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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碰翻了，刚才人多。”柳苗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也道：“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张氏看了一眼那笨重的桌子，就道：“你这孩子也是的，咋这么不小心呢，可磕着碰着了？快过来让我瞧瞧，可别不当回事儿，磕坏了骨头可就糟了。”张氏过去就摸小安的胳膊，“这是磕了哪了？快把衣裳脱了让我瞧瞧。”
小安满脸通红的，直道没事儿。
张氏虎了脸，“我都一把年纪了，都能当你奶奶了，你这小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又道：“还不让我瞧瞧。”是真关心小安。
小安挠头，一脸窘迫，他根本没磕着，不过随口撒谎罢了。
“姨娘，小安也是大夫，磕了碰了他咋能不知道，您老快去看看鸿儿，那孩子胆子小，别再吓着。”柳苗这一说果然转移了张氏视线。
“哎呀，我让孩子躲在屋子里，可别吓着了，这会儿太阳都落了，屋子里可黑了。”
“是啊，您快去吧。”柳苗就催促道。童继鸿那小家伙鬼机灵着呢，吓到就怪了。
哄走了张氏，小安松了口气。
“师傅，姨姥姥这也太热情了。”热情的他都要招架不住了。
“姨娘那是关心你，你也是，下次看你还敢不敢骗人。”柳苗伸手点了他额头一下，就问，“到底是什么药咱们这没有。”
“是……”小安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靠近柳苗低声道：“是给女人落孩子的药。”
“啊？”柳苗惊呼一声。怪不得小安说没有，这落胎的药有伤天和，一般药铺都不敢卖，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小安你做得对，这药咱们不能卖。”这个时代礼教大防，又重视子嗣，啥人能来买这药不言自明。这要是给不小心吃死了人，他们这医馆也就开到头了。
“柳大夫，你是没看着，那人都一把年纪了，我瞅着那人也不是啥好人，口口声声说咱们这没有就要砸了咱们铺子，少爷也是，就是太好说话了，要搁我，早就拿大棒子轰了那人。”小五子愤愤不平的道，显然也是知道什么事儿，没好气的嘟囔道：“一把年纪了还学着人家落了孩子，真是作孽，也不知道在外头惹了啥风流债。”
205
“姑姑，你是不是在想事情？”童继鸿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爹爹以前也是这样，半天不说话，就说想事情。”
柳苗被小家伙撅着小嘴的可爱模样逗的不行，“是，姑姑就是在想事情。我们待会儿去小安哥哥家做客，好不好？”
“好。”童继鸿之前见过小安，就大声道：“小安哥哥说要送给鸿儿好玩的，我还记得。”
小安大汗，小家伙不提他都忘了。
那会儿还是师傅在童家生病那会儿，他怕童家人欺负师傅，就让小家伙帮忙告诉他童家都有什么事儿，算是买通了一个小内应。
当时许诺了好多好处，说起来他还真没兑现。
小安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就赶紧道：“那一会儿去哥哥那，哥哥送给小安好玩的好不好？”
“好。”童继鸿大声的笑。小孩子对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记性很好的，小安哥哥说要送给他好玩的，他可是一直记得。
医馆又来了几位病人，柳苗并不亲自诊治，反而让小安把脉、开方子，她就在一旁看着。
小安如今已经似模似样，简单的病症都能处理，一些复杂的病情也不妄下推断，而是请教柳苗，用药也相当保守。并没有年轻大夫被人夸奖两句就忘乎所以。
小安性情稳重，又有一颗善良的心，最适合做医生这个行当。
医馆病人不多，柳苗看小安做的不错，又都不是什么大病，就去了后院。
后院里童继鸿小朋友正在写大字，他已经开蒙，每日在家里也写大字，今儿看到小安这有纸笔。柳苗就让他在后院练字。
小家伙坐在炕上一本正经的，额头上已经一片薄汗，可还在认真写字。
字写得不好，但一笔一划却很端正。
柳苗拿着扇子在旁边帮他打扇，小家伙头都没抬一下，还是认真的写。
