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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打定主意了，赵氏不开口，她也不。
“老2家的……”赵氏就指了指地上的鸡，“趁着热乎，赶紧收拾出来。还得起早赶集，也别耽误了。”
这是已经定好了，就通知一声？
“娘啊，我看赶集这事儿就算了，我还是在家帮您老忙活忙活吧。”跟着王氏出去，谁碰到啥事儿？
“哎呀，娘啊，俺刚才有件事儿忘说了。”王氏突然去而复返。
“你又有啥事儿？”赵氏明显不耐烦，可却耐着性子，这不大像她性格。
“俺大哥说了，吃了这么老些家的大酱，就数咱们家的大酱下的好……这不是要买豆子烀大酱了吗，俺大哥的意思，让咱家都做点儿……这亲戚里道的，互相帮衬着，这传出去，也说咱老林家做大酱那手艺不差，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绝口不提银钱的事儿，是占定了林家便宜。
赵氏脸色突然很难看，深深看了王氏一样。
王氏若无其事，笑嘻嘻的靠着门框，手却煞有介事的放在肚子上。
“娘啊，俺爹说，今年考举人那是十拿九稳的，这要是俺爹考上举人，俺可是他最疼的老闺女，咋地俺们家大朗、二郎他老爷也不能亏着了他们，那以后都是要跟着沾光的，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小叔到时候考秀才那也是好的。”
没看出来，王氏居然还懂得这一套。
果然是在老太太身边待久了，啥玩意能戳中赵氏的心思。
“那今年就多买二斤豆子，多做点儿大酱。”赵氏居然吐了口。
柳苗一脸不可思议。
王氏却撇撇嘴，“娘啊，那二斤豆子能出多少大酱？”
“咋地？他们家天天吃大酱啊？”
豆子这年头可是稀罕物，那是比大米、白面还金贵的，也难怪赵氏大声嚷嚷。
“娘啊，俺大哥那一家子那么老鼻子人呢，还有俺二哥，咋地俺这做妹子的也不能偏心眼吧，那给了大哥，二哥不给，到时候俺二哥要是给俺叔爷说了那可咋整？”
又搬出了里正。
果然，这一招对赵氏很好使。
柳苗分明看到赵氏目光闪烁了一下，这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
“那他们两家也不能都指着俺家啊，老林家的大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赵氏是心疼啊，那得多少银钱啊。
“娘啊，那有啥的，等俺爹中了举人，那点儿银钱谁还在意。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儿都够咱们一家吃喝了，到时候小叔再考上个秀才，你老就是秀才老爷的娘，那还不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呀。”
王氏这一番话显然让赵氏动心了。
“那就多买十斤。”赵氏这是发狠了，柳苗坐得近，甚至听到了咬牙声。这得下多大狠心啊？
柳苗就更看不懂了，赵氏这是闹得哪一出？
偷眼打量林老爷子，结果正好看到那位盯着她腰腹看，柳苗被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差点儿跳起来。
哪有公这么看儿的？
这还有没有规矩？
柳苗皱着眉头回视林老爷子，不想老头竟咧着嘴冲她一笑，颇有些神秘的味道。
有心当面质问，终归是记得晚辈的身份。
“娘啊，那十斤豆子也不一定够吃呢，庄户人家，夏天可都指着这大酱呢。”王氏居然得寸进尺，看的柳苗又是一愣。
“差不多就得了。”赵氏怒了，“再嚷嚷一斤没一斤。”
“成成，娘说几斤就几斤。”王氏笑嘻嘻的，显然并不真怕赵氏。
“没啥事你就回屋吧。”赵氏摆摆手，这是嫌王氏碍眼了。
许是更心疼那十斤黄豆钱，柳苗猜想。
“娘啊，俺还有件事儿要说。”王氏看了一眼柳苗，突然开口。
“你又起啥幺蛾子？”
赵氏的耐心显然被耗光了。
