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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你再打，就把俺当家的给打坏了呀，留下你两个大孙子可咋整啊，这俺们家当家的要是有个好歹，俺可咋活啊……林家、林业，还不跟你爷求情啊，都是你们两个馋嘴的，俺们没本事啊，让两个孩子吃不饱啊，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啊，俺可怜的儿子啊，老林家的大孙子啊……”
不得不承认，王氏是个聪明的。
在对付林老爷子的问题上，显然抓住了关键。
柳苗坐在炕上，这眼皮一跳。
尼玛，还能再歪点儿吗？
偷鸡蛋居然扯这么远，这王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氏在院子里不住给两个儿子使眼色，最后还掐了林家、林业一把。
“爷……你别打俺爹了，爷啊……呜呜……呜呜……爷啊，俺爹要是打死了，俺就没爹了……呜呜……”
小孙子抱着自己腿哭，林老爷子这鞭子就有点儿落不下去。
“都是俺的错，俺偷拿了鸡蛋，爷你要打就打俺吧，是俺把鸡蛋给弟弟吃的。”林家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柳苗上药的手就是一顿。
“咋了？”林元浩的脸色不似当初那样难看，不过脸色依然不好。
“没啥。”柳苗低头继续上药，“其实……林家这孩子不错，可惜了……”柳苗没有说下去，她当然看得出来林家本性纯良，她也不相信那孩子真的偷了鸡蛋。可惜，摊上了王氏那样的母亲……
林元浩一怔，“其实大哥他……他……”
“我知道。”柳苗苦涩一笑，在相公心里，怕上房那边才是真正的亲人吧。
“媳妇你咋了？”柳苗半天没吭声，林元浩有些慌了。
“没……没啥。”柳苗吸了吸鼻子，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学人家小姑娘多愁善感了，如今，自己都三十多了，在这个时代，都是快当奶奶的人了吧。
林元浩一听柳苗的声儿不对劲，登时想歪了。
“媳妇，你别多想。”林元浩穿上衣服，挨着柳苗坐了，“咱爹那不是偏心，大哥他们是长房，咋都得给留点儿脸面……”
那二房的难道就不要脸面？
柳苗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元浩。
林元浩这功夫偏偏就嘴笨了，“媳妇，俺不是那意思。”明显的，林元浩自己说的话都不能糊弄了自己。
“俺就合计吧，大哥是爹娘的第一个儿子，咱爹又在意这个，所以……”
大儿子是个宝，二儿子就是根草？
柳苗这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林元浩挠挠头，“媳妇，俺……咱们不跟大哥他们争啥，俺也不在意，真的……爹娘他们……”一脸的窘迫，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话没有可信度。
050要休了媳妇
“……老头子，你想把老大打死咋地……”外面，赵氏母兽护犊子一样的嘶吼。
“死老太太，你想撞死俺咋地？”林老爷子在院子里吵嚷。
林元浩和柳苗对视一眼，两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当家的啊，你可不能有啥事儿啊……”王氏趴在林元峰身上哭嚎，而后者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不会吧？
柳苗眨眨眼，老爷子的鞭子可是隔着棉衣打的，怎么会把人打晕了？
林元浩二话不说，趁着两个老人大吵的功夫，抱着林元峰回了上房西屋。“大嫂，赶紧打盆水进来。”林元浩吩咐着，就脱了林元峰的上衣。
刚刚进屋的柳苗一看，就要避嫌出去，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看了一眼林元峰的后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林元浩也是一怔，后背上连红痕都没几条，这老爷子和大哥闹的是哪一出？
“哎呀，当家的啊，可把俺疼死了啊……当家的啊，你可不能有啥好歹啊。”王氏端着水盆作势就要扑到炕上。林元浩杵在那，一动没动，王氏就没能如愿。
“老2，你还杵在这干啥？你们昨天不是买了伤药吗，赶紧给你大哥拿来啊，看把俺当家给打的啊，俺这心啊，疼的呦……”