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么稳当，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心静。别看之前说到玩酒高兴，可真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却能静下心来，这对这么小的孩子可是难能可贵的。
足足写了五十个大字，童继鸿小朋友用了一个多时辰。柳苗掏出帕子帮他擦汗，“鸿儿累不累？”
“嗯。”小家伙点点头，献宝似的把写的字拿给柳苗看。“姑姑看看，鸿儿写得好不好？”
“嗯，写得好极了。”柳苗拿着那几篇大字，不住的夸赞，不过也指出了他几处瑕疵。“鸿儿看看这里，这一笔是不是这样更好一些？”柳苗耐心的教，鸿儿认真的学，张氏坐在旁边裁剪那些刚刚送来的布料，乐的不拢嘴。鸿儿这孩子就是聪明，苗儿也是个有耐心的。
又忍不住想到。苗儿要是能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也会这样有耐心的教导。可惜，这都几个月了。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伤了元气，亦或是那孩子还没走远，闹腾着呢。
这样一想，张氏就有点儿要坐不住。
“苗啊，听说东岗子那边有个庙。挺灵验的，要不哪天你跟我去一趟吧。”花点儿银钱做个法事超度一下那孩子。另外也能求个孩子。
柳苗一愣，“姨娘，东岗子那么老远，还是算了吧。”求神拜佛这事儿，柳苗是大夫，说实话，不是很信。
“去一趟也不费啥功夫，姨娘花钱雇个车，咱们娘俩一起去。”张氏对这事儿显然很坚持，“也不是真没那功夫，从你们这，起早走，当天就能回来……那菩萨灵验，听说许多人都求了孩子，咱们也去求求，就是给家人求个平安也好。”
柳苗这才明白张氏为啥这么热衷要去。
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感动。这也就是张氏，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啥事儿都给他们兄妹想在了头里。
“成，等大哥那边事儿有了结果，咱们就去。”柳苗这次答应的很痛快。
张氏点点头，苗儿能想通最好。其实说实话，大壮那边她反而不担心，一来里正那边愿意要吴氏，大壮只要想通了就没啥。
大壮这是男人，有了柳苗这个妹子，以后帮衬着，想要重新找个黄花闺女那是再容易不过。倒是苗儿这，孩子还没有，这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氏担心，林元浩那岁数也越来越大了，哪天禁不住诱惑再娶个小的啥的，那苗儿的日子可就真没盼头了。
童继鸿也写完了字，眼瞅着这日头都要落山了，几人又到院子里坐了。
小五子机灵的过来沏茶，柳苗就问：“前头还有病人吗？”
“还有两人，不过都是前几日来过的，这是见好了，又来瞧瞧。”柳苗不在的时候，小安给人看病，为了稳妥起见，一般路程不是太远的都建议他们几天后再过来瞧瞧，就是担心自己年轻给下错了方子啥的。
小安这个法子也征求过柳苗的意见，柳苗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小安这个年纪，求稳是最好的。
突然前院一阵吵闹，柳苗微微蹙眉。
“柳大夫，我去瞧瞧。”少爷一个人在前院，小五子不放心，跟柳苗打了个招呼就跑了过去。
似乎在说什么药的事儿，柳苗听了一会儿声音都不大，也就没在意。
这附近来瞧病的一般都是庄户人家，庄户人家少有识字的，有时候弄错个药名啥的也是正常的。
突然“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张氏不安的道：“这是又打起来了咋地，咋还叮叮当当的。”
柳苗也坐不住了，就道：“我去看看。”
“苗儿啊，你一个女人。”张氏话到嘴边，那边柳苗已经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一进前院大厅就看到小五子板着脸收拾桌子，她坐诊的那张桌椅被人打翻了。
小安还在柜台里面站着，似乎没啥事儿，柳苗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都没受伤吧？”柳苗又不确定的问。
“我们没事儿。”小安气鼓鼓的，撅着嘴道。
“这是怎么了？有人闹事儿？”不能啊，大凡有来历的人都知道这家医馆是柳家开的，小门小户的也不敢闹腾，这是怎么了？
“刚刚有个人来买药，少爷说没有，他就打翻了东西。”小五子也气鼓鼓的，“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的火气。”小五子嘟嘟囔囔的，显然不满。