“娘啊，你老还没给俺银钱呢。”王氏脸上笑嘻嘻的，就从门口凑到炕边坐下。“那赶集买可不得花钱吗，还有那豆子，不也得买啊。”王氏伸出手指头比划着，“那得要四十斤豆子，一斤豆子要十几文钱，那得六七百文钱呢，再加上买零碎的，咋地也得给一两银子吧……”
061怀了【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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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怀了
“一两银子？”赵氏一声尖叫，“咋那么老多？”小读书一个月才给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都够林家花销个小半年了。
“娘啊，俺这都是算好的了，你老看啊，要四十斤豆子，那一斤豆子要十二文钱，那四十斤豆子可不就得六七百文，你老个算算。还有那尺头的银钱，杂七杂八的，可不就得一两银子吗。”
尼玛，你咋不去抢？
这是欺负老太太不识字啊。
柳苗很鄙视的看了王氏一眼，她在想要不要。
“那也不用这么老多吧。“赵氏显然算不明白这账，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往出掏钱，或者说不想掏这么多。
“娘啊，俺看你老和爹的鞋也该换了，还有，都换季了，小妹和大朗、二郎他们那也该做件春衫啥的，还有小叔，那在镇上读书，可不能穿的太差了……”
王氏这么一算计下来，那一两银子似乎还不够。
赵氏愁眉苦脸的，就是没动地方拿银钱。
这个家，里里外外都要用钱，没有人比赵氏更清楚这个了。
柳苗实在看不下去了，“娘啊，豆子多少钱一斤？”柳苗只是想确认一下，免得一会儿说话。
赵氏正为银钱发愁呢，柳苗一开口，正好成了她的出气筒。
“你那耳朵是出气的呀，没听到刚呀，十二文钱一斤，比大米、白面还金贵，这个家一天天的不仔细点儿能成吗？一个个大手大脚的。”赵氏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小母鸡，心一抽一抽的疼。这都开张了，要是攒着鸡蛋卖了……
柳苗赵氏心疼银钱，也没在意。
“娘啊，十二文钱一斤豆子，那四十斤不是四百八十文吗，大嫂刚才那是算多了，娘你老放宽心。”
“啥玩意？”王氏嗷老一嗓子，像是谁踩了她尾巴。“老2家的，你不懂可别瞎说，俺那账都算的明白的，俺可是秀才闺女，从小跟着俺爹认识过字的，就你……”王氏把柳苗上上下下打量一遭，一脸的鄙夷，“庄户人家的闺女，能数明白鸡蛋不了，你还能算账咋地？”嘴上恶狠狠的数落，眼神却有些躲闪。
赵氏狐疑的看了一眼柳苗，“你大嫂会算账，这个不了。”可依旧不死心，“老大家的，你是不是算了啊？”终归是希望银钱少掏出去些。
“娘啊，我可没算，小时候在家，我也跟着大人读过几天书的。”柳苗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娘你看，一斤黄豆十二文钱，那十斤是不是就是一百二十文？”
赵氏若有所思的点头。
柳苗心道有门，就笑着道那四十斤豆子，就是四个一百二十文，娘你老算算，是不是四百八十文钱？”
王氏脸色很难看，可还是强自道哪有这么算的，这算的是啥玩意，糊里糊涂的，俺跟爹认识了好多字，就没听说过这么个算法。“显然想蒙混。
“等等……”赵氏摆摆手，示意王氏住嘴，却念念有词。“一斤十二文，二斤就是二十四文，三斤……十斤是一百二十文。”赵氏算的很慢，柳苗在一旁听着，却是没有算。
这赵氏也不傻吗，就对林元浩那么偏心？
算了半天，赵氏终于算明白了。“老大，你还秀才闺女呢，可不是四百八十文……你这秀才闺女还没有庄户人家闺女算的明白。”
银钱少拿了，赵氏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
从裤腰里掏出一把钥匙，开了炕柜，抱出装钱的匣子，直接数了五百文钱给王氏。
“娘啊，这是豆子钱，那买的钱呢？”王氏脸上不自在，本来能算计个几百文钱，这下泡汤了。
一想到罪魁祸首，王氏就狠狠的瞪了柳苗一眼。
柳苗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为所动。