林老爷子和赵氏听到王氏的哭闹，这会儿也不吵了，急急忙忙冲进西屋来看林元峰。
赵氏看了一眼光着的脊梁，这脸色就缓和了几分。
林老爷子皱着眉，“老大你还装啥？你两个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哼了一声，林老爷子回了东屋。
柳苗本就站在门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老爷子……似乎脸红了。
柳苗见没自己啥事儿，跟林元浩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离开。
“老2你上哪去？”赵氏看到这个一向有主意的二儿子也被媳妇拿捏住了，登时就不高兴了，“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被打成这样，你心里高兴咋地？”
是谁一大早闹着要找偷鸡蛋的贼人？
柳苗瞠目结舌。
“娘，俺……”林元浩脸色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
“老2，你去把伤药给你大哥拿来。”直接命令了。
林元浩站在那里没动，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想啥。
一点儿伤都没有，还想要伤药，难道她不知道二儿子昨天被打成啥样？
柳苗不禁把赵氏仔细打量一遍，难道林元浩不是亲生的？
这么一看，柳苗还真看出了点儿不对劲，林元浩长的的确不像赵氏，倒是更像林老爷子多一些。难不成是私生子……柳苗正天马行空，那边赵氏瞪了她一眼。
“老2家的，你杵在这看啥热闹呢？”大儿子被打，赵氏连带着把柳苗也怨怼上了。“还不赶紧把你们买的伤药拿过来，咋地，舍不得给你们大哥用啊？”
柳苗嘴唇蠕动，偏不知道该说点儿啥。
“没事儿在那唧唧歪歪干啥呢？”东屋传来林老爷子不耐烦的声音，“老大，俺的话你没听见是咋地？”显然要计较林家和林业的过失了。
柳苗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老爷子今天是咋地了？那两个孙子不是心头肉吗，居然也舍得打？
“老2，没事儿你回屋待着去，别在这跟着参合。”这是要他们家置身事外了。柳苗赶紧给林元浩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匆忙回了下房东屋。
刚进门就听到赵氏不依不饶的喊叫，“死老头子，你这是要俺的老命啊，俺的大孙子啊……”也不知道林老爷子又说了啥话，就听到赵氏吱哇烂叫的。
林元浩急的什么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干脆趴在门边张望。
柳苗看的好笑，就也过去看热闹。
院子里，林元峰穿好衣服又出门了。
逮住林家按在腿上就扒了裤子，扬起巴掌，一顿“啪啪”声，看那架势一点儿没手下留情。
林家倒也光棍，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上房里只听见赵氏呜呜的哭声。
“林家这孩子不错，是个爷们。”林元浩若有所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柳苗不解的看着他。
轮到林业了，还没等林元峰开打，趴在林元峰的膝盖上，林业就开始哇哇大哭。
“爷，奶……呜呜……呜呜……”林元峰的大巴掌啪啪的落下，不知道是不是柳苗错觉，似乎比打林家更狠。
难道是因为事发当时，林业的反应？可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不是谁都像林家那样憨厚吧……柳苗只觉得脑门一跳一跳的疼。
哭声戛然而止，林元峰的巴掌突然顿住了，“二郎……”
“爹，弟弟没气了……”
院子里因为林家的话静的诡异，柳苗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俺的儿啊……”王氏嚎了一嗓子，登时背过气去。
也不怪王氏这样，鸡蛋到底是咋回事，她比谁心里都清楚。这小儿子一向聪明伶俐，这要是有个好歹，王氏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赵氏和林老爷子颤颤巍巍冲出来，登时慌了，“俺的大宝孙啊，俺的孙子啊……”哭的声嘶力竭。