“什么药咱们这没有啊？”柳苗就奇怪的道。
小安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儿？”柳苗直觉不对劲，就追问道。
张氏这会儿也悄悄的抻脖子过来，一看没有打起来才松了口气，就道：“我让鸿儿躲起来了，这是咋地啦？”一看到倒地的桌子就愣住了，“真有人打上门咋地？”心里惴惴，这柳苗要在这坐堂，这多不安全啊。
“姨娘，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碰翻了，刚才人多。”柳苗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也道：“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张氏看了一眼那笨重的桌子，就道：“你这孩子也是的，咋这么不小心呢，可磕着碰着了？快过来让我瞧瞧，可别不当回事儿，磕坏了骨头可就糟了。”张氏过去就摸小安的胳膊，“这是磕了哪了？快把衣裳脱了让我瞧瞧。”
小安满脸通红的，直道没事儿。
张氏虎了脸，“我都一把年纪了，都能当你奶奶了，你这小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又道：“还不让我瞧瞧。”是真关心小安。
小安挠头，一脸窘迫，他根本没磕着，不过随口撒谎罢了。
“姨娘，小安也是大夫，磕了碰了他咋能不知道，您老快去看看鸿儿，那孩子胆子小，别再吓着。”柳苗这一说果然转移了张氏视线。
“哎呀，我让孩子躲在屋子里，可别吓着了，这会儿太阳都落了，屋子里可黑了。”
“是啊，您快去吧。”柳苗就催促道。童继鸿那小家伙鬼机灵着呢，吓到就怪了。
哄走了张氏，小安松了口气。
“师傅，姨姥姥这也太热情了。”热情的他都要招架不住了。
“姨娘那是关心你，你也是，下次看你还敢不敢骗人。”柳苗伸手点了他额头一下，就问，“到底是什么药咱们这没有。”
“是……”小安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靠近柳苗低声道：“是给女人落孩子的药。”
“啊？”柳苗惊呼一声。怪不得小安说没有，这落胎的药有伤天和，一般药铺都不敢卖，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小安你做得对，这药咱们不能卖。”这个时代礼教大防，又重视子嗣，啥人能来买这药不言自明。这要是给不小心吃死了人，他们这医馆也就开到头了。
“柳大夫，你是没看着，那人都一把年纪了，我瞅着那人也不是啥好人，口口声声说咱们这没有就要砸了咱们铺子，少爷也是，就是太好说话了，要搁我，早就拿大棒子轰了那人。”小五子愤愤不平的道，显然也是知道什么事儿，没好气的嘟囔道：“一把年纪了还学着人家落了孩子，真是作孽，也不知道在外头惹了啥风流债。”
206
小五子唠唠叨叨的为小安抱不平，还嘟囔道：“少爷就是脾气太好了，对谁都客气。”就是对他老大呼小叫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是断然不敢出口的。
小安却瞪了小五子一眼，“就你话多，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啥风流不风流的，跟些闲人泼皮学了些不正当的话，以后别在师傅面前说。”柳苗在他心里是神圣的，哪里听得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柳苗心下好笑，就怪异的看了小安一眼。
没看出来吗，这小子，倒是挺大男子主义的。这话听着像是说小五子，咋像是不想让她知道啥事儿似的。自己还是他师傅呢，这要是他以后成了家，指不定咋辖制媳妇呢。
柳苗倒是觉得，该找个机会跟小安提提这事儿，夫妻这最重互相尊重，他这样可不好。
又觉得自己操心过剩，心下好笑。
小安倒是被柳苗看的不安，挠挠头，突然道：“其实我也不是对他客气，只是觉得那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小安一副若有所思。
柳苗去奇怪道：“你少出门，这是在哪里见得人啊？”小安似乎除了八虎县就没出过远门，连府城都没去过。柳苗隐隐觉察出有些问题，可小安到底在哪看到的熟人呢？
柳苗这么一说，小安一下就愣住了，突然喃喃道：“好像是在师傅你们村里看过。”是了，就是师傅村里。小安肯定的点头，“师傅，就是你们村的人。”小安这次笃定的点头。
“我们村的人？”这是谁家不想要孩子啊？
