。
当时许诺了好多好处，说起来他还真没兑现。
小安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就赶紧道：“那一会儿去哥哥那，哥哥送给小安好玩的好不好？”
“好。”童继鸿大声的笑。小孩子对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记性很好的，小安哥哥说要送给他好玩的，他可是一直记得。
医馆又来了几位病人，柳苗并不亲自诊治，反而让小安把脉、开方子，她就在一旁看着。
小安如今已经似模似样，简单的病症都能处理，一些复杂的病情也不妄下推断，而是请教柳苗，用药也相当保守。并没有年轻大夫被人夸奖两句就忘乎所以。
小安性情稳重，又有一颗善良的心，最适合做医生这个行当。
医馆病人不多，柳苗看小安做的不错，又都不是什么大病，就去了后院。
后院里童继鸿小朋友正在写大字，他已经开蒙，每日在家里也写大字，今儿看到小安这有纸笔。柳苗就让他在后院练字。
小家伙坐在炕上一本正经的，额头上已经一片薄汗，可还在认真写字。
字写得不好，但一笔一划却很端正。
柳苗拿着扇子在旁边帮他打扇，小家伙头都没抬一下，还是认真的写。
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么稳当，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心静。别看之前说到玩酒高兴，可真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却能静下心来，这对这么小的孩子可是难能可贵的。
足足写了五十个大字，童继鸿小朋友用了一个多时辰。柳苗掏出帕子帮他擦汗，“鸿儿累不累？”
“嗯。”小家伙点点头，献宝似的把写的字拿给柳苗看。“姑姑看看，鸿儿写得好不好？”
“嗯，写得好极了。”柳苗拿着那几篇大字，不住的夸赞，不过也指出了他几处瑕疵。“鸿儿看看这里，这一笔是不是这样更好一些？”柳苗耐心的教，鸿儿认真的学，张氏坐在旁边裁剪那些刚刚送来的布料，乐的不拢嘴。鸿儿这孩子就是聪明，苗儿也是个有耐心的。
又忍不住想到。苗儿要是能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也会这样有耐心的教导。可惜，这都几个月了。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伤了元气，亦或是那孩子还没走远，闹腾着呢。
这样一想，张氏就有点儿要坐不住。
“苗啊，听说东岗子那边有个庙。挺灵验的，要不哪天你跟我去一趟吧。”花点儿银钱做个法事超度一下那孩子。另外也能求个孩子。
柳苗一愣，“姨娘，东岗子那么老远，还是算了吧。”求神拜佛这事儿，柳苗是大夫，说实话，不是很信。
“去一趟也不费啥功夫，姨娘花钱雇个车，咱们娘俩一起去。”张氏对这事儿显然很坚持，“也不是真没那功夫，从你们这，起早走，当天就能回来……那菩萨灵验，听说许多人都求了孩子，咱们也去求求，就是给家人求个平安也好。”
柳苗这才明白张氏为啥这么热衷要去。
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感动。这也就是张氏，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啥事儿都给他们兄妹想在了头里。
“成，等大哥那边事儿有了结果，咱们就去。”柳苗这次答应的很痛快。
张氏点点头，苗儿能想通最好。其实说实话，大壮那边她反而不担心，一来里正那边愿意要吴氏，大壮只要想通了就没啥。
大壮这是男人，有了柳苗这个妹子，以后帮衬着，想要重新找个黄花闺女那是再容易不过。倒是苗儿这，孩子还没有，这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氏担心，林元浩那岁数也越来越大了，哪天禁不住诱惑再娶个小的啥的，那苗儿的日子可就真没盼头了。
童继鸿也写完了字，眼瞅着这日头都要落山了，几人又到院子里坐了。
小五子机灵的过来沏茶，柳苗就问：“前头还有病人吗？”
“还有两人，不过都是前几日来过的，这是见好了，又来瞧瞧。”柳苗不在的时候，小安给人看病，为了稳妥起见，一般路程不是太远的都建议他们几天后再过来瞧瞧，就是担心自己年轻给下错了方子啥的。
小安这个法子也征求过柳苗的意见，柳苗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小安这个年纪，求稳是最好的。
突然前院一阵吵闹，柳苗微微蹙眉。
“柳大夫，我去瞧瞧。”少爷一个人在前院，小五子不放心，跟柳苗打了个招呼就跑了过去。
似乎在说什么药的事儿，柳苗听了一会儿声音都不大，也就没在意。
这附近来瞧病的一般都是庄户人家，庄户人家少有识字的，有时候弄错个药名啥的也是正常的。
突然“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张氏不安的道：“这是又打起来了咋地，咋还叮叮当当的。”
柳苗也坐不住了，就道：“我去看看。”
“苗儿啊，你一个女人。”张氏话到嘴边，那边柳苗已经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一进前院大厅就看到小五子板着脸收拾桌子，她坐诊的那张桌椅被人打翻了。
小安还在柜台里面站着，似乎没啥事儿，柳苗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都没受伤吧？”柳苗又不确定的问。
“我们没事儿。”小安气鼓鼓的，撅着嘴道。
“这是怎么了？有人闹事儿？”不能啊，大凡有来历的人都知道这家医馆是柳家开的，小门小户的也不敢闹腾，这是怎么了？
“刚刚有个人来买药，少爷说没有，他就打翻了东西。”小五子也气鼓鼓的，“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的火气。”小五子嘟嘟囔囔的，显然不满。
“什么药咱们这没有啊？”柳苗就奇怪的道。
小安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儿？”柳苗直觉不对劲，就追问道。
张氏这会儿也悄悄的抻脖子过来，一看没有打起来才松了口气，就道：“我让鸿儿躲起来了，这是咋地啦？”一看到倒地的桌子就愣住了，“真有人打上门咋地？”心里惴惴，这柳苗要在这坐堂，这多不安全啊。
“姨娘，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碰翻了，刚才人多。”柳苗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也道：“是我不小心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