“多给你二十文，买块尺头也够了，你还想干啥？”赵氏脸一沉，又把钱匣子锁了。“你小叔、小妹他们的等你帮着买，县城多还便宜，你就管好你得了。”
这是不准备多给钱了，王氏脸色难看。
“娘啊，俺这肚子一天天的见大了，那衣服也穿不下去了，咋地也得给俺扯几尺布做个衣裳吧。还有大朗、二郎，这都打春了，都没个春衫啥的，再捂出毛病来咋整？”这次聪明的没提小叔子、小姑子。当然，二房更是被王氏直接忽略了。
“你那衣服还少了？”一提钱，赵氏这脸又落下了，“你怀大朗、二郎的时候还少买了咋地？那衣服咋了？不能穿了？当初让你改了留着过日子穿，你说等以后怀了娃娃再穿，现在正好，搁俺看哪，你也别买了，将就着穿吧。”赵氏这会儿反应，是不准备继续往出掏银子了。
王氏有点儿着急，“娘啊，俺那衣裳都旧了。”
“旧了咋地？”赵氏把眼睛一瞪，“庄户人家，不过年不过节的，谁没事儿买布做衣裳，你咋就那么特殊。”
“呕……”
王氏突然一阵干呕，正好冲着柳苗。
柳苗这两天胃里本来就不舒服，眉头一皱，赶紧躲开了。
王氏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个所以然来，起来却拍拍胸口，“娘啊，俺看哪，这会儿跟怀大朗、二郎那会子一样，保准是个男娃。俺这肚子可不能亏了啊，男娃娇气呀……”王氏唉声叹气的，摆明了就是要银钱。
“子，给老大家的。”林老爷子突然发话了，赵氏就是一愣，随即骂道你当俺那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说给就给，你有钱你给。”
“扯那么老些没用的干啥？”林老爷子哼了一声，“啥玩意都没俺孙子重要，给，谁生孙子都给。”说完就看了一眼柳苗的肚子。
柳苗权当没看见，突然有点儿明白之前的眼神。
“你这红口白牙的说给就给了，你当那银钱那么好挣的……”赵氏嘴里嘟嘟囔囔，还是掏出钱匣子，又给了王氏三十文。“省着点儿花，咱家那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氏笑嘻嘻的接了，“娘，俺，俺这不也是为了你和爹的大孙子吗。”收了银钱，王氏起身，“娘啊，俺这也累了，这人啊，一怀上了就犯困，特别这怀了小子，可娇气哩。”说着，示威似的的腆着不凸起的肚子从柳苗面前晃过，像是个得胜的将军。
王氏居然又怀了孩子？
柳苗眨眨眼，其实也正常。大房他们都三十多岁，身体正壮实的时候，又没有啥避孕、节育措施，自然是能生的。
偷眼瞄了一下的肚子……柳苗还是觉得，孩子的事儿不着急。
可柳苗不着急，他有人着急啊。
“老2家的，你抓点儿紧。”
如果这话是赵氏说的，柳苗说不得也只能含羞带怯的应了。可这话出自公之口，柳苗就剩下无语了。
“说啥没用的呢。”赵氏脸上也挂不住，“哪有你的份，没事儿去看看那大牲口去。”这是要把林老爷子支走了。
柳苗几乎能够预见到接下来是。
果然，赵氏一张口就是孩子的事儿。“老2家的，过日子那要伺候好爷们，孩子的事儿也是顶天要紧的，你这肚子可得抓点紧了。”
柳苗轻声应着，心里却连连叹气。
看来，真得把要孩子提上日程了。
赵氏似乎不放心。“你也别不当回事儿，老2不比旁人那成亲早，他如今都二十二了，那放在村子里人家孩子都四五岁了，你们可得抓紧了。”
到底是谁耽误了林元浩？
柳苗心中恶寒，却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你跟着老大一起赶集去，看着她点，别给磕了碰了……。”
这是成了老妈子？
柳苗没敢反驳，只是道那我们都赶集去了，谁做饭呢？”小姑子虽然十四岁了，可柳苗自打进门可没见到她做过饭。
“没有你们俺们还吃不上口饭了？”
这话是咋说的？招谁惹谁了？
柳苗不敢吭声，心里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一会儿把这鸡收拾了，拿你屋里弄去，俺闻不得那味儿。”
赵氏大手一挥，这活计彻底推给了柳苗。
“我……”你们都闻不得，难道就闻得了？
“咋地了？你也怀了孩子？”赵氏把脸一沉，柳苗摇摇头，“我这就拿弄。”