柳苗不用林元浩说，已经先一步冲出去了，前世她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这个时候怎么肯落后。
“娘，你给我看看，到底咋了。”
“俺的儿啊。”王氏这会儿缓过劲来，哇的一声大嚎，把柳苗挤到一边，“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婆娘啊，不就是一个鸡蛋吗，你非得要闹得四邻不安啊，你这个丧门星啊……”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挤兑柳苗。
赵氏正在伤心处，闻言就恶狠狠的盯着柳苗。
这话是怎么说的，跟自己有关系吗？
一大早的，好像不是自己没事儿骂人要找偷鸡蛋的贼人吧？
柳苗知道现在说不清楚这事儿，所以想要转移话题，“娘，我在娘家跟着人学了些看病的土方子，我给二郎看看吧。”林业脸色惨白，柳苗估计只是背过气去了。
“你个狠毒的娼妇，不用你假好心！”赵氏一句话，把柳苗说的脸色苍白。“老2，你眼里要是还有俺这个娘，就把她给俺休了……”
051告一段落
狠毒、娼妇？
这样严肃的字眼，登时吓得柳苗脸色惨白。
赵氏居然让林元浩休了她，那样孝顺的丈夫……柳苗有点儿不敢想了。
一直以来赵氏在林家都维持一个还算好说话的婆婆形象，只除了一些特定的事儿，比如孙子、比如上街、比如节省等问题上，赵氏还是公正的。
可就是这样的赵氏，今天却说出这样严重的话。
身子一晃，柳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媳妇，你没事儿吧？”林元浩根本没理会赵氏恶狠狠的目光，“媳妇你咋了，苗儿……”不住声的叫着，声音都抖了。
“没事儿瞎叫唤啥玩意，你说休就休啊。”林老爷子一嚷嚷，院子里顿时安静了。“老2家的，你别多心。老大，你去，赶紧的，去镇上请大夫来。”
林元峰匆忙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跑。
林元浩急忙拉住他，“大哥，骑骡子去吧。”庄户人家的孩子，再分家里养了大牲口的，都会骑。
林元峰答应一声，却看向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摆摆手，“赶紧的。”
柳苗闭着眼睛深吸口气，“爹啊，俺给二郎看看吧。”这会儿缓和过来，柳苗只是对这古代有点儿恐惧，一时被赵氏的气话吓到了。
“你们让开，让老2家的看看。”尽管强作镇定，可柳苗看得出来，林老爷子手都在抖，显然也是急坏了。
伸手接过林业，直接放到地上，惹来赵氏和王氏的白眼，柳苗根本没在意。
直接把脉，又伸手翻了一下眼皮，柳苗松了口气。
“没事儿，就是背过气去了……”
“没事儿俺儿子咋不醒呢，你到底会不会？”王氏嘴里嚷嚷的大声，虽然质疑，显然已经相信了柳苗的话。
“相公，给俺把缝衣服的针拿来。”柳苗很庆幸，前世她学的是中医。
“老2家的，你这是要干啥？”赵氏拦住柳苗，那么粗的针，是要扎孙子？
“娘啊，二郎背过气去了，俺给他扎一针就好了……”
王氏一听不干了，“你到底安得啥心啊，俺家二郎被他爹打了你还不满意，非得祸害死了你才高兴咋地？”
“闭嘴！”林老爷子一个大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扇在王氏后脖颈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老2媳妇，你尽管扎，死不了就成。”老爷子这会儿说话底气都足了。
“唉。”嘴上答应的痛快，柳苗却不敢乱扎，找准了穴位，一针下去，林业已然悠悠醒转。“二婶……”林业脑子还不是很清楚。
“俺的儿子啊，你可醒了，吓死娘了啊……”王氏突然抱住林业嚎啕大哭，把个柳苗推到了一边，哭的倒似比之前人没醒那会儿还要伤心。
“俺的大宝孙啊。”赵氏似乎松了口气，只是不住的拍着胸脯。
林老爷子上不来前，左看看右看看，怒了。“老大家的，还不赶紧把俺孙子抱屋去。”因着之前在打屁股，林业的裤子都没提上。
王氏和赵氏急急忙忙把林业往屋里送，林元浩这才上前把柳苗扶起来。“媳妇，你没事儿吧？”
柳苗摇摇头，感激林元浩之前的维护。“没事儿，咱们回吧。”既然林业没事儿，想来这事儿也该告一段落了。
扭头看到扶着门框歪扭在那的林家，柳苗推了林元浩一把。
“恩？”
这个呆子！
柳苗失笑，“大郎被打的不轻，抱到咱屋去上点儿药。”这会儿大家都忙着照顾林业，怕是没人注意他。
林元浩一拍脑袋，“俺可真笨。”