柳苗仔细合计了一下，羊草沟虽然日子过得算不上大富大贵。可还真没听说谁家连饭都吃不上的。他们这地方地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咋地那一年的粮食都能活人，这咋能不要孩子了呢？
难道是意外怀孕？
柳苗就问，“可知道那人是谁？”
小安摇摇头，他一共也没去村子几次，虽然多数人见了面熟，却认不得。
不过他却道：“那人看着家境不错，穿的还挺好的。”显然不是那种养不起孩子的，小安也怀疑是怀了不正当的孩子。
柳苗想了半天也没法把这人跟村里的人对上号。
算了。关自己啥事儿。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柳苗就帮着摆桌子。
诊病的桌子，本就没有啥太多的东西。
就是一个放手腕的小枕。再有就是柳苗时常要用的一个药箱。
药箱里面也没啥多余的东西，平时也就是一个针囊放里面，贵重的东西柳苗都让小安收起来了。
小五子显然还不高兴，就嘟囔道：“回去跟老爷、夫人说，明儿让医馆住两个护卫。免得老有不开眼的上门。”
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吧，柳苗好笑，就想劝两句，不过一想柳家家大业大的，也许真不在乎这两个护卫，就没说啥。
眼瞅着时候不早了。医馆也没再来人，小安就道：“师傅，让小五子回家叫辆车。咱们早点儿过去吧。”
柳苗笑道：“不过就这几步路，还叫什么车，咱们溜达溜达走过去算了。”镇子本就没多大，柳家到医馆不到一里地的路程，还至于特意叫辆马车。弄的兴师动众的。
柳苗本就不是那娇贵的人，闻言就否定了小安的建议。
收拾了东西。给医馆上了板，柳苗一行五人就溜溜达达的往柳家走。
“呦，这不是柳大夫吗，可有些日子没瞧见了。”小安隔壁杂货铺的田掌柜一看到柳苗眼睛都亮了，脸上的褶子一下子跟紧急集合似的，笑的别提多谄媚了。
小安眉头微蹙，没好气的小声哼了一下。这个老色、鬼，每次看到师父的眼光都让他不舒服。
柳苗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目光一样，客气的道：“最近家里事情多……田掌柜生意挺好吧。”
“挺好的，挺好的。”田掌柜就往前凑了凑，笑着道：“家里事儿忙就好好歇歇，柳大夫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可累不得啊，这赚钱养家的事儿，还是得靠男人不是。”说着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田掌柜说的是。”柳苗客气的颔首，“我们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了。”一副不想深谈的架势。
“哎，哎，柳大夫，咱们回聊啊。”人都走远了，田掌柜还在那客气的招手。
杂货铺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冷哼，田掌柜像是回魂似的，吓得哆嗦了一下。
“你个老色胚，你又看啥玩意呢？”一个胖女人从杂货铺里出来，手里拎着个擀面杖，满面凶悍。
“没啥，看到小安，跟着打个招呼。”田掌柜卑躬屈膝的笑着，“媳妇，擀皮是不是累手脖子，走，我回屋给你擀皮去。”
“你还擀皮，我看你是缺擀皮了。”田掌柜的婆娘一看就是个眼皮揉不得沙子的，操起擀面杖就砸，“我让你跟小安说话，我让你跟小安说话，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师傅了吧，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窝囊废，我让你色魔入住的，看老娘今天不打的你满脸开花……”
“哎呀媳妇，我啥都没干啊，她哪有你好看，我看你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看旁人。”田掌柜不敢还手，抱头鼠窜。
旁边街坊邻居早就习惯了两人的模式，也没有人上来劝架，只在旁边看热闹。
还有那不怕死的街坊笑道：“田掌柜，这是上演哪一出啊？”
旁边有人附和道：“呦兄弟，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人家两口子在这给咱们看大戏呢。”他尽管这样说了，可那田掌柜的婆娘根本没有收手的架势，反而打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