“快着点儿，那灯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总算没让她顶着月亮干活，是不是该庆幸？
林元浩左等右等，总算把柳苗盼了，却见端着一个大木盆。
“这是……”林元浩皱了眉头，“咋让你给拿了？”
“把围裙递给我。”柳苗心里拔凉拔凉的，更加坚定了要分家的心思。
“，俺帮你弄吧。”林元浩试了试水温，“你等等，俺舀点儿热水。”
柳苗自顾自蹲在地上拔毛，这活她干过，可真说给鸡开膛她可真没干过。
拒绝了林元浩的好意，当刀子破开鸡肚子，那股子怪味，好悬没让柳苗当场吐出来。
也顾不得那些鸡内脏了，一股脑都倒了出去，柳苗憋着气、扬着下巴把两只鸡迅速开膛……。
062责难
第二天一大早，柳苗顶着黑眼圈醒来，第一件事就去闻手。
不是不是觉，总觉得手上有一股子怪味。
昨夜她弄了很晚才收拾干净两只鸡，第一次给鸡开膛，总觉得手上有一股怪味儿。
“老2家的，你赶紧的做饭。”柳苗还在屋里洗手，那边赵氏已经站在上房门口喊人了。
柳苗赶紧端了木盆送，“娘啊，鸡都收拾好了。”
赵氏瞥了一眼收拾干净的鸡，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翻了一下鸡肚子，这脸上当时就不好看了。“那鸡心、鸡肝啥的呢？”
“鸡心、鸡肝？”柳苗眨眨眼，“没看着啊？”昨晚鸡肚子里倒是一堆，可那味道……柳苗连夜给倒门外的粪堆上了。
“两只鸡的内脏啊，那可有不老少呢，弟妹可真会享口福啊。”王氏突然从西屋晃出来，瞪了柳苗一眼。早那鸡还不如收拾了。
赵氏一听脸上可就挂不住了，“老2家的，你说，那鸡肝啥的都哪去了？”不等柳苗回话，赵氏已经自顾自的骂开了，“你咋就那么馋，这进门才几天啊，老人都没说吃一口的，你倒是先吃上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哪有你们这样的……”
赵氏越骂越不解气，门口有个扫帚嘎达，抓起来劈头盖脸就砸向柳苗。
“俺们老林家可没你这么馋嘴的，你给俺滚，俺们老林家不养活你这样的……”
柳苗被打蒙了，没等闹明白头上身上已经挨了几下。
“娘啊，我没偷吃，那鸡肚子里的我都扔粪堆上了。”柳苗护住头脸不住的躲着。“不信您老去看看。”
“没偷吃给扔了？”王氏拔高了声音，“你当俺们都是傻子咋地？”谁放着不要给扔了呢。
“咯咯哒……咯咯咯……”
林家院子里突然冲一只母鸡，随即一群母鸡蜂拥而至，把最初冲的母鸡围在中间。
“咯咯……嘎嘎……”群雌粥粥，偶尔间杂几声“歇斯底里”的鸣叫。
柳苗看着那只疯狂赶来的公鸡，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
“咯咯……咯咯……”
鸡内脏被鸡弄的到处都是，各种黄白之物更是落了满地，王氏眼尖，一眼看到一个鸡心，“呀，老2家的，你还真把给糟蹋了？”
没了说柳苗偷吃了，这会儿看到了，又说她给糟蹋了。
不就是鸡内脏吗，有了不起的。
吃多了还怕得禽流感呢！
当然，柳苗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恶心才没去清理的。
赵氏恨不得把那些零碎的盯出花来，“好好的，都给糟蹋了！”
柳苗看了一眼婆婆几欲喷火的眸子，很识趣的没吭声。
“一大早上不做饭唧唧歪歪干啥呢？”
林老爷子一大早喂完牲口晃晃的从后院，瞥了一眼满地的鸡内脏，“老2家的，下回把埋了，弄的养那都是。”
“唉。”柳苗赶紧应了一声，“我了爹。”
“恩。”林老爷子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死子，还不做饭瞅啥呢？”
赵氏气鼓鼓的，可一家之主发了话，她也没辙。“还不去做饭。”瞪了柳苗一眼就回了屋。
柳苗张了张嘴，“今天……”
“弟妹啊，俺这肚子不大舒坦，今天的饭你就做了吧。”王氏腰一扭，也回屋了。
今天好像轮到王氏做饭的。
柳苗叹了口气，去厨房收拾。
林家的早饭很简单，一大锅高粱稀饭，杂面窝窝头，再加上一大锅土豆白菜。
赵氏没发话，那鸡是不能炖的，菜里没有多少油水，一家人吃了个水饱。
就是这样，赵氏依