柳苗好笑，他要是笨啊，这林家可就真没聪明的了。当然，那位老爷子除外。不知道为什么，柳苗总觉得林长山似乎跟传言中的“林傻子”不是一回事儿。
林元浩把林家抱到自家炕头，柳苗要给他上药，却被小家伙拒绝了。
“恩？”林元浩蹙眉，“这是咋了？”难不成大郎也觉得是媳妇的原因才让他们挨打的？
林家垂着头，抓着裤子不撒手。
柳苗就若有所思的笑了，“成了，我去烧水，相公你给大郎上药吧。”才九岁的小子，这是知道害羞了。
“哎呀……”
房间里传来大郎的呼痛声，柳苗急急忙忙的，“咋了咋了？”
林家猛的提上裤子，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林元浩手里涂着伤药，突然也就明白过来。
抬手照着林家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你小子，人不大还学会害羞了，趴好。”还别说，林家似乎真的挺怕林元浩的，竟然乖乖的趴好，这次林元浩扒他裤子都没敢吭声。
柳苗看的摇了摇头，这儿子啊，果然还是……看来自己以后生个女儿才成。
“想啥呢？”林元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身边，柳苗摇了摇头，“没什么。”态度有点儿敷衍。
林元浩心一紧，伸手揽住了柳苗的腰。“媳妇你别多心，娘她……她就是着急二郎，没有别的意思……”林元浩很头疼，以往娘虽然偏心，却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这次看来是真急糊涂了。
柳苗何尝不知道赵氏是什么人，只是……如果林元浩不是这么不招待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吧。
担心林元浩多想，柳苗转移了话题。
“我就在想啊，大郎这么小就知道怕羞了，这是侄子……真不知道大嫂跟她相处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都说养儿防老，依我看啊，这儿子啊，都是跟爹亲的。”柳苗本想说点儿轻松的话题，可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哀怨了。
林元浩却诡异一笑，伸手把柳苗箍到怀里。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那咱们不妨先生个闺女试试……”一句话说得柳苗小脸通红，“呸，不正经……”
“嘿嘿，媳……”声音戛然而止，瞥了一眼门边，林元浩脸红的抽出手，“大郎，你咋不多趴一会儿？”这小子，是纯心的吧。
林家抿着嘴盯着柳苗，就是不吭声。
柳苗被他看的脸更红了，“大郎，咋了？是不是还疼啊？”成功的看到林家脸蛋腾地红了，柳苗心里平衡了一点儿。
“婶子，俺没偷鸡蛋。”
052插、菊、花与医馆
林家说他没偷鸡蛋，却怎么也不肯说鸡蛋是谁偷得，只是反复强调不是他拿的。
柳苗和林元浩也没逼他，他们心明镜的，那鸡蛋到底咋回事。
一大早的，就林老爷子和赵氏、王氏在院子里，老两口想吃鸡蛋用不着用偷的，那结果就很明显了。
林元峰骑骡子从镇上请来了大夫，那大夫是坐马车来的，当时柳苗看了就是一皱眉头。
事情不出意外，林业没事儿，大夫看了一眼屁股上的外伤，留下些上药了事。事后，林家却付出了几百个大钱，本来乡下大夫也没什么的，诊金用不了这么多，但雇马车的银钱却要林家自己出。
为了这事儿，赵氏把老大好一顿埋怨，却绝口不再提丢鸡蛋的事儿。
早饭一家人都没吃成，到了中午做饭的时候，没用赵氏开口，柳苗直接去了上房。大房一下三个被打的，不用问王氏也不可能去干活了。
“老2家的，把昨天剩下的猪肉炖了，给俺孙子补补。”林业还趴在东屋，看那模样，林老爷子也是不追究了。这不，都嚷着炖肉了。
林老爷子发了话，可柳苗还是进屋征询了一下赵氏的意见。“……那肉是都炖了还是……”
“都炖了？这日子不过了是咋地？”赵氏还在为上午出的银钱心疼，这口气就愈发不善，“你那么能，咋不早说……老大去请大夫，你咋不说你能？”这是把出银钱的事儿赖在柳苗头上了。
这都哪跟哪啊？
自己当时说话，有人听吗？
“爹啊，我……”当时还是林老爷子发话让她给二郎看的，在柳苗看来，这会儿林老爷子也该帮自己说句话。
柳苗这一叫，赵氏就陪着小心，偷看了一眼林老爷子。
一起过了几十年，赵氏岂会看不出今儿老头子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